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學兵暗道:「還好是評選最受歡迎的老師,這幫小免崽子總算有點良心。」頁面逐漸往下拉,出現的內容讓他不太敢恭維了。
「評選項目分為:一,最受歡迎男教師,最受歡迎女教師。二,最佳班主任,三,七門主課中各自的最佳。四,最佳新老師。五,最噁心老師。六,最變態老師。七,最猥褻老師。」
老廖又想:「這些噁心,變態,猥褻的獎項該由邱大奇全盤包攬了吧?」打開截至當前的評選結果一看,除了主科目的最佳和有關性別的以外,廖學兵和邱大奇,莫永泰這三個名字幾乎列在所有選項的前五名之中。
由於活動剛開展不久,票數不是很多,莫永泰在「最受歡迎」這個項目中名列前茅,蘇冰雲緊隨其後,廖學兵和邱大奇名列第三,而「最噁心」的項目,廖學兵和邱大奇莫永泰居然也名列其中的前五位,看來他們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哪。
帖子下面還有很多同學為自己喜歡或是討厭的老師的老師拉過票,非常賣力,吹出來的都是讚譽溢美之詞,罵出去的都是惡毒誹謗之語。
也有老師這個學生喜愛而那個學生看不順眼,於是分成兩派互相攻伐論戰,言辭十分激烈。爭議最多的還是莫永泰,此人深受女學生擁戴而引起男學生的噁心,處在風口浪尖。
正饒有興致的欣賞,莫永泰走進辦公室,老廖馬上把網絡關掉,偽裝成正襟然坐,嚴肅無比的樣子,不少老師都主動向他打招呼,看得出他的公關做得很好,時不時請同事玉玉宇瓊樓娛樂放鬆,令人很難對他生出惡感。
莫永泰走到老廖的桌前,扔出一張支票,冷冷道:「別以為我怕了你,只是這幾天有點要緊事不想多生事端,這幾個錢給活蹦亂跳的關慕雲買點補品去吧。」
廖學兵接過支票一看,八字後面有四個零,足有八萬塊,看樣子他昨天還是被老子恐嚇成功了。仔細檢查一下支票的真偽,再上銀行網站對證,確實無誤,笑道:「這事就算結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改天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訪,向柴永恆真實道歉。」
莫永泰哼了一聲:「別得意太早,等我追上了蘇冰雲,就會有你好果子吃。」
「既然這樣,我們再新時期法三章如何?不准使用暴力打擊報復,不准叫校外無關人等幫忙,呃,校內的可以,你可以讓學生幫助你在蘇美女面前打擊我的形象,這都是善意的競爭,如果陰謀指使校外的人幹壞事,那可就太無恥了。」
莫永泰面色一沉:「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柴永恆擅自動手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我早就猜出來了,就是你讓關慕雲在籃球友誼賽上讓我出醜。現在倒好,先給自己戴頂高帽子,什麼善意競爭,嘿嘿,別以為你能指揮學生我就不能了。」
一拂袖子,冷傲無比的走開。
老廖憑空拿了巨款,興奮得連教案也不想寫了,這是莫永泰服軟的象徵。挺難得,不過也正好說明莫家在盂蘭盆會上受到壓力,抽不出手來對付自己,否則他告訴莫老五,莫老五鐵定嚥不下這口氣。
心不在焉的上了一節課,跟余定樓請個小樓,馬上推出破自行車興沖沖朝銀行方向去了,這家商業銀行在圓湖路沒有分重處,要一直到淺水街才有。
「阿兵!」行到路中段,有人叫住他。轉頭一看,是路邊一家「鵬達」汽車修理行,有個穿連身牛仔褲,臉上手上都是油污的傢伙在向他招手。
「粉刺,你怎麼在這裡混?」廖學兵見了老熟人,進鵬達修理行打聲招呼。這個外號「粉刺」的人在他半年前在另一家修理店工作時的工龍,真名叫做苗元龍,名字很威武,可是身板瘦得跟筆竿似的。
店裡面積不大,和所有的修理鋪一樣,十分凌亂,板手,鋼鉗,螺絲刀,螺栓,螺帽到處都是。各類工具,電焊機,千斤頂也都沒放在合適的位置,嗆鼻的油污嗔怪讓人敬而遠之。
「阿兵人,我的電瓶車呢,怎麼換成破單車了?」苗元龍用手背相對乾淨的地方擦掉額頭上汗水問道。
老廖羞愧難當,哈哈一笑掩飾而過:「時代總是在進步的嘛,就比如你的臉上的粉刺比半年前多了一倍,我的電瓶車換掉了也很正常,你怎麼跑到鵬達來了?」
