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歇人的聲音很動聽,當她講述的時候,她俏臉上,神情十足,每一種神情,都叫人看了心曠神怡,所以,羅開聽得津津有味。
當她說話,凝望看羅開時,她淺灰色的眼珠中,有看一種焦切期待的神情。羅開微笑看,雙手捧看它的臉頰:「很好的神話,嗯,也可以說是一個寓言。人人都在追求的一種境界,實際上是不可能達到的。」
安歌人蕉切的神情更甚,她連聲道:「不:不:你誤會了,這個故事,聽起來雖然有一定的寓一=目性,但請別把它當寓言看。」
羅開有點不明白:「就算把它當百分之百的神話來看,又有甚麼特別意義?」
安款人想了一想:「任何神話,都是由傳說彙集而來的,而傳說,又多少都有點事實根據。」
羅開明白安歌人想說甚麼了,先在它的鼻尖上親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錯了,神話來自傳說,傳說來自不知是甚麼想像力鏗書田的人的創作。誰都知道女蝸氏這個人頭蛇身的女神,曾煉石補天,那種神話有多少真實性?」
女蝸氏煉石補天,那是中國神話,羅開這時隨口說了出來,安歌人當然不是十分瞭解,睜大了眼,望看羅開,等他作造一步的說明。
羅開笑看:「好,你才說了一個神話給我聽,我也說一個神話給你聽。」
他把安歌人軟綿綿、香馥馥的嬌軀擁在懷裡,同安歌人說女蝸煉石補天的神話。
(這個神話,國人大抵都知道的,自然不必詳細寫出來了。)羅開講完之後又笑看說:「女蝸所煉的石頭之中,有一塊沒能派上用處,這塊石頭,後來又演成為一般中國人人人皆知的故事,不過,你不容易明白,所以不向你解釋了。」
安歌人眨看眼:「這個神話,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的,那是一場早前的星際大戰。」
羅開睜大了眼,安歌人直視看他,她神情從容:「先是有一場戰爭一定是十分激烈的戰爭,連整座大山都倒了,而且,還影響了地球自轉的角度,真難想像是甚麼武器有這樣的威力」不過,可以理解是兩群外星人,在地球上發動的戰爭。」
羅開笑看:「好,再說下去。」
安歌人撐起了身子,半伏看:「戰爭的結果,使地球的天空大氣層,出現了巨大的漏洞,那是一種甚麼樣的情景,我們無法設想。不過,另一個來自外星的偉人,女蝸,就來補救這個漏洞,使地球得免於難。這個外星人是人頭蛇身的?她實在是地球的救星。」
她說完,側看頭,神情有點俏皮地望看羅開:「我這種說法,可否成立?」
羅開由衷地道:「可以。」接看他又補充:「對神話,任何解釋假想,都可以成立。」
安歌人把整個人都伏向羅開,嬌聲道:「那是你自己說的。」
羅開徵了一征:「寶貝,你究竟想說明甚麼?」
安歌人笑得甜膩之極,但也叫人一聽到它的笑聲,就感到她「不懷好意」。
羅開一下子笑了起來,伸手按住了它的鼻尖:「你有了這樣的一隻盒子,想叫我幫你解開盒子上的那個死結?」
安歌人緩緩搖看頭:「不是。」
羅開叮了一口氣:「幸好不是既然那是死結,就絕對解不開,我是你說的神話中的那些聰明人,不會去做那樣的笨事。」
安歌人卻自顧自地在說:「我還沒有找到一隻當年天神所賜的盒子。」
羅開仰頭望看藍天白雲,他已經打算不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下去。他在考慮:「海水那麼清澈平靜,是不是應舒暢地去游上一會?」
可是,安歇人接下來所說的話,卻令得他不能不回到這個問題土來。
安歌人緩緩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座山,出的名字叫「死結山」,在那山上,有一處十分神秘的所在,叫作【天神之盒】。」
羅開在一時之間,沒有別的反應,只是瞪大了眼,盯看她。
安歌人倒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甚麼不對,她在等看羅開的進一步反應。
過了好久,羅開才歎了一聲,攤了攤手:「你必然有進一步的說明。」
安歌人點頭:「是,就像我剛才解釋【女蝸補天】那個神話的方式一樣。」
羅開低歎了一聲,作了一個「請說」的手勢。安歌人盤腿而生,她有修長的腿,挺聳的雙乳和細腰,用那樣的姿勢坐看,看來自然十分動人,羅開咕噥了一句:「說吧,我就算不願意聽,也可以看。」
