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哈哈大笑,高聲道:「宗弼,我在這等你,速去速回。」等了片刻,那宗弼並不再來,只是大軍向揚州開拔,後方留下百餘騎兵,緩緩而行,隨時注意韓世忠軍的動向。
韓世忠繼續不緩不急的率軍跟進,時不時見那些監視著自己隊伍的金軍騎兵飛馬向前,想是不停稟報自己的動向。
又行了片刻,完顏宗弼心中越發疑惑,他無法明白,若是韓世忠想將自己誘入伏陣,不可能這一路之上全都有他的伏兵,為何跟了這麼遠,也不進攻。思索間,心中一動,想到或是韓世忠在自己前往西門的路上埋伏了軍隊,而故意迷惑自己,等到自己進了伏擊範圍,進行前後夾擊。等於他現在是用三千兵馬將自己的七千兵馬趕入他的伏擊圈。
想到此,完顏宗弼當即親自率三千騎兵準備衝擊韓世忠兵馬,卻不想韓世忠軍中一聲號起,四面忽然立起數名弓箭手,一陣瘋狂的仰射之後。完顏宗弼的人馬死傷無數,不過強將手下無弱兵,金軍雖然受驚,確是不亂,井然有序,列陣衝向韓世忠軍。
完顏宗弼想不到剛好行到對方的埋伏圈中,自己才有所警悟,又不知對方埋伏了多少人馬,只好回軍打算擊退韓世忠,撤回大營。
金軍抵受過第三輪箭雨,終於衝近了韓世忠軍,在完顏宗弼準備奮起殺敵之時,四面喊殺聲又起,那些弓箭手的身後似是憑空冒出人一般。密密麻麻的刀兵衝了出來,從各個方向將自己地人馬包圍其中。
卻聽韓世忠高喝一聲:「兄弟們,給我將金狗砍成肉泥!」話音才落,眾兵將奮勇上前,和完顏宗弼撕殺一處。
韓世忠用一柄長桿大刀迎上完顏宗弼,宗弼的武藝在金軍幾名大將之中算是尚佳,自然不懼韓世忠,當即舉槍就上,和韓世忠戰在一處。
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金軍驍勇。韓世忠雖是設了伏軍,卻也被完顏宗弼帶了三千人衝出了圍擊圈,不過他卻想不到他的營房早已經被韓世忠的妻子梁紅玉率軍攻破,並已經在此處埋下三千兵馬,等他回來,再次伏擊。
完顏宗弼率殘軍行至大營前五十步,開始感覺不對。整個大營空蕩無人,當下也不猶豫,下令繞路北上,怕中埋伏,導致全軍覆沒。
金兵方一動。就聽四面喊殺聲起,宋軍在梁紅玉率領下,蜂擁而上,韓世忠追兵也至,金兵再是驍勇,也慌了陣腳。
完顏宗弼眼見四面合圍之勢已成,自己的兵力越來越少。只好丟了頭盔,單槍匹馬尋了個空隙,乘亂衝出了宋兵之圍。朝北面急行而去。
此戰宋軍大勝,但汪伯顏和黃潛善依舊鼓吹趙勾與金和談。同時聽信這二人只意,將韓世忠調往陝西。
韓世忠一走,完顏宗弼再帶七萬大軍進軍揚州。劉光世奉命抵擋,卻遭慘敗。高宗無奈,舉宮撤離,向南而退。
此時林軒已率山賊軍將太原、真定二府攪亂得一塌糊塗,金人聞王彥軍則喪膽,可惜南宋皇帝依舊依照林軒所熟知的歷史正式遷都臨安,不過這卻如林軒所願,也不枉他提前在臨安準備好的一切。
林軒在趙勾定都臨安之後,便親自去了趟臨安,完顏菜菜一見,一臉激動,大步衝了上去,林軒哈哈一笑,雙手一伸,就做了個抱的姿勢。誰知完顏菜菜臨到近前,才自覺不對,忙閃了開來道:「我才不讓你碰!」
林軒一癟嘴道:「也不知道是誰要衝上來,不給抱就算,我也不稀罕!」完顏菜菜小嘴一撅,道:「哼,看在很久沒見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讓你看看我的武藝!」說著話,抬腿就踢了過來。
