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再踏前一步;
「我的要求十分低,絕不損及你們到南美洲去度假,去過王宮般生活,我只要三分之一,這比起你們要嘗鐵窗風味來,總好得多了,是不是?」
「你是誰?你是什麼人?」
「我是趙蒼,也是才從南美洲回來的。魔術大師林勝先生,如果你的記性不錯,應該記得我和你,更是同時離開本市的,你記得嗎?在那次老千案中,我和你都想勒索老千,結果未曾成功,反倒使警方追捕我們,不得不遠走高飛。這件事,已有兩年了,這兩年中,你雖然變了不少,但我還是認得出你的,所以你一下機,我就開始注意你了!」趙蒼侃侃而談。
魔術師林勝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冷冷地道:「你知道了我的行動,所以又想趁機來勒索我了,是不是?」
「沒有辦法啊,」趙蒼攤了攤手,「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你們這幫人,哈哈,那自然是黑吃黑了。」
林勝的心中正在盤算著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
如今他要做的事,是他當年在離開本市,遠走南美洲的時候,便已經計劃定當的了。在南美洲兩年,他一直是奉公守法的。
這是他能夠利用假護照順利回到本市的原因。
而在回到本市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計劃,仍是十分可能的,這十幾天來,在雙重身份的掩飾下,他一直在積極地準備著。
本來.後天便是他決定的行事日期了。
但是今天晚上,卻一連生出了兩個枝節來!
一個枝節是他在作魔術師表演時,穆秀珍竟然是座上客,第二個枝節是當年的冤家對頭趙蒼,居然找上門來,而且他還掌握了自己的秘密。
林勝陡想了片刻,才「嘿嘿」地乾笑了起來,道:「我想你是弄錯了,我這次回來,並沒有什麼發財的計劃,你找錯人了。」
「魔術大師。」趙蒼微笑著,「那麼,後天你可能陪我打一天高爾夫球麼?」
趙蒼的話,令得林勝地坐了卜來
「看來。」林勝緊盯著對方,「你什麼都知道了?」
「是的,包括你準備使用『情人煙霧』在內。」趙蒼冷冷地回答,「我想,我們應該開誠佈公地談一談了,是不是?」
老奸巨猾的林勝,反倒笑了起來,道:「好,好,但是我可以知道一下,你是怎麼知道這許多的,為什麼你會注意到?」
「這完全是巧合,老林,當你正在亞馬遜河上流的土人部落中搜索『情人煙霧』的時候,我也在,當你去勘察國家基金銀行的時候,我也在,當你留意國家基金銀行的庫存數字之際,我也在,而我們兩個人有一個相同點,就是只歡喜現鈔,你明白了麼?」
「老天,」林勝道:「不是你和我有著同樣的計劃吧!你也準備打基金銀行的主意?」
「對了,而且我還準備打東方三俠的主意。」
「那麼,我們得合夥人了?」麗莎問。
林勝略為點了一下頭,道:「可以這樣說!」
他伸出手來,和趙蒼相握,麗莎也將她的手加在兩人的手上,好一會,三隻手才分了開來。
趙蒼後退了一步,笑了一笑,道:「魔術大師,你可以放心,我是個沒有領導欲的人,你是首領,我只要我的三分之一。」
「可以的,你進行的計劃怎樣?」
「大致和你的計劃的相同,不同的是,我準備先解決木蘭花他們,因為這三個人不除去,再縝密的計劃,也可能遭到破壞!」趙蒼揮著手加強語氣。
「要除去他們,可不容易啊!」
「如今,東方三俠,只剩下兩個了,是不是?這是麗莎剛才告訴我的,只剩兩個,那我們要下手,自然更方便得多了。」
「嘿嘿。」聽了趙蒼的話後,林勝只是苦笑。
☆ ☆ ☆
過山車隆隆地響著,直衝進了第三個山洞之中。
根曼已經覺得車子的高速和震盪,使得他的身子,十分不穩,因為旁人是兩隻手緊緊地抓著把手的,他卻只有一隻手。
他的另一隻手,必須用來握槍!
