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張遼的心
孫策討逆將軍府長史張昭和周瑜.剛進來孫策就劈頭蓋臉的指著几上的書信喊道;「你們看看這袁熙真是欺人太甚我孫策若不殺之實在難消心頭之恨。」孫策這裡跳腳本來以為周瑜和張昭兩個一定會隨聲附和誰知兩人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連書信都不去看。他納悶回過頭來就想對張昭發火跟周瑜他不好意思。還沒等他嚷出來張昭先開口了;「啟稟主公出事了。」孫策心說廢話我難道不知道出事了嗎?叫你們來是幹什麼的。」
可張昭接下來說的話就讓他有些站不穩了;「吳郡太守許貢謀反了。」孫策一愣;「誰?許貢他——謀反?他還有這出息。」在他心裡徐貢一直都是個膽小怕事很穩重的人。
周瑜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到周瑜手上;「主公請看。」孫策心想有什麼大不了的看把你們兩個氣的那樣子我就不相信世上還有比袁熙更不是東西的人。結果他展開書信一看立即就傻眼了氣的差點沒中了風。孫策氣的哇哇大叫的眼睛瞪得像兩個雞蛋。只見書信上寫道;「曹公台企不才許貢多多拜上。在下許貢吳郡太守一向忠君愛國、鞠躬盡瘁平生沒做過半點虧心的事掃地怕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勤儉節約不好女色吳郡眾人多以在下為做人楷模。貢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嫉惡如仇生平從不與奸狡之徒、卑鄙小人、嗜血好殺之人來往。但最近為勢所迫不得不依附於魔王孫策對於策之種種行徑在下是在難以忍受。此人驍勇善戰、嗜殺成性、殘忍暴戾之處與當年之項羽一般無二。請問朝廷還管不管了?這樣的人流落在外豈非禍害。在下以為朝廷應表面示以寵愛把他召入京師軟禁起來不可使此人拘留外藩。」
孫策看完氣的臉都綠了罵人都罵不出來了。周瑜道;「主公息怒此事現在還不能張揚否則被許貢知道必定會趁著大軍屯駐丹陽之時反叛大家的妻兒老小都在吳縣——那時——」孫策大驚失色;「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就這樣算了吧。」張昭張了張嘴沒敢說話看了周瑜一眼周瑜苦笑道;「以現在這種情況看來——二公子已經落到袁熙手上我們投鼠忌器不可能攻下合肥只有撤離合肥回兵吳郡遣人假意找許貢議事然後斬殺。」孫策歎了口氣道;「可是仲謀也不能不救。」周瑜奇怪的道;「我們這裡撤軍主公可以將計就計就說是給袁熙一個人情用來交換二公子和周泰他定會將二公子送還的。」孫策指著桌子上的書信道;「公瑾你還是先看完了這封書信再說吧。」周瑜從幾上拿過書信剛看了兩行臉色就變了咬著牙罵道;「袁熙這個王八蛋——」張昭看一向儒雅的周瑜竟然也被氣得暴跳如雷心想這個袁熙真是人才不知道他在書信中寫了什麼把東吳的兩個大人物氣成這樣就湊過去看。看完了咂咂嘴道;「想不到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的袁家竟然出了這樣一個市井無賴。」
周瑜看完之後厲聲道;「主公袁熙實在可惡我看——我們還是答應了吧——」孫策捨不得顫聲道;「公瑾——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周瑜心想除非你不要你弟弟的命了。可是周瑜終究是個外人疏不間親這點常識他還是懂得想了想說道;「以瑜之見眼下也只能如此不過主公不必生氣等我們收拾了許貢在回頭對付袁熙這個無賴為時不晚。」
孫策歎氣、咬牙、跺腳不住口的挨個問候袁熙和許貢的列祖列宗當然問候許貢的比較多因為在他的心裡最不能原諒的還是叛徒。孫策最後還是乖乖的答應了我的所有條件。不過他在**和珍珠項鏈的問題上是打了折扣的只答應給十名**和十條珍珠項鏈。割讓丹陽郡的問題也不可能回信上說的比較委婉;「再議。」一百萬石軍糧只能給六十萬石並且一再強調這已經集江東會稽、丹陽、吳郡、豫章、廬陵五郡全力供給了【各位書友這裡解釋一下本來是六郡但由於我的插手孫策沒能攻入合肥也就不可能擊敗劉勳奪取廬江郡】
