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英烈 第二十回 九江口元璋搬兵將 周家寨常茂降妖魔
    爬山虎趙德勝,掏出袖箭,就要行刺朱元璋。

    還沒等他暗器出手,銀錘殿下朱沐英飛起一腳,「噹」!把他踢翻在地,舉起大錘,就要結果他的性命。

    朱元璋忙傳口旨:「且慢!」

    朱沐英說道:「父王,給他來……來一傢伙得……得了,留他何……何用!」

    朱元璋道:「休要多言。」接著,對趙德勝說道:「這一壯士,朕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恨,此番前來行刺,料定必受別人所差。休要害怕,且講當面。」

    趙德勝行刺未遂,正在閉目等死。誰知朱元璋深明大義,不忍加害。他感恩匪淺,痛訴了前情——

    原來,陳友諒野心勃勃,早有意獨吞江南七省。但是,朱元璋領兵出征,節節獲勝,成了他的眼中之釘。為此,他在九江和邵陽湖埋伏下大兵五十萬,以「北趕大元」為借口,妄圖將朱元璋騙進埋伏圈內,以武力而誅之。並對趙德勝說,若親見其人,就用暗器將他除掉。因此,才發生了眼前的這場禍事。

    朱元璋聽罷,勃然大怒道:「陳友諒啊陳友諒,真乃鼠肚雞腸的無賴之輩。朕被困牛膛峪,你就乘人之危,發兵攻佔太平府,殺死花雲大將軍,差點兒把南京奪去。如今,又密謀詭計,意欲加害孤王。如此仇恨,不共戴天,朕焉有不報之理?」

    二王胡大海也點頭說道:「如今,江南七省俱屬咱的治下。唯獨叛賊友諒,在那裡興風作浪。主公意欲北趕大元,就應先平定內亂,以解後顧之憂。」

    朱元璋點頭贊成。將趙德勝押出帳外,當即傳下口旨;

    一,急速醫治傷將;

    二,命張士誠繼續治理蘇州,八臂哪吒寧伯標任監軍之職,帶二傑嶺的朱氏弟兄在此留守;

    三,操練人馬,待命出征。

    接著,朱元璋又請四大俠客入伍佐助。這老哥兒四個無心為官,執意不從。最後,離開連營,遠走高飛。

    朱元璋將諸事料理已畢,又傳下口旨:「擇月興師,兵發九江。」

    閒言少敘。時值洪武二年春三月,朱元璋統領雄兵,浩浩蕩蕩向九江進發。大軍所到之處,秋毫無犯,深受百姓擁戴。這一天,兵至九江口。朱元璋傳命,安營紮寨。次日,打下戰表,與陳友諒宣戰。

    朱元璋報仇心切,本想速戰速決。但是,事與願違。為什麼?此地遍佈江河,打的是水戰。陳友諒一有精銳的水兵,二有長江之險,實力非常雄厚。而朱元璋呢?卻以馬步騎兵為主。因此,無論從哪方面講,都不如陳友諒。打了幾仗,都沒得勝。結果,讓人家佔了上風。無奈,只好兩軍隔江相對,對峙不下。

    朱元璋十分著急。經與眾戰將商議,決定選派特使,回南京搬調水軍。那麼,派誰合適呢?

    就在這時,雌雄眼常茂說話了:「萬歲,這個差事,我去正合適。一則搬兵,二則也回家看看。」

    朱沐英也說道:「父……父王,我也想回……回去一趟。」

    朱元璋心中合計,常茂這孩子,有勇有謀。讓他前去,保險萬無一失。於是,點頭同意。

    常茂可樂壞了,當即點出朱沐英、胡強、武盡忠、武盡孝、常勝等人,就要出發。

    臨行前,朱元璋下了一道調兵的聖旨,交給常茂。並且,再三囑咐,速去速歸。

    小弟兄連連點頭,這才告辭起身。

    這幫小弟兄,一離開軍營,都樂壞了。為什麼?他們在皇上和老前輩面前,一舉一動,都受拘束,簡直跟套上夾板一樣。這回可自由了,真好比小鳥出籠呀!

