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見到那人,使叫道:「於醫生首領——」
他們兩人一句話沒對講完,使看到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陡然一怔間,木蘭花的槍口已對準了他們,他們立即舉起手來。
以下的任務由穆秀珍完成,穆秀珍是最樂意做這件任務的,她一步竄過去,在那兩個人的後腦上,各自賞了—掌。
那兩個人昏了過去,倒在地上。
那被稱為「於醫生」的吁了一口氣,道:「如果首領醒了,已坐在他控制室中的話,那實是不堪設想了,我們快走!」
他們三人急急地向前走著,很快地便來到了出口處。水已經被排走了,但地上還是濕的,從下面望上去,鋼板已經移開,兩枝槍還貼在鋼板上,可以看到一塊天空,他們沿著鋼梯,急急地向上爬上,當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已聽到下面的急驟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木蘭花立即轉身,放出了一排子彈。
追來的人還未曾趕到,那一排子彈的呼嘯聲,和射在水泥地上那種驚心動魄的聲音,將所有的腳步聲都阻住了。
木蘭花又急速地向上升高了幾尺,然後,又射出了一排子彈,當她射出第三排子彈之際,那人和穆秀珍已跳出去了。
接著,木蘭花自己也跳了出去。
一跳出了井口,木蘭花便問道:「這裡可有別的出口麼?」
「沒有,」那人肯定地回答:「只有這裡。」
「好」木蘭花簡短地吩咐,「你將槍放下,我們守住出口,你去到最近的地方,打電話通知高翔,他在煉油中,請他帶五十名武裝警員,以及大量的催淚彈,趕到這裡來,我和秀珍守在這裡,不讓他們有一個人可以漏網。
她說著,已和穆秀珍兩人,—齊向後退去,在—個枯樹後面,躲了起來,兩枝手提機槍;對準了井口,在這樣的情形下,實是沒有人可以逃得出的。
那人點了點著,向外走去。
木蘭花又叫道:「慢,日新煉油廠的事,你可知道麼?」
「不,這件事我不瞭解,但是首領卻是通過一個叫顧大章的油廠的工頭做這件事的!」那人立即盡他所知地問答木蘭花。
「好,你將這些,也告訴他。」
「他……會相信我麼?」
「這個……你留在這坦,秀珍去打電話,秀珍,你打完了電話,立即回來,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又惹出了是非來!」
穆秀珍有點委曲地扁了扁嘴,但是她卻沒有說什麼,放下槍,急步向外奔了開去,那人代替了穆秀珍的位置,在枯樹根後,伏了下來!
木蘭花用心注意著井口的動靜,—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我姓于,叫四夏。」
「噢,失敬了,原來閣下是大名鼎鼎的於四夏醫生。」
於四夏苦笑了一下道:「蘭花小姐取笑了。」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於四夏的確是—個醫生,但是卻因為屢屢協助犯罪分子,而被取銷行醫資格。他在被取銷了行醫資格之後,曾到過日本。
在日本,他犯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他便是設計將—家火藥廠的設計和存貨,在一夜之間,全部盜運走,手段之高妙,難以有人比得上。
由於他的醫術,相當高超,是以他成為犯罪集團爭相羅致的熱門人物,然而近幾年來,他卻又音信全無,木蘭花事先知確不知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於四夏!
