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南天與若惜對望一眼,均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憂慮,本來是為了犴骷獸著想,可別弄巧成拙才好。「老大,快看,小東西好像有變化了。」天魔指著被冰凍的小藍叫了起來。隨聲望去,只見小藍原本被冰凍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隨後一道光芒亮起。
「轟」的一聲,冰塊瞬間彈出,在半空中的時候,已經化做了水氣,消失不見。「嗷」小藍隨即發出一聲震天的巨吼,聲音如雷霆霹靂,歷久不絕,似乎連整個空間都被震動了。「八翼暴骷獸!」若惜驚訝道。
只見小藍的背後,再次長出了兩支羽翼,顯然是受到了千涅火泠的激發所致。至此,犴骷獸正式到達了成長後期,單只它現在的力量,恐怕比之普通的仙人也是不遑多讓了。接連的變異,說是偶然,其實也是一種必然。
首先的變化自然是受了風南天的影響,那是根本,也是基礎,這讓犴骷獸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自己,千涅火凌冷熱並存,有著自己一定的意識,更像是一種微生物。
但是這種冷熱共存的屬性卻偏偏符合犴骷獸這種上古異種的口味,冷熱交侵之下,極度的刺激了它的生命成長,因此才再度做出突破,成為人見人怕的暴骷獸。
成為暴骷獸後的小藍,身體變的更為凝結,身後的深藍骨翅邊緣又長出了不少尖銳的倒刺,額頭上肉瘤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金黃的珠子,似乎鑲嵌其上一般,發出耀眼的光芒。
「看不出來,這只犴骷獸還是犴骷王啊,頭頂的犴珠就是王者的象徵。」榮延嘖嘖讚歎,犴骷獸是近乎絕種的異獸,存活率也是很低,更別提這種犴骷王了。
小藍吼叫幾聲,又變回了那小爬蟲的樣子,自動鑽進風南天的懷裡,睡大覺去了,睡眠並不代表它在休息,無所事事,而是因為犴骷獸習慣於在睡眠中去熟悉和掌握自己變異後的身體。
「這樣也好,千涅火泠咱們可以不用擔心了。」風南天一邊說著,人已經到了沅真所遺留的衣冠之旁,銀衣位於一根升天柱之下,風南天並沒有馬上伸手撿起,而是仔細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這一看,果然讓他看出了一點門道,升天柱下,另有一團拇指大小的淺黃色光暈,在不停的旋轉著,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風南天眉頭一皺,他感覺出來光暈中似乎另有蹊蹺,只是他還無法確定,當下轉頭,他朝身後道:「若惜,你過來看看。」
若惜幾人的身影隨後飄到,望了一眼那淺黃的光暈,若惜思忖了片刻,說道:「這個,好像是仙人的一種法術,名為聚元。」
「聚元?」風南天搖搖頭,他成為仙人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卻從未聽說過還有聚元這種仙術的。一旁的榮延眼睛一亮,插口道:「莫非是那種古老的逃生之術?」
「是的,聚元是仙人在遇到無法抗拒的危險時,所發動的一種仙術,其作用可以將危險轉移到自己的化身之上,而其本體就隱藏在了自己所創造的聚元空間之內,沅真顯然是遇到了難以抗拒的危險了,因此才選擇了避開。」若惜在一旁補充道。
「是的,我聽說施展這種仙術的仙人修為將大幅度減退,甚至有可能跌出仙籍之外,從此,再無踏上無上天道的可能。」榮延一字一句的道。
「也就是說,沅真大哥該就躲在自己所創造的聚元空間之內了。」風南天推測道,他現在最想知道沅真的真實情況到底是什麼樣的。
「應該是的,我先試試看能不能解開這個聚元空間。」若惜自然知道風南天的心情,當下飄身而上。伸手一支手指,朝著淺黃光暈的位置,虛空劃了幾道弧線。
弧線交接,形成一個奇怪的六邊形圖案。「擴」隨著若惜的喝聲,她的手指下壓,整個圖案頓時隱入了光暈之中。
