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語,車隊直接開入了軍區的大院。在這裡,計紅喜未做耽擱,把謝文東拉下車,直奔院中的廣場走去。
那裡停有一架直八型號的武裝直升飛機,周圍有數名肩背衝鋒鎗的士兵站崗。計紅喜將謝文東交給身邊的軍人,然後大步走了過去,與一名在飛機前肩扛中尉軍銜的軍官低語幾句,後者點點頭,向飛機周圍的士兵發號時令,快速退了下去。
計紅喜轉回身,甩下頭,幾名軍人會意,推著謝文東走上飛機。
直八型飛機內部的空間還算很大,最多可乘坐二十人,謝文東、計紅喜幾人坐在裡面,絲毫不顯得狹窄。
坐上飛機後,謝文東的心倒是一沉,暗暗思量,對方要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他抬起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計紅喜,後者垂首,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根本不沒有看他。
飛機的發動機開始轉動,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飛機先是向前傾斜一下,隨後慢慢升空,向西南方向飛去。
看著飛機飛行的方向,謝文東心中一動,難道,他們要帶自己去北京?
他這回猜得沒錯,直升飛機確實是奔北京去的。
一個小時以後,直升飛機在北京北郊外的一座破舊的廠房院中停下,接著,計紅喜欠起身,拉著謝文東的胳膊,從飛機裡跳出來。
謝文東不喜歡被人拉來拉去,猛的震動手臂,將計紅喜的手掌彈開,冷聲說道:「計上尉,我自己會走!」說話時,他不停地打量四周。這座工廠的建築雖然落魄,但面積十分巨大,光是飛機停落的大院,就有半個足球廠大小,四周圍有倉庫、樓房等建築,不過看起來年代已久遠,款式陳舊,牆體因長期的風吹日曬早已變了顏色。
正在他張望的時候,一間倉庫的房門慢慢提升,接著,從裡面開出一輛卡車和兩輛大型號叉車,周圍跟著二十多號身穿工廠制服模樣的青年。
快速到了飛機近前,兩輛大叉車一左一右,將直升機抬起,放於卡車上,接著,二十多名青年上下齊動,用一面帆布將飛機遮蓋住,接著,卡車拉著飛機回到倉庫內。一系列的動作、簡潔熟練,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再看院中,光禿禿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看夠了嗎?快走!」計紅喜冷冷說了一聲,不再抓拉扯謝文東,率先向不遠處的破舊大樓走去。
謝文東想開口詢問這是什麼地方,不過,話到嘴邊,他又嚥了下去,看計紅喜那副傲慢的樣子,想必問也是白問。
跟在計紅喜身後,謝文東進了大樓內,裡面和外面一樣,破破爛爛的,原本大理石的地面被磨得早已失去光澤,灰土土的,一半白一半綠、本就是土得掉渣的牆皮大面積脫落,連樓梯的扶手還是那種老款圖著紅油漆的木頭把手。
即便如此,在樓門處的收發室裡還坐著兩名保安,看到計紅喜之後,兩人站起身形,計紅喜從口袋裡掏出證件,向二人面前一遞,其中一名保安接過,仔細看了片刻,點點頭,還給計紅喜,重又坐下。
計紅喜帶著謝文東向大樓裡端走去,直到盡頭,他方停住腳步,謝文東定睛一看,原來面前是座電梯。很難想像,這麼破舊的樓房竟然還安裝了電梯,讓人感覺格格不入,也有些不可思議。
看了謝文東一眼,計紅喜按下電梯的按扭,只聽卡嚓一聲,電梯沒有打開,倒是按扭所在的長條型金屬盒慢慢伸出,計紅喜從證件中取出一張銀行卡大小的黑色卡片,在其側方刷過,叮叮,金屬盒響了兩聲,隨後,電梯門左右分開。
「進去!」計紅喜轉頭對謝文東沉聲說道。
謝文東心中雖然驚訝不已,但臉上卻是笑呵呵地,慢悠悠地從容走進電梯之內。
計紅喜在後面挑了挑嘴角,暗暗點頭,謝文東這人年歲不大,但這份老成倒是相當了得。他和那幾名軍人也走了進去,按下按扭,電梯門關閉。
當電梯啟動的時候,謝文東的心明顯提了一下,他眼中閃出驚奇的光芒,雖然,電梯不是向上走的,而是極速向下運行。他們所在的位置明明不一樣,向下走,就等於進入地下了。
過了十秒鐘,電梯停下,時間是不長,可是以電梯的速度,向下十秒鐘可是到了地下相當深的地方。
電梯門打開,謝文東眼前一亮,迎入眼中的是和樓內截然不同的景象。寬敞的走廊,乳白色的牆壁一塵不染,光潔的水磨石地面如同鏡面一般,往上看,那一排排的日光燈將走廊空間照得亮如白晝,不時有身穿筆挺西裝或則職業裝的男女步覆匆匆走過。
「快走……」謝文東疑問道:「是國家的情報部門?」他這是憑感覺瞎猜的,這裡搞得如此隱蔽,地下建築又這般龐大,肯定是極其重要的秘密機構,情報部門是最有可能的。
計紅喜愣了一下,語氣不善地說道:「問那麼多幹什麼?走!」說完,快步向裡面走去。
