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擇木而棲,怎稱得上背叛?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貝總的辦公室裡指手畫腳?」心理有缺陷的人壓抑得太久,突然釋放,多少都會扭曲,吳宏偉便當場惱怒起來。
「我是貝曉丹的家庭教師,也是她的監護人。」
「哦,監護人,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告辭了,那些年終獎就留給別人吧,看來我是受不起了。」吳宏偉輕蔑的一笑,轉身欲行。
貝曉丹拿出一份合同,說:「吳先生,這是你當年簽的聘用合同,時效還沒過,如果你執意離去,我們會依法起訴你。」
吳宏偉笑得很得意:「哈哈,大小姐,請看清楚再下結論,當初貝總為了示人以誠,特別在最後面加了句來去自由,他魄力大,相信即使沒有合同約束,所有人也會跟著他屁股轉。所以我根本不會擔負什麼法律責任。」
貝曉丹急急翻到最後一頁,果然有那麼一句,是父親的筆跡,用鋼筆添上去的,立時沒了氣勢,說:「吳先生,你可不可以再多干兩個月?」
這等軟語相求只讓吳宏偉更加忘形,笑道:「對不起,我對貝氏集團已經喪失了興趣。」
好傢伙,還真夠猖狂的。
廖學兵撣了撣煙灰,不在意地說:「這個世界缺了誰都一樣運轉,但你的人生只有一次,奉勸一句,請你珍惜你的人生。」
「我人生的路途很正確,不勞煩家庭教師的教育。」吳宏偉趾高氣揚地走出辦公室。
貝曉丹一下癱在椅子上,軟軟地說:「老師。我是不是很沒用啊,才剛來就有人辭職,吳叔叔他算得上是公司的元老了,居然也要走,這下人事部怎麼辦?」
「不要緊。我會讓後悔地,並查出幕後真兇。他故意說是曹家挖牆腳,真實情況不可能那麼簡單,我猜那是故意栽贓讓我們和曹家鬥個你死我活他才出來揀好處。」廖學兵拿起飲料瓶喝了一口。
貝曉丹見那是自己喝過的果汁,他也毫不避忌,心中有種莫名的暗喜:「老師一定把我當做最親近的人了。」
老廖接著說:「當然事實可能不會那麼簡單,他或許就已經被曹家收買,故意這麼說是利用反向思維,讓我們懷疑不到曹生潮身上。」
貝曉丹小小年紀,根本不懂大人的勾心鬥角。皺著眉頭說:「哎呀,好辛苦,我真想回學校上課,爸爸什麼時候才好起來啊。」
「小丹啊。」老廖擺出一副諄諄善誘地姿態:「你已經這麼大了,不要老想著依靠父親,無論他的病好不好。你都要振作起來。爭取早日獨當一面,不然,誰來保護你媽媽呢?誰來繼承你父親的基業呢?」
「好吧,我懂了,不要老是教訓人家嘛。那,吳宏偉怎麼辦?就這樣隨他去啦?」
「商業競爭就像戰場一樣血腥骯髒,從此以後你會看到很多以前從來沒有想像的東西和場景,會讓人驚訝害怕、不可思議,但你一定要適應。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貝曉丹用力點點頭,廖學兵愛憐的摸摸她的腦袋,又說:「今天總共有多少人辭職?」
「辭職信都在這裡,我都搞不懂他們是幹什麼的,你自己看看吧。公司對他們這麼好。為什麼還要走?我爸爸哪裡虧待他們了?」貝曉丹撅著嘴把十幾封信推到老廖的面前。
「好,小丹。你先在旁邊坐著,看我怎麼收拾這幫背叛者。」廖學兵坐上總裁的座位,在抽屜裡找到一根雪茄叼在嘴裡,香甜的味道充斥口腔,傳來一陣快感。
打開辭職信正要閱讀,女秘書敲門進來了,看見老廖坐中間,貝曉丹坐旁邊,不安地說:「大小姐,財務部經理要見您,就在外面等候,他手裡……似乎也拿著一封信。」
「讓他進來。」老廖代替大小姐行使總裁職責。
一個四五十歲上下的禿頂胖子,油光滿面,手指套著碩大的鑽石戒指,臉上是無所謂的笑容,施施然走進,嘴裡還哼著張學友的《吻別》,將一封信丟在辦公桌上,動作十分無力,說:「對不起,大小姐,我不想幹了。這辭職信麼,你同意也可以,不同意也可以。」
貝曉丹臉色蒼白,緊抿嘴唇不說話。
廖學兵拿起辭職信的內容一看,與吳宏偉大同小異,財務部經理,名叫滄浪,同樣也在
貝氏集團呆了二十多年,從前是家電廠地彩電裝配工人,受到貝世驤賞識,一手提拔上來,成為親信。財務部是一家公司當中極其重要地部門,掌握公司賬務資料,很多資金來往都經由他手。這個人一旦叛變,對公司造成的損失相當大。