    常茂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哎呀,這回可太美了!」

    「可……可不是嗎!我……我說茂啊!」

    「什麼茂?我是元帥,現在又上任了!」

    「好……好吧!元帥,咱……咱得緊走啊!」

    「嗯,誰也不准掉隊。加鞭!」

    眾人揚鞭催馬,一溜煙塵,向前疾馳。直到正晌午時,來到了一個村莊外邊。

    這陣兒,常茂有些飢餓,對眾人說道:「哎呀,怪累得慌,該歇息歇息了。」

    眾人也說:「可不是嗎,走,進村!」

    他們進了村莊,打算找個店房。可是,這個村子不大,從東到西走了幾趟,也沒找到。

    常茂心裡合計,乾脆,找個人家吧,反正咱吃飯給錢。於是,領著眾人,又轉悠起來。

    他們來到十字大街,四外觀瞧,見西街有座高大的門樓。

    常茂心想,這家一定不錯。於是,領眾人到在門前,叩打門閽。

    片刻過後,院內傳來腳步聲響,有人將門打開。

    常茂上眼一看,開門之人是個年邁的老者。只見他愁眉緊鎖,似乎有什麼心思。看到這裡,不由心中發愣。

    這老漢開門一看,見來人頂盔貫甲,扎巾箭袖,跨騎戰馬,身帶兵刃,也是一愣:「各位,找誰呀?」

    「老丈不要害怕。我們是過路之人,想借寶宅歇息歇息,討點兒飯吃。該多少錢,我們如數奉還銀兩,請你行行方便。」

    「這——」老頭兒猶豫一時,這才說道,「眾位若不嫌棄,那就請吧!」

    「多謝,多謝。」

    小弟兄跳下戰馬,手提絲韁,先後進到院內。

    常茂四外一看,院內方磚墁地,收拾得乾淨、整潔。看來,這家準是個財主。

    這陣兒,老者把家人喚來,叫他把馬牽到後院。

    常茂對家人說道:「我們還要趕路,請把鞍子卸下來,好好喂一喂,飲一飲。不白麻煩你們,我們多給銀兩。」

    老者搖搖頭,說道:「噯!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快,屋裡請吧!」說著,把眾人讓進客廳。

    常茂進屋一看,雖說不算華貴,倒也寬綽明亮。進得屋來,這些人也不拘束,摘盔的摘盔,卸甲的卸甲,說說笑笑,各行其是。

    老者問道:「各位,你們吃點兒什麼?」

    常茂說道:「老頭兒,我們可是清真回教,弄點兒牛羊肉最好。」

    「這就巧了,我也是回回。」

    「喲,那可省去不少麻煩。」

    宅主人十分大方,名酒好肉,白面饅頭,擺了滿滿一桌。小弟兄們都餓急了,一個個狼吞虎嚥,又吃又喝。這老者很懂禮貌,也在一旁相陪。

    吃著吃著,朱沐英把小猴眼一翻,見這老者低頭不語,「吧嗒吧嗒」直掉眼淚。他用手一捅常茂,兩個人咬開了耳朵:「茂,你說這老頭兒多……多有意思,咱們可……可能吃得多了,把他疼得都哭……哭了。」

    「廢話,大概心中有事。」

    這陣兒,常茂已吃了八成飽。他把筷子一放,說道:「老人家!」

    「啊,英雄。」

    「剛才在門口,就見你好像有什麼惆悵之事。何不當面講講,我們也好為你分憂解愁啊!」

    小弟兄們也吃得差不多了,紛紛放下碗筷,說道:「老頭兒,有事就說吧。他是我們元帥,凡是我們能幫忙的,一定幫忙。」

    「啊?恕老朽眼拙,還不知各位的尊姓大名呢!」

    朱沐英說道:「不知道啊?我給你引……引見引見。這是我們元帥常……常茂,我們都是皇上駕前的大……大臣。我叫朱……朱沐英,那朱洪武是我……我乾爹。」

    老頭兒一聽,趕緊跪倒在地:「啊呀,原來你們都是國家的大臣,恕老朽不知之罪。」說罷,趴在地上,直磕響頭。

    常茂用手相攙:「我說老人家,快快請坐。」

    「謝座。」老者起身,回歸原位。

    常茂又間:「老人家,你心中之事,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唉!」老頭口打咳聲,訴說起來,「各位非知。這個山村叫周家寨,我叫周善,在我膝前只有一女,名喚鳳娘。不知為什麼,近來她中了邪啦!雖經名醫治療,卻也無濟於事。為此,我心中煩悶哪!」

    眾弟兄一聽,都覺得奇怪。常茂忙問:「什麼,什麼叫中邪?」

    「唉,就是妖魔纏身啊!這個妖怪,經常到我宅子裡來。弄得我女兒瘋不瘋、傻不傻,哭哭啼啼。你們說,我這日子還有什麼過頭兒?」

    常茂又問:「那個妖魔是什麼模樣?」

    「我不知道,家人見過。」

    「是嗎?你快把家人叫來,待我問問。」

    「哎!」老頭兒答應一聲,走出客廳。

    時間不長,周善把家人領來。家人嚇得直打哆嗦,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常茂見狀,忙說,「不必害怕。你什麼時候見過妖怪?」