走了好一會,來到一間房門前,他停下腳步,將門推開,向謝文東一揚頭,說道:「把你的表給我!」
謝文東頗感茫然,沒明白對方要自己的手錶幹什麼,滿懷疑惑地看著他。
計紅喜再次喝道:「把表給我!」說話間,站於謝文東身後的幾名軍人慢慢向他靠去,好像準備要用強的意思。
謝文東的腦袋向後偏了偏,看到那幾名軍人的舉動,要打倒這幾人,對於他來說並不是難事,不過,那麼做根本沒有意義。他淡然一笑,抬起頭,摘下手錶,向計紅喜面前一遞,他笑瞇瞇地說道:「這塊表很貴重,好好保管,如果壞了,你可陪不起的!」
「哼!死人還會向我索賠嗎?」計紅喜冷笑,喝道:「進去!」
死人?謝文東心頭一顫,對方真的要殺自己!他站在原地,愣住了。自己此時已在人家的地頭上,是生是死,真的不由自己決定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吧!謝文東瞇縫著雙眼,目光幽深地看著計紅喜半響,然後再不猶豫,大步走進房間內。
房間不大,只有二十平米的樣子,牆體是金屬的銀色,看起來很冷,在房間正中,擺放一張和牆體同種顏色的長條桌子,四周擺放幾張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東西,裡面空蕩蕩,也沒有一個人。
「你讓我進這裡幹什麼……」謝文東回頭問道。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光噹一聲,房門被關死。
謝文東一驚,下意識的回手去開門,可是,房門已在外面上了鎖,他推了幾下,紋絲未動。
「M的!」謝文東用力拍了門板一下,噹的一聲,發出金屬的回音,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房門是用金屬打造的,他吸了口氣,走進房間內,摸摸牆壁,指尖冰涼,也是純金屬的,再摸摸房間正中的桌椅,同樣是金屬製成,不過,另他吃驚的是,桌椅都已和地面固定,無法移動。
沒有窗戶,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散發著金屬的冷光,整個空間,如同一個大鐵籠子。
見鬼的地方!謝文東在放中走了兩圈,最後,脫下外套,往椅子上一放,坐在上面。
他們把自己弄到這裡要幹什麼?真的要殺死自己嗎?這裡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心裡有太多太多的疑問,謝文東都搞不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謝文東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這段時間裡,依然沒有一個人進來,房間靜的嚇人,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彷彿整個世界都消失了似的,只剩下他一個人。
寂靜,死一般寂靜,其實,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會比寂靜更讓人恐懼的了。尤其是在死亡的壓力下。
謝文東肘臂拄著桌案,輕輕揉著下巴,皺眉沉思,既然把自己帶過來了,怎麼沒有人來見自己呢?如果說是要殺死自己,那為什麼不把自己身上的武器搜走?想著,他垂下手摸了摸腰間的手槍,還有手腕上的金刀。
該死的!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對於謝文東來說,在這個封閉、沉寂的空間裡,過的每一分鐘都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無比漫長的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之後,謝文東的額頭已見了汗水,心情忙亂,更加要命的是,在這裡,他已沒有時間的概念,他甚至不知道已經過去幾分鐘,還是幾小時,或是幾天……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發瘋的時候,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忽又冷靜下來。
對方把自己關在這裡,難道是故意這麼做的?!如果他們想殺自己,早可以動手了,何必還等這麼久呢?如果他們想先得到自己的罪證再動手,也應該早派人過來審問了,為何直到現在還遲遲不見人影呢?也許,正如東方易所說,他們不敢輕易殺死自己,不過,卻可以用其他的手段,把自己活活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