他顯然受到吳宏偉的鼓勵,料想貝世驤不在,已經鎮壓不住,心情格外輕鬆,說道:「我在公司幹了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得起他貝家了。」
「是嗎?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對得住貝家?」老廖冷笑道,在電腦前找了好久,才找到蔡滄浪的個人簡歷和歷年工作業務情況,還有公司內部報紙對他的採訪,通通都有,仔細閱讀下來,說:「二十九年前你在飛馬家電廠上班對吧,當時你領的是一百二十塊的月薪,勉強能過,但年底你兒子出世,岳父患了白血病,急需要用錢,生活非常窘迫,常一個人在車間裡難過,貝世驤視察飛馬電器廠,看你可憐,讓你進了總公司,還借你一萬塊給岳父治病。」這是前幾年公司報社採訪中高層領導的報道,當時蔡滄浪特意回憶出來,一方面借此向貝世驤效忠,一方面給屬下員工樹立典型。
蔡滄浪點頭道:「是沒錯,當時全靠貝總我才度過難關,不過我辛勤工作這麼多年,兢兢業業,沒出一分差池,已經將人情還給他了。」
「沒差池嗎?一九九九年你染上賭癮,家財揮霍一空,債主上門逼債,你被熬不過,曾經挪用公司四百三十萬巨款去還賭債。公司發現發現後,曾決議報警讓你坐牢,但貝世驤不記前嫌,仍讓你留任財務部,在他的幫助下,你戒掉賭癮,用薪水補償虧空,三年後你終於還清。」
蔡滄浪老實承認:「這也是有地,不過既然我已經還清了虧空,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其他還有一些小事,料想你心裡也清楚得很,我就不多說了,仍要辭職嗎?是什麼人讓你這麼做的?」老廖揉揉鼻子,瞇起眼睛,關掉電腦頁面。
蔡滄浪很警覺,口風一絲不露:「我身心疲憊,壓力很大,不想再幹下去了。這是我個人的原因,與別人沒關係。」
「但是你掌握了很多公司的機密,卻在貝世驤突然病倒地時候辭職,會讓人有想法……」
蔡滄浪反笑道:「你是什麼人,這是我與大小姐的談話,你怎麼老是插嘴?」見貝曉丹陪在這人旁邊,料想是自己沒見過地貝家的人,得到貝世驤授權在此主持大局,但他見慣大風大浪,不把這年輕人放在眼裡。
老廖說:「我是誰無所謂,唯一強調一點,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不要輕易放棄了。」
這年輕人還真會裝模作樣,蔡滄浪仰天打了哈哈:「我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想死呢,先生,您過濾了。」
「既然這樣,我就不廢話多說,你出門小心點,千萬別踩上狗屎。」
等蔡滄浪走後,貝曉丹焦急地問:「老師,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又少了一個人。」
廖學兵黑道出身,只會用黑道手段,安慰說:「老師就是你的頂樑柱,別擔心,我會收拾局面的。」不敢在她面前表現得太暴力,溜進衛生間裡,打電話給飛車黨的手下:「小白同學,昨天貝世驤一病不起,收到風聲了吧?貝氏集團是個巨型家族企業,人治的成分很大,現在他一病倒,馬上就有跳樑小丑出來搗亂了。」
「哦,聽說了,西城教父莫五爺跟我說的,他讓我配合他的步伐。兵哥,你打算怎麼辦?」
「局勢還很不明朗,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先穩住內部再說。你找幾個下手狠的,盡快趕到青龍街,恆星大樓前……」說了一半,探出頭對貝曉丹叫道:「丹丹,你幫我看看電腦裡有沒有吳宏偉和蔡滄浪車子的牌號。」
曉丹很快查到,說:「吳叔叔是ZHS3366的寶馬,蔡滄浪是ZHS2288的標緻。
「好,一個是高大的中年人,黑色西裝,很有派頭,一個是四十多歲的胖子,禿頂,他們可能很快就下樓了,你十分鐘之內趕到,把這兩個人的雙手剁了。背信棄義之徒,下手狠點,不需要可憐他們。」
「明白了,南弟,你的傷不是好了嗎?快起床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