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到大滿老九和鐵頭娘子,趕到一個山洞口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只看到山洞口有不少裸裸人,都在向天行禮,跪拜不已,而在山洞之中,傳來了一下聽來憤怒、悲痛之極的吼叫聲,簡直震耳欲聾,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可是一聽就知道那是白老大發出來的吼叫聲。
緊接著,白老大抱著孩子,疾竄了出來,大滿和鐵頭娘子正待進洞去,幾乎沒和白老大撞了一個滿懷,這是白老大撲出來時,帶起了一股勁風,這才使他們知道趨避。對兩人來說,白老大的行動,實在太快,人影一閃,已在三丈開外。
兩人發一聲喊,一起又追了上去,他們仍遠遠落在白老大的身後,一直到了那懸崖上,才看到白老大抱著孩子,身形挺立,向下面看著。兩人趕到,也向下看去,不禁呆了一呆,就這麼一個來回,下面的那個「大鐵餅」已經不在了!
大滿和鐵頭娘子一起叫了白老大一聲,白老大轉過頭來,狠狠地瞪著鐵頭娘子,他臉色鐵青,目光凌厲如刀,樣子可怕之極,竟令得鐵頭娘子連退了三步,捉住了大滿,身子發起抖來,由此可知白老大此際的神情,是何等之凌厲可怖!
那時白老大的眼神,確然可怕之至,大滿後來,在向木蘭花敘述往事時,說到這一節,他滿是風霜的臉上,居然大有懼意,他道:「那時,白老大的目光雖然不是射向我,可是我也能感到那如同利劍一樣的鋒利,真的是叫人不寒而慄,我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害怕……不知道為甚麼他忽然之間,對鐵妹子恨到了這樣子!」
由於他形容逼真,當時木蘭花也駭然問:「究竟是為了甚麼?」
大滿搖頭:「我不知道,鐵妹子也不知道,我們一直不知道。後來,聽說白老大離開了苗疆,我和鐵妹子一心想去拜見他,可是一想到他那時那種充滿了恨意的眼光,我們就不敢。」
大滿和鐵頭娘子兩人,在白老大凌厲之極的目光逼視下,連連後退,白老大陡然伸手,指向鐵頭娘子,鐵頭娘子和大滿兩人,摟作一團,駭然欲絕,只聽得白老大舌綻春雷,一聲陡喝:「滾……快滾!再也別讓我見到你!」
他指的是鐵頭娘子,喝的也是鐵頭娘子,但是結果是大滿和鐵頭娘子一起在白老大的暴喝之下,轉身就奔,白老大的神情太可怕,他們非但不敢與之為敵,連想解釋幾句都不敢。
他們這一走,一停也不敢停,唯恐再遇上白老大,一直到出了苗疆,才鬆了一口氣,在他們走了之後,又有甚麼事發生,他們自然不知道了。
白素說完了往事之後,望了我一下:「當時,我和木蘭花,曾經有過討論!」
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先別將討論的結論告訴我,因為在這時,我也有了一個隱約的概念,推測到了發生了甚麼事。
我的神情,一定古怪之極——如果我的推測是事實,那麼,一切發生的事,簡直是一個荒謬之極的悲劇:本來可以絕不發生,可是莫名其妙,由於一些事先誰也不會注意的小節,或是看來全然無關的一些事,交集在一起,居然就出現了如此可怕的後果,那可以說是人生無常的典型!
本來,人的一生,就永遠無法知道自己的一生,下一步會怎麼樣,也不知道,這一件事發生之後,對一生之中另外一些事的影響。而這個事件,如果我的推測屬實,那真是陰錯陽差之極!
