過了幾秒鐘,我和白素異口同聲叫了起來:「天工大王!」
找天工大五來,當然再理想不過。可是天工大王行蹤忽,就算給我一年時間,我也沒有找到他的把握。
所以我們又同時苦笑,然後再一次齊聲道:「戈壁沙漠!」
這世界上,或者說地球人之中,走在科技最尖端的個人,如果可以數出十個來,戈壁沙漠二人當然在其中,而已立刻請他們來,幾小時之後他們就可以來到。
我半秒鐘也不耽擱,立刻用電話和他們聯絡。電話一接通,兩人爭著講話,內容卻一致「衛斯理,你趕快回家,不然你的屋子只怕要被那個胖女人拆掉了,你女兒和那隻鳥很難保得住!」
這種亂七八糟的話,真需要整理一番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那當然是溫寶裕的令堂大人,還是認為溫寶裕的失蹤和我有關,所以上門吵鬧。
我沒有好氣:「你們別管這種閒事,事情正和溫寶裕失蹤有關,趕快立刻到我這裡來!」
兩人還是堅持:「你需要回來看一看,傳說中孟姜女哭長城,聲勢比起溫女士來,只怕還有不如。」
我並不認為戈壁沙漠的話有多少誇張,可是當然不會回去,我大喝一聲:「這裡有一個傳說,比任何傳說更奇妙,限你們在五分鐘之內出門立刻前來。」
說完之後,我就掛了電話,立刻安排人到機場去接他們。
在那以後的幾小時內,藍絲安排所有降頭師離去,我特別留意那個身上無數小飛蟲的降頭師,他放出去的小飛蟲一個也沒有回來,我想和他交談幾句,可是卻沒有機會。
等到藍絲送走了降頭師,不久陶啟泉又有電話來:「明天中午,國會就可以選出新元首,看你的妙計是不是有效。」
我忙把我們的新發現告訴他,並且要他立刻來書房——他和元首最熟,進入書房的次數也最多,應該對這幅不西有所認識。
陶啟泉聽到有新發現,在半小時之後就趕到,當他站在那幅東西前,注視著它的時候,神情迷們,不住搖頭:「這幅東西……肯定是一直在這牆上的,可是我從來沒有加以注意,只當是一幅莫名其妙的書……它會有什麼古怪?」
我道:「我不知道,要待戈壁沙漠來了再說。你且用心想一想,元首對這幅東西是不是有奇特的行為?」
陶啟泉皺著眉,想了好一會,搖了搖頭:「想不起來。」
我感到失望,白素卻道:「正因為這幅東西和他關係重大,所以在有人的時候,他要格外用心加以掩飾。」
陶啟泉對那幅東西左看右看,自然也看不出名堂來。
這期間,藍絲最是焦急,我看她至少用了二十種以上的方法,想要有新的發現,可是神情卻越來越沮喪,不住搖頭,最後道:「還是一樣——如果我不是看得到這東西,它根本不存在!」
在經歷了那麼多怪事之後,藍絲的這種話,倒也一聽就明白。
等到戈壁沙漠帶到大批儀器趕到,我們又作了很多假設,可是每個都難以成立。
戈壁沙漠一到,先由白素把一切經過和我們的分析告訴他們。兩人一面聽一面已經開始行動。
他們帶來的儀器,全都是他們自己的設計,我一樣都不認識,只見他們把一個吸盤吸在那幅東西上,才一開動儀器,兩人就像遭到電擊一樣,跳了起來。
他們兩人互望,神情訝異莫名,同時吸了一口氣,才道:「這東西和一處有強大能量的發射站有聯繫。」
在場的幾人,都難以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們則自顧自說下去:「那能量不像是電能,又像是電能。」
這種話若是出於他人之口,聽的人就會當說話的人是白癡,可是出自戈壁沙漠之口,卻又大不相同。那表示他們發現了一種強大的能量,這種能量,近乎電能,可是又不是電能——這一點,完全合乎白素剛才的假設。
我立刻追問:「這不是地球上的能量?」
兩人回答:「至少不在我們所知的各種能量之列。」
陶啟泉疾聲問:「有這樣的事?那能量的發射站在何處?」
兩人又取出了另外一些儀器,操作了一會,神情更是奇怪,連聲道:「不遠,不遠。」
陶啟泉顯然對兩人的能力不是很瞭解,而且他當然知道別館附近沒有什麼發電廠之類的建築物,所以大有不屑之色。
我連忙擋在陶啟泉和兩人之間,以免兩人看到陶啟泉的神情,和陶啟泉起衝突。
這時候戈壁手中拿著一個儀器,上面有數字不斷在跳動,又有指針在轉,戈壁拿著儀器,在書房到處走動,到了玻璃門前,略停了一停。
沙漠立刻過去把門打開,戈壁向花園走去,沙漠首行跟出,藍絲、白素和我也走了出去,陶啟泉最後來到花園,他冷笑道:「難道那個能量發射站在這個花園中?」