只聽見光暈中傳來辟里啪啦的聲音,那光暈瞬間收縮,形成一個光點消失不見。隨著光暈的消失,現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的身體就彷彿是嬰兒一般,由小變大,最後現了出來。熟悉的臉龐,熟悉的八字鬍,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沅大哥!」風南天忍不住叫了起來。「風老弟!」沅真也認出了來人,他的身形飄落在地,卻是一個踉蹌,身上隨即飛出五個光點,飛逝不見。
風南天連忙拂出一股勁力,托住沅真,他擔心的問道:「沅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沅真臉色現出一抹紅暈,隨即苦笑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幾位是?」
看著若惜三人,沅真就感覺到了不簡單。風南天隨即將幾個人介紹一番,這下子沅真可駭然了,天後是什麼身份,居然到了這裡。
仔細打量著風南天,沅真才發現,眼前的風南天也已經與自己想像當中的那個小老弟,大不一樣了。
「沅仙人可是遇上了危險,這才不惜施展聚元來保存自己的吧!」若惜在一旁說道。「回天後,正是,這裡的天禁實在恐怖,我是為了躲避千涅火泠才躲到這裡的,沒想到差點被捲入天禁,若非我及時布下聚元,恐怕早就完蛋了。」沅真想起之前自己的經歷,就感到心有餘悸。
這回輪到若惜苦笑了,她搖搖頭道:「當初我與若顏布下天禁,也是為了防止別人進入最底層而已,卻沒想到將沅仙人陷身在此了。」
「怎麼?這裡的天禁是天後當初布下的嗎?」沅真驚訝的道。「沅仙人,以你的修為,怎麼會懼怕區區的千涅火泠呢?這其中莫非有什麼隱衷不成?」榮延在一旁突然插口道。「榮兄有所不知,當初我被帶到這裡的時候,渾身是被禁制了的,因此,自身的力量發揮不到平時的兩成,因此才懼怕千涅火泠。」沅真無奈的道,想起自己的狼狽,如今動用了聚元,一身修為已經去了七七八八,仙力耗損倒是小事,關鍵是仙根飛走,若沒有別的際遇,恐怕終身無望踏上天道了。
「此事都怪我,平日裡領導無方,這才讓奸人得逞,天界私自拘禁和禁錮仙人,實在是難以容忍的行為,沅仙人放心,本後自會為你找回公道的。」若惜的怒氣終於爆發了,她可以容忍別人的背叛,也可以承受忠心屬下的偷襲,但是他絕不能忍受自己的所愛為人所傷,加上沅真的獨特身份和風南天的關係。
一切的怒火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出來。沅真頓時大喜,有了天後的這句話,他的苦倒也沒白受,隨即他又黯然了起來,自己如今幾乎與一個廢人無異。
那飄渺無上的天道,那曾經的風華,從今以後,恐怕再也找不回來了。風南天也是早已看出了沅真的抑鬱,他皺著眉頭朝若惜道:「沅大哥的修為,若想恢復,需要哪些條件呢?」若惜看了沅真一眼道:「沅仙人是因為在禁制的情況下,強行使用聚元才導致的本體嚴重受創,如今咱們所看見的人,不過是他的元神所匯聚的元仙體,本體已經隱藏在元仙體之內了,這就是本末倒置的根本問題。若想恢復,首先就需要兩個條件,哪一個都不好辦啊!」
風南天焦急的道:「沒關係,你先說說嘛!也許我們可以辦到呢?」「其實所有的問題都歸結成一個問題,那就是讓沅仙人的本體歸位,這其中要注意的是,沅仙人一定不能再使用原先的修煉功法來催動自身的功力,這是為了防止已經脆弱的本體在受到元仙體的壓制而崩潰,其次,沅仙人如今是處於破敗的危險關頭,就好像是一口即將枯竭的水井一般,要想恢復流動,必須要重新挖掘一個源頭,也就是說,我們要為他的身體改造一番,新的功法,新的身體,或許沅仙人才能恢復如初。」若惜將所要注意的問題都列了出來。
沅真一聽她說完,就完全絕望了,仙人的修行功法是順其自然的,整個仙界也就只有一種,哪還有別的,雖然有很多仙人所修煉的功法看著不一樣,但那只是施展方式的不一樣,本質都是一樣的。
至於重新挖掘源頭的意思,他也明白,因為每個仙人的身體之內都有源頭,以提供無數的靈力,那與自身潛力有關,潛力越大,源頭也越強勁,只是如今沅真身體已經被天禁破壞無疑,潛力消耗殆盡,恢復潛力意味著身體要重新改造,那談何容易?
