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路說笑,便到了虎賁營,黑猿一見鄭統,立即從來,跑到鄭統身邊道:「鄭兄弟,你終於回來了,他就是那位林寨主麼!你走之後,王將軍都跟我們說了,你是那靈寶寨的頭領!」
鄭統笑著點了點頭,拍了拍黑猿的肩膀道:「黑猿,多日不見,越發清健了!」說著話,指了指林軒道:「這位便是林寨主!」
黑猿尚未答話,那邊倚靠在樹上的石虎走了過來,依舊是冷冷的聲音:「你就是林軒,鄭統的本事便是你教的?!」
眾人見石虎這次竟是主動說話,俱是驚訝,當初是鄭統說話,他來答腔,這回鄭統的頭領來了,他更是率先問話。
真不知這靈寶寨的人是怎生讓石虎有了說話的興趣,黑猿小聲對鄭統道:「兄弟,你們本事大,怎麼能讓石虎兄弟自行開口!」
這話聲音雖小,卻被石虎給聽了去,他冷聲道:「我說話很希奇麼?!」話聲一落,不等黑猿回答,雙拳對林軒一抱,道:「林寨主,在下想與你切磋一二,不知道寨主能否賞臉!」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驚,石虎從沒有向任何人挑戰過,大伙都認為他是瞧不上,不想林軒才一來,石虎竟然要跟他比試。
林軒拱了拱手還禮道:「石虎兄弟,鄭統跟我提過你,就在此比麼?」林軒話一出口,大伙又是一驚,他們也想不到林軒會立即應戰。
黑猿小聲提醒鄭統道:「讓你們寨主小心些……」
鄭統點了點頭。大聲道:「不如就在此處吧,大伙散開些,看看石兄弟和寨主一場的龍爭虎鬥!」
虎賁營眾人都是好戰之輩,他們見林軒、鄭統都無異議,當即散了開來,一個個面帶興奮之色,他們都是分想看看石虎的拳法,平日只有在與金賊地作戰之中才能見著,但那時大伙都顧著殺敵,無人有功夫去細瞧他拳法的套路。只知道石虎殺的金人最多。
拉開了陣勢,石虎一抱拳,說了聲請,跟著也不客氣,猱身而上,雙拳齊出。右拳擊向林軒的面門,左拳擊向林軒的胸口。
林軒瞧不出他這拳的虛實。也不側閃,直接運起老不死所教的輕功向後急退。石虎顯然料不到林軒會如此而為,加上他的腳步又跟不上林軒,這雙拳自是砸了個空。
石虎的這招看似平常,實則虛實兼有。可根據對手如何閃避,來改變拳路。虛變實,實也能變虛。
可這後招無盡的拳路,偏偏對付不了,根本不躲直接向後逃跑地。
林軒從鄭統口中得知,石虎是軍中第一,且功夫高的兄弟。便有心要勝了他。還要輕鬆飄逸的那種,好讓石虎折服於自己,同時也叫虎賁營的兄弟知道自己的本事。為以後收服他們墊個底子。
主意打定,林軒便不還手。任憑石虎如何出拳、踢腳,他只是用輕身功夫繞著圈的跑,總在千鈞一髮之際。以毫釐之距,閃過對手雷霆一擊。
當然盡力使自己的姿勢看起來瀟灑,就似本事遠勝於石虎一般,引得眾人瞧得目瞪口呆。
其實林軒自己明白,如此閃避實在頗為勉強,石虎地拳腳功夫著實了得,比之山賊軍中的善使通臂拳的孫凝楓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非自己常和孫凝楓過招,怕是此時早被石虎擊倒在地了。
石虎連攻了十招,卻是招招落空,心中鬱悶,他人在戰圈,比觀看之人更為清楚,隱隱感覺到林軒是在勉強施為,更是加快了攻勢,他心中暗想,如此小瞧於我,既然不出手,那就讓你乾脆出不了手,直接將你打倒,豈非更簡單。
石虎自幼與父親練習拳法,十幾歲時便進了軍營,跟著王彥。他的實戰經驗,完全是在戰場之上磨礪出來的。因此在他看來,林軒有意不還手,即使是相讓,自己也會毫不顧及將對方打敗,那樣地勝利並不算勝之不武,既是搏殺,就要全力以赴,若對手因為相讓而被自己打倒,那是活該倒霉。
這一點與林軒的觀念倒是相似,不過今日林軒有心要將石虎折服,又要鎮服虎賁營眾人,便有心如此。
在躲閃過石虎第十五招的時,林軒大喝一聲道:「小心了,石虎兄弟!」話音剛落,本向東面奔跑的林軒突然反向西面,迎上追擊的石虎,當著他的拳頭,狠狠把自己的拳頭砸了出去,看起來是要和對手拼拳頭。
石虎被這突如其來地一招震了一下,拳勢稍微緩了一緩,也就是這麼一緩,便讓他處於劣勢,但是以沒了法子,躲無可躲,只好揮著拳硬是撞了過來。
林軒與人搏殺,從來都是找準對手最薄弱的地方,給予致命的打擊,他自然不會如此硬碰,當兩拳即將接觸之際,他將拳頭微微一偏,人也跟著
向側面避開,躲過這一拳地同時,右拳狠狠地敲在了之上。
