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編亂造,一定是銀天公司收買的槍手。慕容冰雨根本就演不好,她最後說那句『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多假,多生硬!特別是其中一個顫音,不像傷心的哭腔,倒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老母雞。」廖幽凝惡狠狠的妄加非議,面對廖學兵卻變成了無限溫柔,輕輕噓掉調羹裡的熱氣,伸了過去,巧笑倩兮:「哥,蓮子羹好吃嗎?等過完年我也和你拍一部電影好不好?肯定要比《楓橋》精彩得多。」一通廢話下來,想要追問他既然自稱車禍,身上卻有利刃割開的傷口到底是什麼原因的話給忘了。
廖學兵一想起瘋狂的學生還有論壇上的激情留言就渾身冷汗,搖頭道:「打死我也不拍電影了。銀天公司炒作得太厲害,更是加速了觀眾熱情的激化過程,簡直無法忍耐。」老廖追求的是心靈上的寧靜,他們卻帶來無窮無盡的喧囂,這樣下去,精神分裂症和失眠症恐怕永遠都治不好。
「不嘛,哥,你跟慕容冰雨就肯演,跟人家就不肯了?我掐死你,我掐死你!」廖幽凝開始發嗲,聲音酥得能讓人的骨頭融化,輕輕捏著老廖沒有受傷的左臂,貌似兇惡,其實卻是實實在在的撒嬌。
「都二十好幾的人還這樣子說話,真受不了,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我是不想拍電影了,等哪天被學校開除了再說吧。」
病房門口通過透視玻璃窗幾個人在外面推搡挨擠,間伴著低聲的爭執。廖幽凝眉毛一揚,喝道:「什麼人?」一個做為陪護的大莊園女僕走過去拉開門口,只見門外三個稚氣未脫的小護士看到門口突然大開,還保持著互相推拉的姿勢沒有動彈,大眼瞪小眼,神情十分緊張。
「幹什麼的?給我進來。」
三個護士垂著腦袋一下一挪腳步,畏畏縮縮地走進來。在床前五米距離站好。隔了片刻,其中一個才小聲說:「廖先生,您就是《楓橋》林青駿的主演,我們請您簽個名,可以嗎?」
廖學兵想也不想,直接搖頭拒絕:「為什麼要簽名?我的簽名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護士們顯然沒想過會有這麼不和氣地明星,小臉兒都憋紅了,說:「因為……我們喜歡你。」
「哼,無知!喜歡一個人就必須得到他地筆跡做為紀念嗎?生活中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去等待你們。不必沉迷於一部無聊的電影當中,那樣會使你們的目光看得不夠長遠。文學、美術、音樂、運動,那都是非常吸引人的。」老廖照例擺出身為教師的派頭,對小護士們好一通義正詞嚴的教訓。
廖幽凝柔聲道:「好啦,哥,你看她們多失望啊,就給她們簽個名字吧。」
簽好名後。護士雀躍而去,廖學兵說:「你看這種滋味多不好受,所以我才決定不拍電影的,整天被人打擾。剛開始時候很新鮮很激動,因為那畢竟是享受被人崇拜的感覺,可我一點都不喜歡。」
廖幽凝見哥哥態度堅決,眼珠一轉,說:「不如,我們灌制唱片。至少也要把《眼淚之橋》比下去才行。」
「到時候再說,沒看到我是個需要休息靜養地病人嗎?看看人家小藍落多乖,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哪像你,跟五百隻鴨子似的,吵得天都快塌下來了。」
「你敢嫌我煩?你死定了。」廖幽凝輕輕在他右臂石膏上輕輕一敲,老廖果然很配合地裝出痛苦的表情,哎喲喊個不停。
小藍落心裡抹了一把冷汗。暗忖:「我還是給姑姑介紹一個男朋友吧,省得她整天來折磨老師。看著不順眼。」
……
這次請假,足足休息了四五天。蘇輪一家住在月神大莊園另一棟別墅,與慕容藍落不碰面,因此沒什麼衝突,老廖在醫院養傷,蘇飛虹一直沒見過大莊園的主人,還道老師神通廣大,有哪位富豪朋友暫時借出房子讓他們安身立命。
第三天朱襄折磨半死不活的板牙強,終於弄到幾個瑞士銀行賬號和藏錢的機密地點,搞了三千多萬贓款,三個參與進來的勢力平均一方一千萬。再讓南弟將搜到地房契還給蘇輪,蘇飛虹才得以回家。至於蘇輪欠紅豆杉的五百萬本金,自然一筆勾銷,老廖害怕他不肯上進,沒說出此事,只是告誡他兩年內努力工作,爭取盡早還錢。
直到十號才返回校園。好面子的廖學兵害怕被學生們恥笑,手上石膏沒拆,藏在寬大的衣袖裡,沒吊在脖子上。只要不活動右手,誰也看不出慕雲同學成日津津樂道地搏擊天才前幾天受了那麼重的傷
在辦公室屁股還沒坐暖,校長一通電話把他叫了過去。
仍舊是入口甘甜生津、回味無窮的石崖茶,擱在桌子上,碧綠的液體冒起一個小漩渦。
校長很有得色,嗅一嗅玻璃瓶的玫瑰——那是他每天早上都買一朵,卻從沒有勇氣送給史密斯夫人的鮮花——然後施施然說道:「這次學校舉辦地優秀教師評選,獎勵豐厚,激勵上進,有興趣嗎?」
「這還用說?拿不到第一,至少也能拿前三。」虛榮心頗強的老廖自是追求上進的好老師,若陸誠達、戴灣那種不入流的貨色排名在自己之前,豈不是徒增笑耳?更何況拿了優秀教師的稱號,下個學期不用接受任務指標,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爽都能爽死。不操心學生功課紀律,閒得發慌了就跑到草地上曬著太陽睡午覺,或是去美術館的大陽台上躺著椅子看小說,與女學生談論人生與做人的道理,多麼愜意的生活!
