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幾級風?」一臉苦瓜樣的丫邦,手裡拿著企畫案問秘書吳鳳。
「看是暴風級了,請保重。」吳鳳撇下嘴,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哎喲!那真的要去赴死了!」他唉歎著,乖乖地挺起胸膛像個烈士般,往總經理室走去。
幾分鐘後,丫邦就像只戰敗的公雞走出來。
「怎麼樣?怎麼樣?過了沒有?」
眾人全圍了過去。
「怎麼可能會過?頭頭現在一開口就像冷箭一樣,枝枝全中要害,還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他苦著臉說道。
嗚——他這個企畫案要修幾遍才會過啊?
「吳姐,你有沒有打電話給小柔?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工讀生小志忍不住發出疑問。
「你以為我沒有打嗎?早在總經理的脾氣發作當天,我就偷偷打了,誰知道電話都沒人接,手機也沒開,到現在還是呢!」當她做秘書是做假的啊!吳鳳睨了他一眼。
「啊?已經快一星期了耶!他們還在吵架哦?事情有這麼嚴重嗎?」丫邦的眉頭毅得更緊了。「搞不好是分手了。」突然有個人插話道。
「喂!你別亂說,看他們平常在一起的模樣,怎麼可能分手,頂多吵架而已!」小志壓根不相信。「話別說太滿,你看頭頭的脾氣是一天比一天冷,幾乎到恐怖的境界,而小柔又沒來上班,以前就算他們吵架,也沒多久就好了,哪像現在這麼久。」他反駁道。
「天啊!萬一是真的怎麼辦?那我們不就每天要生活在暴風圈裡了!」
外頭傳的沸沸揚揚,卻傳不進穆烈煌的耳裡,因為他的思緒又飛到月柔身上了。
他真的沒想過自己對感情的態度,會讓她受到嚴重的傷害,一直以來,他習慣了獨立,習慣了冷靜處理一切事情,就連感情也是處在理性的狀態。
覺得女人大都一個樣,所以從沒想過自己的態度有什麼不對—就算在面對月柔時也是如此,明知她的個性跟其他人不同,卻還是沒有改變自己,反而讓她不斷在修正自己。
回想起來,他真的很惡劣,只要求月柔配合,享受著她的熱情、她的撒嬌,聽著她活靈活現的形容事情,偶爾才有少少的回應,難怪她會受不了。
而他現在才發覺,他早已愛上她,所以才會嘗到思念滋味,他真的很想見她,甚至在下班後衝動的在她樓下站崗,直到深夜才帶著失望離去。
她在家嗎?為什麼連續幾天,她房裡的燈都未亮起,也沒見她出門,打電話更是沒接,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還是回父母家了?
她真的打算不再見他嗎?他真的沒機會再挽回她了嗎?
思及此,他整顆心都揪痛起來,強烈的排斥這個想法。
不!他不接受!這一次他要親自追回自己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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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從未體會過失戀的褚月柔,終於知道那滋味有多苦澀。
自從那天穆烈煌離開後,她的世界就此崩潰,心痛佔據她的身體,眼淚爬滿她的臉,一個人就在房裡哭個不停,從夜晚直到清晨,哭到累極而睡著,又在醒來後繼續哭泣。
連著幾天足不出戶,不想吃東西,也不想動,更不想跟任何人聯絡,只要想到穆烈煌,她的眼淚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一顆顆的落下。
她好想他,想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想他是如何擁著自己,想著所有的一切,想到她衝動的想打電話聽他的聲音,想衝動的要他回到她身邊,可是分手是她開口的,她有什麼資格說復合?所以她只有不停的哭泣,狠狠地哭泣,為自己親手結束的戀情而哭泣。
直到有天她哭到再也哭不出來,她才甘願踏出家門,試著重整自己。
可是走在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情侶,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因為他們也曾如此幸福過。
這世界依然什麼都沒有變,只不過她的身邊已經少了一個人。
天氣晴朗,陽光耀眼,但她的心卻冰封的像冬季,好冷、好冷——
「你幹嗎像個鬼似的站在路上,想嚇誰啊!」
那尖酸刻薄的女聲,褚月柔一聽就知道是誰,無心爭吵,她連看都不看便想走開,卻在下一刻被擋住去路。
「喂!你是沒聽到我說話嗎!」被忽視的劉蕙蘭不滿的攬住她。