燕墨兒方才一見林軒也是忍不住要衝上來,卻見完顏菜菜搶先了一步,頓時停了下來,心中微驚,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見到林軒,心中激動地感覺,當下只呆呆的看著完顏菜菜和林軒打鬥。
林軒一邊閃躲,一邊笑道:「公主大人,轉眼一年,性子還是這般凶蠻,不知可有哪家公子要娶你?」
完顏菜菜一聽,臉色一紅,怒道:「好你個林軒,看招!」說話的同時,雙腿連翻踢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林軒心中微驚,動作卻是不慢,輕身功夫立即運氣,左閃右躲。可剛躲過幾腳,他便發覺完顏菜菜的速度已經非昔日可比,完全勝過了自己。很顯然,若是這樣躲閃,不過十招之內,定要被擊中。
林軒當下不在閃躲,立而不動,任由完顏菜菜飛腿而踢。完顏菜菜心中一驚,千鈞一髮之際,強行收腿。不遠的燕墨兒也驚得「啊」了一聲,就要縱身向前,卻見林軒已安然無恙。
完顏菜菜怒道:「你怎麼不躲!踢傷你卻怎麼辦!」
林軒哈哈一笑道:「我既打不過你,乾脆站著好了,你又不會傷我!」
完顏菜菜眉頭一皺,嗔怒道:「哼,不理你了!」說罷轉身就走。燕墨兒這才上前,笑嘻嘻的看著林軒。
「墨兒侄女越來越寧靜了啊!」林軒微微笑道。
燕墨兒笑道:「我才不陪你胡說,趕了這許久的路,餓了嗎?」
林軒點頭道:「還是墨兒體貼,給我準備了什麼好吃地!」
兩人說著話一前一後,進了莊園側房,那是他們的住所。林軒在臨安呆了兩月有餘,親自和汪伯彥,黃潛善見了,自然送了他們不少好處,又使了美人計。這二人汪伯彥是個大貪,黃潛善卻對金寶女人沒有興趣,林軒投其所好,給他尋了上好的花石。又聯合他一起揭破了苗傅、劉正彥兵變之謀,借此機會令高宗貶了汪伯彥之官
林軒原本打算先搞掉汪伯彥。再打擊沒了羽翼的黃潛善,但通過多次接觸,發現黃並非一個無能地貪官,他許多見解比汪要強得太多,而且他主和也並非只是為了偏安一角,卻是有著他自己地考慮。
林軒多次和黃潛善溝通,分析天下的局勢,甚至幫他分析了他在朝中的位置,終於勸服他信任岳飛,上書高宗。任岳飛為大元帥,全國其他兵力分為四塊,共同抗金,同時互有節制。
這一些事情辦完之後,林軒離了臨安,北上回到了山賊軍中,配合王彥不停打擊金軍。接連取得勝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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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第一場雪襲擊了郭家村,往年的這個時候,村裡的孩子們無論貧、富,都該在雪地裡堆著雪人,或是打著雪仗。但此刻。除了那凜冽的北風發出地呼嘯,再無半點聲響,整個村莊透出一片死寂。
郭怒從一堆草垛之中探出頭來,極目遠眺。村的正北方,一條黑線從地平線上逐漸升起,隨著黑線越來越近,隆隆地雷聲傳到了他地耳中。大地竟開始輕微的顫抖。
郭怒臉色大變,他急忙從枯草之中爬了出來,跑到一間屋旁。打開了地窖,立即鑽了進去。再不敢出聲。
郭家村位於西夏、宋和金地交界,原本全是漢人,後來金人、西夏人也都有些窮苦的百姓遷居於此。那時候三國尚屬和睦,宋人仇恨的也都是原先邊界處地遼人。女真人當時幫了宋人攻佔了遼國,所以宋人並不嫉恨他們。
