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鸞英產下薛葵,坐了一會,思想夫妻離散,如今我往何處去安身?左思右想,忽然想起母舅了守一,現在湖廣房州黑龍村丁家莊居住,不免前去相投,權且住下,打聽丈夫的下落,再作計議。主意已定,遂把薛葵放在懷中包好,抱了薛蛟 ,解韁上馬,直往湖廣投了守一去了。
且說薛剛殺出重圍,行了一夜,見無追兵,方才放心,思想山寨雖破,我妻手段高強,料不喪於武氏之手,但夫妻分散,無處安身,卻往哪裡去了?想了一會,忽然想起泗水關總兵薛義。當初在長安我救他出獄,又與他於此前程,我去投他,定然留藏。想定主意,遂撥馬往泗水關來。看官,你道薛剛造此大逆,薛氏宗枝盡行拿斬,這薛義如何卻平安無事?因他賄囑了張天左,題明同姓不親,所以依舊做官。那薛剛到了泗水關,寫了一封書,來至總兵府,煩中軍傳進去。
薛義正同妻子楊氏在私堂閒話,忽見傳書進來,拆開一看,不覺大驚。楊氏問道:「何處來書,為何大驚?」薛義道:「夫人,那兩遼王爵主薛剛,自從大鬧花燈之後,逃走在外,累及一門殺絕,埋造鐵丘墳。多虧張太師,與我題明同姓不親,免遭其禍。他竟大膽私祭鐵丘墳,反了馬登,同他殺出長安。拿住他的從人,知他在臥龍山落草,武三思提兵打破臥龍山,又拿他不住。他如今來投我,現在府外,如何是好?」楊氏道:「既是恩人逃難至此,理應宜作速迎請進來,留藏府內,以報昔日大恩。」薛義道:「真乃婦人見識!那明詔上說,拿住薛剛者,封萬戶侯;藏匿者,即系叛逆,全家誅戮。難道不顧滅門之禍?依我誘他進來,拿他解上長安,做了萬戶侯,永享富貴。」楊氏大怒道:「天下有你這樣沒良心的人!當日救你出獄,又與你幹此總兵之職,今日他家破人亡來此投,你不思報恩,反以仇報!自己忘恩背義,死在目前,還想做甚萬戶侯,永享富貴!」薛義聞言大怒,喝聲。「賤人!嫁雞隨雞,怎敢氣我!」送一腳踢來,不防正中楊氏陰門,往後便倒,丫頭上前扶時,早已死了。忙叫:「不好了,夫人死了!」薛義道:「不許聲張!俟拿了薛剛,再收殮夫人,且把屍首抬過一邊。」又囑咐家丁如此如此,不可洩露。叫中軍開門,快請下書人相見。
薛剛見請,即便入府。薛義一見薛剛,納頭便拜,道:「小人昔承恩人相救,得榮任於此,時刻難忘。昨聞長安之事,一門遭戮,又聞思公逃避在外,我差人四下尋訪,並無下落,小人日日記念。日前得報,恩公同思主母紀氏夫人在臥龍山棲身,又被武三思所破。恩公得脫虎穴,逃遁至此,還算不幸中之幸。今日可放心在此,多住幾時,等小人操演人馬,再招義兵,與恩公殺上長安,以報大仇便了。」薛剛流淚道:「若得如此,感德不淺。」薛義道:「恩公說那裡話!」分付家丁備酒,薛剛道「令正夫人何不請來一見?」薛義道:「賤內有病,臥床多日,所以尚未拜見恩公。」薛剛乃是一個直人,並不疑惑。說話之間,早已擺上筵席,二人共飲。不知酒後如何,再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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