他在過山車一穿進黑暗之後,便立時揚起槍來,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車子卻猛地一個轉彎;這一下轉彎,是來得如此之突然,令得他的身子,突然側向一邊。
過山車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
但是根曼的遭遇,卻和別人不同。
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是一手握住把手的。也只有他一個人,因為要將槍自衫袋中取出來,而將安全帶解開來沒有繫上。
那個急轉彎所產生的離心力十分大,使得他的一隻手,不能抵抗這股大力,他的身子突然飛了起來。
他身在半空,手指一緊,突然射出了一槍,那一槍,當然沒有射中什麼,而他的身子,也落了下來,滾過了一旁。
他在跌下去之際,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呼叫聲。
那一列車子的人,都聽到了這一下呼叫聲。
穆秀珍就在他的前面,自然聽得更加真切。
車子隆隆地穿出了山洞,穆秀珍大聲叫道:「出事了!出事廠!有人跌下車去了!」
「但是車子是無法中途剎止的!」
車子一直衝到終點,停了下來,管理人員早已聽到了穆秀玲和其他人的怪叫,一批人奔過來詢問詳情,一批人奔向山洞。
衝向山洞的人,很容易就發現了根曼;
根曼居然還沒有死,他被送到醫院,根據急症醫生的檢查,他身上折斷的骨頭,一共是十九根,當然他昏迷不醒。
由於他那柄手槍,在他被車子拋出去的時候,也隨之跌落,恰巧落在一個十分陰暗的角落中,而根曼自己又已昏迷不醒了,所以他究竟是怎樣跌下去的,也沒有人知道,警方便將它當作意外事件事處理,令警方感到小小意外的是,消息發佈之後竟沒有一個人來看他,他竟然是一個親人也沒有的!
當然,知道根曼身份的人是有的,林勝就是其中之一。當過山車出了毛病,人潮洶湧去看熱鬧之際,林勝也夾雜在人叢之中。
但是,他還未看到現狀中的情形,只是在人叢中挨擠的時候,便已聽到了穆秀珍大聲高談的聲音,接著,他便看到根曼被人放在擔架上抬了出來。
林勝不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明白根曼是如何會失手的,因為要謀害穆秀珍,看來是再也容易不過的一件事情。
林勝絕未曾多逗留,立即離開了遊樂場。
他在兩年前,離開本市,到南美洲去,可以說就是被木蘭花姐妹和高翔逼走的,他知道,自己在舞台上,經過了化裝,穆秀珍可能認不出自己來,但是如今已去了化裝,那就不能和他見面了,他匆匆地離開,匆匆地回去,結果回到了酒店,卻遇到了趙蒼!
當他們三隻手分開來的時候,林勝的心中,又有了新的打算,當然,他的打算,是不能向趙蒼說的,甚至不能向麗莎說。
他只是說道:「我沒有成功,穆秀珍在遊樂場,她可能已看到了我,我派根曼去謀殺他,但是他卻失手了,真豈有此理!」
林勝想起根曼的失手,心中仍不免恨恨不已。
趙蒼笑了起來,道:「我早已說過,要殺害他們三個人,是沒有那麼容易的,而我,則已研究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
「你的辦法是什麼?」林勝和麗莎同時一齊問道。
「請問,」趙蒼好整以暇地伸了一個懶腰,「如果在晚上,忽然斷電了,那麼,第一件事情要做的,是什麼呢?」
林勝和麗莎互望了一眼,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回答啊!」趙蒼催促著。
「那當然是取出洋燭來點上了。」
「城市的家庭,是很少有蠟燭的。」
「那麼去買,總應該買得到吧!」
「對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會這樣做的,那就是我的計劃了,而我的計劃,就要在今天晚上實行。」趙蒼得意洋洋地說著。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好了,說穿了,十分簡單,就不值錢了!」趙蒼站了起來,「辦成了這件事,就算我入伙的條件吧!」