已經飛昇的仙人身體已經經過了九天罡煞的淬煉,本身高度凝結,並沒有太多的雜質,這就好比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度提純,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風南天直皺眉頭,只管低頭思索,眾人也是知道他的苦惱,都不敢打擾,就連一向最愛打鬧的天魔也出奇的沒有出聲。
沅真心裡倍感欣慰,風南天如此的著緊他,顯然是並沒有將他們多年的兄弟之情丟下。更何況,他當真是信守諾言的,趕到天界相救自己。
可以想見,他其中所遭遇的種種困難。想到這裡,沅真的心中豁然開朗,當下哈哈笑起來道:「風老弟不必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沅真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宿命的安排,一切都已經注定,仙人有仙人的活法,凡人也有凡人的活法,因果循環,重要的是自己不受拘束的心,放開了,一切都會風輕雲淡的,更何況,也許我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還是一種因禍得福的絕妙契機呢?」
「因禍得福,沅真大哥說的好極了,或許老天當真開了眼,哈哈!」風南天抬起頭,星目亮起,卻也跟著大笑起來。
眾人都感驚訝,天魔還以為風南天一時憂心,神智失常了。當下飛到他身後,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道:「我說老大,你心裡不好受,就哭出來好了,何必這樣作踐自己呢?害的老靨我也心裡難受啊!」
「去死吧,誰心裡難受了,我高興著呢?沅真大哥,你不用悲觀,我有辦法了,你先把這套功法記下來。」風南天說著,隨手拿出一枚玉簡,將一段功法用神識烙印在了上面,然後將它拋給了沅真。
沅真下意識的接過玉簡,不忍心拂逆風南天的好意,當下探入神識,臉上幾乎在同時現出驚訝的表情,頓時沉浸在了奇異的功法中,無法自拔了。
風南天微微一笑,下一刻,光芒閃動,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玉瓶,那是當初封贏大祖若顏所贈送的一件仙器,玉勒瓶。
將瓶口打開,天流聖水激盪而出,形成一個小水潭,等到聖水完全的將沅真包裹在了裡邊,風南天才封好瓶口。他一邊用禁制將沅真連人帶聖水一起封禁,一邊朝沅真傳音道:「沅大哥,這是天流聖水,有脫胎換骨,易筋洗髓的強烈功效,配合古仙傳承的功法,你要恢復,一定是指日可待的,外面的一切你都不要考慮了,你只管潛心修煉就是了。」沅真微微的點點頭,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問問題的時候,當下抱元守一,心神肅然,進入了修煉的入定當中。
「天流聖水!」若惜苦笑著搖搖頭,她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真不知道風南天的身上還藏著什麼其他的未知。
天魔也習以為常了,他張大了口,半天才歎了口氣道:「老大,你有那好東西,以後可別忘了給兄弟使啊!」「我的手中有一套古仙人所傳的功法,此次正好派上用場,至於天流聖水,則是取自髟天祠中。」風南天將之前的際遇簡單說了一遍,別說是榮延他們了,就是若惜也是第一次聽說。
畢竟是天人心目中的聖地,髟天祠所存在的意義自然不同尋常。「天痃老君!」天後倒抽一口涼氣道:「我以為這傢伙失蹤了呢?沒想到卻是躲在了七愆仙域當中。」
