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剛好是一月九號!王靖容的生日。
一早,靖容打了電話來,說是要給我拜年。
「你是不是該向我說些祝福的話啊?」他問。
說什麼?靖容的意思是我該祝他「新年快樂」還是「生日快樂」?!呵,我怎麼可能讓他知道我一直記得他的生日!
恭喜呀恭喜!我故作輕鬆地說,兩人便聊了起來。當我緩緩說起那只維尼熊時,他驚訝著我們的詭異關係竟拖到現在?還說:「我建議你直接找那個維尼談吧!太誇張了,比我還bbb呀?!」
我問他,萬一我被拒絕了該怎麼辦?很糗的……靖容說,那不是最重要的呀,談過戀愛之後的他才知道,把握當下有多重要多珍貴,讓幸福從身邊溜走的人是愚笨的喔!然後,我們談起他。
天哪?!靖容說,他和女友在前幾個月就分手了?靖容和女友分手了?!這是天大的消息呀!而我,我心裡那個原來是靖容的位置被維尼佔去了,現在要怎樣跟維尼說:對不起喲!主人回來了,所以你不能坐這兒;還是跟靖容說,對不起喲!你離開太久了,所以這已經沒有你的位置囉;或者藉機跟維尼說,看吧,不好好珍惜,總是要坐不坐的,現在……
「我今天打電話給你,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啦!」
「說啊!」不對,不對!先讓我想一想……
「有一個女生說喜歡我,被我拒絕了,害她哭了好久,我實在不忍心讓她這麼難過,所以答應和她在一起。」
「嗯,然後呢?」我的血液轟地衝上了腦門,王靖容……你總是跟我說這些啊……
「我們要大三了,我有考研究所的計劃,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心力去照顧她,不知道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是不是要專心唸書才好?」
「天哪!你們男生都這樣嗎?」不知哪來的火氣,從來沒對他生氣的我真想好好說他一頓!王靖容沒答話,聽筒的那邊是電視裡傳來的新年特別節目的熱鬧樂音。
「你要考研究所,別人就不用為自己的將來作準備了嗎?你怕這個怕那個的,別人就不用為你付出時間、精力嗎?你還說你談過戀愛,知道了要把握當下?結果,你還不是跟維尼一樣怕這個怕那個的?你們都是沒擔當又自私的人……」像中邪似的,我激動地說了一大串之後回想起來有點不可思議的話,然後就什麼也說不出來地讓冷空氣懸宕在我們之間……
「你……哭了?」靖容問。
「我幹嗎哭?」又是該死的逞強!
「喔,你說的話,我知道了。施豪有新車了,改天,我們出來聊聊好不好?」
「你不用約會?」
「她在南部呀!現在是春節假期耶!」
「好。沛君今年沒回鄉下。」我說,掛上電話之後,覺得疲累極了,我將這一個多小時講話的內容重新倒帶過一次:我們歡欣地互道「新年快樂」,王靖容失戀了,我跟他好像又有了那麼點機會;王靖容又戀愛了,我像路邊瘋狗那樣對他咆哮,替女生委屈地指責「他們」的自私。呵!如夢一場啊!一切是那樣不真實,原來王靖容一點也不眷戀我心中的這個位置。我用手摸摸略感緊繃的臉頰,再放進嘴裡舔一舔,嗯,鹹鹹的滋味。
隔天傍晚,靖容又來電話了,他說,晚上一同去貓空泡茶吧!就我、沛君、施豪和他四人。
「蔣風倪呢?好難得她不去。」我說。
「嘿,你酸酸的喔,沒想到你也會酸溜溜的?」王靖容取笑著。
「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呀,不可以喔!」
「可以,你約沛君,若沒問題,就六點半施豪家前的屈臣氏見。」
我跟沛君很欣喜地約六點先見面,然後我大致說了一下昨天和王靖容通電話的內容,沛君說王靖容當時一定被我嚇到了,又突然用嚇到路人的音量大叫一聲說:「完了,他昨天打電話給你或許是想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但是卻聽你一個勁地說著維尼,維尼,維尼……所以他只好換個方試探你呀,真笨啊!唉喲……」
「會嗎?不會吧!他之前還說什麼……被拒絕沒關係呀,把握幸福才是重要的……還要我跟維尼表白呀!」
「他這招是激將法啦!其實想試探你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啊,你真是遲鈍!我負責套話,三杯清茶下肚,你們倆就原形畢露啦!」沛君好高興地說著,高興得像是那年在街頭巷尾投遞競選傳單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