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 04
    第一流的大賭場和第九流的賭場的最大分別是,前者輸嬴的上落,雖然大得驚人,可是賭場中的氣氛,仍然是那樣高尚和動人,而不像九流賭場那樣,充滿了喧鬧、尖叫的嘈雜聲。

    那年輕人走進了賭場來,他甚至可以聽到鋼珠在輪盤上轉動的聲音。每一個人都是那麼不在乎,看他們的神情,全世界像是全屬於他的,或者他自己就是賭神。

    年輕人略站了一站,眼睛並不望向那侍者,卻向他身邊不遠處的那侍者招了招手,那侍者忙走了過來,在他身邊恭敬地站定。

    年輕人仍然看也不看那侍者,順手拿著一張銀行本票,遞給了那侍者,而當那侍者看清楚了本票上的金額時,他不由自主,雙腳併攏,鞋跟發出了「拍」地一聲,年輕人卻向著輪盤桌走過去。

    在輪盤桌旁邊,大約有十來個人,那個流亡政客在別的任何地方出現,都會引起一陣騷動,但只有在這裡,沒有什麼人會注意他。那是因為,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本身都有資格,成為世界性頭條新聞的主角之故。

    年輕人來到輪盤桌前,才坐下,剛才那侍者,就托了一盤籌碼,彎著腰,來到了年輕人的身邊,站著。年輕人將籌碼從盤子裡取下來,取到自己的面前,而且順手一推,將全部籌碼,一起推到了「二十四」這個號碼上。

    這種行動,郎使在弟二流的賭場之中,也必然會引起一陣駑歎聲,但是現在,在輪盤桌旁邊的那些男女,卻連眼眉也不抬一下。

    年輕人留意著那個流亡政客,他看到那逃亡政客,將相當於二十萬美金的籌碼,推在「三十二」這個數字上,其餘的人,也紛紛下注。

    主持輪盤桌的人轉動輪盤,拋下鋼珠,鋼珠在盤中跳動,發出「格格格」的聲響,終於停了下來,是「七」號。那年輕人微笑了一下,他看到那流亡政客,也微笑了一下,年輕人又向後招了招手,將第二張本票,交給了趨前來的侍者。

    就在這時候,賭場裡忽然起了一陣並不十分為人覺察的騷動——或者說,那並不能稱之為騷動,只不過是有某一件事,引起了大多數人的注意。

    年輕人也在這時,回頭看去,他看到了公主。

    鮑主慢慢地向前走來,穿著曳地的長裙,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望著她,而她卻像是完全沒有那回事一樣,帶著自然的微笑,向前走來。

    要一個美女,在這樣的場合下,帶著矜持的微笑,表現出她應有的儀態,只要這個美女並不是太沒有見過世面,只要她曾經經過簡單的儀態訓練,那是很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情,可是,在這樣的場合下,一個美女要表現出如此的自然,如此的若無其事,那就不是太容易了,那至少要這個美女自己知道,她是多麼高貴,在她的眼中,任何的尊榮都是司空見慣的,才能有這樣自然的風度。

    鮑主現在就是那樣,她一直向前走著,和幾個顯然是她很熟的人,展露著她美麗而動人的微笑。

    年輕人不禁有點心跳,因為公主逕向他走來,而且就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當公主坐下來之際,年輕人注意到,那流亡政客身後站著的兩個保鏢,視線第一次離開他們應該保護的人。

    侍者又送了籌碼上來,公主向年輕人望了一眼,用很低的聲音說道:「又見到了!」

    年輕人也用很低的聲音說道:「這是一個小地方!」

    侍者替公主也送來了籌碼,賭場中早又完全回復了常態,各人紛紛下注,公主的手中拿著一疊籌碼,彷彿不知道該下在什麼號碼上。

    在她猶豫的時候,她的長睫毛閃動著,然後,年輕人又聽到了她那動聽的聲音:「你是不是認為,一個人要是心中老記得某一個號碼的話,他會在下意識中,時時將這些數字表現出來!」

    年輕人幾乎沒有震動——當然,那是出自表面上的,事實上,他的心裡,的確而且震動了一下。

    可是他表面上卻像是根本不懂對方的話,又將面前的籌碼,全推了出去,還是放在剛才的那個號碼上。

    鮑主像是受了年輕人的影響,也將所有的籌碼,放在同一個號碼上,兩人互望了一下,都微笑著。

    爸珠又跳動起來,發出「格格格」的聲響,開出來的號碼是十二號。

    年輕人站了起來,公主也站了起來,他們的神情,仍然是那樣輕鬆和毫不在乎,年輕人在轉身的時候,牽動了椅子,椅子向旁邊的流亡政客倒去,可是椅子還未曾碰到那流亡政客身上,他身後的一個保鏢,已經倏地伸手,扶住了椅子。