可是到了近幾年,女真和宋開戰,西夏也偶爾淌一淌混水,郭家村時常被三國地散兵游勇還有些山賊所侵擾,大部分活下來的人都各自遷了。郭怒的父親是漢人,在半年前被金兵所殺,他的母親是女真人,幾天前又被宋兵所殺。每次他都是躲在草垛或是地窖之中逃過了劫難。那地窖並未存放任何東西,是他父親專門挖開,用來躲藏戰亂的。村裡由於各族人雜居,所以他父親沒有將這個地方告訴過除自己家人外地任何人。
前次的宋兵襲擊,全村就剩下了郭怒一人,中躲過了襲擊。由於缺乏糧食,他十分消瘦。儘管如此,他卻早已習慣了那些可惡的強者對村莊的屠戮,只有今天這隊金兵鐵騎的出現讓他心中有些驚詫,才會臉色突變。在他的記憶之中,村裡受過無數次的襲擊,如此強大地騎兵隊尚屬首次。他本想在安葬了母親之後離開,但心中卻有捨不得,這才逗留了幾日,不想卻遇見了金軍的騎兵。
他想不出為什麼會出現正規的騎兵,他只知道自己先要活下去,要讓自己變強,變得沒有人感欺負自己。
殺他父親地人是個臉上有疤痕的金人,殺他母親地是嘴上有個大黑痣的宋人,兩人的樣子都非常有特點,他已經牢牢地記在了心中,總有一日,他要報仇。
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強,郭怒並不害怕,安靜的坐在地窖之中,一動不動。不多會大隊騎兵已經進了村子,跟著有緩慢的馬蹄聲從頭頂傳到了郭怒的耳中。
地窖之上傳來了女真人的聲音:「猛安,全村都是屍體,沒有一個人,想是被人洗劫一空!」
「走了!這裡既然沒什麼好拿,咱們象下一個村莊襲擊!那幫該死的蒙古人,帶我們繞了個大圈,卻不見他們的蹤影,現在又沒有吃的,咱們去宋豬的地方搶些回來!」這千夫長一聲呼嘯,頓時馬蹄聲再起,整齊而有力的踏著地面衝出了郭家村。
又等了半個時辰,郭怒才從地窖中鑽了出來,口中念叨著蒙古人這幾個字。他對宋人的軍隊、西夏軍隊、女真人的軍隊都十分憎恨,因為村裡都受過他們的襲擊,惟獨蒙古人從沒劫掠古村莊,而且從那名金軍千夫長的口中聽出,他們是被蒙古人給戲耍了,郭怒不自禁的對蒙古人有了些好感。
「該走了!」郭怒自言自語,他進了自家的門,取了一個包裹,包裹裡有三個饅頭,一隻乾硬的冷凍燒雞,這些是兩天前從村裡的富戶家裡搜羅出來的,雖然父親曾教導他要知禮儀,但在這種景況之下,他心中唯一的目標就是活下去,那些教導,他早就拋之腦後。
出了村子,他並不認路,只能朝一個方向不停的走著。雪越來越大,寒風如刀一般割在他消瘦的身軀之上,這一路行走又冷又餓,到了夜晚,雪終於停了,他也支撐不住,尋了路邊的一顆大樹,坐了下來,取出干冷的饅頭,用力咬了一小口,放在嘴裡慢慢融熱,這才咀嚼著嚥了下去。
幸虧天氣夠冷,食物硬也就硬點,否則根本無法儲存這麼長的時間,早就該發霉壞掉。剛吃完半個饅頭,郭怒不捨得繼續吃,便把剩下的半個又放回了包裹之中。天氣冷得嚇人,他將身周的雪掃了開來,就這麼靠在樹邊歇息,只是沒一會變被凍醒,這裡無論如何也不比村中的家裡,至少有個遮風擋寒的房子。
郭怒又冷又困,眼皮開始打架,就這麼半睡半醒,隨著額頭越來越塘,他的神志也開始有些不清。
忽然間,道路的遠處傳來了馬鳴之聲,那馬速度飛快,不大一會就飛奔了過來,將郭怒驚醒,他飛一般起身,正欲躲到大樹之後,卻聽騎馬之人喊道:「少年人,休要躲閃!半夜不回家,在這裡做什麼!」
郭怒家避無可避,索性大方的站了出來,見那馬上之人,披一身宋軍鎧甲,刀削般的臉上,最讓人矚目的是那雙漆黑而沉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