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哭著,痛過愛過。
紀雲柔宿醉的頭疼痛不已,在床上已整整躺了一天一夜。
她聽到耳邊傳來驚天動地的敲門聲,她勉強從床上爬起,踉艙著步伐去開門。她的眼睛極為乾澀,原來清亮的大眼此刻佈滿紅色的血絲,紅唇乾燥得裂了好幾道口子。
揉揉疼痛的太陽穴,在她打開大門的-那,門外佇立的男人令她再次頭暈目眩。那高大的黑色身影一如往常健壯冷酷,有種令人壓抑的窒息感。
「怎麼是你?」心靈狂野的躍動再次動作起來,紀雲柔腳步蹣曙,刻意板起面孔,她的語調中有絲難掩的輕顫。
龍羽翼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臉上原來明亮的微笑,馬上變成眉心深蹙的表情,視線緩緩落在她微滲血絲的左臂上,她顯然沒有好好處理傷口。
「我來看看你的傷。」他已給了她足夠的時間休養,這一天多來,他一直守護在她的門外,不敢任意進來打擾她。
「不用你操心。」紀雲柔不得不承認,面對著他,她的心又泛起了滾滾激情與動心,曾有的不解、怨懟和氣惱,都在與他重見時被驚喜給掩蓋,思念佔滿她的眸,愛戀填足了她曾經空虛的心靈。從這一刻起,她恨不得衝進他懷裡尋求柔情的慰藉。
「你的傷口還沒有處理。」龍羽翼的大掌抬起她的手臂,手指無意間擦過那道滲血的傷痕,只是輕微的觸碰,但她仍不由得皺眉收手。
「這跟你沒有關係,我還要睡覺,你請回吧!」她的臉色僵硬,急急道出這番不真心的話,轉身就要關門……
「等一等!」他的手臂抵住門,紀雲柔這才赫然發現他手上拎了個紙袋。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紀雲柔不耐煩地低聲咆哮,她還沒有準備好要在這種心情下繼續與他見面。說她是烏龜也好、鴕鳥也罷,就是不能眼睜睜的接受自己被他欺騙了五年的事實。
「我有責任和義務送你去醫院。」龍羽翼望著她消瘦的小臉,心痛得有如被尖刀剖割。他竟然把她折磨成這樣,她硬擠出來的笑容都充滿了苦澀的味道,這比讓她哭泣還更令人心碎。
「這點小傷還死不了人,不用你表現人道主義或是責任心,我還曾受過更嚴重的傷,不也是照樣活到現在,你來不會只為這個目的吧?」她語中故意夾槍帶棒,特意指出警方和龍家的對立關係。
「不去醫院就得擦藥,我想你比較需要後者。」龍羽翼邁動長腿,高大的身子立即對她造成無形的壓迫,紀雲柔往後跳了兩步拒絕他靠近,卻給他機會大舉步入她的香閨。
「這裡是我家,你究竟懂懂僅禮貌,你這樣是硬闖民宅的行為,你不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嗎?」她氣呼呼的叫嚷被關門聲掩蓋。龍羽翼轉身面對她,臉上
的表情不怒而威,他的眼神令她不再開口。
「在處理好你的傷口前,我是不會離開的。」他將手中的紙袋傾倒在桌上,一堆花花綠綠的藥膏藥水隨即滾出來。
「那等我傷好之後呢?」她仍然沒好氣的瞪著他。「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不過是被小囉嘍劃了道口子,我想你可以放心離開,而且你走了我會好得更快。」她臉上掛著一抹嘲諷的冷笑,環緊雙臂挑釁他的怒氣。
沒有他來糾纏她的生活才能歸於平靜,雖然重逢令她的心活了過來,可是當她得知這是一場騙局後,心卻痛得比之前更要強上千百倍。
「我要親眼看到才能放心。」他強拉她坐下,扯開她的睡衣衣袖。
未經包紮的殷紅刀傷約有六公分長,傷口不算深,但每輕扯一下,就會看到她咬著牙的忍痛神情,新的血絲又從肉中滲出。雖是不算嚴重的小傷,但看在龍羽翼眼中卻是揪心刺骨的痛,他小心翼翼地將消毒藥水灑在傷口上,迅速細心的為她清理傷口。