林勝和麗莎都揚手道:「祝你成功!」
趙蒼滿懷信心地走了出去,看他的情形,真是可以一舉手就將「東方三俠」毀在他的手中一樣,而他究竟為什麼有那樣肯定的把握,林勝也不知道的。
☆ ☆ ☆
穆秀珍回家時,已經是晚上十時半了。
馬超文送她到了門口,還不想走,可是穆秀珍卻推著他,硬把他塞進車子,將他趕走了。穆秀珍並不是不想和馬超文在一起,只不過她的性子十分爽朗,最討厭臨分手時,又婆婆媽媽地講上一大串話,所以每次幾乎都是她將馬超文趕走的。
她哼著歌兒,跳回了家中。
木蘭花正在看書,見到了她,才抬起頭來道:「玩得高興麼?超文呢?怎麼不請他進來坐坐?」
不等木蘭花講完,穆秀珍已急不及待地道:「蘭花姐,遊樂場中,發生了兇案,而一個魔術師,總是用奇怪的眼光望著我,還有……」
「慢,慢,」木蘭花挫著手,「你一件件講好不好?」
「好,」穆秀珍吸了一口氣,「在玩過山車的時候,一個人被拋了出去,受了重傷,只怕活不成了,這人就坐在我的後面!」
「這就是所謂兇案麼?」
穆秀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啊,還有那個魔術師,不知怎麼,老是拿眼睛看著我,這傢伙,只怕不是好東西!」
木蘭花已沒有什麼興趣聽下去了,她低下頭,又去看她的書,同時還打趣道:「或許是你和超文的態度太親熱了,所以才惹人注目的罷!」
穆秀珍的臉紅了起來,叫道:「蘭花姐!」
她一面叫,一面向樓上奔去。
就在她奔到一半的時候,電燈突然熄滅了,眼前變成了漆黑,穆秀珍的身子,立時伏了下來,滾到了樓梯的下面。
而木蘭花的身子,也立時一翻,翻到了沙發的後面。
可是電燈雖然突如其來地熄滅了,卻一點也沒有什麼別的變故,過了一分鐘,木蘭花向窗外看去,她看到鄰近的幾幢屋子變成了一片漆黑。
她身子伏著,從一張沙發之後,跳到另一張沙發的後面,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電話,到了附近的警署,她低聲問道:「沒有電了,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立即得到了回答,「電站裡的變壓器壞了。」
「多少時候可以修好?」
「工程師正在搶修,大約只要一小時就可以恢復。」
「秀珍,」木蘭花放下了電話,「起來罷,是電站的變壓器壞了,不是這有蠟燭嗎,快拿幾根出來點上,漆黑的總不成話。」
「蠟燭?」穆秀珍站了起來,「我和小孩子做蠟人,用完了,我看,還是早一點睡吧,沒有電,不是更容易入睡麼?」
「那怎麼行?去買幾支來。」
「蘭花姐,我們住在郊外上哪兒買蠟燭去?」
「嗯。」木蘭花想了一想,向窗外看去,看到鄰近的一家人,已在閃耀著燭光,她連忙道:「向鄰居去借一支來用用!」
穆秀珍仍然不願意出去。
但是她卻知道,既然林蘭花說了要借幾支蠟燭來,那自己若是不去,是萬萬不成的,還不如快一點去,可以早一點回來。
她老大不願地向外走去。
她還未走到有燭光的一家,就看到迎面有一個人走來,天色十分黑,那人手中拿著一支燃著了的蠟燭在照明,走得快了,又怕燭火被風吹熄,所以走路的姿勢,十分滑稽,穆秀珍在他的身邊經過,看到他的另一隻手,還握了好幾根洋燭!
「嗨!」穆秀珍突如其來地一叫,嚇得那人一跳,手中的燭光也熄滅了,他連忙轉過身來,道:「你……你是什麼人?」
「別害怕,你們家中也斷電了,是不?」穆秀珍問。
「是……是啊。」那人似乎還在害怕。
「那麼,借兩根洋燭來用用可好?」
「這……不行,我也是才向人借來的。」那人伸手向前一指,「前面那家有,你再多走兒步,就可以借得到了,何必問我要。」
「你這人真是。」穆秀珍老大不願意,「反正你也是借來的,給我兩支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要得多,只要兩支就行了。」
「也好。」那人勉強地答應。他揀了兩枝給穆秀珍,穆秀珍接過了洋燭,道:「謝謝你了,再見,你住在哪裡的?」
當她問到「你住哪裡的」時候,她人早已跳了開去了,她根本不希望那人回答她,反正她已經省去了起路,而弄到洋燭了!