沉默了一會,木蘭花又道:「小心看著,胡法天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他一定先查清我們匿在什麼地方,你有手槍麼?」
「有。」
「有幾柄?」木蘭花想起在他身上曾有六七柄槍的事情來,近乎打趣地問他。
「有……六七柄。」
「那太好了,先給我—柄。」
於四夏將一柄手槍交給了木蘭花,木蘭花瞄準,突然一槍,向井口射去,井口有什麼東西爆了開來,於四夏嚇了—跳。
「不要神經過敏,胡法天—定已醒來了,他吩咐手下用望遠鏡升出井口,來察看我們的所在,但已被我擊毀了!」
木蘭花的話才講完,七八枚手榴彈,突然一齊從井中拋了出來。木蘭花和於四夏兩人,連忙向外面滾去,滾了七八碼,手榴彈驚天動地炸了開來,煙霧迷漫中,四個人從井口跳了出來。木蘭花立即發槍,她射了兩槍。
於四夏射了一槍,三槍射倒了三個人,另—個慌忙轉身,並從並口中跳了下去。木蘭花揚聲道:「你們不要妄想逃走,這是沒有可能的事!」
她叫完之後,冷冷地道:「胡法天雖然狡猾,但是他造這些地下室,只留一個出口,那是棋差一著了,我們要提防他們放煙幕彈!」—
果然,木關花的話才一講完,「轟」,「轟」,三下響,三顆煙幕彈在井口旁邊,炸了開來,三團濃煙,立時罩住了井口。
於四夏立時端起槍來,但木蘭花卻立即阻止他,道:「沒見到人,別放槍,你守在這裡,我到對面去,守著對面。」
木蘭花迅速地向對面奔去。
濃煙漸漸擴展,到濃煙擴展到有兩丈方圓之際,開始有人向外奔來,但是,奔出來的人在槍聲—響時,便紛紛倒下,於四夏和木蘭花—共射倒了七個人,其餘的都縮了回去,當濃煙散去之際,木蘭花和於四夏兩人,打了一個招呼,繼續守衛著。
半個小時後,穆秀珍回來了。
多了一個守衛,地下室中的那些人,更沒有逃走的機會了,雖然他們在不斷地搶攻,但是,卻陡然使井口旁多幾個死去的歹徒。
又半小時候,高翔率領著大隊警員開到,形勢更成了一片倒,大批催淚彈,從井口拋了進去,高翔對著擴音器,叫道:「放下武器,將雙手放在頭頂上走出來的人,警方保隊你們的安全!」
一個一個歹徒都在這樣的方式之下走了出來。
當最後一個人走出來之際、木蘭花向於四夏問道:「人數夠了麼?」
「還少兩個人,」於四夏的聲音有點遲疑,「噢,一個是我自己,還有一個是——」
「是胡法天!」
「對的,是他。」
高翔俯伏前講,到了井欄的旁邊。
地下室中,實在是沒有法子耽得下去的了,高翔觀察了—回,又退了回來,召集了二十名警員,和木蘭花—齊,穿上防彈衣,戴上防毒面具。
他們先投下了十來枚催淚彈,然後,沿著鋼梯,直衝了下去,下面煙霧迷漫,他們立即展開了大搜索,但是半小時過去了卻毫無結果,下面顯然一個人也沒有了!
正在搜索間,高翔身上的無線電話響起了「滋滋」聲。
「高主任,高主任,方局長無線電話來,胡法天漏網了!他甚至和方局長通過電話!」上面的負責警官這樣說著。
「他講些什麼?」
「方局長說,他只是表示,警方的行動,並不能改變他原來的計劃,他將在炸藥爆炸前四小時,再和煉油廠方面聯絡。」
「他只講了那麼多?」
「是的。」
高翔關上無線電話,不禁頓了頓足,道:「又給他漏網了,唉,我們雖然破獲了他的巢穴,但是卻仍然無補於事!」
他作一個手勢,將進入地下室搜索的警員收隊。離外了地下室,回到了地面上;胡法天單獨漏網的消息,人人都知道。
別的人,在聽到胡法天漏網的消息之際,還只是沮喪而已!
但是於四夏立即害怕得臉上變色了,他哆嗦著道:「他……他—定不會放過我的!」
「你不必怕,」木蘭花安慰著他,「警方將會盡—切力量保護你的。如果你覺得在本市不安全,我想警方可以將你送走的。」
「那麼,我離開好了,「於四夏忙道,「我離開好了」。
木蘭花望著高翔,高翔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是他又問道:「於四夏,胡法天還有什麼藏身的巢穴,以及和些什麼人有聯絡,你知不知道?」
於四夏頻頻抹汗,道:「我的確不知道,請相信我,我如今更希望他落網,唉,他如果逍遙法外,我便難免終日心驚肉跳了。」
高翔不再說什麼,吩咐兩個警官,負責於四夏的安全,同時,又將所有的歹徒,都押回市區去,留下了二十名警員,守在現場。
他自己則駕著車,和木蘭花、穆秀珍等人往市區走。
一路上,他們三個人全不出聲,木蘭花甚至閉上丁眼睛,但是,看她的情形,全知道她不是在養神,而是在深深地思索。
在車子穿進市區時,經過—天的忙碌,已是萬家燈火了。
輝煌的霓虹燈,將這個容納過百萬人的大城市,點綴得五光十色,極其美麗。
有人說,一個城市越是繁華,它所隱藏的罪惡也越是眾多,這似乎是至理名言。
尤其本市乃是國際通商的大邑,那自然更多罪惡了。
但是,只怕沉浸在歡樂中的市民,想到本市將面臨著大爆炸、大火災的威脅,有整個毀滅可能的人,實在是太少!