    年輕人也立即道:「對不起!」

    他轉身,向外走去,公主就在他的身邊,在年輕人還未曾有防備間,公主的手臂,已經插進了他的臂彎。

    年輕人像是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挽著公主,出了大廳,來到了陽台上。

    這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滿天晚霞,襯著閃動著金光的海,景色令人陶醉,他們一直到來陽台的欄杆前,公主才笑道:「我令你輸了錢?」

    年輕人笑了一下;說道:「你大自負了!」

    鮑主「格格」地笑了起來,道:「不,要是我自負,我就不會找你合作了。」

    年輕人凝視著公主,在夕陽的餘暉下,她美麗得幾乎使人忘記她是一個美女,他心中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願意為她效命的原因。可是公主的美麗,似乎並沒有使年輕人喪失他的機智,他微笑著;道:「合作?對於管理有幾千工人的工廠;我一點經驗也沒有!」

    年輕人直捷地這樣說,那等於是在告訴對方:我知道你很多事!

    鮑主的雙眉,略為向上揚了一揚,立即道:「可是你對於其他人做不到的事,卻有豐富的經驗,例如,亞洲黑組織的保險庫——」

    鮑主講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她顯然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知道有一些話,根本不必要講完,就已經完全可以達到目的了。

    這時候的情形,就是那樣,在晚霞的照映下,幾乎天地間的萬物,都有著一層艷紅的顏色,可是,只有那年輕人的臉是白的,不但是普通的白,而且是煞白!

    鮑主像是有點不忍看他那種煞白的臉色,所以她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的海。

    而在這一剎間,或許是年輕人一生之中,最感到震驚的一剎間了!

    他心中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內,已經問了自己千百次:「她是怎麼知道的?」

    可是,他立即不再問下去,因為她已經知道了,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離開他向玲瓏手他們講出這件事還不到一百小時,就已經給她知道了,這一點,完全是一個精密的計劃之中所不存在的意外,而一個精密的計劃,是絕對不容許有任何意外的。

    年輕人還想維持鎮定的那種神情,看來變得很可笑。

    鮑主在這時,身子靠近他,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柔髮可以碰到他的臉,可是他卻心亂如麻。

    這個秘密,是無論如何不應該洩露的,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應該只有六個人:他自己,「中國人」、玲瓏手、土耳其皇、哥耶四世和齊泰維伯爵。六個人知道,等於沒有人知道,因為這六個人,絕不會洩露這個秘密。

    任何有經驗的人都可以知道,當一件秘密,多了一個人知道的話,那就幾乎等於全世界都知道了!

    年輕人覺得頸部有點僵硬,彷彿那黑組織中,已有槍手在背後用槍對準了他一樣。

    這種感覺,是他從來也未曾有過的,他的身子一動也不動,但是他卻可以感到奧麗卡公主正在微笑地望著他。陽台上的風十分柔和,公主的笑容更動人,可是年輕人卻只覺得自己背脊淌下汗來,冰冷、滑膩,像是有幾十條長著很多腳的蟲,在他背上慢慢爬行一樣。

    年輕人是真正吃驚了,但是他知道,現在,他必須保持鎮定,他幾乎已經跌下懸崖了,但他一定要抓住任何可以抓到的東西,不能向下跌去,跌下去一,就等於跌下去一千尺,絕沒有可能再上來,因為他究竟是人,不是長著翅膀的鳥兒。

    在他自己感覺上而言,那是一段極其漫長的時間,然而在實際上,那只不過是幾秒撞,他先發出了笑聲,笑聲在他自己聽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接著他開了口,他的語聲聽來,倒異乎尋常的鎮定,他甚至在開口之前,先聳了聳肩——雖然因為肌肉的僵硬,以致令他在聳肩之際,有點酸痛之感。

    年輕人望著海面,海面上的遊艇,已亮起了燈光,他道:「嗯,是勒索!」

    奧麗卡公主美妙的聲音,像是完全混合在柔和的海風中一樣,她向年輕人靠近了些,道:「是的,勒索!」

    年輕人吸了一口氣,現在,他變得更鎮定了,他的頭部已經可以轉動,他俯下頭去,在公主的耳際,輕輕吻了一下,道:「你想得到什麼?」

    鮑主嬌聲笑了起來,道:「明知故問是一件十分無趣而浪費時間的事!」

    年輕人也笑了起來,道:「如果我不答應?」

    奧麗卡公主掠了掠幾絲亂髮,道:「我知道印度老虎對那件事的懸賞仍然有效,他的獎額是一百萬美金。」

    年輕人笑聲更響亮了,他轉身,有點無禮地直視著低衣領下,奧麗卡公主豐滿的胸脯。

    年輕人一面笑著,一面道:「你知道麼?當一個女人講到錢之時,她或者可以得到那些錢,但是她的高貴就消失了,因為她可以用錢買得到,不管價錢多高,她是用錢可以買得到的。」