陪著父親來應酬,簡直無聊萬分,飯局到一半,她就先從餐廳步出,沒想到會在不遠處瞧見一臉蒼白的褚月柔,腦中馬上聯想到最近去公司找父親時聽到的消息:穆烈煌近來的脾氣不佳,好像是跟女友吵架或已經分手了,看褚月柔的模樣,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哼!雖說在父親的勸導下,她已經放棄穆烈煌,也找到一個不輸給他的男人,但之前被她羞辱的氣憤不發洩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
「讓開。」她面無表情的開口。
「怎麼?難得在街上遇見,何必不給好臉色?」劉蕙蘭的臉上有著不懷好意的笑。
「基本上,我跟你連朋友都稱不上,你不如直接說出目的,不然少來煩我!」這女人當她白癡嗎!那麼明顯的惡意還看不出來才有鬼!褚月柔雙手抱胸,擺出防衛姿勢。
「呵——瞧瞧你憔悴的樣子,是不是跟烈煌分手了,才變成這樣?」既然她都這麼說了,她幹嗎還裝客氣。劉蕙蘭冷笑一聲,一副萬分同情的模樣。
「干你屁事。」就算被踩到痛處,她仍沒抓狂,只是冷冷的堵回去。
「別這麼說,好歹你算烈煌的前任女友,總該關心一下,好讓我回去跟他說說。」她故意笑得很得意。
「什麼意思?」他這麼快就跟其他人說分手的消息嗎?她的心被刺了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抓住她眼中瞬間閃過的痛楚,劉蕙蘭知道自己佔了上風。
「是嗎?你該不會得不到就發花癡在那裡妄想吧?」褚月柔全身緊繃著,不想在她面對示弱,心裡則是拼了命的否認。
不!不可能!才不過短短幾天,他怎麼可能就跟她在一起,再說之前他對她,完全是一副沒興趣的模樣。
「哈哈哈——」視線越過她身後,她突然眼睛一亮。
太好了,真是天助她也!
「很好笑嗎?」瘋婆子!她的笑讓褚月柔非常不舒服。
「唉!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今天正好烈煌陪我來吃飯,不信你回頭看看,他正巧付賬出來呢!」劉蕙蘭唉歎一聲,擺出勝利姿態。
褚月柔不信的回頭,卻在瞬間被定住。
真的是他!一個才跟她分手幾天的男人,居然就搭上其他女人,原來過去真是她在自作多情?所以他才可以無所謂的結交女朋友?
心房再度被扯個粉碎,傷心伴隨著極度的憤怒躥燒起來。她回過身,眼中沒有淚,冷笑道:「我說!劉小姐,接收一個我不要的爛男人,你得意個什麼勁?不過,二個爛人配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別說我小氣,我就在這裡祝福你們永浴愛河!」最好讓愛河的水把你們淹死!
「你說什麼?!」幾句話就情勢逆轉,原本想看她崩潰的劉蕙蘭,反而氣得跳腳。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回他身邊!免得他找不到人呢!」她揚起最大最亮的笑容,說完便繞過她想走開。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她完全沒防備自己會被一股力量推出去,接下來就是高分貝的喇叭聲兼煞車聲,然後是她整個人被車子撞飛、摔到地上。
就在她痛到失去意識前,耳邊似乎還聽見穆烈煌的吼聲。
「月柔!」
情緒向來內斂的穆烈煌,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控。
他幾乎是驚恐的大吼,立即衝過去將渾身是血的褚月柔抱在懷裡,現場一片混亂。
「月柔,你別嚇我!」他的全身在顫抖,從沒有這麼害怕過。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撞她的,是她自己突然出現……」肇事的男人早已嚇得臉色慘白,拚命的向他解釋。
「不對!她是被推出去的!」
人群中有個女人大喊,跟著所有人全看向她指的方向。
沒想到自己會失去理智闖下大禍的劉蕙蘭,整個人是嚇呆在當場,感受到四面八方湧上來瞪視,不自覺的往後退,口裡還不停地說道:「我——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
「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穆烈煌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褚月柔身上,根本沒理會他們說什麼,心裡不停的狂叫褚月柔的名字。
月柔,求求你千萬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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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
穆烈煌幾乎像尊石雕一樣坐在長椅上,就連身上沾滿了血跡也不去清理,心裡不斷在祈求上天。
神啊!千萬別奪走月柔!求求您!