    「回好漢爺的話,三天前還來過呢!」

    「那妖怪什麼模樣?」

    「啥樣?那可不好說。反正是毛乎乎的,眼睛珵明刷亮,跟燈一樣。看見它就嚇迷糊了,誰還敢細瞅呢?」

    「它從什麼方向來的?」

    「這——可能是從後山來的。」

    「好了。」

    常茂讓家人退去,又對周善說道:「老人家,我們吃了你的飯,可不白吃。今晚,我給你降妖捉怪,以報你的捨飯之恩。」

    「噢?你會法術?」

    「會,我自幼就學法術。只要我一念真言,不管它什麼樣的妖魔鬼怪,也叫它化為膿血。」

    小弟兄們聽罷,也不敢笑。心裡說,你什麼時候學過法術?純粹是吃飽飯撐的。

    哎,周善可信以為真了。他趕忙趴在地上,直磕響頭:「少王爺,若將妖魔降伏,我終身不忘您的恩德。」

    「感謝的話兒以後再說。咱先看看繡房如何?」

    「就隨尊便。」

    周善叫丫環將小姐攙走,領著小弟兄向繡房走去。常茂故意腆起大肚,愣充能耐。

    這時,小姐已被攙走。常茂進到繡樓,四處一看,這房子挺好,方磚墁地,蠟糊紙表牆,窗戶挺大,屋內明亮。一張木床,掛著帳簾,還有八仙桌和太師椅。

    常茂瞅完,提鼻子聞了聞:「啊呀,是有股妖怪味兒啊!」

    周善一聽,心想,真不簡單,人家連味兒都聞出來了。忙問道:「少王爺,您看該如何安排?」

    常茂又吹呼道:「一切應用之物,都在我身上帶著。你給他們安排個住處,別讓他們來回走動。另外,你把小姐藏好,我且住在繡房。妖怪不來便罷,它要來了,我自有主張。」

    「好-!」

    按著常茂的吩咐,周善作了安排。

    到了晚間,朱沐英眾人都住在廂房。一路之上都乏累了,誰樂意聽常茂扯淡呢!小弟兄倒下時間不長,便呼呼地入睡了。

    此刻,就常茂一人呆在繡房。為防萬一,他把禹王神槊放在床邊。然後,坐在床上,心中盤算,哎呀,多少日子沒睡過舒服覺了,今天該很好享受享受。想到這兒,將外衣寬去,只穿著襯衣就鑽進被窩。片刻工夫,便鼾聲大作了。

    常茂這一覺睡得可真香啊!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聽窗榻紙沙沙作響。他從夢中驚醒,心裡說,啊呀,真有妖怪!常茂脖子後邊直冒涼氣,心裡頭「怦怦」直跳。他屏住呼吸,注視著動靜。

    就在這時,忽聽「咯吱吱」一響,兩扇窗戶被推開了。接著,「撲通」!跳進一物。

    常茂不敢動彈,暗裡伸手將禹王槊握住,心裡想,妖怪,你若不到我眼前,我就不帶理你。想到這兒,他瞇縫著兩眼仔細一瞅:啊呀!可把常茂嚇了個夠依。只見這個妖怪,渾身上下毛茸茸的,頭似麥鬥,眼賽金燈,果然-人。

    常茂正在觀瞧,就見妖怪一步一步摸到床前。常茂急了,使了個鯉魚打挺,「噌」站起身形,「咚」就是一槊。

    妖怪見架打來,還躲得挺快,「噌」!往旁邊門去,這一架正砸在八仙桌上,「喀嚓」一聲,把桌子砸了個粉碎。

    這個妖怪一看不好,「吱兒吱兒」怪叫幾聲,一縱身形,跳窗而逃。

    常茂心裡說,原來妖怪也怕大槊呀!好,我今天非砸死你不可。想到這兒,他扛起大槊,光著腳板,跳出窗外就追。

    妖怪見有人追來,翻過後牆,奔後山而去。

    常茂心裡說,怎麼也得把你抓住,見了主人,也好有個交待。於是,他不顧一切,緊追不捨。

    這妖怪也不含糊,身輕如燕,腿快如飛,順著盤山小道,左拐右繞,「噌噌噌噌」,一直往前猛跑。

    常茂後邊追趕,可吃了虧啦。怎麼?一來,沒有戰馬;二來,道路不熟;三來,光著腳丫。

    常茂追著追著,轉過一個山環,定睛細瞅:那妖怪倏忽滅跡。他停住腳步,一邊觀察,一邊心想,這是什麼地方?我可不能再追了,待我把小磕巴嘴他們叫來,二次騎馬搜山。打定主意,他扛著大槊,就要下山。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山石砬子左右,「鏘啷啷」串鑼一響,伏兵四起。

    常茂一愣,仔細觀瞧,見對面發來一哨人馬,足有二三百人,俱都是嘍兵打扮。藉著火把的光輝,往正中一看,兩匹馬上各端坐著一個大王。左邊這位:六十多歲的年紀,頭戴月白緞子扎巾,身穿月白緞子箭袖,狗舌頭長條臉,下嘴唇上長了塊紅癬,黃焦焦灼鬍鬚,手中擎一對八稜梅花鏈子點穴-,像個吊死鬼;右邊這個是員小將:藍靛臉,奔兒顱頭,黃眼珠子,小圓眼,胯下艾葉青,掌端鋸齒飛鐮大砍刀。

    常茂正在留神觀瞧,就聽那個吊死鬼開口問道:「呔!對面來人是誰?」

    常茂說道:「你吵吵什麼?我爹開明王常遇春。我是他兒子,名叫常茂。」

    使大刀的那個小伙子一聽,忙問:「什麼,你是誰?」

    「常茂!」

    「哇呀呀呀!」小伙子聽罷,氣得「哇呀」暴叫道:「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冤家路窄,在此相遇。小子休走,吃我一刀!」

    於是,這才要英雄會好漢。

    欲知勝敗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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