「不用擺出這種大慈大悲的模樣,你的樣子我看了只會覺得好笑。」紀雲柔對龍羽翼的關懷嗤之以鼻,他到底在做什麼,這個時候跑來假裝關心她?她沉思的當下,一陣刺痛突然襲來,她咬緊唇才勉強控制到口的呻吟痛呼。
「你的傷口再不處理會發炎感染的。」龍羽翼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點痛根本就不算什麼,你一定沒試過在身上硬生生劃道口子,然後在傷口上面撒鹽,好不容易等到它長好的時候,再扯開一次再撒一次鹽!」紀雲柔暗諷著哼笑出聲,嘲諷他的多此一舉。「這種痛楚,你受得有我多嗎?」
龍羽翼的背僵直成一條線,他的眼眸深幽,嘴唇抿得死緊。
「藥上好你就可以走了。」她毫不留情的趕人,不想看到他眼中的關懷,那只會讓她聯想到同情。
「我要留下來。」他淡淡地抬眼,深幽的眸子與她相對。
「留下來?」紀雲柔眉心緊皺。「為什麼?」
「在你的傷徹底好起來之前,我不會離開你。」
他懷中取出從二哥那兒要來的特效外傷藥,輕輕為她塗抹後再覆上一層紗布,他包紮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一點扯動又會傷到她。
灼熱的痛感襲遍全身,紀雲柔雖然緊咬住唇,仍然不甘示弱地對他說:「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身份很尷尬嗎?別忘了,你是警方的調查對象,出於工作方面的考量,我可以將你逮捕。」
他要乖乖送上門給她審訊嗎?
「我們可以合作。」龍羽翼用膠帶封牢紗布,為她包紮好總算解除了心中的擔憂。他的臉驀地嚴肅。「你的上司已經同意與龍家隨時保持連絡,威風小組的負責接洽人就是你。」
「合作?」紀雲柔沒想到竟還有這招。「這年頭真是什麼怪事都有,黑幫和警察也可以合作?」
她現在知道他可是有錢有勢的龍頭老大,她身為員警反被黑幫給壓制?!這種感覺實在很不好。
電話鈴聲剛好響起,紀雲柔返身去接。是上司打來的,她聽著聽著,突然眉頭皺了起來。
砰地掛掉電話,紀雲柔瞪著龍羽翼的表情相當不悅,小臉上滿足憤怒。
「誰准你替我請假的?你憑什麼這麼做?」她最恨被人玩弄於股掌間。
「你需要休息。」龍羽翼打量她的小套房,自顧自地參觀起來。
十幾坪的小屋佈置得溫馨至極,客廳廚房的擺飾無一不小巧可愛,前方有扇緊閉的門應該就是她的臥室,看起來規格也不大,他坐在她的小沙發中,呼吸到她獨特的檸檬清香。
「我休不休息你管不著!」紀雲柔一臉不爽地打開電腦,隨即十指紛飛開始搜索著重要的資料。
她的主要工作是負責威風特勤小組的情報與資料搜集,由於她總能在第一時間就掌握最正確的情報,帶領組員直搗黃龍,因而威風小組才能屢建奇功,破獲好幾椿國際大案,這一點她一直引以為榮。然而她這一項引以為傲的秘密武器,卻在遇到他們龍家後,第一次遭遇到空前大危機。
「你早就知道我暗地裡在調查龍家?」警方和龍家要和平共處的消息令她不得不起疑,難道她所有行動早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概從半年前起。」龍羽翼的眸子帶笑,眼神深幽又帶著分癡迷。
「半年前?」紀雲柔愣了愣,接著自嘲的說。「原來你在半年前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她搖搖頭苦笑。「我這次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調查龍家對你沒有好處。」龍羽翼直言。雖然他們的關係對立,而他也一直故意引導警方對龍家產生注意,但這麼做只是為了要保護她,以防哪一天真有殺手找上門來,她的警察身份可以保護她不受注意。
「你當然會那麼說,有人會說自己家的企業有問題嗎?」她不屑地譏諷。