我在思索的時候,白素一直望著我,等我吁了一口氣,她才問:「你也想到了?」
我十分緩慢地點頭,彷彿要做這個動作,十分困難。
我們兩人又好一會不作聲,才由白素先打破沉默:「鐵頭娘子在苗疆,乍遇我爹,兩人身體親熱,鐵頭娘子大喜過望的情景,在一旁看到的,不止大滿老九一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還有令堂,陳大小姐。」
一時之間,我們都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而且雙手互握,兩個人的手都冰涼,我們都同時想像當時的情景。
白老大和鐵頭娘子相遇,白老大一開始,根本認不出她是誰,可是鐵頭娘子卻熱情如火,多少日子的相思之火,驟然噴發,她的嬌軀,纏在白老大偉岸的身子上,這樣子的親熱法,看在大滿老九的眼中,已經令他雙眼冒火,若是看在陳大小姐的眼中,她會怎麼想?
陳大小姐當時懷著孕,孕婦的情緒本就容易波動,再加上陳大小姐的出身、脾性,都是驕縱慣了的,她又是念洋書出身,絕沒有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的觀念。讓她看到了她的丈夫(白老大已和她同居生子),忽然和另一個女子如此親熱,在這個女子的動作神情中又看得出,她對他戀情之深,決非一朝一夕之功!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陳大小姐會有甚麼想法?
那對她來說,一定是可怕之極的打擊,那一-那的痛苦,必然如同五雷轟頂,如同萬箭攢心,如同天崩地裂,如同血液凝結!
如果她是一個普通女人,或許會立時現身出來,叱喝責問——若是那樣,一切誤會,也可冰釋。但是她性格高傲,豈會如同潑婦一樣吵鬧?
推測在那時,陳大小姐的處境,必然是由生到死,再由死而悠悠醒轉,身心所遭受的慘痛,有甚於下刀山,落油鍋!她身心俱碎,那種痛苦,她不知是如何忍受過來的!
我和白素的推測,顯然相同,因為白素身子發顫——她自然也是想到了陳大小姐在那一-那的慘痛,那是她的母親,她想到了這一點,自然更有血肉相連的感應。
好一會,我們才睜開眼來。我道:「她看到了令尊和鐵頭娘子的情形,所受的打擊極大,她又不現身,那時,她一定和你哥哥在一起!」
白素的聲音帶著哽咽:「我想是,爹深宵未回,她就帶著哥哥出來察看,她還懷著我,卻不料,看到了爹和鐵頭娘子相會的那一幕!」
白素說到這裡,雙拳緊握,咬牙切齒。我絕少見她現出這樣的恨意,忙握住了她的雙拳,吸了一口氣,才道:「能怪誰呢?似乎……也不能怪鐵頭娘子!」
白素昂起頭,長歎一聲:「造化弄人,怎麼會甚麼事都湊在一起了?」
我也有同感:「先研究後來發生了甚麼事!」
白素勉力鎮定:「我和木蘭花研討的結果是,她失魂落魄,傷痛之極,令哥哥站在當地,自己離去了。」
我同意:「這就是何以白老大一轉過山頭就有小孩叫「爹」的原因——我不明白,以白老大的聰明才智,看到令兄半夜一人出現,應該想到有可能是令堂帶他出來的!」
白素道:「我們現在回想,自然會有條理,但想想當時,發生了多少事!」
我歎了一聲:「是!」
確然發生了許多事,先是有帶著火光的「飛機」掠過上空,接著又忽然冒出了鐵頭娘子,白老大明知鐵頭娘子誤會,也沒有時間解釋,何況白奇偉多半是一會走路就滿山亂走的,所以白老大也想不到他的母親也曾來過這裡!
而陳大小姐之所以會帶著白奇偉來到這裡,以致看到了白老大和鐵頭娘子相會的這一幕,自然也是被出現在天空的那一道紅光引來的!
一艘不知來自宇宙何處的飛船,可能在百萬光年之外,進入了地球的大氣層,降落在地球的一處,這樣的一件事,就吸引了幾個人,一起到了那個山頭,於是這四個人的一生,都因此改變;不但是這四個人,還影響到了當時甚至還未出世的許多人!
世事之不可以預料,一至於此!
