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遠遠沒有結束,陪在教育局長旁邊的教管科科長易劍波驚喜交加,也叫了一聲:「廖教師,好久不見,我可想你得緊啊!」這不是以前常在酒吧挨揍的倒霉蛋嗎?後來教師資格考試還幫了老廖一把,看來他對威風的飛車黨老大念念不忘。
教管科是教育系統極有權力的部門,雖然職位不高,但卻能直接管理全市所有教師,坐到這個位子上的人,不知有多少老師搶著阿諛奉承呢。經歷過人生起落的易劍波對人從不假辭色,冷酷得很,如今卻和李大師一起向那個年輕人示好,他到底有什麼能耐?
畫中並不是以肖像為目的,而是用人物風景表現一個主題,除了臉型外,其他服裝氣質動作神態都跟現在的廖學兵毫不相似,除非比較熟悉他的人才可能認得出來。
易劍波是在官場打滾的人物,一看作品上作者來源乃是鬱金香高中,又見廖學兵突然出現,哪還不知道這傢伙的意思?
上個禮拜有個學生不知道在學校受了什麼老師的氣,家長鬧到教育局,還請了幾個流氓模樣的人要砸辦公室,這事如果鬧到上頭知道絕對討不到便宜,易劍波情急之中說是飛車黨的兄弟,還提了廖學兵、鬥雞眼、葉小白的名頭,幾個流氓立即腿軟。
受了小廖的好處,無形中得脫大難,現在該是投桃報李的時候了,向李清源笑道:「李先生,我覺得這幅畫具有特等獎的潛力,不用多評了,看看下面的吧。」
名家自有名家的作態,李清源心道:「你們這些官員懂得什麼叫做藝術嗎?」不去管他說話,逕自向廖學兵道:「廖老師,這裡高中生的美術作品,可曾入你法眼麼?」
「當然,我專程了為這幅《隨風而逝的秋季》趕來的,這可是近年少見的佳作啊,清源兄,以你的眼光自然不放在眼裡了。」老廖此時不出風頭,還等到什麼時候,笑道:「技法算是一般,但畫中表現地意思,呵呵,可是大有看頭啊。」
每個人都有崇拜權威的心理,李清源信服廖學兵,自然把他的話當做極重要的建議,仔細審視了李星華的作品,點頭稱道:「確定很好,尤其是那種意境,把握絕妙,清遠雋永,我也不禁深深融入其中,不錯不錯。」其實心底並不覺得有多高超了,只是為照顧廖學兵的面子。才用「絕妙」二字。
其他跟隨的眾多馬屁精老師們一聽連易科長和李先生都那麼說,佳作是一定錯不了,頓時人人眼中都爆出一團精光,叫好聲稱讚聲此起彼伏,揣摩李先生所說清遠雋永的意境,更加了十倍的高調,「上帝,居然讓我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畫作,死也可以瞑目了!看了這幅畫,好像有一股清風的心間拂動,吹走世間庸俗俗地塵埃,又如萬年奔流地江水,不管世人如何詆毀,它始終向前不曾停息半秒。」
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女老師雙皮迷離,恨不能鑽進畫裡,「你們看畫裡的那個男人,他是多麼憂鬱孤獨,帶著憐憫的眼神,太迷人了,簡直有種仿若鬼魅般的魔力讓我不由自主陷入其中。」
一時附和聲如雲似雨,展廳內其他人都聚集到這幅畫前欣賞,其中超過百分之八十的人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但為了顯示見識,都在拚命尋找裡面的過人之處。
「哎呀,你看到沒有,那人穿的衣服皺褶畫得多生動啊,簡直是大家手筆。」
「還有那些斜斜的樹葉,光是看看就能感覺有陣風吹來,太神奇了。」
即使比起達芬奇於地下,米凱朗基羅復生,梵高重回人間,都自歎不如。
蘇冰雲由始至終觀察了從無人問津到人人追棒的整個過程,又驚又喜,心道:「談笑中翻雲覆雨,扭轉乾坤,這才是我選擇地英雄麼。」
趾高氣揚,不可一世,受萬人敬仰的教育局長曾江山見到廖學兵,頓時臉色大變,手足冰涼,就要往人群裡鑽,易劍波、李清源同時拉住他,易劍波說:「局長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李清源說:「局長,這位就是不久前我曾向你提過的身具大師之才的廖學兵先生。」
曾江山無可躲避,抹著冷汗朝廖學兵伸手,訕訕笑道:「廖先生,你好你好。」
「廖老師,他就是本市的教育曾局長。」
廖學兵心想這可是直接負責管理教育事業地局長大人啊,得罪不起,著意奉承,緊緊握著他的手諛詞如潮:「久聞局長清廉大名,為我市學生鞠躬盡瘁,操勞不已,實是人民之福,社會之福啊。」
曾江山驚訝復轉惶恐,大顆大顆汗流至下巴滴到臃腫的肚皮上,一邊叫著愧不敢當,一邊向後縮去。
廖學兵見這傢伙沒道理地害怕自己,可就奇了,不悅道:「曾局長官威好大,嫌我身份低微麼?」
「不是不是……」曾江山湊了過去,低聲道:「廖先生在盂蘭盆會上大展神威,讓小的好生仰慕,實是不敢高攀。」
廖學兵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當日在盂蘭盆會下層會議他也曾名列其中,眼睜睜看著老廖舉手覆滅鑽研聯盟,廢墟中建立新秩序,栽培了葉小白等新領導人,上層會議居然也不過問,顯然默認此事。
事件餘波震盪至今,他勢微言輕,幾個同盟相繼被葉小白踩倒在地,自己孤立無援,哪敢惹上廖學兵?