    鮑主咬著下唇,在她明亮的眼睛中,閃耀著一股怒意。年輕人攤了攤手,道:「我給你兩百萬!」

    鮑主陡地轉過身去,可是還不待她跨出半步,年輕人已陡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年輕人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致他的手指,幾乎陷進了奧麗卡豐腴的手臂之中,那一定令得她感到痛楚,他預計她會叫起來,可是他卻料錯了,她沒有叫,一點也沒有出聲。

    年輕人沉聲道:「回來,你已經開出價錢來了,我們可以慢慢討論。」

    奧麗卡公主開了口,在越來越濃的暮色中,年輕人可以看到她潔白的、整齊的牙齒,像是在閃著光,叫人有看到了兩排利鋸的感覺,她道:「對,在印度老虎那裡,我可以得到一百萬和看到你死,你給我兩百萬,那就是說,你對自己的估計,只有一百萬?」

    年輕人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上抹了抹,他道:「你說得對,我自己似乎估計得太低了一些,那麼,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答應你?」

    鮑主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很動人,但也是很凶狠的笑,就像一頭金錢豹張開了口,沒有人知道她只不過是打一個呵欠,或者是想將人活生生地吞下去。

    鮑主笑道:「是的,你和你叔叔,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可是得手之後,將一切交給我!」

    年輕人竭力使自己鎮定,這時,他倒不是因為驚恐,而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憤怒,他陡地轉過頭去,直視著越來越黑的海面,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會成功!而且沒有人可以預料!」

    鮑主冷冷地說道:「那你就努加去做吧!」

    她忽然又笑了起來,轉過身,走回大廳,年輕人慢慢轉過身來,隔著玻璃,他可以看到,奧麗卡公主一進了大聽,立時就有好幾個男人向她迎了上來,她的臉上,帶著極其動人的微笑。

    年輕人也看到,那個流亡政客,站了起來,兩個保鏢,幾乎是貼著他的身子一起走出去的,年輕人感到可笑,像這樣子的情形,無法不令他想起一個犯人被兩個警察押出去,像流亡政客那樣,和犯人也沒什麼不同,不同的是他有二十億美金。

    年輕人整了整衣襟,也走進了大聽。這一次,他沒有再下注,他望也不望奧麗卡公主一下,就逕自走了出去,一直來到了街道上。他才來到街道上,一輛漂亮的跑車,就在他的身前,停了下來,和線條如此優美的跑車,極其不相稱的是坐在車上,超過三百磅的玲瓏手。

    玲瓏手凝望著年輕人,問道:「要車麼?」

    年輕人笑了笑,道:「你知道俄羅斯最著名的金匠,齊齊契爾尼波夫?」

    玲瓏手略呆了一呆,道:「當然知道,他就是替會跳動的金蚤,釘上腳掌的那位。」

    年輕人拉開了車門,並不上車,立時又將車門用力關上,道:「走吧,你給我的印象,是一隻蛤蟆蹲在他精心傑作的金匙上!」

    玲瓏手現出極惱怒的神色來,踏下油門,車子「轟」地一聲,向前射了出去,年輕人挺直了身子,在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三下掌聲,年輕人轉過身,看到了土耳其皇,正在豉著掌。

    土耳其皇道:「看到了我,你又聯想了什麼?」

    年輕人攤了攤手,向前走去,土耳其皇跟在後面,漸漸地走近他,直到兩人變成並肩而行,土耳其皇才說道:「年輕人,要做大事的時候,最危險的是美麗的女人!」

    年輕人由衷地道:「我完全同意!」

    土耳其皇呆了一呆,他像是絕想不到對方的回答,會如此乾脆。他四面望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至少可以猜到你們的計劃,你們是想將那保險箱整個搬走,搬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將它打開來。」

    年輕人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有機會將一隻這樣大的保險箱在幾百個守衛前弄走麼?」

    土耳其皇變得興奮起來,道:「不是全沒有可能!老實說,我們應該合作,弄走了保險箱,將之打開,取走裡面的真鈔票,再將我們準備好的假鈔票放進去,關上保險箱,讓警方找到保險箱,劫賊徒勞無功,這不是一樁充滿了藝術氣氛的事情麼?」