不論是甚麼事,都是許多看來毫無關係的事相互影響發生的。例如,唐朝時在沙漠中生活的一個女人,會和我有甚麼關係呢?可是這個叫金月亮的唐朝美女,復活了,又和外星人杜令戀愛,他們要離開地球,來找我幫忙,就使我和白素,在苗疆發現了紅綾!
大家都知道事情必然有前因後果,可是也很難想像,「前因」竟可以遠到這種程度!
白老大抱起了白奇偉,到裸裸人聚居處去要繩索,回程時救了團長,再到峭壁上,和鐵頭娘子解釋了誤會,那時,陳大小姐在傷心欲絕之餘,不知道到甚麼地方去了,自然一直不知那一幕是一場誤會,只是鐵頭娘子的單相思,並非白老大移情別戀或是有心欺瞞。
陳大小姐到哪裡去了呢?
我先是打了一個寒戰,但接著,我自己在頭上拍了一下——我首先想到的是,陳大小姐性子烈,受了這樣的打理,可能會自殺,在山上要跳崖自殺,太容易了!
但隨即我想到,其時她身懷六甲,若是那時就死了,哪裡還會有白素?
但是她顯然是不在那個山洞之中,白老大一心以為「神仙」會在山洞之中,他和大滿他們一起趕去找,白奇偉又在中途出現,白老大曾要白奇偉先回去,不然,「媽媽會帖記」,白奇偉自然是回家之後,見不到母親,所以又呆坐在山路中,他當時小得連話也不會說,不見了母親,自然著急,也有可能,他看到了母親的一些反常行為,所以害怕,可是他又無法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說出來。
等到白老大進了山洞,不見陳大小姐,也有可能,他見到了陳大小姐留下的一些甚麼,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所以他才發出了一聲怒吼,悲痛莫名。
以他的才智,這時自然想到自己和鐵頭娘子相仁的情形,已落到了陳大小姐的眼中,所以他才會用那種恨毒的眼光,趕走了鐵頭娘子,因為若不是鐵頭娘子陰魂不散的單戀,自然不會有事發生!
推測到這裡,我道:「我的設想,多半陳大小姐是留字出走的!」
白素苦笑:「不單是出走,她……一定是不想活了!」
我向白素指了一指,意思十分容易明白,況且陳大小姐後來還和靈喉在一起,又收了一個身形如猴的裸裸人為徒,可知她就算不想活了,也沒有實時就死。白素低下頭去:「木蘭花作了兩個分析。」
我忙道:「這個奇女子怎麼說?」
白素道:「一個可能是她尋死之前,想起了腹中的胎兒,覺得不應禍延無辜,所以才沒有死。另一個可能是,她在覓死的過程中,也為兩個外星人所打救——當時兩個外星人的飛行路線,是投向她住的山洞。而且,爹一自山洞出來,就再去到宇宙飛船之旁,可是,那時,飛船已經離開了!」
我駭然:「帶著陳大小姐離開!」
白素雙眉緊鎖,我為了使氣氛輕鬆一些,拍著她:「真不簡單,原來你未出娘胎,就已經遨遊太空!」
白素握住了我的手:「別說這種佻皮話——接下來發生的事十分難推測,已知的是,我一出世,就落在爹的手上,是我媽送回去的,我認為他們兩人自那天起,就沒有再見過面!」
我也皺眉:「她難道一直……在飛船上?」
白素緩緩搖頭:「最合理的推測,是外星人把她帶到了人類足跡無法到達之處——靈猴聚居的大峭壁之上,她在那裡,成了靈猴的主人。」
我想了一想,她的這個假設可以接受。
於是,就有了下一假的設想:白老大在愛妻不見之後,自然傷心欲絕,可是他也知道,事情其實很容易解釋,所以他一直在苗疆等,自然也一定有大規模的搜尋。
這段時間,幾乎有半年之久,白老大自然痛苦莫名,度日如年,不知是怎麼熬過來的!而他和陳大小姐的感情深厚,一想到她雖然有絕頂武功,卻身懷六甲,不知流落何方,又有著這樣的誤會,一定也是傷心欲絕,那更令他心如刀割,空有一身本領,也無法消減心頭的痛楚!