這一下攻擊十分巧妙,眾人也都是近身肉搏地行家,不由得喝了聲彩,石虎可就苦了,挨了這一下之後,腦袋微微有些暈,甩了甩頭,還想再戰,後頸之上,又挨了一起。
眼前一黑,險些栽倒,當然林軒算好了力度,這才沒把他打暈。林軒的風格,在擊中對手之後,絕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暴風雨般的拳頭連連擊來,不過除了開始兩下打中了石虎,剩下地十拳全是虛空而擊,眼花繚亂的出現在暈忽忽的石虎面前,讓他下意識的抬手連連擱擋,卻又次次擋空。
本就頭暈得可以,在加上這麼一下,石虎胸口鬱悶難當,一口氣憋著,眼前就如天旋地轉一般。哇的一聲嘔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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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軒停了拳腳,上前扶著石虎,輕輕得拍著他的後背,口中道:「林軒不過勝在取巧,若論真實功夫,卻不一定是石虎兄弟地對手。」
這話雖然有些偽謙虛,但聽在眾人的耳裡,還是十分受用。石虎聽了,更是知道林軒在給自己留面子,吐了一會。便直起身來,又站了片刻,即刻恢復如初。這讓林軒頗為讚歎,他方才先將對手擊得大腦發暈,在不停的以虛招在對手眼前晃動,大多數人必嘔無疑,還有人乾脆支撐不住。直接暈倒。而無論怎樣,沒有人能如石虎恢復得這般速度,看來這傢伙的體質非同一般,不由起了將他攬入奔狼營的念頭。
這是前生的時候,隊長教授的法子。用來攻心的法子,如此一來,可讓對手徹底怕了你,覺得無可戰勝。
清醒過來的石虎此刻便是這種想法,他衝著林軒一抱拳道:「輸就是輸了,若在戰場之上,石虎怕是早已喪命。林寨主,石虎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幾句話光明磊落,絲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眾人都暗讚石虎不愧是條漢子。林軒哈哈大笑:「石兄弟夠爽快,能與你這般英雄,切磋一番。實是林軒之幸!」
代志強上前道:「今日得見兩位如此精彩地比鬥,我虎賁眾兵士,也是受益非淺,伙房老張又獵了三隻枹子,一併烤了,大伙吃個痛快!」
眾人聽了,齊聲高呼,林軒跟上道:「既有了好肉,怎能沒有美酒……」話到此,故意停了下來,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顯出尷尬之色,他們在這深山之中駐紮,想吃上肉,還是不難。但若要飲酒,卻是不可得,加之王彥軍紀甚嚴,即便以前在山下,若非慶功,也很難喝到酒。
林軒掃視眾人一眼,跟著笑道:「鄭統,拿酒來!」
鄭統聽了,忙取了隨身攜帶的一個巨大包裹,一個大號的葫蘆出現在眾人面前。鄭統將葫蘆塞拔了開來,一股酒香四溢而出。
那邊黑猿最是興奮,深深的嗅了一口,大聲道:「好酒,好酒!」
林軒大樂道:「兄弟們取了碗來,一人半碗,雖不能盡興,但卻能解讒,路途遙遠,恕林軒只能帶這麼一葫蘆敬給各位兄弟。」
眾人盡皆歡呼,紛紛衝向伙房營帳,去取酒碗。代志強也是一臉喜色道:「瞧這幫兔崽子,如此失禮。」跟著沖林軒一抱拳道:『兄弟們十分清苦,早已忘了酒味,今日林寨主能帶此好禮,在下替兄弟們道謝!」
林軒還禮道:「如此,就太見外了,鄭統和諸位都是兄弟,他也是我的兄弟,這般推來,各位也都是我林軒的兄弟,今日又與各位一見如故,卻是人生一大快事。」
說話間,大伙的酒碗已經都取了來,各自倒上半碗,飲了起來,喝完之後,眾人圍住裡林軒,讓他細說汝州之戰。
林軒口才極好,將那場戰役說得是精彩紛呈,同時又將擾襲、游擊之戰法融入其中,眾人自是聽得津津有味。
鄭統也是一般,聽林軒如此一說,他對自己在奔狼營所學地,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這般說說笑笑,談了一夜,大伙也不覺困。大早又要訓練,林軒與鄭統也加如了虎賁營的操練,其間,林軒指正了他們一些不利的操練手法,又將奔狼營中極少一部分法子教給了他們,眾人更是熱血沸騰。
