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林軒回答,又聽老不死開口道:「你竟然不聲不響的收服了大嘴他們,夠厲害呀,能讓他們那幫胸無大志的懶漢跟著重整山寨,看來你以前果真是隱藏了不少呢!」
聲音頗為輕鬆,頑皮,還帶著些許佩服,更無了那低重之音,聽起來像極了女子。
林軒正待回答,卻驀然瞥見亂草叢中似有亮光閃爍,心中一凜,知道是那光頭錢的腦袋,於是嘿嘿笑道:「不死兄誤會我了。你難道不知女人主動些,才有趣味麼。這小美人太過倔強,我先供她吃好喝好,再慢慢來調教,以後教她幾種花樣,那才過癮……」
在林軒心中,以前的那位少寨主就是這般,為了讓光頭錢信服,才故意說得這樣淫邪。昨晚震服那班嘍囉的事兒已經被光頭錢瞧個清楚,他定會找個機會告訴他的頭兒,這以無可改變。
所以他要裝得好色,賣個弱點或者說是破綻給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不行,要想重整山寨基本不可能,總之一切都是為了爭取多些時間,不讓對手徹底滅了靈寶寨。
林軒說這翻話的時候,老不死神色陰晴不定,他想不到才剛有轉變的少寨主怎麼又回到了從前,甚至比從前還要無恥。等到林軒最後幾句話說出的時候,他已然無法忍受,短劍幽然出袖,指向林軒面門。
林軒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的雙腿開始打抖,聲音卻似強自鎮定一般:「不死兄弟,你,你這是做什麼!別開玩笑了,兄弟們都認可我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老不死一字一句冷冷說道:「我不管其他人,總之,你在我面前不要談這些下流的東西,否則我想饒你,我的劍卻要殺你!」
「好,好,好!不死兄弟,我答應,我答應你!」林軒連聲答道,「快把劍放下,有話好說!」
老不死見林軒這副德行,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或許是失望,也可能是難受,連他自己也無從知曉。
緩緩收起劍來,打算離去,卻沒想林軒突然衝了上來,給了自己一個熊抱,不由得愣住了,一股奇異的感覺傳遍全身,頓時又羞又怒。
正要掙脫,卻聽林軒在自己耳邊悄聲說道:「我身後草叢中有人偷聽,一會我說什麼你都不要答應!」說到這兒,聲音忽然提高道:「不死兄弟,既然你不殺我,以後就奉我為寨主吧,兄弟們都已經答應了,你看如何!」
老不死被抱著,只感覺雙頰發燙,很不自在,但他看見了草叢裡潛伏之人,明白事情的輕重,只好陪林軒做戲道:「你這無賴,流氓,下三濫的無恥之徒,誰跟你是兄弟,要我幫你,更不可能!」
他話音剛落,就見林軒突然倒飛了出去,接著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跟著痛苦地大叫起來:「不能做兄弟就算了,用不著這麼狠吧!」
這副不抗摔的身體確讓林軒震得夠戧,疼痛的表情倒也無虛作偽。
老不死愣了一下,便立即反應過來,林軒這般,是讓那偷聽者知道自己和他勢同水火,雖然暫時猜不透林軒這麼做的用意,但老不死還是選擇了繼續做戲:「你滾吧,寨子已經完了,我會留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以報答林老寨主的恩情。你若是想對得起你爹,就好好做人……」
林軒冷笑幾聲道:「別以為你劍法好就了不起了,爺爺還不鳥你了!」說著起身拍拍屁股要走,卻瞥見光頭錢的亮腦袋快速的跑向遠方,直到消失。
這種臥底水平,也好意思拿出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林軒暗笑不已。在這等野外之地埋伏偷聽,自然要等到人走了之後,才自悄悄離開。
想是自己前兩天整晚呆在這裡,光頭錢定是擔心要蹲上一夜,又受不了這「敬業」之苦,聽到一半就耐不住性子,趕緊溜了,不過這麼個大光頭,又是在明月夜,不被人發現才怪。
「那人是誰?為什麼要偷聽,又為什麼不直接抓他出來問個清楚?!」老不死連續問道,「即使要作戲,也不必說出那般無恥之話吧!」
林軒也不理老不死對自己的指責,只是笑了笑道:「那人是光頭錢……」
「噢!」老不死一臉驚訝,接著若有所思,隨後又抿嘴笑道:「我說怎麼會有亮光,原來是他的光頭!」他笑神態頗為頑皮,一雙明眸更是閃爍動人。