在一開始時,白老大必然還希望大小姐會現身,聽他的解釋,可是等待的結果,卻是大小姐送回了才生下的女嬰,自己仍不現身,竟然達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白老大!可想而知,白老大在悲傷之餘,也不免會犯了性子——他一樣也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也不免責怪大小姐太不肯轉圜,不留餘地,所以才絕了希望,帶著一雙兒女,懷著極大的哀痛,離開了苗疆,在離開的途中,他又出手救了殷大德!
一幅巨大的拼圖,到現在,已經接近完工了!
上次,白老大酒後吐真言,說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之後,現出歡暢甜蜜之極的神情,自然是憶想他和陳大小姐,雙雙進入苗疆之後,那兩年多的快樂時光,那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好日子,風光之旖旎、甜蜜,可想而知。他仍在與世隔絕、風景秀麗的苗疆,和苗人在一起,男歡女愛之餘,又出手管苗疆的一些事,贏得了「陽光土司」的美名,真可以說快意人生。
可是,突然之間,變故陡生,而且,變故之生,來得如此莫名其妙,就像是好好地走著路,就忽然一腳踏空,踏進了一個萬丈深淵,就此再也不能翻身!
此所以白老大憶想到後來,笑容忽然僵凝,變得愁苦無比,雙目流淚!而當年的遭遇既然如此慘痛,那自然令得他再也不願提起——情形一如我們的女兒,叫人抱走之後,我們出於巨大的傷痛,絕不想提起!
白老大可能未曾把陳大小姐和那兩個外星人聯想在一起——事實上,陳大小姐是遇到了外星人,才能到靈猴聚居處,也只是我們的猜想。也或許,他也想到了的。而他對那一段生活絕口不提,我們自然也無法知道他的真正想法如何。
屏住了氣息好一會,我才道:「圖,拼得差不多了!」
白素緩緩點了點頭。我道:「可是,我仍然不明白,為甚麼木蘭花把這些數據告訴你之後,你不立刻轉告我。」
白素幽幽歎了一聲:「你不明白一個做女兒的心情,我知道了……大小姐她是在滿懷怨恨之下,和爹分開的,過了半年之久,只把我送回去,自己仍然堅持不肯和爹見面,可知她心中的恨意之深!」
我揚眉道:「那又怎樣?」
白素一字一頓:「一個懷恨如此之深的女性,可以做出任何可怕的破壞行為,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在經過了那麼長久日子的懷恨之後,她的心理狀態,也一定十分不正常,而這樣的一個女人,卻又正是我的母親,所以我不願意提起她。」
我想了一想:「這理由不夠充分,你一定還有隱秘的理由在。」
白素立時道:「是,我和木蘭花在討論之中,木蘭花握住了我的手,提起了我們的小人兒被人抱走的事,她對我分析了……大小姐的心理,推測大小姐曾離開苗疆,回到文明社會,出於一種乖張的心理狀態的主使,把小人兒抱走了!」
聽得白素這樣說法,我張大了口,一時之間,非但出不了聲,而且出氣多,入氣少,幾乎沒有昏厥過去。
我算是一個想像力豐富無比的人了,可是也不得不承認木蘭花的想像力比我更豐富。她竟然把兩件事聯到了一起,作出了這樣的假設。
抱走了我們小女兒的,是我們小女兒的外婆!
難怪白素會說甚麼「她一被人抱走,就帶到了苗疆」,難怪白素會一見女野人紅綾,就當作是自己的女兒,原來木蘭花的話,形成了她的先入之見。
木蘭花既然有這樣的推測,白素自然不能把她的話向我轉述,因為一說出來,就會把我掩飾得好好的傷口扯開來——至於現在仍然非扯開不可,那自然和發現了紅綾有關。如果紅綾永遠不出現,白素也永遠不會將木蘭花所說的話告訴我。
白素這樣做很對,但是我仍然一個勁兒搖頭,我搖頭,是否定木蘭花的假設。
白素也不理會我的態度如何,自顧自道:「當年變故發生,鬧得天下皆知,江湖上有許多我們並不認識的人,都在暗中替我們出力,也有不少黑道中人,一樣想把小人兒找出來——我們雖然沒有公開懸賞,但是誰都知道,一旦把衛斯理的女兒找了出來,那所得的報酬,必然終生受用,比甚麼都好!」
我悶哼了一聲,心中又是一陣扯痛,那一年之間上窮碧落下黃泉地搜尋,照說,就算是一隻螞蟻,也找出來了,可就是連影子都沒有,這才真正神秘莫測!