「風老弟∼當真∼當真∼∼」榮延的話說到一半,卻是怎麼也說不下去了。風南天的際遇委實太離奇了,膽子更是大的不得了,與天後如此親密,本就夠可以了,居然還與古仙人稱兄道弟,這一點,榮延當真是想像不出來了。
風南天可不認為自己有多奇特,他望著那一汪水波,擔憂的道:「也不知道這天流聖水和仙閭大乘經這套古仙功法管不管用?」
「若是天流聖水當真取自髟天祠,那就一定管用,同樣,天痃老君也沒有必要拿一個假功法來騙你,再說了,你不是曾修過仙嗎?該能分辨的出來那仙閭大乘經的好壞的。」若惜安慰他道,與風南天相處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若惜自然明白風南天是個重情誼的人,這一點與大多數的修行者都不一樣,也許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的可貴,她才會毅然放下天後的至尊,與之傾心相戀。
一旁的榮延驚訝的道:「仙閭大乘經,我的老天,那可是上古相傳的古仙聖典啊!傳說是很難有人煉成的。」風南天嚇了一跳道:「不是吧!那沅真大哥他豈不是∼∼」
「呵呵,老大,你是擔心太多了,如今有了仙閭大乘經,沅大哥還有一絲重生的希望,你已經把路都給他鋪好了,剩下的路要看他自己走了,這是絲毫不能勉強的。」天魔微笑起來,說話難得的正經起來。
風南天一愣,隨即也跟著笑道:「是我著相了,修行本就靠自己,呵呵,老靨提醒的是,仙閭大乘經!沅大哥,你可要加油啊!」
「若是沅仙當真煉成仙閭大乘經,成就一定會曠絕仙界的,仙帝那傢伙恐怕都要頭痛了,哈哈。」榮延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泛起愉快的笑容。
「咱們可以布下禁制,讓他專心修煉,一時半會,他是不會醒來的,天魔兄弟,該辦你的事情了啊!」若惜朝著天魔說道。
「哈哈,我太高興了,還是天後姐姐想著我啊!」一聽說要辦自己的事,天魔頓時來了精神。「你這小子,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好像我都沒替你著想一樣。」風南天沒好氣的道,一邊說著,他已經雙手揮動,布下了荒禁。
荒禁不同於其他各界禁制的地方就在於,荒禁是從更全面和更嚴密的角度上去佈置的,它所覆蓋的範圍根據修行者的功力高低來體現。
除了擁有強大的反擊之力以外,荒禁布下,還自動的帶有隱形的功能,一般人根本連荒禁都無法發現的。黑厭天的境界,是一個十分獨特的境界。
黑色代表隱秘,代表恐懼,甚至代表死亡。厭天無極,做事毫無顧忌,隨心所欲,不受老天的束縛,這就是黑厭天所帶來的影響。
滅世力狂湧而出,半空中,只見無數道的七彩流芒散入虛空,包裹著整個沅真所存在的空間。光芒閃過,這一片的空間逐漸的淡薄,直到消失不見。
這是風南天第一次施展真正意義上的荒禁,其中所代表的含義自然不同凡響。他很滿意荒禁所達到的效果,禁制所藏匿的空間,只有他才能準確的找出來。
即便是若惜也不禁對風南天刮目相看起來,明顯的,風南天的修為在這段時間又有了相當大的進步。「我們從升天壁下去,大家跟我來。」若惜說著,身形騰起,卻是毫不猶豫的一頭撞朝升天壁撞去。
升天壁如同水波紋一般盪開,並產生一股吸力,瞬間將若惜吞沒,眾人都是見怪不怪,當下一個個竄了進去,朝乜黯洞的最底層飛去。
天流聖水包圍下的沅真,此時正在進行著艱苦的修煉。誠然如榮延所聽說的那樣,仙閭大乘經乃是古仙聖典,即便是仙人修習,也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煉成的。
仙閭大乘經分為二閭三乘,分別是觀仙閭、定禪閭。三乘是大顓乘、大邈乘和大仙乘。天流聖水無孔不入,沅真知道它的珍貴,更相信風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