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故事 因果的外篇 惡魔的眼睛 第十四、第十五、第十六章
    第十四章吉澤愛

    吉澤愛拾到過這樣一個筆記本,上面寫著這樣的話:

    佐佐木,你寫下這些東西是給誰看的嗎?誰又會在意並且願意欣賞你寫下的這些東西呢?這些東西難道不是都只屬於你自己的嗎?那些講故事的人出賣著自己的想像力,因為大眾是喜愛幻想的,現實並不能夠讓他們滿足,但是他們在現實中何曾做過自己想像中的掙扎呢?你記下這些東西難道不是幻想著自己也掙扎過嗎?山峰之間直線的距離最短,但是你須有長腿才能夠取道於此,你這沿著山表面前進的人也幻想著自己有著這麼一雙長腿嗎?

    你寫下這些東西,記下自己的悲鳴、痛苦、害怕、彷徨、偏偏用著這樣誇張的語調,這些真的都是你的情緒嗎?你確定你的用詞都和你的心臟緊緊相連嗎?還是你謹慎或者隨意地選擇者能夠激發閱讀者強烈情緒的詞語呢?你真的是為了自己而寫作嗎?

    一切誦讀之物,我唯愛作者用心血寫成的,你將知道心血是精神。別人的心血是不易瞭解的,我恨一切以誦讀為消遣的人。深知讀者的人,不會再給讀者寫作。這樣的讀者再有一世紀,——精神也會腐臭了。

    佐佐木,你記錄喜悅,記錄幸福的感覺是因為你深知這幸福不易得還是因為你的懦弱呢?你知道的吧,前進的生命將拋棄多餘的負重,你在製造回頭能夠看見的燈塔呢!

    你何嘗有著這麼嚴重的精神呢?如果不相信的話,如果懷疑的話,你平凡的生活,不曾咬牙切齒地恨,也不曾快樂地高喊著要時間停一停,你就像那浮萍一樣,隨著水和風而動,怎麼能夠體會到被風雨摧殘的痛苦和被澆灌的喜悅呢?

    佐佐木,你應該試著去愛一個人,無論她是怎樣的,都接受她的一切,把你自己生命的興趣都放在她的身上,嘗試一下世俗之中人類定義的完美的愛情。這樣的嘗試也許能夠讓你感到你還活著。

    這樣的話,不是束縛她了嗎?你怎麼確定你的束縛就是她唯一的幸福呢?說著什麼愛永遠不變,永遠持續下去的話,我怎麼才能夠確定自己能夠永遠維持著自己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的心情呢?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和明天的我相信總有不同的吧,那份愛難道不曾存在於時間這個維度中嗎?

    佐佐木,不能夠彷徨和懷疑,人類自身從來就不完整,無論男女,你懷疑著一切卻又相信有著客觀的更好,這不是矛盾嗎?如果真的要相信的話,不要相信未知的可能的完美;真的要懷疑的話,不要懷疑行動比不行動更好。你痛苦於自己的不足,卻相信別人都是自足的,這樣的偏執只會讓你墜入孤獨的深淵,隔絕於世界。

    那麼,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佐佐木,談一次戀愛吧!抓住機會談一次,那些種種阻礙你的障礙要全部拋開掉才行,人類最大的敵人莫過於他自己,所以認識你自己才會成為哲學的真諦,因為不認識你自己你就完全無法戰勝你自己……

    正是如此。

    吉澤愛把這段話讀了又讀,有時候似乎能夠明白什麼,有時候什麼也不明白,那筆記本的後面記著斷斷續續的日記,隔著幾天或者幾十天,跳躍著,彷彿揭示著筆記本的主人是突如其來的興趣才在上面抹上兩筆。後面記載著的每天的故事和本子主人莫名奇妙的聯想也透露著某人的性情,不過相比較而言,吉澤愛更喜歡前面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我並不是自足的,她這樣對自己說道。

    有一天,她在宮澤亞美面前說道,「亞美,你和佐佐木君很熟是嗎?」

    「是啊,」亞美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但是我和他可沒什麼關係,他和我哥哥很要好就是了。」

    「那麼,把我介紹給他吧!」鼓起了好大的勇氣吉澤愛才說出了憋在心裡面好久的話。

    「啊!」亞美被這句話吸引住了心神,瞪著愛子好半天才說道,「你是認真的嗎?那個傢伙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好啦!」

    「嗯!」愛子只是紅著臉點了點頭而已。

    佐佐木,你在這世界上有非常想做的事情嗎?

    第十五章美子(2)

    為什麼是自己的侄子?美子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站在鏡子面前這樣問道,「難道在這個世界上就找不到一個好的男人嗎?美子!」

    但是,全世界——很多時候無窮的可能性只能是一種欺騙。美子,你認識多少男人呢?深切地瞭解對方的本質的男人,你難道不是因為相親才結婚的嗎?你的那些同學中間可有一個讓你稍微滿意的人嗎?一個也沒有呢!那個時候也許你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姐姐,你可曾試過相信一個男人並且接受他嗎?嗯,結婚之後你試過了,但是那種經歷——即使說是痛苦或者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但是那種經歷本身已經成為了你成為你的一部分,你不能夠克服掉或者是淡漠地無視它,就好像是戰國的歷史跳不開織田信長一樣,你能夠在開始新的戀愛的時候完全忘掉從前嗎?