安歌人略有嬌嗔之色,吸了一口氣:「有一位先生說過,人類神話中的神,不論冠以甚麼樣的名稱,都可能是來自異星的高級生物。」
羅開由衷地點頭:「我不但同意,而且,對那位先生,我也有無限的敬意。」
安歌人又道:「設想的情形是這樣的,當人類還處於十分愚昧的時期,異星人來到地球,顯示了他們高級的科技文明,在落後的地球人眼中,他們就是自天而降的各種神明,等他們離開之後,傳誦他們事跡的經過,軌成了人類的神話。」
羅開「嗯」地一聲:「有此一說。」
安款人挺了挺身子,掠著發:「所以,那個有關「死結」的神話,極有可能是由若干年前,曾經發生過的一件真實事件衍化而來的神通廣大的異星人,想傳授地球人一種本領,或賜與地球人一種本領,可以使地球人的心願得遂「聽到這裡,羅開已經完全可以知道安歌人想說的是甚麼了。
所以,他逕自接著說下去:「不過,要得到這種本領,必須有某一種突破,這種突破,對地球人來說,一定困難之至解一個根本解不開的死結,那是一種象徵性的說法。」
安歌人興奮得兩頰緋紅:「鷹,你真是最好的伴侶。」
羅開笑:「於是,你就認為真有那種天神之盒,就在那座叫死結的山中?」
安歌人咬看下唇,點了點頭,羅開又想說甚麼,但是安歌人突然飛快地物了羅開一下,不讓他說話,自己搶看道:「記得我們的初相識嗎?淹沒在大水庫下面的神廟,百分之一百是外星人留下來的,而且,也和許多遠古的傳說糾纏在一起。」
羅開當然記得那件事,那事件又曲折又驚險,從「非常物品交易會」開始,一切離奇和風光旖旎的經過,都記載在《蛇神》這個故事之中。
可是,他還是有點不以為然,正當他又想說話時,安歌人叉川一個熱吻阻止了他開口。當他還未曾定過神來時,安歌人又用充滿了哀求,軟綿得叫人無法拒絕的聲音說:「就算一切都是子虛烏有,陪我作一次旅行,算是過分的要求嗎?」
她不但軟言俏語,而且說話的時候,媚眼如絲,神態撩人之至。
羅開不忍心再拒絕她,但也有點無可奈何:「好,那死結山,在甚麼地方?」
這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問題,而且,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間這樣的問題,也正常之至,在羅開想來,她一定可以立刻有答案的。
可是,安歌人的反應,卻出乎意料之外,她現出極猶豫的神情,欲語又止,身子向羅開靠過來,它的身體語言清楚地告訴別人,它的要求可能很過分,所以她不知如何說才好。
羅開不禁大奇:「說啊,在甚麼地方?」
安歌人垂下了頭,仍然不出聲,只是偷看了羅開一眼。她那種嬌嗲的神態,一定有原因,可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出原因何在,只好笑:「可是地方很遠,不容易去得到?」
安歌人立刻連連點頭,羅開「呵呵」她笑了起來,它的笑聲,十分爽朗:「當年,充滿傳奇的原振俠醫生,曾和一個美麗的女特工,一起到過新幾內亞的腹地,一處叫「倒放的天哨」的怪地方,那地方,甚至有「鬼界」之稱。」
羅開這樣說,等於告訴安歌人,不論那死結山在甚麼地方,他既然答應了,那麼,就算這地方再窮山惡水,他也一樣會去。」
可是,安歌人的頭,卻垂得更低,一聲不出。羅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究竟是在甚麼地方?只要是在地球上,軌沒有到不了的地方。」
直到這時,安歌人才抬起頭來,長歎了一聲,羅開大吃一驚。他總不是一個大驚小怪的人,可是這時,安歌人的神態,卻不由得他不吃驚。
安歌人沒有說話,只是望看他,羅開陡然吸了一口氣:「不在地球上?」
安歌人垂下眼臉,長長的眼睫毛抖動看,緩緩點了點頭,羅開再吸了一口氣:「在哪個星球上?」,安歌人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月亮。」
羅開一聽,徒然轟笑起來,安歌人用極奇怪的神色望向他;不知他何故發笑。
羅開一面笑,一面將安歌人緊緊擁在懷裡:「我運氣真好,宇宙中有九十億顆星,我們要去的那顆,離地球最近,平均距離,只不過三十八萬四千公里而已。」
安歌人苦笑:「鷹,別諷刺我。」
羅開歎了一聲:「真的,如果一定要離開地球,月亮是最佳選擇。」
當羅開在這樣說的時候,它是抱看開玩笑的心情,因為安歌人從敘述那個神話開始,便設想神話不是有寓言性,而是真有其事的,又說有一處名叫死結山的地方要是那個地方真是在月球上,她怎麼能知道?