那人沒有回答她,只是順手指了一指,道:「那邊……」他講了兩個字,便立即轉身,走了開去,直來到到一輛車子之旁。
然後,他登上車子,疾駛而去。
那個人,正是趙蒼。
☆ ☆ ☆
穆秀珍興沖沖地拿著洋燭回來,高叫1道:「洋燭來了,蘭花姐,你說快不快?你看,兩支紅燭,要不要點起來?」
「先點一支在茶几上。」木蘭花坐直了身子。
她看的小說正在緊張關頭上,那是一篇出色的科學幻想小說,叫「人體潛航記」,講一個關係重大的科學家,腦部發生了障礙,但是又無法施手術,於是將一艘原子潛艇和潛艇中的五個人,一齊縮成一個細菌那樣大小,注射進科學家的身子,循著科學家的血管,航行到他的腦部,替他進行治療的故事。這是一篇想像力極其豐富的幻想小說。
穆秀珍依言點著了紅燭。
燭火雖然黯淡,但是只是湊得近此,也足可以看到書上的鉛字了。穆秀珍在木蘭花的旁邊坐了下來。道:「蘭花姐,你在看什麼啊?」
「別來吵我!」木蘭花回絕了她。
「不吵就不吵,我坐在這裡,總可以吧!」穆秀珍鼓著氣。木蘭花卻只是抬起頭來,向她望了一眼,又低下了頭去了。
穆秀珍打了一個呵欠,她覺得無聊,還不如打一個電話問問馬超文,看他是不是已經到家了,但是又怕被木蘭花笑話,還是上樓去用電話機打吧。
她懶洋洋地站起身子來,也就在這時候,她陡地看到,那支紅燭的燭焰,突然由普通的紅黃色,而轉成了一種奇異的青藍色。
穆秀珍突然一呆間,一股異樣的香味,也已經沁入她鼻端,她立時不自由主地坐了下來,立時之間,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發悶!
她最後聽到的一句話,便是木蘭花所說的一句:「秀珍,這洋燭你是哪裡……」木蘭花的那句話未曾說完,因為她也和秀珍一樣。
她比秀珍多支持了半秒鐘的時間,使她做了一件最有用的事,她拿起了書本,向燭火拍了下去,而她在拍熄了燭火之後,五指已連握住書的力道都沒有了,手一鬆,連書帶洋燭,一齊跌到了地下,洋燭跌到了地上,自然熄火了。
而在燭蕊部分,卻同時也升起了一股黑煙來。
那股黑煙一升起來之後,便散發出股其辛辣的味道來,但是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既然已昏了過去,自然也覺察不到了。
☆ ☆ ☆
趙蒼的車子一回到住所,他便跳了下來,走進了臥室,和林勝通了一個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只剩下高翔一個人了。」
「你是用什麼方法,害死了木蘭花姐妹的?」
聽到林勝的語氣,似乎十分猶豫,十分懷疑,趙蒼不禁「啊哈」大笑了起來,道:「十分簡單,我使她們要用我特製的兩支洋燭。」
「洋燭?」林勝仍然不懂。
「是的,燭蕊是特製的,第一寸燭蕊,是在『魔鬼草』根部的溶液浸過的,第十寸是在『死亡的刺果』果仁搾液中浸過的。你也曾在南美洲的原始部落中見過,你該知道,這兩寸燭蕊,燃燒起來所發出的煙,會有什麼作用的了。」
「噓——」林勝吹了一下口哨,「有你的。」
「哈哈」,趙蒼笑了起來,「這不算什麼?」
「她們已點燃了紅燭了麼?」
「是的,如今她們一定昏過去了,而再過十分鐘,她們的心臟就會麻痺,就會死亡,明天,任何人也檢查不出她們的死因,她們的死亡證書上,將簽上死於心臟病猝發』這樣的字眼,哈哈,老林,我們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除去了!」趙蒼又再次大聲笑著。
「趙蒼,」林勝忽然將聲音放得低沉,「我想到一點變更,是關於我們的計劃的,這點變更將使我們的計劃更加妥善,你快來一次,商量一下好麼?」
「這這……方便麼?」
「有什麼不方便,你快來,我等你!」林勝一講完,不等趙蒼再猶豫,他就收了線。
「我們的計劃有改變?」麗莎奇怪地問。
在林勝的面上,浮上了一個極其陰險的笑容來,道:「當然不是,但也可以說是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的計劃,唯一需要改變的地方,是它只要兩個人來進行,而不是三個人。」林勝的面色,更加陰險,令人不寒而慄。
麗莎立即明白了:他要除去趙蒼!
「可是,」她急急地道:「趙蒼也不是善男信女,他有黨羽,如果我們幹了他的話,他的黨羽豈不是要破壞我們的計劃麼?」
「我們不幹掉他!」林勝冷冷地道。
「你是說——」
「我們借高翔的手去幹他!」林勝一揮手,「你打電話給高翔,他不在家中,一定是在警局,你先打到警局去好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林勝一字一頓地說:「我是首領,只要我明白,然後你照我的命令去執行就行了,打電話給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