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望去,蘇冰雲捧著一份飯菜站在自己旁邊笑容可親,忙說:「一起坐吧?」廖學兵此時的形象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兩隻腳把鞋脫掉,其中一隻搭在椅子上,吃了飯略感熱乎,把上衣扣子全部敞開了,吃得太急,唇邊臉龐沾滿菜汁和飯粒。
「嗯,好的,正好和你談談全市高中生美術大賽參賽項目的事。」蘇冰雲在他面前款款坐下,頓時香風襲面,廖學兵為之一窒。依照這個角度,他只要稍微把頭偏低一點就可以看到蘇大美女的渾圓大腿。
談美術大賽?這根本是他杜撰出來的產物,要是讓別的老師聽見那還了得?只好裝做毫不在意,冷冷說道:「不好意思,我從不在休息時間談論工作。」
「哦,真是抱歉。我本來想問問你對美術有什麼看法的。」蘇冰雲吃起東西來輕抿嘴唇,看著真是誘人至極。
廖學兵懊惱無比,好不好說那種話,不然就可以跟美女攀開話題了。他頓了一頓,深感自己不善於跟女人打交道,低頭猛一陣夾菜扒飯。寥寥兩菜一湯,全是素的,對比著蘇冰雲盤子裡的諸多肉類,五六種菜餚,真是可憐。
蘇冰雲看他吃相醜陋,飯粒紛飛,汁水四濺,兩三下就把盤子裡的東西吃個精光,還伸出舌頭在空蕩蕩的盤子上舔來舔去,不由大皺眉頭,暗忖:「這人是不是餓了幾天啦?」
兩人正相對沉默,突然有個女生叫道:「廖老師,原來你在這裡,找你好久啦。」轉臉望去,是班裡的學生吳春杏站在門口處朝自己揮手,廖學兵點點頭,暗自得意,想不到自己也頗有人緣,到哪裡都有人招呼。這吳春杏模樣普通,身材一般,平時在班裡很少說話,別人問她什麼她回答什麼,接觸時間少,老廖也沒來得及去深入瞭解。
吳春杏走到他身邊說:「老師,你吃飽了嗎?我們快走吧?」
「走?去哪裡?中午不是要午休嗎?」廖學兵摸不著腦袋,他記得沒答應過她什麼事情的啊。
吳春杏低聲說:「老師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房間替我檢查身體的嗎?」聲音強度正好能讓蘇冰雲聽得見,她的兩條眉毛馬上就豎了起來。對一個青春少女「檢查身體」,言詞何其曖昧?吳春杏又是那種微帶羞澀,懵懂無知的表情,讓人一聽就會只往歪處想。
廖學兵大驚失色:「喂,開玩笑也要看場合的呀,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那我先去等你好了。」吳春杏不等他分辨對質就跑開了。
這……這算什麼?他再不在乎形象,也知道這種話對自己潑污的嚴重程度,朝逐漸遠去的背影叫得幾聲,吳春杏卻越跑越快,轉眼間消失在樓梯口。我和你無怨無仇,你怎麼憑空跑來跟我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廖老師,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蘇冰雲臉黑得如同鍋底,看向他的眼神飽含不屑與鄙夷。
「唉,蘇老師,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廖學兵頹然坐倒。
「哼,與你這種人同桌吃飯,真是恥辱。」蘇冰雲扔下筷子,擰身離開,只留下滿面愕然的老廖。其他幾名同在餐廳吃飯的教師見二人本來還在談笑,突然間蘇大美女拂袖而去,不少人都幸災樂禍。
吳春杏怎麼會無緣無故跑來?莫非發神經了?我只上過三節課,只認識她的名字,還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呢!莫非是那幫該死的學生故意整我?可為什麼好選不選,偏偏挑在與美女吃飯的時候玩這套把戲呢?
廖學兵感覺智商被嚴重挑釁。強做冷靜地把飯菜吃完,走到外面:「既然你吳春杏想要檢查身體,那叔叔就真的檢查你的身體。」可吳春杏溜早得不見影子,令他猥褻少女的想法宣告破產。
再也不敢大意,苦無良策出這口惡氣,還不知道蘇冰雲那方面會對別人怎麼傳播自己的光榮事跡,氣忿忿回到宿舍倒頭便睡。
到下午有通知說第三節課所有班主任到會議室開會。左右無事,跟姜鋒等人揣測為什麼好端端要開會。姜鋒總是喜歡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想:「大概董事會覺得我們做班主任的太累了,想要加薪呢。」
「別做夢了!」余定樓喝了一口茶說:「每個月的班主任都沒有好事。」
陸誠達推開一大摞作業本,抱著腦袋喊道:「讓董事會的人都見鬼去吧!」
廖學兵正待接過話頭,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問:「喂,是哪個?」
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廖老師,我是邱大奇。」
廖學兵一下樂了:「主任,什麼事能讓您百忙之中找到我呀?請我去麗晶大酒店吃飯嗎?放心,我不會拒絕的。」
「請你吃飯?做夢!下輩子吧!你到底是不是黑社會的人?門口現在有一幫小混混,是不是你叫來的?」被敵人調侃,邱大奇氣得渾身發抖,大罵道,聲音幾乎刺穿無線電波。
廖學兵叫起撞天屈來:「怎麼可能?我一直都是優秀青年,會幹出那種事嗎?邱主任,你不要什麼事都把污水把我身上潑,記著,泥菩薩也有幾分土性的。」
「不是你那是誰?我管不了那麼多,你快把他們哄走,不然我告訴校長。」邱大奇怒不可遏。
「……好吧,邱主任,別讓我抓住你的把柄。」深思良久,廖學兵憋出這句帶有威脅的話語。
居然有小混混在校門口徘徊,他們打算勒索學生嗎?他一面想一面來到門口,只見門外的梧桐大道樹蔭下,蹲著五六個吊兒郎當的男孩。媽的,邱大奇真喜歡小題大做,這類小青年能幹些什麼呢?離下課時間還早著,他們想等學生們放學嗎?
廖學兵讓看門阿伯打開門口,走了過去。林蔭道的長椅邊,那幾人或坐或站,嘴裡叼著香煙,腰間漲鼓鼓的,像是藏了凶器。中間一個年紀偏大的長頭髮青年像是他們的頭目,其餘都是不過十六七歲模樣的學生。此時學校正在上課,一條道路靜悄悄,沒有其他人。
那長頭髮青年興致勃勃地跟手下人比劃手勢,吹噓沒人見過的光輝戰績。幾名學生充滿敬仰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