戈壁沙漠居然聽到了陶啟泉的冷言冷語,兩人回答:「雖不中亦不遠矣!」
聽他們說得如此肯定,我也不禁大是疑惑。因為看來看去,這花園中不像有什麼強力能量發射的裝置在。
說話之間,戈壁沙漠已經到了圍牆腳下,兩人的動作利索之至,一個拿出一包東西,向牆上的拍,那東西就貼在牆上。另一個拿出一根管子,插在那包東西上,然後兩人一起後退,並且伸手攔住我們,不讓我們前進。
我一看情形不妙,大叫一聲:「你們想幹什麼!」
這句話才一出口,事情已經發生。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塵煙冒起,磚石紛落,牆上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大洞!
眾人大是錯愕,戈壁沙漠兩人卻若無其享,伸手替對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就從洞中跨了出去。
這兩人行事竟然如此直截了當,倒也痛快。
我首先跟了出去,等到最後陶啟泉和水葒也出來的時候,戈壁沙漠正在壕溝旁研究堆滿在壕溝裡的鐵絲網,他們離鐵絲網極近,伸手可及。
我了陶啟泉同聲警告:「小心!鐵絲網上有高壓電!」
這時候兩人已經把一根不知道是什麼質的棍子,放在鐵絲網上,有劈劈啪啪的聲響發出,還不斷有火花爆出來。
兩人自顧自交談,一個道:「倒還真像是高壓電!」另一個道:「應該更類似靜電。」
聽他們的討論,鐵絲網上的能量,竟然不是電能!
這時候我們也來到壕溝邊上,戈壁沙漠向我望來,神情非常興奮:「衛斯理,真是什麼怪事都少不了你,這裡有一種能量,屬於人類知識範圍之外,把它的來源找出來,就可以有進一步的瞭解。」
事情忽然之間會有這樣的變化,也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我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只好問道:「來源在哪裡?」
兩人一起向左走去,走到壕溝盡頭,那裡是一堵圍牆,我忙道:「又要用炸藥?」
兩人一起搖頭,竟然動作一致,也不用絕緣手套,蹲下身來,伸手就去拉鐵絲網!」
連一向鎮定無比的白素,看到了這種情形,也不禁發出一下低呼聲,只見兩人的手抓住了鐵絲網,也有輕微的炸聲和火花,可是兩人卻若無其事用力把鐵絲網拉開了一個空隙,一面還在說話:「果然類似靜電。」
原來他們早已發現這種能量,雖然造成高壓電一樣的視覺效果,可是並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
他們從拉開的空隙中跳下壕溝,再用身體推鐵絲網,令空隙擴大,不到兩分鐘,已經聽到他們的歡呼聲:「在這裡了!」
戈壁沙漠兩人歡呼不奇怪,奇怪在藍絲幾乎也在同時叫了起來:「在這裡了!」
藍絲一面叫,一面也跳下壕溝去。
這時候看到戈壁在壕溝底部,拉起一個三十公發長短的棍子,從一端壓到另一端,而藍絲則放聲大叫:「小寶!小寶!」
我這才知道剛才藍絲一定是突然感到了溫寶裕的存在,所以才大叫「在這裡了」的。
隨著藍絲的叫聲,壕溝底部發出一陣聲響,有一部分開始移動,現出一個大坑來。
那坑有兩公尺深,三公尺見方,仔細一看,就看得出來是一隻埋在地下的大鐵箱,箱壁並不平整,有很多凹凸不平的東西,看起來很是複雜,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那大鐵箱中,一邊一個仰天躺著兩人,一個是溫寶裕,另一個正是元首。
所有人之中,除了藍絲之外,其餘人都絕未曾想到會有人在壕溝底下,所以連戈壁沙漠吃了一驚。
溫寶裕和元首看來都昏迷不醒,藍絲大叫一聲,就向下跳,可是她身子才躍起來,戈壁沙漠兩人一邊一個,已經抓住了她的臂,叫道:「不可!」
藍絲用力掙扎,就在這時候,只見溫寶裕睜開雙眼,坐了起來,神情迷惘,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緊接著,元首也和溫寶裕一樣,坐起身來,不過他並沒有迷惘的神情,而是看到了有那麼多人望著他而驚慌之至。他立刻在眾人中看到了陶啟泉,他還沒有站起來,就雙手亂搖,向陶啟泉叫道:「我已經講好了,我收回我的願望,不要再當什麼元首,不再當元首了!」