那一場大火,可能比世界上最大的火災,美國芝加哥大火更烈,本市市民的生命財產,將遭受到無可估計的巨大的損失!
如果是—個狂人,要引起這樣一場巨大災難,那麼事情就容易解決得多了。
可是,蓄意要引出這場災難的,卻是—個頭腦精密到了異乎尋常,一個有著極其傑出成就的電子科學家,這樣一個人,為了私慾.做出如此可怕一件事情!
木蘭花他們,幾乎已經用盡了切辦法,到如今,事情仍可以說沒有絲毫進展,胡法天仍然逍自遙法外,未曾被捕!
車子在市區內穿行,正快要穿出市區,來到煉油廠之際,木蘭花才歎了一口氣,道:「一個人有私心是免不了的,但是人的私心,如果畸形的發展起來,那卻實在太可怕了。大的,便是一國的暴君,禍害全國百姓;小的,也會像胡法天那樣,成為社會的禍害!」
高翔苦笑了—下,道:「煉油廠快到了,蘭花,你準備怎樣?是等胡法天的電話來了再作打算?還是現在再去找他?」
「只好等待,我們一面不放棄搜索,—方面等待胡法天的電話,」木蘭花頓了一頓,又道:「我想,還應該快點建立—個電話跟蹤網。」
「那是很容易的,但只怕沒有什麼大用處。」
「動員全市所有的後備警員,一共可以有多少人可供指揮的?」木蘭花仍在沉思著,是以她的語音,也十分沉緩。
「嗯——」高翔想了一想,說:「大約有七千人。」
「高翔,我們必須動用全部力量,也就是要動用這七千人。」
「怎麼高調度呢?如果要他們監視每一具電話,那麼本市電話至少有十五萬具,人力還是不夠。」
「當然不是要每一個人部去監視電話,只有傻瓜才會那麼做,我們要根據無線電通訊器材的多寡,將這七干人分成至少七百組——我想,方局長可以通過最高市政當局,臨時徵用—所廣播是電台,那麼,只要攜備半導體收音機的人,便隨時可以收到命令了。」
「若是那樣的話,」高翔有點興奮,「七千人是可以分成一千組,每七個人一組,也就足夠了,蘭花,你的意思可是將七千人分散在本市的每一個角落,那麼胡法天不論在什麼地方打電話來。我們的人,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他打電話的所在了?」
木蘭花點點頭。
車子已駛到了煉油廠的大門口,門房打開了鐵門,車子直駛了進去。神情憔悴的方局長迎了出來,他也看出了高翔等三人沮喪的神色,所以他立即道:「你們已盡了自己的最大的力量了,反正還有十二小時的時間,我們還可以想辦法的。」
木蘭花向高翔望了一望。
高翔立即道:「方局長,我們又有—個新的計劃,第—,召集所有的後備警員,第二,徵用一座無線電台,作徹夜廣播。第三,通知電話公司方面,建立—個在最短時間之內,便可以偵知打向煉油廠的電話,是來自什麼地方的追蹤網。」
方局長嚴肅的聽著,道:「不錯,這是積極的措施。」
「我們有,」高翔翻起了手腕,看著表,「有七小時的時間可以做這些事,一切都必須以異乎尋常的速度來完成。」
方局長道:「可以的,高翔,你先去休息一下再說。」
「需要休息的是你,而不是我,局長。」
方局長苦笑了一下,不再說什麼,他和高翔兩人,雖然都需要休息,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顯然是誰也不會去休息的。
召集後備警員的工作,在晚上十—時完成。午夜過後,一所無線電廣播台被徵用,警員,後備警民,每七人一組,分成了一千另三十四組,已遍佈在會市的每—個角落,電話的追蹤網也已經建立了,胡法天若是打電話來,半分鐘之內,就可偵知電話來自何處。
方局長只消一個命令,持有原子粒收音機的七人—組警員,立時可以知道胡法天是不是在自己所負責的這—區域之內。
而其餘就近地區的警員,也可以迅速接近。
在這樣嚴密的,空前龐大的搜索網下,胡法天實在是難以逃出去的,所以,當—切佈置就緒之後,煉油廠廠長辦公室中,』氣氛也開始緊張起來。
這時,已是凌晨—時了。
胡法天說道,在炸藥爆炸前四小時,他會打電話來變條件的。炸藥的定時是二十四小時,將在清晨八時爆炸,也就是說四時正時,他將打電話來。
七八千人,徹夜不眠地等著這—電話。
在廠長辦公室中,除了方局長、高翔和其他兩個高級警官,以及軍方的爆炸專家之外,還有廠長、工程師,以及剛由外地趕到的董事長,和七名董事。
日新煉油廠董事會的首腦已全在這裡了。
這些人全是出名的富翁,但這時他們卻絕不快活,因為他們的事業面臨被毀滅的危險,這怎能令得他們不憂心如焚。
廠方的巨頭雖然很少交談,但是他們臉上的神情,以及他們對警方人員那種過份的冷漠態度,卻叫人一看使知道他們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他們想妥協!