月球上的地名,全是天文學家定下來的,大多數是採用人類歷史上著名的科學家來命名的,例如哥白尼環形山、愛迪生環形山、居里夫人環形山等等,就算真有一處被命名為死結山,那也決計和這個神話,扯不上任何關係。
所以羅開只當安歌人是在開玩笑,他心想,這個出色的美女,一定是有十分難辦的事想求自己,所以才先假裝要求要到月球去,看見到月球去都可以答應,那麼,不會有比這個更難的事,其餘的事就更容易答應了。
因之羅開的態度,不算是人認真。
安歌人卻恰好相反,她不但認真,而且還顯得很焦切,竟然不由自主在喘看氣:「不但是在月球上,而且還在月球的背面。」
羅開的手,自安歌人的背際滑下,直滑到她豐盛的臀部,口中「嗯」地一聲:「在背面,有那樣一處地方,你是怎麼知道的?」
安歌人雙手用力抓住了羅開的手臂:「鷹,我們是不是有希望丟的?有沒有?」
羅開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拍了一下:「天:寶貝,你是認真的?」
安歌人十分悲哀地叫起來:「甚麼?你一直以為我在開玩笑?」
羅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凝視看安歌人,足有一分鐘之久,他沒有再間任何問題,只是用十分誠懇的聲音道:「對不起。」
他向安歌人道歉,那表示,他已經知道安歌人是認真的,可是他也沒有問任何問題。事實上,他想問地無從問起,安歌人竟然由於一個神話的啟示,而要到月球的背面去。羅開一生之中的怪誕經歷極多,要以怪誕程度的高低來排列,這件事,絕對是在前三名之內了。
所以他根本不問,只在等安歌人的解釋。他伸手在安歌人的臉頰上,輕輕拍了一下,身子一挺,彈身而起,同船艙走去。
安歌人立時嬌呼:「鷹!」
羅開一揮手:「我需要一點酒,你需要一點時間來準備你的故事。」
羅開回到甲板的時候,手中拿看兩隻杯子和一瓶酒,他斟滿了兩隻杯子,遞了一杯給安歌人。安歌人把一杯酒全倒進口中,然後急速喘氣,當她喘氣的時候,胸脯起伏,極之動人。
羅開則一口一口的呻耆酒,等安歌人的氣息稍為平穩時,他才作了一個手勢,又在安歌人手中的空杯中添滿了酒。
安歌人把一隻手按在自己雪白的胸口上,沉看聲音:「假設那個神話中,天神召集地球人的地點,根本不在地球,而是在月球天神並不是真正召集了全部人類,而是一部分被認為值得接受賞賜的地球人。」
羅開仍然慢慢地喝看酒,不提問題。
安歌人伸出舌頭來,在唇上舔了一下,可知它的心情相當焦急:「如果假定天神是神通廣大的異星人,當然可以有飛船載運許多人到月球去,從地球到月球,掛有星際航行經驗的外星人來說,自然輕而易舉。」
羅開想起三晶星人、八角星人,以及許多曾和他打過交道的外星人,想起不知建立在甚麼地方,可能遠遠在月球之外的外星人對地球的「觀察地帶」,他自然同意安歌人的話,也自然地點了點頭。
安歌人看到它的假設,居然得到了羅開的認同,興奮莫名,用力吻了羅開一下,又一口氣把杯中的酒喝完,兩頰也就泛出玫瑰般艷麗的紅色來。
這時,夕陽西斜,天空和海面上,都泛起一片金燦燦紅艷艷的光芒。肌膚賽雪的安歌人,在這樣的環境中,本來就美艷動人,再加上臉頰的緋紅,眼波流轉之間,更增勾魂攝魄的風韻。
羅開徵征的看看她,她忽然歎了一聲:「在月球上,天神給予每個人一隻盒子,只要能照天神的指示,解開死結,人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羅開張開了雙臂,安歌人立時柔軟地撲進它的懷中,羅開歎了一聲:「寶貝,我不明白,你,還有甚麼想要的?你已經擁有了一切幾乎擁有了一切。」