校長看到廖學兵眼中地熱切,笑得更歡了,打開前幾天已經整理完畢的文件放在他地面前:「看看,這是五號的學生投票結果,你名列前茅,當真可喜可賀,也不枉我對你一番栽培。」
廖學兵笑逐顏開:「這麼說我進入十大候選人的行列,為最後的名額做準備了?」
校長的笑容轉眼暗淡下來,沉痛地說:「學生投票只佔總評分的百分之四十,你的票數高,但平時課堂紀律、學生成績實在糟糕,與別的老師尚有一段距離……唉,不過你別著急,我已經想到了辦法……」
老廖機敏的心思馬上猜到校長在打什麼鬼主意,打斷他的話說:「我知道了,你已經想到讓我進入十大候選人行列的方法,這麼捨得賣力,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或是說,史密斯夫人那方面?」
校長嘿嘿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廖是也。」
「廢話那麼多,還閃爍其詞,早說不就得了?快交代交代,最近夫人是個什麼樣的狀態,你們之間又有何進展?」老廖掌握場面的主動,立即換為一副居高臨下、小人得志的面孔。
「你剛來時打過包票,信誓旦旦保證三個月內讓我上夫人的床,可現在呢?已經四個月了,虧你還自稱情聖。」
「我讓你稍微在史密斯夫人跟前體現騎士精神,你有過嗎?我讓你學習舞蹈、西方禮儀,你有學嗎?我讓你隨機應變,時刻根據對方的反應調整最佳說話和做事的方式,這些你有練過嗎?」老廖自知理虧,不過他胡扯歪理的功力不錯,幾句話讓校長沒了底氣。
校長頗不好意思,笑道:「前段時間你三天兩頭請假,我想多學習學習也找不到人啊,再說,年末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我脫不開身。最重要的是,夫人說她三年沒回過英國,想在這個寒假回家看望父母親和丈夫。」
「回家團圓,其樂融融,也是好事啊,你愁什麼?」
「夫人回家,見到丈夫,一旦燃起舊情,離我越來越遠,這好幾年的努力將會盡化做竹籃打水,怎能不擔心失望?小廖,你有什麼好辦法留住史密斯夫人?」
老廖的拇指和食指搓搓,做了個人盡皆知的手勢:「這需要以雄厚資金鋪路,校長大人,您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又要錢?我年終獎大概有二十萬左右,這都可以拿出來,不過你一定要辦到,讓夫人回家,我就徹底沒希望了。」——作為很有名氣的私立高中校長,年終獎還是很高的。
廖學兵手掌在虛空作勢一抓:「不瞞你說,我對付中年婦女就是手到擒來,好比三根手指掂螺螄,十拿九穩。中年婦女就像我家屋後菜園裡的大白菜,想怎麼摘就怎麼摘。」
校長抽空看過《楓橋》,他感情豐富,不像任鐵林那麼遲鈍。讀出其中味道,自己也被劇情感動得心酸肉麻,對老廖的信心已經到達爆棚的地步,說:「好,那你就幫我摘摘史密斯夫人這棵大白菜。」
「嗯,學校即將放寒假,我想方設法留住她在中海過年。照我猜測,她以往過年都是獨自呆在家裡,沒機會體會中國傳統新年,這麼一來,校長先生,您的機會……說不定還可以上上床……嘿嘿。」
兩人一齊淫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