龍星集團是黑道起家轉型的企業,股票、地產、新科技全部都有涉足,龍星組織近年有傳出從事不法的地下活動,上頭曾交代要她對龍家多關注些。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不再有所保留,龍羽翼打算將一切對她坦承,似是想藉此彌補他對她過去的殘忍。
「龍星組織經營地下兵工廠,你們專門洗黑錢,盡做一些不法的勾當。」
她開始毫不客氣的逼問,簡直把他當犯人一樣。
「龍家沒有什麼兵工廠,外界的謠傳是不可信的。」龍羽翼皺眉繼續補充說道:「我們擁有一間電子機械工廠倒是真的。」
「做什麼的?」核武?導彈?金屬風暴?她的興趣完全被挑了起來。
「電子商品和配件的開發和研究。」他喜歡電子機械,這些東西曾陪伴他度過許多年枯燥的生活。
紀雲柔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壓抑許久的疑問問出口。「五年前你為什麼要一個人來台南?」她一直對他的身份來歷耿耿於懷。
「為了躲避風險。」龍羽翼想起那段與她共度的溫馨日子,臉色不由自主的和緩許多。
紀雲柔身體靠在軟綿綿的沙發上,環臂抱膝,窩成一顆小饅頭的模樣,接下來要問出口的話,令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你……結婚了嗎?」
「沒有。」龍羽翼搖頭,讓另一顆高懸的心穩穩歸位。
「未婚妻呢?有沒有女朋友?」五年的歲月他可能早已成家,擁著美嬌娘愉快過日,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在傻呼呼的哀悼懷念,那她一定會把他給千刀萬剮。
「沒有。」他的心裡五年來只藏著一個人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
「我的問題問完了。」他在逗她吧?回答得那麼快。
紀雲柔氣嘟嘟地望著他的臉,起身走到水果籃前面,取出一顆鮮黃熟透的檸檬,用黑筆在上面畫出一個大大的生氣表情。
將檸檬扔給龍羽翼,紀雲柔幽幽瞅著他,心裡到底是生氣、還是高興?她也分不清楚了……
栽在像棉花糖一般柔軟的床鋪中,無論再怎麼困,她也無法安心睡去。
紀雲柔一直留意著客廳的動靜,陣陣輕響令她十分好奇,卻又只能忍住不跑出去,她真想偷偷看一眼--他在做什麼呢?
「多事!」偷偷罵了自己一句,她一個翻身將臉埋入軟軟的枕頭裡。
有他在身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一思及此,她便帶著甜蜜的笑容沉沉睡去。
宿醉後的她昏睡了許久,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透。
紀雲柔糊里糊塗地爬下床,伸了個大懶腰穿過客廳,她打開浴室的門褪去小褲褲,坐在馬桶上等待解放。
「啊……」她張大嘴巴打呵欠,那模樣帶著幾分無辜天真,連在浴簾後的男子,也不自主的被她嬌憨模樣給吸引住。
紀雲柔迷迷糊糊聽著嘩啦啦的流水聲,在打算起身的瞬間,突然聽到一個莫名的低咳聲,她搜索的視線瞄到浴缸裡,才愕然發現裡面竟躺著一個男人,這下她的神志完全清醒,嚇得幾乎從馬桶上跌下來。她伸手就要將小褲褲提起來。「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尷尬的紅潤出現在她的雙頰,她一手緊緊揪住睡衣裙擺,惱怒的瞪著他。
「我早就在這裡了。」裸著上半身的龍羽翼將浴簾撥開,銀色髮絲濡濕的貼著額頭,性感模樣更是令人震撼。
紀雲柔呆愣的盯著他赤裸裸的胸膛,半晌才慌忙移開眼,她手指發抖的指著他,一口氣幾乎要提不上來。
「你……你把眼睛閉上!」糗大了!