他們也在等那個電話,但是他們不相信警方能夠捉到胡法天,能夠止住這一場爆炸,所以他們準備向胡法天妥協了!
不論胡法天開出的條件多大——他們心中想,那決比整座煉油廠全遭到毀滅好很多。
方局長和警方當然不會同意他們這種想法的。
但是方局長卻沒有出聲,他只是不斷地存踱來踱去,緊鎖著雙眉,在燈光下看來,就是這一夜的工夫,他頭上的白髮便是添了不少!
當警方人員忙碌的時候,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並沒參加。這時,她們兩人也不在廠長辦公室,而是在原油運輸部的範圍之內。
她們兩人在那裡,已經有三個小時了。
內於顧大章是這一部門的工目,所以她們才來到這裡的,木蘭花先向熟悉顧大章的人。詢問有關顧大章生活的一切細節。
她是想在顧大章生活習慣上,得出這個人的性格,從而推斷他將炸藥放在什麼地方,但是木蘭花沒有什麼收穫。
接著,木蘭花便開始原油運輸部門,進行搜索。
她的搜索是如此之仔細,經過—小時之後,她已經可以肯定,炸藥絕不在她曾經搜索過的範圍之內,她放棄了搜索。
當她和穆秀珍兩人,再度踏踏進廠長辦公室之際,已是凌晨二時了。她們兩人才—推天了廠辦公室的門,便覺得氣氛不怎麼對。
油廠的董事長——他是—個面貌十分威嚴的老者,也是最高議會中十分有勢力的議員,和方局長兩人都站著,兩人都面紅耳赤。
看來,他們兩人剛經過了場爭執。
木蘭花裝著若無其事地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一下來,董事長氣呼籲地望了她一眼,又轉向方局長,道:「煉油廠是我的,我有權處理—切!」
方局長毫不客氣地說道:「我不信閣下如此缺乏常識,這是警方管的事,—切將由警方作主,包括——」
方局長的話還未曾講完,董事長便氣勢洶洶地問道:「包括什麼?」
木蘭花則以十分安詳的聲音接上了口,道:「包括在必要的時候,將—切原油、火油、低級汽油、高級汽油以及石油氣一齊排到海中的措施。」
董事長霍地轉過身來,道:「不可能!」
木蘭花的聲音,仍是十分安詳,顯得她根本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浪費唇舌,他道:「不可能也要變作可能,警方將決定一切!」
「小姐,」—位瘦削的董事陰森地道:「你是什麼人?你是警方人員麼?」
「不是」木蘭花回答得十分簡潔。
「那麼,小姐有什麼資格代表警方說話呢?」
「警方請我參加搜索工作,我自然有權表示我的意見,木蘭花十分鎮定的回答,「當然真正的決定,是要由方局長作出來的。」
在木蘭花的臉上,看不到絲毫惱怒的神色。
但是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卻都忍不住了。
高翔首先不客氣地道:「先生,你這樣詢問一個不計較個人得失,為市民除害的女土,實在是一件極義卑鄙的事情!」
那瘦削的人面上—紅,他顯然惱羞成怒了,但是他還未曾發作,董事長便擺手道:「別說了,等—會,那姓胡的打電話來,由我來接!」
「不行!」方局長大聲反對。」
「一定由我來接!」董事長聲勢驚人。
高翔十分悠閒地站了起來,道:「局長,這位先生一定要擾亂警方的工作,我看唯—的辦法,便是將他扣押起來再說。」
方局長的口中,吐出了一個字來道:「好!」
董事長氣得面色發白,道:「你敢!」
「當然敢,先生,你犯了法,而在法律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你明白麼?如果你不想被押,那麼,就靜靜地坐著,不要擅作主張!」
董事長可能一生之中,從來也沒有人對他用這樣的態度講過話,但這時高翔卻毫不客氣地教訓著他,使得他面上一陣青,—陣白。
但是,他卻也發不出威了,只好氣呼呼地坐了下來。
三時三十分了。
辦公室中的氣氛,更緊張了許多。
方局長坐在電話之旁,將手按在電話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