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櫃檯裡,正在記帳的是一身秀才打扮的白面年輕人,他顯是聽到了這邊的對話,抬起頭來道:「是這樣的,老闆娘的女兒被武家幫的人給抓了,晚上要交……」
話才到了一半,就見那老闆娘轉過頭去,怒道:「秀才,閉嘴……」跟著又回轉頭來媚道:「兩位公子是昨天入店的吧,看你們生得眉清目秀,定要嘗些本店的特色好菜。」
林軒情知有異,卻是不動聲色道:「好啊,老闆娘有什麼好吃的,儘管拿上來!」
老闆娘聽了,面露喜色,忙趕向店後的伙房,同時嘴上嚷道:「李大嘴,快去做幾樣拿手的好菜,給兩位公子送來!」
跟著便聽見伙房裡傳來一個粗魯的聲音道:「老闆娘,今兒不是沒客人了麼,怎麼剛做好一位的飯菜,這就又來了兩位,菜……」
他話未說完,便沒了下文,顯是那老闆娘進了伙房,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見老闆娘不再出來,老不死小聲招呼道:「那位帳房先生,剛才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櫃檯裡的年輕人抬眼道:「小生姓官名甲,公子要問的不是小生不答,只是小生答應了老闆娘不說,便不能說,還請公子原諒則個!」
老不死受不了他的酸勁,正要起身動武,卻被林軒拉住低聲道:「看看再說,弄不好這店是個賊窩,他們早就知道咱們要捉拿盜甲之人,正給咱們下套呢!」
老不死聽了,便安穩的坐定,不再多話,卻聽那官甲又道:「兩位公子還有何吩咐,若沒有的話,小生就繼續纂文了!」
那邊肖葉自也察覺到不對,此刻忽然開口問道:「官秀才,你寫的什麼文,兄弟我從吃飯到現在就看你寫個不停,也不說半句話,怎麼那邊兩位衣著光鮮點的,你就主動搭話,是不是瞧不起兄弟啊!」
他一身江湖客的打扮,便故意說出此話來,正是沒事找事。卻聽那官甲放下手中的毛筆,大聲道:「這位大俠,小生待客向來一視同仁,方纔那位白衣公子先問小生,小生才於他說話,想必大俠您是誤會了。既然各位能來同福客棧歇腳用飯,那就都是小生的朋友,子曾經曰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話到一半,但見肖葉,長刀一拍,砰的一聲,將桌上酒水給濺了出來,隨後怒道:「老子今天吃得不爽了,今上午進店的時候,還有許多人的,怎麼這會,連個鳥影都沒有!他娘的,老子懷疑你這家是黑店!」
林軒拉著老不死坐在那兒,不言不語,靜看著官甲如何應付肖葉的無理取鬧。
官甲搖頭道:「大俠,這同福客棧向來都沒有鳥類,再說有沒有鳥,和是不是黑店有什麼關係,小生以孔聖人弟子的名義保證本店絕不是黑店!」
「客官,對不住,這秀才寫書寫出毛病來咧!您慢吃,您慢吃,這不還有兩位公子在這歇腳麼!」老闆娘從伙房行了出來,她輕移蓮步,一臉笑容地走了過來,手上端著盤紅燒鯉魚,放在裡林軒的桌上,道:「公子,這是我店最好的菜,一份要一兩銀子!」
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不停地投瞟林軒,似乎怕他不肯要這菜。
沒等林軒開口,官甲接道:「老闆娘,小生才寫書可是正經事,怎會寫得糊塗。小生看你才是弄錯了呀,這紅燒鯉魚只收兩錢銀子……」
老闆娘怒氣沖沖地走到官甲面前,一手揪起他的耳朵,拉著把他推進了櫃檯裡面,大聲道:「秀才,你胡說些啥,寫你的《神筆書生》去,不說話會死啊!」
這邊話剛停,轉過頭來又是一副笑臉:「公子,別聽他亂說,要照他那樣,咱這店可就沒發開咧!」
說著話,又走到肖葉的身邊道:「客官,你稍稍息怒,沒有說話,我陪你說……」跟著拿了桌上的小酒壺給肖葉滿上了一杯。
那邊官甲進了櫃檯裡,舉起了毛筆,一臉氣憤地道:「老闆娘,跟你說多少回了,別和小生提那《神筆書生》,那書是小生的恥辱,京師民報連登了三篇就被罵了!小生現在正纂寫《山賊記》,等寫好了,眾位也都看看,尤其是這兩位公子,一看就是孔聖人的弟子……」這一嘮叨又是好一會,發現沒人理他,聲音才越來越小,便自消失。
老不死忍不住,抿嘴小聲笑了出來,林軒悄聲說道:「這人若非高手偽裝,就是一真的酸秀才,這間客棧有點意思!」
老不死好容易收了笑容,正要說話,裡間的一個胖廚子大步跑了出來,手上端著一個食盤,上面托著好幾盤菜,嘴上嚷著:「兩位公子,這是本廚子最拿手的紅燒獅子頭、紅燒羅卜絲、紅燒小白菜,配上這道紅燒鯉魚,兩葷兩素,極品享受!」
說話的當口,三道菜也都擺了上了桌子。放下的同時,這胖廚子見鯉魚還沒動口,登時驚道:「咋還不吃?嫌棄本廚子做的不好是不,知道本廚子的師父是誰不,當年京師御膳房的半根草,啥叫半根草你知道不!我師父號稱只要給他半根草,他也能做出美食來……」
這胖廚一噴又是一連串,林軒終於開口道:「你這什麼客棧,怎麼都神神叨叨的……」那邊老闆娘趕緊過來,把李大嘴轟了進去,跟著一臉諂笑道:「公子,實在對不住,這秀才還有大嘴平日都不在外待客的,今日不是夥計都回家了嘛,一時間忙不過來,還請多多擔待!」
林軒心中一動,道:「行了,我們不想吃了,今兒還有事要出城,這就退房!」很明顯,這店裡要發生什麼事,但老闆娘卻似乎要留下林軒他們。
老闆娘一聽,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道:「這菜做好了不吃,要付雙倍銀錢,那房說好了最少住五日,今兒才第二天,那要付十天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