「對不起,烈煌——」劉文華口裡說著不知是第幾次的抱歉,心裡愧疚萬分。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會失控犯下大錯,這會兒,她已經被當成現行犯,抓到警察局裡做筆錄了。
穆烈煌聞聲不動。
「烈煌——」他再度遲疑的開口。
「總裁,請您回去吧!我的辭呈會在明天送到您的辦公室。」他抬頭定定的看著劉文華。
這次的意外,讓他決定辭職,而這是他早該做的。
「烈煌,請你別因為這事而離職,小女真的不是故意傷害褚小姐的。」劉文華心一驚,他最不想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
「不管是不是故意,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上要說傷害,他不也是兇手之一。
「烈煌,請你冷靜考慮,別因為一時情緒而誤作決定。」他頻頻勸道。
「總裁,我很感謝您這些年來的栽培,所以我一直沒想過要離職。」他重申這。「但是,我明知道月柔跟劉小姐不合,卻一直放任她們處在硬碰硬的情況下,才會讓劉小姐有機會傷害她,所以我決定讓傷害就此結束,請您答應我的辭職。」
「烈煌,不會再有傷害的,我保證蕙蘭不會再出現在褚小姐眼前的,請你別這麼快作決定。」劉文華連聲保證道。
「總裁,我——」
「烈煌,你先聽我說,」他急忙打斷他的話。「現在你的情緒正處在混亂的狀態,我能瞭解,接下來你可能為了要照顧褚小姐而不能來上班,沒關係!我可以馬上批准你的假,你想休多久都行,公司的事就由我來主持就好,你放心吧!就這樣決定,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他拒絕,人便匆匆跑掉。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穆烈煌無奈地歎氣。
人的私心是多麼明顯,只想到自身的利益,卻沒考慮到他再回去上班,就不會再碰到劉蕙蘭嗎?一個傷害他心愛女人的人,他再怎麼心胸寬大,也不可能跟她共處一室啊!
「這是怎麼回事?!」
一聲怒吼,從遠而近,在穆烈煌還沒反應過來時,眼前一花,一位頭髮花白的男人已經揪起他的衣領罵道。
「是不是你這個渾蛋撞傷我女兒?」
「老公,你在發什麼瘋!快放手!日陽,快來阻止你爸!」跟在身後跑的褚母連忙過去拉開褚父。「老婆,你讓開,我要好好教訓這渾蛋!」說完,他的拳頭跟著舉起。
「爸!快放手!你不要打錯人了,他不是那個開車的人啊!」褚日陽伸手扯住他的手臂說道。
「你又知道了!」褚父怒眼瞪著兒子。
「你是老糊塗啦!那個肇事的人現在應該在警察局裡做筆錄,怎麼可能坐在手術室門外等你來修理他。」褚母一開口就訓道。
「那你是誰?」發錯脾氣,褚父的臉色當場變得很難看,不情不願的鬆開手,語氣不佳的問。
「伯父、伯母、大哥,你們好,我是穆烈煌。」他開口叫道。
「你是月柔的男朋友,穆先生吧?」褚母一見到他的臉就知道了。
「是的。」
「什麼?你就是月柔的男朋友?」褚父被這消息嚇到。
站在一旁的褚日陽也一愣。
什麼時候月柔也交了男友,他怎麼不知道?