林軒心說這死人妖又要放電,便不去看他,目光下移,忽然發現他的喉骨竟比早先時候突出了些許,而且說話時似乎一動不動。
正自疑惑,又聽老不死道:「光頭錢自三當家走後,就不大說話,不知有什麼目的?」這次林軒看了個真切,老不死說話時,喉骨真是不會動,想起方才抱住老不死時,就感覺到有些異樣,以及老不死之前的種種姿態,林軒頓時恍然,脫口說道:「不死姑娘,既然生得這般好看,卻為什麼要女扮男裝,莫非想效仿古之花木蘭?」
「啊!」老不死愣了片刻之後,初見林軒時的寒霜又覆在了俏麗的瓜子臉上,他冷冷地說道:「少寨主,休要胡言亂語!不死在山寨兩年,若是女子,兄弟們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出!此刻沒人偷聽,也無須做戲,希望你收回剛才的話,否則不死劍下可不留情。」
林軒想她或有隱情,也不為難,道:「不死姑娘若不想說,便不說了吧,以後我還是喊你不死兄弟!你一身本事,若是能助我重整山寨那是最好,當然我既知道了你是女子,自不會在你面前胡言亂語。只是你在寨子裡呆了許久,這類所謂『無恥下流』的話語若還不適應的話,很容易被揭穿身份!」
林軒說話的同時,目光不自禁地打量對方,特別留意的是老不死的胸脯,細看之下,似乎被什麼東西裹著。林軒一邊看一邊連連點頭,心道原來如此,化妝可夠巧妙的。
他的話雖然中肯,但他的神情舉動在外人眼中卻是十足的色狼。
老不死臉色更是越發羞怒,只聽她忽然間大喊道:「我是女子又如何,由不得你這無恥之人這般羞辱於我!今日我非殺了你……」說話間,短劍悄然而出,直刺林軒胸膛。
搞什麼,林軒莫名其妙,電光火石之間也由不得他想太多,下意識得側身閃開,可惜身體協調和速度跟不上他的大腦,老不死的劍又奇快,他更是避無可避。
完了,難道我又要死一次了,開什麼國際玩笑!林軒心中念頭紛雜煩亂,卻看那短劍將刺未刺之時似是慢了幾分,千分之一的求生機會,他也不能放過,這一瞬間,林軒的身體又側過了不少。雖是如此,那劍還是噗嗤一聲刺中了他,不過不是胸口,而是肩膀,劍很鋒利,幾乎穿透。
巨大的痛感讓林軒大喊了出來,老不死嚇了一跳,方纔她心中就已後悔,這才刺偏了方位。此時更是不忍,急忙將短劍拔出,林軒來不及制止,鮮血立即噴了出來。
見林軒肩頭似被血染,老不死驚得手足無措,向後退去,卻一不小心踩到碎石,身體不穩,向山崖墜下。
林軒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步跨前,伸手去拉,卻只撕下了一點衣袖,來不及多想,他也飛身躍下。
半空中的老不死,閉上了雙眼,感受風的飄逸,她似乎一點也不害怕,但卻有些遺憾。我就要死了麼,再也不能如昨晚那樣和他聊天談心了麼。他為什麼要變,變得那麼聰明,那麼威風,那種凌厲的眼神,可為什麼會變得比以前還要無恥,為什麼他才改變一天時間,我竟會喜歡上和他說話……,他那麼奇怪,一定是爹爹口中說的騙子,壞人……
林軒在跳下之時,腳力蹬了一下崖石,很快落在了老不死身前,一伸手拉住老不死,貼著半斜的山坡向下滾去。
他頭腦十分清醒,用身體抱著老不死護著對方,盡力避開了尖銳的碎石粗木,饒是如此,在落地的一瞬間還是撞在了一根樹樁上,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不死睜開了雙眼,她感覺到身上壓著一個人,心中一驚,一把將那人推開,待坐起身來細看,才看清這人正是林軒。
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兒,她心中難受,又聞到血腥味,才發覺林軒的肩頭仍再流血,趕緊撕了自己衣服的布條,從懷中取出隨身帶的金創藥給林軒包紮了肩頭。
藉著月光,她清楚地看見林軒身上大小劃痕新傷無數,回憶剛才墜落的情景,好似有什麼東西裹住了自己,這才明白,是林軒保護了她。
看著林軒滿臉泥污,滿身的傷痕,老不死心中一酸,落下淚來。哭了一會兒,忽然感到寒冷,想起林軒尚為醒來,更是需要取暖。四處看看,這裡俱是低矮的灌木,在附近撿了幾根干木,搜羅了一些枯葉,取出火石、火折,生起火來。
這火剛剛燃著,不料一陣冷風吹過,就又滅了,如此反覆幾次,總也不行,正著急間,忽聽得一個聲音道:「去那邊亂石堆裡找些木頭,你揀的這些雖然乾燥,但內裡腐了,不容易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