隨著元首這種莫名其妙的叫嚷,溫寶裕也叫了起來,他叫的話更叫人聽不懂,他叫的是:「我不要當元首,誰他媽的要當這種元首!」
他在叫嚷之中,看到了藍絲,又大叫了一聲,跳了起來,竟然給他一下子就跳出了大鐵箱。戈壁沙漠鬆手,溫寶裕和藍絲立刻緊緊相擁,情景很是動人。
故事從尋找溫寶裕開始,到找到溫寶裕應該可以算是結束了,然而說故事的人知道,若是就此結束,聽故事的人必然噓聲大作——聽故事的人習慣尋根究底。
《紅樓夢》中就有一回叫作:「老姥姥是信口開河,情哥哥偏尋根究底。卻不知道有很多故事(以及很多事實)都是沒頭沒腦,沒有來龍去脈,不能追究的,尤其是各種傳說,不論是女媧煉石補天,還是后羿射下了九個太陽等等,都無法深究其細節。
不過這人傳說,至少有兩個人真實地進入了傳說境界,所以有些細節,倒可以詳細敘述。
先交代元首。元首出現之後,堅決表示已經放棄了當初的願望,不要再當元首。本來新選元首最大的困難就是如何交代元首的去向,現在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再說溫寶裕,所有人不知有多少問題要問他,我首先走過去,用力把他和藍絲分開。
我還沒有發問,溫寶裕就手舞足蹈,神情興奮之極,大聲道:「我知道那姓虞的傢伙是怎麼一回事了!」
雖然我們都習慣了溫寶裕說話那種天馬和行空毫無來由的方式,可是這時候還是沒有人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別說是我們,就算和他幾乎可以心靈相通的藍絲,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他在胡諂些什麼。溫寶裕繼續揮動雙手:「在邯鄲旅館,虞先生遇到了日先生之後,發生的事。」
他這樣一補充,我就明白了——他說的「黃梁一夢」的故事。
黃梁夢的故事流傳很廣,是唐朝時代的小說。說一個姓虞的青年,在邯鄲一家旅館,遇上了一位姓呂的老先生(後來被傳說為呂純陽),青年感歎自己貧窮潦倒,老先生取出了一隻枕頭,叫青年睡上一覺。其時旅館老闆正在煮黃梁,青年靠著枕頭入睡,恍惚之間,自己忽然飛黃騰達,娶得嬌妻美妾,又做了大官,享盡了榮華富貴,過了幾十寒署,心滿意足。可是忽然醒來,老闆煮的黃梁還沒有熟。
小說想表達的意思是:人生如夢,到頭來終需一醒(死亡),也就是「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需一個上饅頭」的感歎。
我明白了溫寶裕是在說黃梁夢的故事,可是卻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故事來——因為看起來和如今發生的事,毫無相干。
溫寶裕的興奮程度卻繼續在增長:「我當了國家元首,雖然我不想當,可是黃袍加身,我還是當了元首!」
他這樣說了之後,還十分正經地道:「無首不好當,十分無趣,幸好我不必一直當下去。」
他這幾句話更令人莫名其妙。我正想大聲喝他把話說清楚些,白素已經道:「小寶,把經過情形按發生的次序來說。」
溫寶裕定了定神:「好,當時我一進書房就看到一個人坐在書桌後面,愁眉苦瞼,就是他——」
他說到這裡,向元首指了一指,其時元首正和陶啟泉在耳語,我知道其中必定有很複雜的過程,所以大聲道:「大家到書房去再說。」
所有人到了書房,看來元首和陶啟泉之間已經有了默契,所以人人都聽溫寶裕說他的經歷。
當時溫寶裕一看就認出那愁眉苦臉的人,正是元首。他大是奇怪,就在元首對面坐了下來。
元首先開口問他:「你要不要當國家元首?」
溫寶裕還以遇上了一個瘋子,可是元首突然跳過書桌,伸手抓住了溫寶裕,把他拉到那幅東西前面,叫道:「看,向裡面看,你會喜歡那地方!」
溫寶裕本來不想看,可是那幅東西卻吸引了他的目光。當他看了一眼之後,他就感到自己的整個人都飛了進去,進入了一個十分奇妙的、難以形容的境界。