裸露的糗態令她遮住臉不停哀號,她連忙厲聲斥責他:「快點!」
「好。」他看到她發紅得厲害的臉頰,便聽話的閉上那雙閃亮的眼眸。
紀雲柔抓緊時間,半爬半走狼狽地溜出浴室。他為什麼沒有離開?
她處理完畢再打開浴室門的時候,正巧龍羽翼從水中站起來,飛濺的水花相他光裸的身軀,嚇得紀雲柔碰的一聲大力甩上門。
「搞什麼?」她心跳如擂鼓,坐在客廳裡氣呼呼地等他出來。
龍羽翼過了一會兒才現身,仍然穿著緊身的黑色牛仔褲,上半身的黑襯衫緊貼著胸部,他強健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遺。
「在別人家裡搞裸男秀,你懂不僅客隨主便的道理啊?」他把她這裡當澡堂呀?紀雲柔一陣臉紅心跳,慌亂的她又將視線移往別處。
「我先讓你『方便』完才現身的啊!」他的「客隨主便」演繹得很好啊!
紀雲柔氣得無語,只得臉紅脖子粗的向他暴吼著:「你怎麼還賴在這裡不走啊?」
「有你保護我比較安全。」他可是殺手們虎視眈眈的對象。
聞言她狠瞪了他一眼。「你的武功比我好得多,幹嘛還要我保護?」
「可我不是警察,不能隨身帶槍。」龍羽翼取出一包小東西,攤開後將裡面的餐點擺在桌上,他可是冒著細雨買這些吃的,就是要讓她填飽肚子。
見他將小碗推至自己面前,紀雲柔狐疑地問:「這是什麼?」
「紅豆湯圓。」
「我不喜歡吃。」她把碗往外推,肚子卻不爭氣地悶叫起來,她心虛的看了紅豆湯圓一眼,伸出小舌舔了舔乾渴的紅唇。
「吃這個吧!」龍羽翼再取出一碗湯遞給她,但他自己卻抓起了檸檬派津津有味地嚼著。
「噢!這又是什麼鬼東西?」好噁心,她好像看到了血塊在碗裡飄。
「菠菜鴨血豆腐湯,老闆娘說對補血挺有效的。」
「這種東西誰要吃?」她把看了就討厭的鴨血湯推開,探頭望著另外一碗顏色奇特的食品,好奇地問:「那個又是什麼?」
「冰糖枸杞紅棗百合燉銀耳。」這個名字還真複雜!
這對於調養傷口和消除火氣很有幫助,最適合現在的她了。
紀雲柔瞪大眼睛接過他遞來的甜品,她最喜歡紅棗冰糖的味道了,她才喝一口就燙到差點哇哇叫,顯然是剛煮好不久的。
「好喝嗎?」龍羽翼咬著檸檬派,看到她開始吃東西才放下擔憂的心。
「太甜!」她才不會說好喝,紀雲柔嘟著嘴問他:「東西都是你買的?」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雖然事隔多年,但他仍記得她那張挑剔的小嘴,可不是什麼東西都願意往嘴裡塞的。
「我想吃烤肉。」紀雲柔脫口而出:「我很久沒有吃烤肉了。」
「我也是。」龍羽翼再抓起檸檬派塞進嘴裡。
「把我的檸檬派放下,誰說你可以吃的?」
「對不起。」他放下她做的檸檬派,眼裡充斥著失望。
紀雲柔則低下頭狂喝甜品,耳畔聽到他低啞的話語傳來。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這麼愛吃你的檸檬派。」他也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想念過一個人,那種毀心蝕骨的疼痛就像有萬隻螞蟻在他身上瘋狂啃咬。
龍羽翼話語中的溫柔,觸動了她偽裝堅強的心,他的音調不再冷淡,就像多年前一樣進駐她的心房。
「冷掉的檸檬派吃不出味道。」她好半晌才擠出一句酸溜溜的話。「就像冷掉的感情一樣,就算加溫,但還是變質了。」
「你對我還是滿懷敵意?」他的眼對上她低垂的小臉,看不出她是否在生氣,但他知道她的怨懟,甚至憎恨他對她的所作所為。
「你變了很多。」龍羽翼的眼睛望著她的臉。「以前的你很單純、開朗,就像陽光一樣。」現在的她雖然成熟卻失去了光彩,她的憔悴讓他好生心疼。