一天操練下來,大伙都是受益非潛,石虎的話也是比平日多了一倍,多是向林軒些搏殺地技巧。晚上吃飯,林軒建議石虎做了大伙的教頭,將一身本事傳給大家。
代志強忙道:「家傳武藝,若是外傳,恐怕不好!」
林軒搖頭道:「大伙都是兄弟,怎能有門戶之見。都是為了打金賊,聽聞石兄弟,常自戰場救人,若能將自己的本事傳了大家,想必兄弟們的死傷又會降低不少,石兄弟也能省了救人的功夫,多殺幾個金狗。
實不相
我山賊軍中,大伙的本事從不藏著掖著,相互傳授,我林軒這一身的本事,也是融各家之長,在實戰之中,慢慢鍛煉出來。我山賊軍經歷幾次大戰,不傷一人,除了少與敵軍正面衝突,大伙統一號令,嚴守軍紀之外,還有一點,便是相互間時常切磋,各自所長都學了不少,戰場搏殺,留得性命地機會也就更多。」
他話音剛落。石虎即刻點頭道:「林寨主所說,石虎贊同,若是眾位兄弟瞧得起在下,那在下便應承了教頭之位,只是尚未報得王將軍……」
話沒說完,就聽一聲清朗之聲傳來:「不用報了,我允准了。林兄弟。你這一來,卻幫了我不少忙啊!」
眾兵士聽見此聲,都忙起身,來人正是王彥,看他興奮的模樣。似是捉摸透了林軒昨日之語。
他見大伙起身,抬起雙手,揮舞著下壓,示意不用如此。眾人與他也平日也是隨意,當即坐了下來。
林軒笑道:「王將軍如此喜色,似已明白那敵進我推,敵退我打地法子了?!」
王彥哈哈大笑道:「正是!本來想尋你探討一番。不想一來此處,有見一喜事!石虎地本事了得,我早就想讓他做了教頭。他父親與我是生死故交,只是對自己的拳腳功夫十分看中。不肯傳授。他父親雖然不在了,但我仍舊顧慮此點,一直沒和石虎提起。林寨主一來,就解決如此難題,王彥卻要謝過寨主!」
眾人又是一番喧鬧,聊至深夜。王彥請林軒進了自己地軍帳,在一進去。王彥臉上的笑意即刻消失,但聽他道:「林寨主,你那游擊的法子確實大妙,王彥今後便依你之法,同金賊周旋,定能讓他們大傷腦筋。
只是,你如此教我卻是為何?今日聽說你帶了好酒增於虎賁營地兄弟,又教授了不少操練的新奇法子給他們,還輕易讓石虎兄弟引你為知交。如此收買人心之舉,卻是一般人難以做到,你的本事王彥佩服,但你若是在打我這五百多人馬的主意,想讓我投了山賊軍,那我有言在先,王彥絕不會降你,其餘有甚要求,但提無妨!」
林軒故做驚愕,隨即又笑道:「王將軍誤會在下了!當然我這般示好與你,自然不會沒有緣由。既然打算與你合作,我也不在隱瞞,我山賊軍已經撤出了靈寶寨,潛進了太行山中。便是想悄悄退出金人地視線,出現在另一處,以游擊戰的法子和金賊作戰。
在下聽說王將軍在此,也早對將軍治軍有所耳聞,但耳聽為虛,便遣了鄭統前來探聽虛實,如此還請將軍見諒。鄭統回稟之後,在下得知,王將軍的軍隊名不虛傳,兵士的忠勇義氣,足令在下下定決心,要與你軍聯合作戰。
我此次來的目的,就是要於將軍商議此事,你我二軍人馬都極少,今後可相互扶持,互通消息,若要襲擊金賊,可相互配合,兩邊進行,打著同一支軍的旗號,出現在不同地地方,可迷惑金人,讓他們聞風喪膽。
當然將軍自不願以山賊軍旗號行事,那我山賊軍非朝廷之軍,卻不在乎這些,行動之時,願以王將軍的旗號斬殺金賊。不過雖如此,但不代表山賊軍要聽將軍號令,只是名上歸屬於你,但你我兩隊人馬只是友軍,並無誰吞併誰之說。」
這番話下來,王彥心中開始動搖,照林軒所說,如此作戰,卻能得到不少。而林軒有這般誠懇,願以自己旗號去打金賊,不計名利。卻又直言,只是名義歸屬,利、責清晰,卻不失為一種好的法子。
其實王彥又怎會知道,林軒巴不得不用山賊軍的旗號,林軒對於屬下的忠誠有著絕對地自信,絕不會因為換了旗號,而忘記自己是山賊軍中的一員。
換上王彥軍的旗號,可讓前段時間大出風頭的山賊軍消失於朝廷,消失於金人的視野之中。而王彥更不會稟報朝廷,所謂失去於朝廷聯繫,基本是王彥怕朝廷阻撓自己抗金而採取的策略,若想與朝廷聯繫上,派個人直接到開封尋了宗澤,十分簡單。以此來看,林軒更是吃準了他不會上報此事。
消失之後,再圖發展,在太行山中,與金軍周旋個一、兩年,山賊軍的隊伍便會壯大,這才是林軒地目的。
王彥遲疑了片刻,道:「此事甚好,只是中間過程,需要詳加商討。你我兩軍駐紮之所,相互不能透露,以免一軍之中有了奸細,那另一軍也要出事。所以中間聯絡人必須選好,必是忠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