可是正當他想弄清楚身在何處之際,他突然又「回來」,還是站在原地。他明白這一切全是元首在搗鬼,元首又問他:「在那地方,你可以達到你的願望,你要不要去?」
溫寶裕本唯恐天下不亂,再加不剛才一-間的情形奇妙絕倫,他當要進一步弄清楚,所以立刻答應。
元首拉著他衝進花園,翻過圍牆,和戈壁沙漠找尋能量來源的過程一樣,在壕溝底部,打開了大鐵箱的蓋子,兩人一起躺了下去。元首對這一切都很熟悉,又把蓋子合上,溫寶裕先是感到眼前一陣黑,接著就進入了剛才的那種境界。
後來我們每個人,曾多次反覆問溫寶裕,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境界,可是溫寶裕卻說不上來,他用我的話來回答:「那種境界超乎人類的認知範圍,所以無法用人類的語言來表達。只好說,那是一種隨心所欲的境界——想到什麼,就處在什麼境界之中。求我代他當元首,我勉強答應,就立刻成了元首!」
要理解究竟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是很困難。我相信是在那大鐵箱中,有一種能量,強力的影響了他腦部的活動,使他產生如同真實一樣的感覺。
人的一切感覺,本來都由腦部活動而產生,實際上沒有「真的」或「假的」之分。當有感覺的時候,就是有:「沒有感覺的時候,就是沒有。」
只有「有」和「沒有」,而沒有「真」和「假」!
既然有能量使溫寶裕的腦部活動產生了他當了元首的感覺,那他也就是當了元首——這情形和姓虞的青年進入了他享有榮華富貴的歲月的境地一樣,那只枕頭毫無疑問,有能力影響腦部活動。
溫寶裕覺得當國家元首一點也不好玩,感到很痛苦無奈,可是卻無法改變,正在他過無比的時候,他突然醒來——當然是由於戈壁沙漠打開了大錢箱,使那種能量喪失或暫時停止的結果。
戈壁沙漠能夠用他們自己創造的儀器,探測到那種能量的來源,實在是了不起的成就。可是事後兩人卻懊喪無比,因為他們沒料到一打開大鐵箱,那種能量就此消失。
那是地球上並不存在,或者是人類還沒有發現的能量,如果可以掌握,那就可以改變人類文明。而他們卻錯失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而我倒不可惜未能捕捉到這咱能量。我只是想到這種能量對人類腦部活動肯定有極其強力的影響。
這種能且存在,藍絲對溫寶裕完全沒有感覺。
這種能量消失,藍絲立刻感到了溫寶裕的存在。
藍絲是超級降頭師,她腦部活動能力比普通人強許多倍,尚且受那麼大的影響,普通人更可想而知。
等到溫寶裕說完了他的經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首身上,陶啟泉對元乎本來就是毫無尊重之意,這時更近乎呼喝:「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元首雙手亂搖:「不關我的事,我第一次來……元帥帶我進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在這裡了。元帥也是先讓我看那幅畫,然後再帶我躺在大鐵箱中,我就到了一處地方,元帥說,那是傳說中可以令人願望實現的地方……」
元首又說了一些經過,和我們部經作出的推測符合,所以不必重複。
事情到了這裡,真正可以告一段落了,只剩下一大一中一小三個問題,先說小問題:「侍衛長為什麼要自殺?」
在我們進入書房之後,我第一時間注意那幅東西,只見它仍然色彩繽紛,可時卻是的靜止的,是死的。而它以前卻是活的,簡直可以吸收入的魂魄。相信是由於那種能量的消失,使它「死亡」。而在它「活著」的時候,在有人躺進大鐵箱之際,它可能會有極可怕的變化,令侍衛長在-那之間,神經超越負擔能力,所以自殺了。
由於當時書房沒有別人在,所以其實情形無從得知,只好做推惻——這是我們許多人同意的推測結果,閣下如果不同意,請自由做別的假設。
中問題是:「那些裝置從何而來?」
這個問題,由於元帥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也只好推測當然人人都可以料到——那種能量既然不屬於地球,那理所當然是外星人做的好事!
