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是在旅遊中,周寧還是沒忘記每天要站樁和打一陣子太極拳的。事實上,他們在這北海道的小城上過著居家一般的生活,並非像一般的旅行者那樣的倉促,匆匆忙忙的來,又匆匆忙忙的去,好比是走馬看花一般。
他們刻意將生活節奏慢了下來,因此他們有大把的時間來揮霍,除了親親我我,大多數的時間就在小街上逛蕩,或者去附近的小山頭踏雪。而周寧總是會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來完成自己的功課。
張小山也打太極,不過她打太極的天賦顯然不夠,而且興趣也不是特別的大,大多數時候像一隻懶貓一般,倚在牆角看他一招一式的比劃著。
她喜歡看周寧打太極,這個男人無論做什麼事,身上透露出來的那股認真勁兒總是讓她著迷。小賓館的老闆是個4o多歲的日本人,看周寧打太極拳的時候,他是一臉認真地看著,不時的頷微笑,似乎也有幾分懂。
可惜的是兩人語言不通,因此周寧也沒辦法跟他溝通了,只是在打完收工的時候跟他點了
點頭:「你的,也會?」
沒想到那日本老闆竟然用.蹩腳但是相當流利的中文回答道:「以前讀書的時候,學過一點。」
「你會說中文?」
「我在中國留學時學的,太極拳也是。」
「那不下場來遛一遛?」周寧笑道。
「好久都沒練了。」那日本老闆擺手道。
「你們日本人就是表面上瞎謙虛,.本質裡亂驕傲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啊。」周寧嘲諷他,不過看得出來他是善意的,並非要激起什麼「國際糾紛」。
在周寧的盛情邀請下,那日本.老闆也劃拉起來,不過他學的確實是皮毛,簡化的二十四式。現代人忙啊,忙著賺錢,還要忙著玩樂,簡化才能順應潮流。
打完
之後,那日本人尷尬笑著:「看,確實很……一般的吧。」
「行啊,不錯的了,你可是日本人來的。」周寧說,「我叫周.寧,幸會。」
「吉田康夫,歡迎你到日本來。」日本人躬身回答,當互.通姓名的時候,日本人總是顯得格外的鄭重其事。
「吉田兄,會推手嗎?」倒不是周寧賣弄,他現在逮誰.都要來推兩把。如果不是張小山一推就倒他懷裡,連她也不會放過的。
「會啊,不過一樣.不精通的。呵呵,不過我可以……捨命陪君子。」吉田康夫好半天才想到了這個成語來,畢竟是在中國留學的,聽到曾經熟悉的語言自然就有點親切了。
「來來來。咱們來一場中日友誼賽。」周寧笑道。
然後兩人搭手便練了起來,張小山看周寧的樣子很欠揍,一副高手的模樣,腦袋微微歪斜著,就像是在側耳細聽什麼,
那眼睛始終都未正眼看過吉田康夫,可是竟然還能圓融無比地推下去,只是那「拈花微笑」一般的笑容讓張小山很是看不下去,被雷得裡嫩外焦的。這才多大年紀,這種成熟的微笑跟他根本就不搭調嘛。
吉田康夫心中的震撼卻溢於言表,因為他感覺自己被對方給黏住了,對方的手臂就像有磁力一般地牢牢地吸住了他,重心也完全落入了對方的掌控之中。以前他在大學的時候學太極,那就跟做操沒有多大的區別,而所謂的推手,那也只是多了一點互動而已。這也是他後來沒有堅持練太極的原因,因為並沒有體會到那種博大精深的東西啊。
可是這次跟周寧一搭手,他開始真正體會到太極的精妙了,那種一搭手就完全被對方掌控的感覺令他震撼得下巴都差點掉地下去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他被周寧很有「禮貌」地推倒在了牆角。周寧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承讓承讓。」
吉田康夫非常興奮,因此那中文水準也開始直接下降了:「周寧君,你這個是
不是就叫……內功呢?這個內功的,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嗎?天啦,實在是太過玄妙了。」
周寧遺憾地告訴他:「不是內力,只是聽勁的本領罷了。不過我聽說,內力是真的存在的,現在我正在實證呢,這也是我練太極的原因啊。」
吉田康夫有點手舞足蹈起來:「真的嗎?那麼周寧君,你能不能教我呢?」
「教你?吉田君。」周寧學吉田康夫的稱呼,「怎麼可能教你呢。」
吉田康夫有點訝異,照說在目前的這種全球一體化的進程之下,已經不存在那種什麼「傳男不傳女」之類的狹隘了。
就連張小山也覺得有點尷尬,她沒想到周寧會說出這種話來,那實在是太失禮太小氣了吧。
幸好周寧後面又有了補充:「說什麼教不教的?如果吉田君有興趣,那麼我們就相互切磋好了。」
吉田康夫面部表情立刻鬆弛了下來:「呵呵,那我可是很不夠資格的。」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有時候愛好是能交到意想不到的朋友的。
兩人在日本逗留了12天,周寧一直都沒有上線,在日本也是可以上線的,不過周寧卻沒有上線,自從跟金黛琳生了那麼尷尬的事情,他感覺上線都有點「害羞」了。說起來,他的臉皮操練得還是不夠厚實啊。