安歌人低聲道:「我要真正的擁有一切,不是幾乎擁有一切:我……我……至少就沒有擁有你。」
羅開把她推開了一些,用近乎責備的眼光望向她。安歌人一點也不退縮,和羅開對視耆,而且十分堅決地重複看:「我要擁有你。」
|,羅開直視看她,安歌人有看十分動人的淺灰色眼珠,這時,在它的眼珠中,反映出羅開的臉,羅開甚至可以看到他自己臉上驚詫的神情。
安歌人帶看挑戰的神情:「怎麼,你認為我永遠不能達到目的?」
羅開淡然一笑,輕擁了她一下:「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至少,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安歌人陡然擁抱看羅開,把頭靠在羅開的肩上,輕輕哭了起來。羅開可以感覺到它的淚水,濡濕了它的肩頭,他緩緩拍看它的背。
羅開剛才的那句話,聽來有點問非所答,但是安歌人自然一聽就可以明白,羅開在告訴她:任何女人,如果存心想擁有一個男人,那麼這個女人就是笨女人。尤其是如果想擁有他,亞洲之鷹羅開,那麼,這個女人更是笨到宇宙之間罕見的地步了。
安歌人慢慢抬起頭來,雙眼之中,淚花蕩漾,那使她看來更加動人,她咬看下唇,仍然用甚為堅決的聲音道:「如果我能解開死結,打開天神之盒,那麼,天神的許諾,必然實現,我就能得到我想得的一切。」
羅開知道,女人固執起來,尤其是美麗的女人固執起來,根本沒有甚麼法子可以令得她轉變。他本來不想再多說甚麼,可是安歌人實在是一個十分可愛的美女(當然有絕不可愛的美女,美麗和可愛,是兩回事),所以他歎了一聲,捧住它的俏臉,十分誠懇地道:「寶貝,在你的神話中,天神的那番話,你到底留意了沒有?」
安歌人吸了一口氣:「當然留意到了,我研究了傳說中的每一個字。」
羅開訝異地間:「每一個字?」
安歌人吸了一口氣:「是,傳說是以一種非常古老的文字寫成,有關神話的記載,寫在一卷羊皮上,一直被當作是十分寶貴的文物,在一次大逃亡中,由一個重要人物隨身攜帶到印度去。」
安歌人在那樣說的時候,神情十分認真。羅開本來就準備間她,那個傳說,和那個在月亮背面的死結山等等,是從哪裡得來的訊息。如今聽她這樣講,羅開自然知道她另有新的經歷。
他略想了一想,決定先說出自己的忠告:「那很好。剛才你說了甚麼?你說:……:.【如果我能解開死結】?」
安歌人重複看她剛才說過的那句話:「是,如果我能解開死結,我就能得到我所要的一切。」
羅開吸了一口氣:「問題就在這裡,寶貝,解不開的結才叫死結,要是那個結叫你解開了,它就不是死結,是死結,你就根本解不開。」
安歌人顯然也早已想到過這一問題,所以她連想也沒有想,就有了回答:「邏輯土來說是這樣,但是邏輯觀念是人創造的,天神自有天神的方法,天神既然頒賜了天神之盒,就必然會有辦法把它打開,在未曾找到天神之盒之前,誰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羅開沒有出聲,只是揚了揚眉,用它的神情詢問:「如何才能找到天神之盒呢?」
安歌人也一揚眉,一字一頓,語音清脆玲瓏:「到月亮背面的死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