「再怎麼新鮮甜美的檸檬,放久了也會有壞掉的時候,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紀雲柔忍不住跟他抬槓,她的不快樂都是他造成的,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我很抱歉扼殺了你的快樂。」他緩緩走到水果籃前,掏出一顆檸檬遞給她。
「我想替你找回失去的幸福,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彎彎翹翹的嘴角,大笑開心的表情--那顆檸檬上的笑臉在她眼前出現時,紀雲柔的眼眶開始發熱,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感動了,但她還是撇開頭逃避他的眼睛,個性拗直的她仍然放不下驕傲。
「有些事是再也無法挽回的。」她低語喃喃說道。
「你的畫,畫得越來越好了。」龍羽翼細細觀賞她掛在客廳中的畫,銀色的眼睛滿是讚歎。這絕對都是出自她的手筆,因為清一色都是小王子的畫像,更特別的是,那含笑的銀眸和飛揚的銀髮,一筆一筆都畫出她對他的渴望。
「我的畫都跟你沒有關係!」她壓抑不住憤怒。「不要再來試圖干擾我的生活!」紀雲柔狂吼著扒下所有牆上的畫,努力將它們撕成稀巴爛,她憤怒的將所有東西都從桌子上掃下,心中的悲痛傾盡而出,抗拒自己再度戀上他,聲音顫抖著,她崩潰的朝他大喊大叫。
「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你又知道我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畫畫?我傾注了多少的心血在畫裡,你如果真懂我的心,為什麼你忍心看著我傷心?為什麼不早點回來找我?」
「雲柔……」紙片在他身側輕輕飛舞,龍羽翼受傷的表情儘是憐惜。
「不准喊我!不要叫我……」她閃開他,衝進臥室砰地關上門,拒絕讓他窺見她的脆弱。
房門外,龍羽翼蹲下身子將片片碎紙撿拾包好,望著窗外景色,他深深的歎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一把推開她臥室的房門,立在床邊癡望著她包在棉被中的臉。
他凝視了她好半晌,才猶豫的貼近已然沉睡的她,蒼白的小臉上猶有淚痕未乾。他輕輕捧起她的臉頰,疼惜的吻去她頰邊的清淚。
「對不起。」他的嘴唇情不自禁覆上她的額,眼前這個甜美的女子,從現在起他要把她捧在手心上。
「Wing……」紀雲柔似夢非醒,哽咽叫喊夢中的他。「他……騙我……」她不喜歡龍羽翼,只喜歡Wing!
「他……欺負我……」眼淚頤著她的臉頰落於他的掌心,龍羽翼在聽到她的呢喃時,心臟被狠狠地揪緊。他已經是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但在她心中,地位卻遠不如那個當年的小毛頭。
「我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為了愛!
「我不喜歡你送來的天使……他壞……」一邊做夢,紀雲柔一邊嘟起小嘴抱怨。她寧願要一個真心愛她的天使,也不要一個騙她傷害她的惡魔。
「我不壞。」龍羽翼坐在她的床邊,將她的頭枕在他腿上。「就算你抱怨我、討厭我,我都不會再離開了,除非你決定從此不再愛我,除非你親手趕我走。」
龍羽翼俯下頭,送給她一個甜蜜的長吻,他戀戀不捨的唇,點了點她沾著淚的睡臉。
在他轉身的瞬間,她睜開迷濛的眼,聽著他的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