    年輕人吸了一口氣,道:「不錯,很浪漫,問題是怎麼弄出那具保險箱來?」

    土耳其皇搔了搔頭,道:「應該有辦法的,是不是?」

    年輕人道:「照你們的辦法,你們自己可以動手,何必要合作?別再跟著我了。」年輕人陡地走向前,轉過街角,隱進黑暗中。

    士耳其皇站了不多久,一輛車子駛到他的身邊,齊泰維伯爵和哥耶四世在車上,土耳其皇轉過身,道:「你們聽到了,他的計劃,並不是那樣。」

    齊泰維伯爵有點憤怒,道:「我們可以照這個計劃動手,為什麼一定要和他合作?」

    扮耶四世道:「當然是為了他們可能有更好的計劃。」

    齊泰維的神情更憤怒,道:「沒有比這個計劃更加行得通的了!」

    土耳其皇打開車門,上了車,車子中突然傳出玲瓏手清晰的聲音,道:「我同意伯爵意見,而且,我們應該動手了!」

    車上三個人的衣襟上,都有著一具小小的偷聽器,在一公里之內,他們可以完全聽到對方的話,玲瓏手的跑車,在不到一分鐘內,發出「轟轟」聲,自街角轉了過來,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到了那座酒店之前,四個人下了車,一起來到伯爵的房間之中。

    伯爵拿出一卷圖樣來,攤開,抬頭向天花板望了一下,道:「四億美鈔,就在我們的頭上,而且,我們也知道是在那一間房間之中。」

    他講到這裡,伸手指著圖樣上的一房間,又道:「就在這裡!」

    其餘三個人不出聲。

    伯爵又道:「我們一切全都準備得很妥當,我們要大幹,他要是不住在頂樓,我們或者沒有辦法,他住在頂樓,我們就容易下手。」

    扮耶四世喃喃地道:「不要傷人,我們不是強盜,是藝術家!」

    伯爵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兇手?」

    四個人都笑了起來,他們都竭力想表現得輕鬆,可是事實上,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的心頭,有一個打不開的結,那個結就是——就算他們得到了那具保險箱,他們也難以弄得開。

    然而,現在,他們已非行動不可了,要是他們不行動,他們準備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而這樣的機會,並不是每一年都有的。

    玲瓏手一拳擊在桌上,道:「明天,我們在白天下手,要讓中國人看看,沒有他,我們一樣可以動手,一樣可以得到我們要的東西!」

    扮耶四世又喃喃說了兩句,可是沒有人聽清他說什麼。

    ※        ※         ※

    年輕人回到了遊艇上,他的叔叔抽著煙斗,神情很鎮定,煙噴出來,遮住了他的臉。年輕人望著岸上,每一幢高聳的建築物,都發出閃亮的光芒。

    「中國人」自口中取下了煙斗,在煙灰盅上敲著,道:「我想,那女人的事,你還是別再去想它的好!」

    年輕人有點沉不住氣,道:「別去想它,它也存在,我們得了手真的給她?」

    「中國人」揚了揚眉,道:「當然要對付,但如果現在就去想,會妨礙我們計劃的進行!」

    他略頓了一頓忽然轉了話題,道:「你有沒有想到,土耳其皇說料到了我們的計劃,而其實,他所說的計劃,就是他自己的計劃?」

    年輕人笑了一下,道:「當然是。」

    「中國人」又在煙斗中塞進煙絲,道:「而且,我看他們明天就要動手了!」

    年輕人睜大了眼睛,有點不明白,「中國人」道:「很明顯,那流亡政客不會一直在這裡住下去,越快下手,就越對他們有利!」

    年輕人歎了一聲,道:「真可惜,他們的計劃不是不好,但是卻不會成功!」

    「中國人」點頭道:「是的,今天,老鼠給我的情報很有用,他發現了齊泰維伯爵的遊艇,而且上船去看過,船上有大量的潛水工具——」

    年輕人陡地道:「他們準備在海底打開保險箱?」

    「中國人」笑著,道:「是的,不過沒有用,沒有人可以打得開這保險箱!」

    年輕人不再說什麼,只是來回走著。

    「中國人」問道:「你觀察的結果怎麼樣?」

    年輕人道:「看得見的,寸步不離的保鏢有兩個,隱藏著身份而在他身邊的,我至少也認出了四個。下手的機會不是沒有,但當然,很困難!」

    「中國人」點了點頭,道:「不錯,讓齊泰維伯爵先下手!」

    他打了一個呵欠,又道:「記得,明天一早,將船移動一下,移到最適合的位置,這是百年難逢的一場好戲,錯過了會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

    年輕人笑了一下,道:「叔叔,你猜他們會怎麼下手?」

    「中國人」望了年輕人一下,道:「你呢?」

    年輕人笑了起來,他相信讓他來做,一定和齊泰維伯爵的計劃差不多的,那就是,首先,需要一架直升機,一架性能極好的直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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