其實我漫天要價也是想給孫策攔腰一刀討價還價的機會。為了向孫策表達我軍掌握主動的囂張氣焰讓他知道自己的被動處境郭嘉沒有答應而是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軍糧可以少要一點**也可以少要一點珍珠項鏈更加無關緊要但是孫策一定要上表參奏曹操歷數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名為漢相實為國賊宣佈和曹賊決裂。郭嘉拼著一夜不睡已經把奏折替他擬好了。
孫策心裡這個氣啊可是沒辦法誰讓兄弟在人家手上呢上表就上表當日便按照郭嘉寫的奏章原封不動的抄錄一邊讓人送到許昌參奏大漢丞相曹操。奏折一來一返需要一段時間這幾天我就派人催促孫策先兌現軍糧和**還有十五萬兩軍費補貼。至於割讓丹陽郡的事從一開始本公子也沒報希望不過就是想提出來氣氣這個二愣子罷了。孫策只答應先兌現一半剩下的要等見到他老弟孫權安然無恙的返回才給。我和郭嘉一商量也行反正主動權在我們手上而且現在糧草也不多了先把三十萬石軍糧搞到手再說。孫策擔心孫權安危又害怕許貢在他後方造反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僅僅一天功夫就已經準備齊全從丹陽郡運送入合肥城中——並且要求我送回孫權我心想不行綁票沒這樣子綁的孫策不是傻子他收到人質之後絕對不會給我剩餘的糧食必須想個萬全的辦法——
我正在想主意突然有名軍士闖進來;「公子——壽春方面有消息了——」
冬天的田野山巒顯得特別空曠。西北風肆意橫行在楊州群山和平原之中。楊州雖然橫跨大江但有一半是屬於北方內陸天氣一年四季的變化和青州徐州無異。山峰谷口和寬闊靜寂的官道之上呼嘯瀰漫的都是強勁的像尖利刀子一樣的北風。北風把地表凝固成鐵石把裸露出來的岩石凍裂同時也把張遼的嘴唇凍裂。張遼手下的士兵每人嘴上都像是叼上了煙斗呼呼的冒著白煙。雖然兗州兵團掛上了中央軍的金字招牌吃喝不愁裝備一流士兵們的冬衣也不缺乏但仍然凍得一個個縮手縮腳的。步兵還好一點他們在長途奔襲中會自動的產生一些熱量。騎兵的鎧甲重而且活動時產生的熱量少在通過一處山口的時候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場雪葫蘆口式的山勢造成的強大凜冽的北方已經讓他們的脖子和臉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鬍子和頭髮上白白的就像是掛了霜的冬瓜。
張遼的手忍不住在精鋼打造的褐色鎧甲上摸了一把只覺得一股奇寒鑽心刺骨的森寒險些把他的腦子都凍結了。大地上覆蓋了白雪更加乾燥更加堅硬。北風又來助威捲起地面的積雪在虛空中飛揚天地頓時成為白的混沌。
張遼的馬蹄踏在地面上竟然發出金屬交擊的響動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襲遍全身這是很奇妙也很莫名其妙的感覺他完全沒道理的覺得眼前的景色很淒涼。心想自從跟了曹操之後夢裡總是時不時的浮現出呂布的影子每次看到他出現在夢境中心頭都會覺得很淒涼很無奈。看著路邊幾顆孤零零的槐樹在嚴寒和飛雪的交互侵襲之下被北風一吹發出陣陣的『卡卡』折裂聲後掉落在地面上一時間這種孤寂滄桑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宋憲魏續二人押運糧草遼心中有些擔心可否請文謙前去接應一下。」張遼對身邊的樂進說道。由於丞相囑咐過此戰一定要速戰速決張遼採取了急行軍的策略兩日兩夜馬不停蹄人不卸甲拚命趕路這樣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糧草輜重行動緩慢必然落在身後。這一點荀彧早已胸中有數所以——
樂進心裡那個不高興啊心想丞相素來知道我與此人不和還派我做他的副將這不是存心整我嗎。派我去押運糧草分明是怕我搶了他的頭功?媽的呂布手下能有什麼好貨色一個個黑心爛肺的也好老子就去押運糧草省的在這裡看著你堵心。
樂進冷冷的答應了一聲;「將軍將令末將怎敢不從去就是了。」張遼一聽心裡有氣老子不就是出身差點嗎幹嘛整天陰陽怪氣的。不過他城府極深屬於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物當即一笑;「文謙肯去遼無憂也。」
