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營安撫道:「好了,海叔,這種狗仗人勢、靠家族餘蔭的紈褲子弟不配讓你生氣。」
「能不生氣麼?」余海點燃一根煙,呼呼地抽了起來,道:「你看他剛才那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所有人都得稱臣』的狂妄姿態,他那提出的條件哪裡是談判,純粹是為吞併青英會做準備。」
余海雖然火氣不小,脾氣也屬暴躁那一類,可他確實有生氣的理由,任誰聽了青幫的條件都不會那麼容易冷靜,勃然大怒是理所當然之事。
一、江南市青英會公開對SH青幫稱臣,成為青幫的附屬幫會之一。
二、青英會的一半以上的產業劃歸到青幫的名下,財政權由青幫中人接收,每年上交五成以上的收入。
三、青英會增加兩位副會長,由青幫中人擔任。
四、人事的任免由會長提出,得經過副會長的同意,否則無效。
五、青英會底下的堂主、頭目中起碼得有一半由青幫中人擔任。
六、增加的軍火、毒品等在江南的圈錢計劃,青幫提供貨源,由新增副會長負責,這塊大蛋糕的利潤青英會只能拿到一成不到。
七、情報組織及秘密檔案全都交到青幫手中,青英會只要聽命行事就可以。
「海叔,你先消消氣,一切有二少作主。」陸仁營細細回憶著歐陽樂開出的讓人無法忍愛的苛刻條件,冷冷一笑。當然,在這七大條面前,還有一些不算小的條件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大門被推開,靖皓帶著幾名頭目走了進來,淡淡一笑道:「海叔,為這種人生氣除了降低身份外,氣壞身子不值得。」
陸仁營站起來道:「二少,與青英會談判的事我正想匯報給你。」
靖皓淡淡一笑,搖頭道:「不用了,我一直沒和你說,我就在監控室內。」
余海平復心口的悶氣,詫異道:「那你怎麼……?」
「仁營知道的,我與這位樂少可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靖皓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笑一聲道:「我要是在場,估計會連談判的餘地都沒有,歐陽樂直接就揮袖離去了。」
陸仁營曖昧地瞥了一眼這位花心多情的龍頭,嘴角牽起一抹壞笑。
靖皓瞪了一眼愛將陸仁營,昨天掛我電話還沒找你算帳呢?
陸仁營冤枉地聳了聳肩,我還不是為你著想,不想耽誤你行樂的時間,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靖皓揮了揮手,笑罵道:「都坐吧,忤在哪幹嘛?火氣旺就能解決事情麼?」
所有人咧了咧嘴,依言按順序坐了下來。
靖皓擎出一根煙,問道:「底下縣城的戰鬥進行的如何?」
陸仁營俯身上前為他點燃,微微皺眉道:「還處於拉鋸膠著狀態,儘管我們先後佔據了許多地盤,處於優勢地位,但進展緩慢。死傷雖不慘重,可也不少。」
一直以來,青英會佔領不了江南底下三個縣城,除了黑鷹盟餘孽的頑強外,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出在青英會自身上,靖皓嫌南方幫會有些孱弱,為了培養青英會剽悍的氣勢和戰必勝的血性,才多多進行火並。
再加上派往底下的幫眾與頭目雖然都是青英會的次一級精銳,可是卻沒有強勢的領軍人物,譬如陸氏兄弟、華祥龍、鄭宏虎等人,所以雙方才會鬥個旗鼓相當。
造成這種局面的『罪魁禍首』就安然坐在這間會議室內。
靖皓沉吟道:「撫恤金、醫藥費、人力物力的損失等等支出了多少?」
「大幾百萬了。」陸仁營盯著靖皓手中繚繞的煙霧,建議道:「二少,我想我們付出的撫恤金等支出已經夠龐大的,而且青幫的來訪,充斥著未知的變數,也是時候摘取碩果。」
靖皓有節奏地輕敲了下桌面,淡淡間帶著冷酷的味道,「仁營,從這此刻起,立即召集颶風隊員,對底下縣城的黑鷹盟殘餘的大佬級人物進行斬首計劃,以最快時間解決他們。」
「好的,二少。」陸仁營欣悅道:「要不要也暫時徵召那些仍在訓練的精銳,對他們進行雷霆一擊?」
「一批黑鷹盟的殘餘罷了,不需要動用我們的絕對精銳,讓他們安心訓練。因為這批人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好鋼自然得用在刀刃上。」靖皓燦然而笑,指了指底下的那幾名躍躍欲試的大頭目,「將他們都給我派下去,有颶風和他們出馬,解決黑鷹盟應該能手到擒來。」
那幾名最低黃金級的頭目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他們最近被派往底下去整合穩定地盤,像他們這些爬到這樣高位的人已經很少能衝鋒陷陣,可這回,二少又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靖皓深深地吐出一口煙,凜然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解決黑鷹盟如若出現差池,不用回來見我,隨便挖個坑將自己埋掉,二少不養沒用的廢物。」
