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文看著眼前的情景,地底下好似傳來一絲九幽靈界之中的寒氣,沿著屁股一直蔓延了全身,讓他渾身冰涼,眼神中滿是驚恐之色,身體都在不斷的顫抖著。
史浩單手抓著賈文的頭,順便用叢林之王將地上那個手掌的五根手指削斷,將那把槍撿起來拿在手中,任由賈文出殺豬一般的尖叫和呼救聲。
史浩冷漠的往前拖著,好似拖一條死狗一般,逕自將賈文拖到顏風的身邊。
顏風神色頹喪到近乎於死灰,他坐在鮮血淋漓的地上,一動不動,閉著雙眸的顏雨嘴角掛著一絲血跡,蒼白的臉上渲染出一絲嫣紅,靜靜的躺在顏風的懷裡。
這一刻,是她最安靜的時刻,失去了往日的嬌柔艷麗,剩下的,只是一片在艷紅的血液中逐漸演變的蒼白。
神色淒涼顏風的用手掌輕輕的撫摸著顏雨白皙如雪的粉嫩臉頰,輕輕的,柔柔的,生怕稍微用點力就會驚醒沉睡中的妹妹。
顏雨的嘴唇泛白,失去了往日的嬌艷,卻帶著一份恬靜的美,讓人心疼。
史浩體內那股力量逐漸退去,此時的他無法自由控制隱藏在四肢百骸中的那股巨大的能量,只有當某件事物深深的刺激到史浩的神經,讓他真正的狂,那股巨大的力量才會自然衝出供他所用。
默然的看著這一切,史浩的雙眼逐漸恢復成原本的顏色,他將手中的槍朝顏風遞去,低頭看著往日那個為了復仇以一個嬌柔的身軀在軍訓接受殘酷訓練數年之久甚至不惜以自己純潔的身體交換而此時大仇即將得報卻緊閉著雙眸的顏雨,慕然回,又陡然如夢驚醒……
史浩輕聲的喃喃道:「對不起。」
顏風輕輕的溫柔的將顏雨放在地上,他的神色平靜到好像古井無波毫無漣漪,只是這份平靜中泛著太多的淒涼,讓他的平靜看上去顯得有些異樣,似乎沒有太多的憤怒……
或許,一個人真正悲傷到極點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因為他的悲傷和憤怒已經不是眼淚和表情能夠詮釋出來的。
伸手平緩的接過鮮血淋漓的手槍,沒有說話,顏風瞄準著驚恐的在地上掙扎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賈文。
「不要……不要殺我……求你不要殺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錢分你一半,,不……全部給你,只求你別殺我……」賈文神色驚恐的望著,顏風手裡冷冰冰血淋淋的手槍所帶給賈文的恐懼遠不如顏風那副平靜到近乎漠不關心的表情所帶給他的恐懼來的猛烈。
沒有了往日馳騁黑白兩道君臨天下的凌厲霸氣和囂張,此時的他儼然像一個頻臨死亡害怕到恐懼而苦苦哀求的街頭小混混,讓人感覺無比滑稽。
欣賞著賈文有如跳樑小丑的表演,品味著一個人頻臨死亡時所自內心的驚恐,顏風的神色變得越的平靜,平靜的好像一個局外人在看一部沒有絲毫營養的韓國泡沫劇。
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四口,卻有三個至親至愛的人被同一個人殺害,那種憤慨,那種感受,常人難以體會。
「砰,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響好似戰鼓聲一般在空蕩的比賽場地中炸響,平靜的宣洩著顏風心中的怒火和悲憤,他沒有絲毫手軟的扣動著扳機。
儘管鮮血飛濺在他身上,儘管賈文的腦袋已經像破西瓜一樣被打的稀巴爛,儘管腦漿像西瓜汁一般從傷口中溢了出來,儘管賈文的身體依舊在不斷的抽搐,儘管……儘管……顏風臉色依舊保持那絲讓人覺得駭然的平淡。
沒有殺死仇人的喜悅,沒有大仇得報的激動,顏風心裡殘存的,不過是無盡的悲傷和乏味,他莫名的咧嘴一笑,「呵呵,真是無趣的人生啊!」
他緩緩的舉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淡然到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笑容,帶著些許解脫的神采。
在軍訓呆過數年的他對槍械很有研究,他知道這種型號的槍有幾顆子彈,在殺人的時候,他便已經留了一顆子彈自用……
史浩臉色微變,眼疾手快的他迅疾抓住顏風的手腕,將他手中的槍奪了過去,大聲喝道:「你在幹什麼,瘋了嗎?」