這個假設,閣下恐怕無法不同意,因為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個可能——唯一的可能,即使再不願意接受,也還是唯一的可能,這是「衛斯理定律」!
大問題是:「何以那種力量可以使一個蠢人成為國家元首?」
這個問題,還是只能在推論中尋求答案。我們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那時候在書房中的原班人馬——只除了元首,他已經卸下一切責務,回鄉下去了。他和我們告別的時候這樣說:「現在我才算是自己,才算是真正的做人,而不是在做夢。」
他的話聽來像是感歎,不過後來在我們的討論中,卻起了一定的啟發作用。
我採用對話的方式把討論中各人發言的精要敘述出來,而故意不說明什麼話是什麼人說,讓大家猜一下,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好在各人性格如何,會如何推論,大家也應該早已瞭然於胸。
以下就是討論時各人的發言,首先是問題被提起來。
假設別館中的那些裝置,是來自那地方,而那地方有某種不可思議的能量,影響人的腦部活動,可是那也只不過可以令人感到自己當了元首,而不是真正當了元首。何以元首真的當了幾十年元首?」
「不是已經肯定,只有『有感覺』和『沒感覺』嗎?怎麼又提出了這樣的問題來了?」
這像話嗎?他有感覺,是他的事情,是他自己在做夢,別人為什麼也會把他當元首?」
在「黃梁夢」的例子中,當了大官,亨盡榮華富貴的人,也不是唱獨腳戲,在他的周圍,也有很多各色人等在。
「又焉知那些人不是也在夢中見到了他?」
……
想當長時間的沉默。
「還有只有『有感覺』或『沒有感覺』,而沒有『真實』或『虛假』!」
「唉!這就是為什麼在周先生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是蝴蝶做夢變成了人,還是人做夢變成了蝴蝶的原因啊!」
「人生如夢是一句說濫了的老話——難道我們全都是夢中?」
「這個問題,自從周先生首先提出了之後,兩千多年來,無人可以解答。還是那句話:你感覺是真的,管它是不是做夢,就是真的。」
「哈哈!原來大家都在做夢!」
討論到這裡,告一段落,各人各奔前程。我和白素回家,預計會聽到溫媽媽的尖叫聲,所以離家還很遠,就自然而然搗住了耳朵,卻不料家中寂靜無比。
進門一看,只見溫媽媽坐在地上,捶胸頓跳,在忠哭叫喚,但是發出來的聲音卻微弱無比,紅綾則笑嘻嘻地在她的對面望著她。一看這種情形,就可以知道,連日來的吼叫,已經令得她發不出聲音來了。
溫寶裕在五分鐘之後趕到,見了兒子,溫媽媽才站起來——也幸虧如此,不然要使她站起來,得出動起重機才行。
好在他們家中開中藥鋪,諸如胖大海、東瓜仁、酸刺核、鹵竹蜂等等治失聲的藥材要多少有多少,保證十天八天之後,她又可以震破玻璃了。
我忽然想到,像溫媽媽那樣感覺良好,她絕不會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在做夢這個問題的,真是幸運。
不過如果真能夠如傳說那樣,可以達成一個願望,就算是做夢,又有如何?
閣下尊意以為然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