幾名大頭目刷地一下昂然站了起來,一臉肅穆道:「二少,我們幾個都是跟著你從飛鷹大廈一戰出來的,不用二少開口,我們知道怎麼做。我們在此發誓,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不成功便成仁。」
靖皓眸中射出讚許的目光,而後將視線轉向窗外,淡淡道:「若是連個黑鷹餘孽你們都解決不了,青英會注定成不了霸業,也就只能偏安江南一隅。就算青幫不來謀算青英會,我們遲早也會被別的大幫派吞併。」
見識了歐陽樂今天的狗仗人勢,在場諸人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
靖皓忽然想起一人,「對了,這次下去,記得將戰軍給我捎上。」
幾名心腹點了點頭,戰軍此人他們知道,原本不過是一名青銅頭目,卻因陳國豪的失寵而迅速上位,取代了陳國豪成為西城區的幾名黃金級大頭目之一。此事早已被青英會傳為美談,他們都知道,戰軍是二少親自提拔上來的心腹,青英會僅此一位而已。
「二少,難道你對青幫提出的條件就沒有一絲怒意麼?」從始至今,除了在監控室時歐陽樂說讓二少滾過來見他,露過一絲殺氣外,其餘時間,二少臉上都是波瀾不驚,好像渾然沒將青幫的條件放在心上似的,一名頭目忍不住套問道。
突然,靖皓燦然一笑,頗有深意道:「有個關於叢林法則的故事聽過沒有?」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不是他們沒有聽過,也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而是事危己身遭人脅迫之時,令他們渾然忘了這條法則。
一棵偉岸的大樹,長在叢林中。它的頂端極力向上,以尋求最多的陽光雨露;它粗大的的枝幹盡可能地佔領著空間,以呼吸最新鮮的空氣;它的根系極盡繁茂,以汲取大地最多的精華。
然而,在大樹旁邊,幾棵瘦弱的小樹卻在生存的邊緣掙扎,它們枝幹細脆,葉片已接近枯黃。
樹憤怒地盯著大樹:「你已經足夠強大,為什麼還要限制我的生長?」
大樹漠然地看了它一眼,冷淡地說:「對於我來說,你的生長永遠是個威脅,這就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是它最典型的特徵。」
自然界中存在叢林法則是必然的。因為,整個自然界的生存資源在總數上是有限的,為了生存和繁衍後代,自然就會出現有我沒你、有你沒我的競爭,實力不夠的生物只好被淘汰,成為生物鏈上上一級生物口中餐。
緊接著,在某個夜晚,下了一場暴雨。
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風住雨停了。大家驚訝的發現,大樹的樹幹被折斷了,龐大的身軀凌亂地躺在地上,而它旁邊的小樹卻安然無恙地站在那兒。
大樹奇怪地問小樹:「這麼大的風你怎麼會沒事?我如此強大都不能倖免遇難,而弱小的你卻能逃過一劫。」
樹說:「正是你的高大招致了你的毀滅,難道你忘了『樹大招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古訓了?」
這也是叢林法則,叢林中的強弱位置不可能永遠不變。你只有抓住一切機會,磨練意志,堅忍不拔,同樣能在競爭中獲勝。
「俗話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淤泥』,這就是對這一現象最通俗的描述。現實世界其實也就是一個『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叢林世界,不能適應環境,就只能被環境給淘汰。
同樣,這是人類社會要遵守的生存法則。大到國家間、政權間的競爭,小到企業間、人與人之間的競爭,都得遵循叢林法則,至於競爭的結局,就全看各自的實力、智慧和造化了。」
靖皓摁滅香煙,淡漠道:「你們說,我有什麼好生氣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等我們青英會變的強大之時,我們能容忍別人在我們身側麼?」
所有人先是若有所思,而後眼睛裡逐漸煥發出昂然自信,還有那隱現的無窮戰意。
陸仁營知道,或許這些道理所有人都懂,可從二少這位來歷神秘的青英會精神支柱的口中說出,那效果自然不同凡響。
陸仁營眼中精芒一閃,問到重點:「二少,準備怎樣應付歐陽樂提出的條件?」
「拖字訣。」靖皓微瞇細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