老廖眼珠一轉,已想明白事情關鍵,笑道:「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今天只談美術大賽,你幫我個小忙,那邊還有一幅叫做《火鳥》的畫,就隨便弄個小獎吧,如何?」
事到如今,盂蘭盆會已有很多知道仲裁所幕後是廖學兵在操縱,曾江山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暗想:「既然都發話了,沒個特等獎他恐怕不會滿意,也罷,反正美術大賽的小事又沒上面的人下來監督,要弄個將還不簡單得很。」
易劍波見局長也在捧老廖,更是高興,在他耳邊說道:「廖先生是鬱金香高中的老師,看在我面子上,能不能幫幫他們學校?」
曾江山心苦笑:「還用得著你提醒嗎?」這種場合不宜多套近乎,說道:「以後要多仰仗廖先生照顧了。」
「好,以後找你喝茶聊天。」廖學兵轉頭又跟李清源寒暄幾句,承諾以後盡可以增加家訪的次數,自從那次家訪之後,李玉中對家裡人態度大變,回家出門都有問候,不再像以前那麼冷漠,雖然在家務事方面仍是懶惰,但也足夠讓李清源欣喜的,十分佩服兒子的班主任廖學兵——我教了十幾年兒子都沒教好,你一來就改變了他的人生,這不是神仙是什麼?
廖學兵返回蘇冰雲身邊,美女都沒來得及望他一下,只見人群呼啦一下,由教育局長帶領著,又湧回《火鳥》前大加讚賞,什麼肉麻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了,先前挖苦本作的教師們又把這幅畫捧到乃與天齊的高度:「看完作者的畫,我的心情竟是久久不能平靜……我現在終於明白我缺乏的是什麼了,正是畫中所表現的那種對真理的執著追求和對理想的艱苦實踐所產生的厚重感……」
蘇冰雲疑惑地問:「你認識教育局長和李先生嗎?怎麼前後轉變那麼大?」
「呵呵,他們不懂欣賞,我就教了一下他們怎麼欣賞。」
「那你……答應我,十七號之前一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好嗎?」呵呵,既然決定你就是我的男朋友,那自然要考驗一下啦,如果真的把我放在心裡,那你肯定會去尋找真相。
「好吧,盡力而為,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見。」
「哦,拜拜。」
他怎麼對我一點都不留戀……蘇冰雲心裡嘀咕著:「多少男人花多大功夫就想在我面前說一句話,可是他每次說不了幾分鐘就急著要走,難道我魅力比以前減弱了嗎?上次在火島,他做夢說夢話叫了個『冰』字……」想到這裡,突然有些微微的羞澀喜悅,見大家那麼喜歡《火鳥》,付出的成績有了回報,笑著走出展廳,呼吸一下清閒空氣。
附近報攤上有本雜誌,封面上的人有點熟悉,走過去一看,躍動的心臟不由得直沉了下去,《慕容冰雨與表哥的不倫之戀,,那表哥,不正是廖學兵麼?
急急跟報刊亭老闆買下雜誌,一邊走一邊翻閱,眼淚禁不住從臉龐滑下,滴在報紙上:「原來他說夢話叫的冰字是慕容冰雨,不是蘇冰雲……」
老廖若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只怕他打死都不會當著大家的面與慕容冰雨接吻,趕到片場,已經結束了一場配角的過場戲,大家都在等待這個愛耍大牌,比美國總統還要忙碌的傢伙。
但沒有人有怨言,因為不光孫導在等,慕容冰雨在等,就連公司大老闆勞朗明也在等,劇組都以為他來探台柱子慕容冰雨的班,沒想到這個公司BOSS找冰雨講了幾句話之後,話題直奔表哥身上,東問西問,甚至像個小情人似的,連表哥愛吃什麼穿什麼都要問個清楚明白,令孫博,吳揚汗顏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