    或許你覺得可以,所以你才離開了北海道來到了京都,你看著你的侄兒——他很年輕,在他的身上你看不到他和你丈夫哪怕一點點的相似,那麼你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想要在他的身上溫故你過去的被養成的習慣呢?

    你的理智在告誡你,但是你的心靈蠢蠢欲動。

    美子,你過去所受的一切教育養成的思想是你當初結婚之後痛苦的根源,現在你又從反抗以前讓你痛苦的思想中獲取快樂了嗎?

    「他已經有女人了,他已經有女人了!」看到次郎背上的抓痕之後,美子首先想到的便是這些,「他才十六歲。」美子不得不用深呼吸來平緩自己的心情,「是誰?是誰?」美子慌亂地想著,「是同學嗎?是老師?還是認識的阿姨或者……」

    美子用手蒙住了臉,「次郎,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還小,你沒有母親,於是你就學壞了嗎?」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美子總覺得心中有些難以抑制的東西在滋長。

    於是美子故意把自己的內衣放在浴室的籃子裡面,以前都是直接放在洗衣機裡面的。

    「次郎,要不要我給你擦背。」美子在浴室外面問道。

    「次郎,你願不願意和香織結婚呢?」這句話一直隱藏在她的心裡,沒有說出來過,拿出自己女兒的幸福來,自己就是一個不可原諒的母親了。

    「香織,你喜歡次郎哥哥嗎?」美子微笑著這樣問過自己的女兒。

    但是真的是那個老師呢!比次郎大了九歲,自己比她大了九歲,如果真的是這樣子的話,如果真的是那樣被自己認為是無恥的女人的話,那麼就讓自己也變得同樣無恥吧!那天早上,在看到次郎蹬開了被子,內褲裡面高聳著年輕人的堅挺之後,美子突然之間下定了決心。

    「實際上,你作著那件事情想著阿姨的話,阿姨也不討厭你的。」

    第十六章美幸(2)

    「是一個小鬼呢!」第一次見到佐佐木次郎的時候美幸的印象是這個樣子的,她觀察到了自己妹妹緊張不安的表情,雖然她試圖掩飾。幾乎是用直覺確定下來,自己的妹妹和這個年輕人——小孩子在談戀愛——或者說不是正式的談戀愛,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已。懷著這份好奇心讓美幸在旁邊密切地觀察著。

    次郎也許不知道,他過於成熟的舉止和淡漠地表情給他自己增添了不少的分數,這也讓美幸產生了更多瞭解他的興趣。

    也姓佐佐木嗎?和那個女孩子難道有什麼關係嗎?美幸這樣子想過。

    「所以,佐佐木君,有空可以來我們家裡面坐坐的。」美幸笑著說道,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寂寞讓她這番話分外地迷人。

    葉月應該知道一開始就不可能瞞住姐姐的。

    「啊!果然是那個女孩子的弟弟呢!」在自己丈夫的辦公室裡面看到這對像是姐弟的組合之後,湯川美幸夫人顯得分外地好客,這種態度讓湯川教授本人顯得有點不安起來。對於自己丈夫稱讚次郎的話,她表現了適當的驚訝。

    「真是了不起的孩子,還這麼小就懂這麼多東西了嗎?如果可以的話,請多來我家坐坐,我一直很後悔沒有給美子生一個哥哥呢!」美幸這麼說道。

    但是,如果沒有接觸的機會的話,那麼即使知道的再多也沒有用處呢不是嗎?看到自己丈夫偶爾和雪菜不自然的對望,美幸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那一天,美幸把自己妹妹的感冒藥換成了安眠藥。

    「我會幫助你的夫人。」無論次郎是怎麼鄭重其事地說這句話,美幸都覺得他的話語裡面透出一股懶散的習氣,他大約根本就沒什麼興趣做什麼事情。

    讓丈夫去美國確實是自己也推動過的事情,本來的想法是讓整個生活能夠有一點改變,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一開始丈夫即使是打算去美國,也沒有打算讓自己跟著去——借口就是幸子。

    葉月幸福的樣子讓自己很傷心呢!

    不過就是一個少年而已,還只是高中生——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那麼高興,那麼有信心認定他是不會改變的呢?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傻呢?

    美幸在心裡面這樣子說著,但是表面上她卻一點也說不出來,她只是告訴母親,葉月年紀也不小了,應該考慮相親嫁人了。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她自己說什麼還想要繼續工作,嫁人的事情要以後再考慮。」母親歎了一口氣回應著她的話。

    這個,難道你還真的在等著那孩子畢業之後會娶你嗎?美幸心中的忿恨有增無減。

    不過為什麼我要更加在意那個少年呢?相比較而言,因為他姐姐的緣故,我應該恨他恨他,很恨他才對,美幸這樣想過。

    「佐佐木君,」美幸抓住了次郎的手說道,「所以我有時候也想,如果我紅杏出牆的話,是不是就公平的,但是每次都只是想想而不敢做,現在我覺得我有這樣的勇氣了。」

    這句話裡面有一半的真話,有一半的謊言。

    這件事情之後,美幸覺得看到自己妹妹的幸福的表情也不是那麼難以容忍的事情了。

    前兩卷的情節告一段落了,第三卷是全新的內容。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