「老公,你需要這麼吃驚嗎?我不是老早就告訴你,女兒在外頭交男友的事了。」褚母睨了他一眼。
「對不起,伯父、伯母,我早該登門拜訪,卻在這裡和你們見面。」穆烈煌很慚愧的道歉。
「沒關係,是你通知我們,月柔出車禍的吧?」褚母搖頭道。
其實她心裡是有氣的,本以為女兒不肯將獲烈煌介紹給她認識,是因為男方不「疋認真的,所以不敢來見她,直到現在看見他一身的髒污和眼中的擔憂,她才相信,這男人是在乎女兒的。
「是的。」這又是讓穆烈煌慚愧的地方,他只聽著她的一切,卻不主動問該問的問題,所以連她家的電話,還是從她的手機中找到的。
「你要不要跟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接到消息時,她差點沒昏過去,就急急忙忙跟著丈夫趕到醫院了。
「對呀!為什麼她跟你在一起還會被車撞到?」說到底,褚父還是覺得他沒有好好保護月柔。
「對不起!月柔的事都是我的錯……」穆烈煌不想隱瞞事情,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完整的解釋一遍,眼睛不忘隨時注意手術室的燈光,心裡頭則抱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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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什麼?還不給我滾!」
褚父一見到穆烈煌出現在病房門口就大吼。
雖說老婆已經念了他好幾次,但他就是不能原諒女兒為了一個男人,而被一個瘋女人推到馬路上被車撞。
「伯父、伯母。」沒有因而退縮,穆烈煌恭敬地走進病房稱道。
「老公,你這是幹什麼?都幾天前的事了,你還在氣?」也許是女兒手術後,並沒有太嚴重的問題,所以褚母的火氣,早在穆烈煌沒日沒夜的照顧女兒之下消弭不少。
「哼!我好端端一個女兒,就這樣躺在醫院好幾天還昏迷不醒,我怎麼能不氣!姓穆的,你還不快滾出我的視線!」褚父每天都搬出同樣的說辭來趕人。
「老公,現在可不只女兒有傷,你不看看他臉上,你兒子的傑作還沒消呢!」褚母指道。
那天穆烈煌一說完,褚日陽已經氣得出拳揍他一頓,而他也不回手,就讓褚日陽一直打。
「那是他活該!」他理所當然的說道。
「烈煌,快進來吧!」褚母才不管丈夫的反應,逕自招呼道。
照她多日來的觀察,穆烈煌的確很愛女兒,諸此,她的心裡並不排斥他當自己的女婿的想法,甚至有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態勢。
「謝謝。」他點點頭,走到病床邊,將手裡的食物放到檯子上。「伯母,這是我在黎記買的粥品,您跟伯父要不要吃?」
「也好,我肚子正巧有點餓呢!謝謝你啊!還有麻煩你顧一下月柔,我和你伯父到外頭庭院吃東西了。」褚母提起塑膠袋,示意褚父離開。
看來老公需要她好好再教育、再溝通了。
「幹什麼!我不要吃,我要在這裡照顧月柔。」他才不要吃他帶來的東西。他心裡憤慨的想著。「老公,這裡有烈煌一個人就夠了。」褚母睨了他一眼便先行離去。
「哼!」接收到妻子的警告,褚父只得冷哼一聲,乖乖地跟出去。
兩人一走,病房立即變得冷清。
穆烈煌拉過椅子坐下,眼眸不曾離開過她沉睡的臉龐。
「月柔……」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凹陷的臉頰,心疼她所受的傷害,經過醫師的解說,他才知道她不只有皮外傷,身體也有嚴重的營養失衡,顯示她很久沒進食了,這都是他害的。
「為什麼你不肯醒來看看我?」他喃喃地說道:「月柔,醒來吧!我不會再悶著心事不跟你說了。我知道我讓你傷透了心,又讓你沒有安全感,但是以後不會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月柔,我愛你。」他握著她的手說道:「你聽到了嗎?我愛你。」
「月柔,我想我是自私的,一直將你放在心裡卻不自覺,直到你傷心氣憤的跟我分手後,我才有反省的機會,才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請你醒來吧!月柔,我不想跟你分手。」他親吻著她的手心道。
這幾天,他不斷的對她說話,幾乎要把過去沒有說的全補齊似的。
彷彿聽到他的話般,褚月柔的眼角滑落一顆晶瑩的淚珠,只可惜穆烈煌太專注於自己的情緒而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