樂進冷笑了一聲瀟灑的調轉馬頭領著自己本部兵馬兩千到離軍隊八十里處押運糧草。樂進這一走張遼的心情登時就好多了文謙這個人雖然心胸狹隘目中無人性子偏激語言刻薄不過有一樣確實貨真價實的那就是行軍打仗。有他在就算是碰上再厲害的山賊也不害怕了。至於壽春方面他根本就不擔心因為臨行之前他已經和丞相府長史兼大漢司隸校尉鍾繇把壽春一帶的地形圖翻了個遍他現在所走的這條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這條路繞過九江官道從翼城直插壽春城外百里處的北山。經過仔細觀察和縝密分析這條路雖然比之官道要遠一點而且道路崎嶇多山澤密林但是絕對沒有岔路最利於急行軍押運糧草之用。張遼一邊想一邊得意一邊在心裡尋思著怎樣速戰速決閃電攻佔壽春城為丞相打響白馬之戰排除後顧之憂。突然一個軍士驚慌失措的飛馬過來叫到;「啟稟將軍大事不好了。」張遼勒住馬眼一瞪腰畔的佩劍蹭的***大聲斥責;「大膽何事驚慌亂我軍心。」就想砍了這個探子。
探子大驚失色翻身下馬跪倒雪地裡顫聲道;「將軍饒命屬下真的有十萬火急軍情稟報。」張遼不想殺他只是怪他聲音太大了影響軍心心想嚇唬嚇唬殺雞儆猴以後別人心裡也都有個數別大呼小叫的。厲聲道;子壓低了聲音道;「將軍泰山賊寇藏霸攻佔了下邳城我們的糧道被——被切斷了。」聲音低的就像是喃喃自語。張遼彷彿聽見他說什麼泰山下邳其餘的全都沒聽到喊道;「你他媽的沒吃飯說話不會大點聲。」探子在心裡歎了口氣當官真好幹什麼都可以不講理剛才嫌我聲音大這會又嫌小了。有空我一定找幾個資深探子和人家學習一下想辦法把聲音控制的恰到好處省的在挨罵。想到這裡撞著膽子提高了一個分貝聲音;「啟稟將軍藏霸攻佔了下邳城斷了我們的糧道——」
「啊如此緊急軍情你為什麼不早說——該死——。」猛地拔出佩劍劍尖閃動探子頸血狂飆倒在雪地中。臨死的時候還在想俺下輩子說什麼弄個將軍幹幹打死不做探子了。
張遼身邊過來參軍韓浩道;「不如回軍先破藏霸否則大軍無糧必然不戰自潰。」張遼搖頭道;「那樣的話反而中了藏霸奸計。這人我最瞭解他以前同我在呂布帳下共事只因生氣曹**死陶謙所以誓死不降逃奔泰山去了。此人生性奸詐顧慮周詳知道丞相與袁紹決戰在即我必欲速戰取壽春城所以想要拖住我。遼敢斷言假若我等回軍他一定撤走我們前腳走他後腳回來在斷糧道用的就是當年『彭越饒楚』之法。用意就是拖住我不讓我有機會攻入壽春已達到亂丞相軍心的目的。此計只好騙別人卻騙不了我張遼。命令全軍加快速度兩個時辰內趕到壽春城下我要速戰速決。」韓浩詫異道;「將軍糧道被斷軍中餘糧頂多可夠三天之用如何作戰。」
張遼大笑;「你怎麼做參軍的沒聽說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我軍剩下三日糧食可比壽春袁軍多得多呢我估計這些人連一天都堅持不下去了。藏霸想用『彭越饒楚』之法我偏不上當偏要學學楚霸王給他來個『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樂進帶領本部兩千人馬穿過一片濃密的松樹林到處皚皚的白雪壓得松樹枝卡卡作響。松林中靜的只能聽到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和步兵雜亂無序的腳步聲響。樂進沒在意松林盡頭出現兩座高聳的大山兩山之間只有一條最多可以過來一輛糧車的狹窄通道。他皺了皺眉驅馬過去坐在馬上抬頭從山縫裡仰望天空只能見到陰霾的一線天光。
不管他反正這裡也不可能有敵人埋伏張遼不是說了嗎這條路根本就不可能有岔路。大隊人馬排成一字形每三人並排著向前走走了將近三炷香的時間樂進首先通過谷口。眼前豁然開朗就看到他剛才走過的那一片開闊地。方才被士兵踐踏的一塌糊塗的雪地此刻又恢復成一片白色毛毯妝。在他眼前無限的延伸出去。樂進向前挺進想要讓後面的隊伍通過。他身後的士兵越來越多就在一半士兵通過谷口的時候突然——路邊雪白中夾雜著的枯草在一瞬間被掀開一排排雪亮的刀槍出現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旋風般衝過來。身穿典型冀州軍服的士兵潮水般把谷口堵死。一員銀槍銀甲騎著白馬的俊美小將閃電般衝到他眼前——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