白素又道:「在見大滿老九之前,木蘭花的一個親戚,無意之中,說起當年的一件遭遇來,當時木蘭花聽了就算,但等到聽到了大滿老九和鐵頭娘子的事情之後,才覺得兩件事可以湊在一起。」
我也不禁緊張起來:「那親戚……遇到的是甚麼事?」
白素吸了一口氣:「那人是雲家五兄弟中的老大,當年旋風神偷的傳人。」
我也吸了一口氣,雲家五兄弟的名頭,我自然聽到過,他們如今坐世界頂尖尖端工業的第一把交椅,其中的老四,雲四風,娶了木蘭花的妹妹,所以,雲家和木蘭花的關係密切無比,在《錯手》、《真相》這兩個故事中出現過的那艘「兄弟姊妹號」,就屬於他們所有。
白素望著我,我向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繼續說下去,她道:「當年的事,十分怪異,雲一風有事在重慶,在憑窗遠眺之際,忽然看到有人影一掠而過,是一個夜行人,手中還提著一個包袱,看來是方從甚麼地方得了手回來的一個飛賊,雲一風本是飛賊世家,乃父是號稱天下第一的旋風神偷,家學淵源,身手自然不凡,一見這等情形,一時技癢,便立時穿窗而出,跟了上去。」
雲一風才跟上去時,以為那只不過是小毛賊,可是一開始跟,他立刻就知道,對方的身手高絕,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
這令得雲一風又是吃驚,又是刺激。天下飛賊,從南到北,是甚麼家數,雲一風無不瞭然於胸,卻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高手在,他倉猝出來,純粹是為了一時之趣,也沒有換夜行去,仗著藝高人膽大,也沒有甚麼惡意,以為可以和對方結交一下。可是一發現了對方的身手如此之高,他就想到自己可能會糟。
可是已經跟了上去,若是就此打退堂鼓,那也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所以他小心翼翼,不敢怠慢,仍是跟著,也不知對方是否已經發覺。
跟了一程,前面那人上了山,雲一風心中又暗暗吃驚,因為他知道,在那一帶的山上,全是達官貴人的居住之所,看來前面那個飛賊的胃口不小。
及至跟到了一幢洋房之外,那飛賊身形如飛,就翻過了圍牆,牆上裝著老高的鐵絲網,看來屋主人的防範功夫也做得很足。
雲一風也跟著越過了牆,卻見前面那人,把手中的包袱,放在屋子的牆腳下,人已颼颼地上了牆,那一手「壁虎游牆功」,看得雲一風目瞪口呆,絕想不到世上還有甚麼人有此絕技。
雲一風這時,對那個飛賊,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眼看對方在窗前略停了一停,就弄開了窗子,閃身進去。他且不跟進去,在牆腳下等看,好奇心起,伸手去摸了一下那個包袱。
要能有「神偷」的稱號,就要有隔著多厚的包袱,都一下子摸得出裡面是甚麼的本領,雲一風伸手一摸,就打了一個楞,他摸出來的結果,是那包袱之中的物事,是一個頭!一個動物的頭!
雲一風心頭亂跳,就在這時,只聽得樓上,吆喝聲、-聲,一起傳出來,緊接著,那飛賊穿窗而出,手中又提著一個圓形的布包,一落地,看到了雲一風,呆了一呆,也真夠鎮定,伸手道:「給我!」
一開口,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雲一風把包袱遞了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