「呵呵呵,我很清醒,浩哥,看到我妹妹嗎,十九歲,她才十九歲啊,多麼美麗的年華,為什麼就這麼被終結了,為什麼……」
顏風緩緩的,平淡的說著,最後卻已經泣不成聲,依舊沒有眼淚,似乎,已經到了生無可戀的地步。
史浩靜靜的盯著顏雨,算不上迷人的眼睛卻異常純澈,沒有絲毫褻瀆和侵犯的色彩,好似一抹清流,這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注定了除了顏雨誰也享受不到的清澈。
他的眸子裡倒映著顏雨甜美的睡姿,語氣輕輕的道:「我知道,可是你要是就這麼自殺了,那小雨的死不就變得毫無價值了。」
顏風輕輕的咧嘴一笑,有自嘲,有無奈,也有悲憤,說道:「我連我妹妹都保護不了,甚至還要她為我犧牲,我父母,妹妹,什麼都沒了,我活著,又有什麼價值。」
史浩,龍江等人都能夠感受到顏風內心裡的那種悲痛,畢竟他們也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就像一條獨自遨遊在大海裡的小魚,無依無靠隨時可能被其他的生物吞沒,無依無靠無助到恐慌。
所幸的是,史浩這些人注定不會讓他一個人獨自在漫無邊際的大海遨遊.沉沒。
史浩,龍江等人走過去拍著身高於自己相差無幾的顏風厚實的肩膀,帶著全所未有的真誠眼神,說道:「我們難道就不值得你留戀嗎?」
「浩哥,江哥……」顏風無話表達內心的心情,一直以為史浩,龍江他們只是為了履行在軍訓時許下的那個承諾,卻不知曾幾何時,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被融入到他們的世界中。
顏風能感覺到那種真誠,對於他們來說,自己也成為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史浩摘下帽子,取下毛巾,將外套脫下來輕輕的蓋在顏雨的身上,這個女孩半生顛簸,天寒地凍的時候,需要給她一些溫暖,或許這也是一點彌足珍貴的補救。
在她活蹦亂跳嬌艷四射的時候,誰也沒有去關注她內心的想法,誰也沒有去詢問過她的冷暖,誰也沒有想過這個女孩的喜好,甚至於隱藏在她內心深處那份對某個人的情愫都沒有來得及傾述。
慕然回,想要彌補,卻現似乎已經太晚,太晚。
史浩轉過頭看向打鬥的如火如荼的譚毅揭麗,展飛和展明四人,眼神中的清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厲的寒氣。
他長嘯一聲,憤然朝展飛和展明那邊衝了過去,身體前傾急俯衝的他帶著一股豹子一樣凌厲的氣勢,飛身躍起,凌空旋身變換出三腿。
七星潭腿展開,腿影激光電影般快變換,一陣陣腿風掀起了他們的長袍和盤在頭上的長,凌厲兇猛的腿風讓一眾人等都驚駭不已。
一直以腿法縱橫的展明有些自慚形穢的羞愧,原本面對譚毅和揭麗的攻勢就已經呈現出落敗的趨勢,此時加上史浩這麼一個狂性大有如狼狗一樣的生力軍,立即被打的節節敗退,狼狽不堪,最終勉強抵擋了十數招之後,便急後退奪門而逃。
史浩並沒有追擊,只是站在原地欣賞著他們逃竄的背影。
譚毅和揭麗神色中帶著些許異樣的色彩望著史浩,問道:「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你為什麼不追?」
「靜靜的欣賞兩條落荒而逃的惡犬難道不比追他們來的有趣嗎?」史浩臉上的表情平淡到近乎平靜,眼神中沒有不屑,也沒有戲謔和玩味,就是那麼平平淡淡如一杯白開水,讓人根本看不透他的內心,甚至透過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任何信息。
第一次,也足以用終於來形容,譚毅和揭麗看史浩時流露出的眼神生了輕微的變化,算不的深邃卻也足以稱得上清澈的雙眸透露著些許欣賞和異樣的色彩。
比史浩年齡大了五歲別豐海市的市民奉為有著古代俠客的劫富濟貧,見義勇為以及除暴安良等優良傳統的譚毅打算重新審視一下這個行為和性格以及處事作風都和他的型同樣怪異的年輕人。
過了一會兒,譚毅又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史浩的外套蓋住身體的女孩兒,用平穩的語氣說道:「你不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