不過第13天的時候,他趁著張小山外出,獨自溜上了線。13天不在線,吃九轉金丹可以獲得經驗值,每天補充6個小時,周寧一共補充了78個小時的經驗值,從6o級升到了62級,到了現在,每升一級需要五百多萬經驗值,再想蹭蹭地往上升那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了。
留言太多了,洪水猛獸一般地向他蜂擁而來。他一個都沒看,點了一個陣營傳送卷,先到藍營再說。他現在沒打算花大量的時間來練級,心境不對,打遊戲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場所。此時他一來是看看
留言,二來是去藍營打獵唰唰功勳值。
他到目前為止都只有上校的軍銜,而上校之上還有大校,離將官還遠著呢,據說到了將官獲得副本任務的等級將會進一步的提高,這對周寧而言是十分吸引的。
周寧雖然沒看留言,但是卻打開內論壇看了看郵箱,知道他郵箱的不多,只有兩個人,閃族戰士、金黛琳,閃族戰士從內論壇附帶的郵箱中來郵件非常多,不過都只有簡短的幾行字而已,似乎對他一個招呼都不打就無緣無故的消失非常不屑,周寧乾笑了幾聲,這傢伙給了自己一個無名拳譜,這情義說小了不屑一顧,可是往大了說那也是堪比天矣,這就看你怎麼理解了。
周寧還是決定給他一個說法,回了一個郵件給他,大致就是說帶老婆外出旅遊去了,收穫多多,現在甜美得就跟天堂似的,什麼時候回家還不一定呢,不過春節前一定會到家的。
而金黛琳也有來郵件,不過那郵件裡的內容就更加的少了,麻利得完全不像她的風格,彷彿那一吻之後她立
刻從少女變成女人了。她來的郵件非常有規律,就是幾個數字。那是她「後花園」的密匙,一次性的密匙,如果未被使用,那麼24小時之後就會失效。
因此金黛琳每24小時更新一次,非常有規律,但是除此之外,她一個字都不寫。儘管她一個字都不寫,周寧卻能很清楚的猜測到千里之外金黛琳的心態。不過他暗暗想:「難道她會一直在自己的地盤等我嗎?」這個想法很撓頭的,周寧突然想起n年前的一歌,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說得太對了,周寧不猜還好,一猜下去頭疼了心也亂了。
他關閉了郵箱,拿出了機車來,讓綠葉在前面開路,今天心情不錯,他準備大開殺戒!
不過只殺了半個多小時,張小山回來了,周寧雖然在遊戲中,但還是能夠聽到她進屋的聲音。於是他便下了線。
張小山笑:「喂,幹嘛下線呢,繼續玩嘛。」
「呵呵,現在不是玩遊戲的時候啊。」
「沒事,我已經很滿足了,說起來,你可是有十幾天沒玩遊戲了呢,我都忍不住要佩服你了。」張小山說。
「不玩遊戲很容易做到啊。呵呵,不過目前這就是我的職業。」
張小山說:「我看你可真是相當不容易了。早些年流行的是工作室,一大幫子的人混在一個房間裡,吆喝著做副本打遊戲,日子相當的滋潤啊。沒想到現在單干也能賺錢了,真是時代進步了呢。」
周寧笑:「現在什麼都講究明星效應啊,當廣告商想到將廣告做到遊戲中來的時候,就催生了明星遊戲還有明星遊戲人,這沒什麼不可思議的,競技遊戲尤其如此……」
兩人聊到這個,倒是頗有共同語言的,因為兩人都是對遊戲很有愛的人。周寧笑著說:「以前我創建十惡不赦公會,本來是想帶一幫弟兄賺錢的,可沒想到最後淪落為
玩票的性質,錢沒賺到,倒是燒了不少的錢。」
張小山笑:「但是客觀上你卻是出名了?」
「那可不是?這就是我最後解散十惡公會的真正原因,因為沒賺到錢,因為公會沒有了贊助,人心就散了,有人覺得不公平,因為我是會長,即使沒賺到錢,那也賺到名了不是?」
張小山連連頷:「那可不是,人家有這想法也很正常。」
「所以啊,我就徹底告別了過去,換了個馬甲重新開始。pk賽打到最後,雖然我逼不得已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但那也不算什麼啊,我可不是用以前的名聲賺得的人氣,那些對我有想法的人物相比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張小山沉思了片刻,笑道:「親愛的,現在我算明白了,會長可還真不是那麼好做的,如果讓我選,我寧願選擇做會長夫人。」
「哈哈!小山,你還真狡猾,那
麼我也來選一個,我選擇做張小山的老公,哈哈??」
這兩個傢伙,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狡猾。
兩人走到陽台上,看著遠山上那被雪壓得低垂的青松,張小山輕輕地依偎在周寧的臂膀裡,說:「親愛的,咱們明天回去吧,過兩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不回去恐怕是說不過去的了。」
「好的。」周寧很簡潔的回答。
張小山看了看他,很期待地等待著他的下文,可是周寧一個屁也不放,回了那個「好」字之後,便扭過頭去看風景了,似乎完全忘記了這個話題。
「狡猾的傢伙,你說,回哪個家?」張小山不許他耍滑頭,逼著他說一個答案。
「小傢伙,這麼沉不住氣啊。你完全可以不問我,讓我去買機票,然後不就知道我的決定了嗎?」