「原來那家修理行的老闆連接幾天修壞顧客的車,都是昂貴的名車,賠十幾萬,現在已經宣佈破產了。鵬達這裡也不錯,就是辛苦點了。媽的,這輛桑塔那的發動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幾個人搞了大半天都沒查出故障在哪裡,可就是發動不了。」
老廖好管閒事,丟下單車說:「我來看看。」
「行了吧,阿兵,你這上半瓶水端不穩的人就別瞎攪和了。」
老廖覺得失了面子,在蜃他自封「技師」的鐘頭,不由分說抄起扳手,四下檢查起來,煞有介事,有板有眼,如同在這一行中浸淫了十多年,沒過一會已是滿頭大汗,身上手上登報是污漬,卻分析不出個所以然。
苗元龍剛要取笑,這時車行門外停了一輛嶄新的保時捷,趕緊丟屯老廖迎合併去。他一眼就能認出這是一款保時捷tunbo,純種跑車,911系列中的巔峰之作,流錢外形,極具動感。心中不免咯登一下,這種車不去保時捷專店維護,來我們這家破車行簡直是打虐啊。
車窗搖下,是個戴墨鏡的年輕女人,儘管墨鏡碩大遮掉半張臉龐,但苗元龍仍可在她精巧的鼻子和櫻唇,下巴輪廓中看出驚心動魄,超凡脫俗的美麗,不由閃出一個名字:「慕容冰雨!」
一時間苗元龍口乾舌燥,連話也說不出了,心臟猛然劇烈跳動,幾乎震斷肋骨,甚至可以看到牛仔服杉也在微微震顫。
慕容冰雨朝他微微一笑,對著蹲在車下費力搗鼓的傢伙叫了一聲:「廖學兵!」
廖學兵愕然轉頭:「怎麼蛤我?」
慕容冰雨哼了一聲:「果然是你,剛路過,遠遠看到一個背影很像,又聽你說正在兼職修車,便過來看看。」
老廖扔下板手,走到她面前,便是一陣污言穢語:「看個逼毛啊,這裡不是動物園,老子也不是拿來展覽的動物,你想候車的話就趕緊下來,我用大錘四處敲敲,看看哪裡出了問題。哎喲,又換了一輛新車,估計這車和原先那一輛一樣也得用消防斧修理修理吧?」
「你你哼!」慕容冰雨險些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又說:「修車這麼累,還是不要干了,我已經跟導演說了,他答應讓你去做燈光師。」
曾經以為老廖說自己是修理工,當初還以為他開玩笑,沒想到果有此事。秋風已經十分蕭索了,他還幹得滿頭汗水,指甲裡全是污泥,狼狽不堪,在奧水小巷的盛氣凌人,在演唱會上的可愛,在化妝間裡的傲氣,在石蛇鎮的談笑自若,通通不見,剩下的只是一個為了生活而勞累奔波的落魄漢子,慕容冰雨只想幫他一把。
廖學兵想起被她丟在石蛇鎮,卻是愈說愈怒:「關你什麼事?老子愛幹哪行就幹哪行,看什麼看?再看就捅爆你屁眼!」
泥菩薩還有幾分土性呢,慕容冰雨再怎麼溫柔婉約,也被徹底激出了脾氣,鐵青著臉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才懶得理你。」發動車子,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苗元龍這才從震驚當中醒過來,大驚失色道:「阿兵!她可是慕容冰雨啊,你怎麼罵她?你小子真他媽活膩了啊,我,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親眼見過慕容冰雨呢,你居然把她氣走了,真是不知好歹!」
車行裡好幾個夥計統計表臉色不善的盯著他:「膽敢用那種話來猥褻女神,女神罵你是狗還算輕了,我們看你簡直連狗都不如!」
「一個賣唱的而已,什麼女神不女神的,我善意的奉勸一句,不要再崇拜什麼偶像了,在慕容冰雨耀眼的光環下隱藏著她惡毒的內心哪!醒醒吧,小伙子。」
苗元龍猛然抬起他的頭領,「阿兵,我看錯你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女神,我要和你絕交,不過絕交之前先打你一頓解恨!」其他幾個夥計也扛著大號扳手把他團團圍住。
廖學兵忙說:「喂,你們誤會了,慕容冰雨是我的表妹,從小她就看我不順眼,我們經常這樣對罵的,有什麼出奇?就比如粉刺雖然長在你的臉上,可是你還是想拚命把它擠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