「我可不想跟
你勾心鬥角的,我現在就要知道,說吧,去哪裡過年呢?」
「這樣吧,去你家過年,初二再回我家,這樣如何?」周寧說,「其實要我說,咱們就在日本過新年好了。」
「那沒氣氛,日本人過的是公歷新年。」
「要什麼氣氛?在我看來,能跟你在一起,那就是最有氣氛的事情了。如果我們不回去過年,就沒有這麼多選擇了。」
「可我想爸媽啊,他們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你也忍心?你好歹還有欣姐姐回去陪他們呢。」張小山說。
周寧突然想到一件事,覺得有必要預先告知張小山:「親愛的,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這件事情本來沒什麼緊要的,但是既然你已經要正式成為我們家庭中的一員了,那麼知道也沒什麼不妥。」
「什麼事?」張小山覺得周寧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其實是周欣的爸媽從孤兒院裡收養的。」周寧很平靜地說。張小山卻大吃了一驚,這可就太匪夷所思了,張小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訥訥地說??
「真的嗎?天啦,一點跡象都沒有呢,你們兩姐妹的感情好得那可真是沒話說啊。」
「呵呵,羨慕吧,這姐弟情可就不是你們這些獨生子女家庭能夠體會的了。」
「那你……知道你的爸媽原本是什麼人嗎?」
「不知道。」
「孤兒院裡的檔案是怎麼說的?」
「語焉不詳,就說是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有人將一個嬰孩丟到了孤兒院的門口……呵,顯然是有意的棄嬰啊。」
「我想,他們一定有難言之隱吧。看你這麼優秀,你的父母想必也一定不是什麼很平凡的人。」
「算了吧,我現在已經不想這些的了。還有,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謙虛呢?什麼我這麼優秀?這種話在家說說也就罷了,如果說出去讓別人聽見了,那可真是沒臉見人的了。」
周寧能夠理解張小山的好奇,他以前也一直好奇來著,為什麼好好的小孩,還是一個男嬰就會被無緣無故地拋棄了呢?能夠選擇拋棄在孤兒院的門口,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絕非是倉促之間的決定。那麼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他的親生父母要選擇將自己的孩子交給孤兒院撫養呢?
可以肯定的是,這麼些年來,如果自己的親生父母真的要找自己,那麼還是很容易就從孤兒院那裡找到線索的,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們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周寧很多時候都感覺自己就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的孫悟空。
張小山繼續在揮自己的想像力:「親愛的,如果有一天他們來找你,然後又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你會接受他們嗎?」
「不接受……這種假設式的提問。」周寧說。
張小山看他的表情有點嚴肅,知道這是他不可觸碰的地方,於是沒再繼續追問了,只是輕輕地將臉貼在他,什麼也不說,那種慰籍的情懷不言而喻。女人善良的天性在張小山的身上閃爍著光輝,知道了周寧的身世之後,她對周寧的愛就更多了一層,除了有男女的情愛,還附加了一點點的母性光輝。
在她看來,這個從小被父母拋棄的孩子,身世實在有夠可憐的,萬幸的是後來遇上了好人家,周欣自不必說,而且從他們兩個人身上也可以看到周爸周媽的仁厚,一個能夠容忍孩子如此胡鬧的家庭,那自然是非常適宜人類安居樂業的~~
接著,張小山在房間裡收拾行李,而周寧則出去找吉田康夫,讓他代自己購買兩張明天的機票。對於周寧兩人的離開,吉田康夫非常依戀,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覺得周寧愈加的合自己的脾胃,他忍不住挽留周寧,完全不是出於禮節,而是真心誠意的。
周寧笑:「中國有
句古話,叫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咱們隨緣吧,如果有機會,咱們還是會見面的。說真心話,我很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雪,喜歡這裡的寂寞,如果有機會,能夠在這裡長住也不錯。」
吉田則留下了自己的名片,讓他到下次來日本的時候即使不來北海道,也要打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