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了,不中用了」。對著鏡子看著自己滿頭的銀髮。風南天不禁心生感慨。「老爺,大少爺有事找您」侍者阿吉走到身後小聲說道。「知道了,讓他在前廳等我,我一會到。」風南天揮了揮手。「是」侍者躬身退出了房間。風南天回頭找到了跟隨自己二十年的枴杖。邁步向前廳走去。
這是一棟靠山的別墅,佔地十分廣大,光二百平米的房間就有十來間,這還不算其它小的房間,這裡環境幽雅,空氣清新。因為滿山的楓樹而得名,所以也叫楓林別墅,是宛城巨富風南天的私人別墅。說起風南天在宛城甚至全國也是大有名氣的成功商人。先不說他白手起家僅用三十年就創下的南天集團。從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到跺只腳就能震動宛城的億萬富翁。只看這麼多年他熱心捐助慈善事業,不遺餘力的為宛城乃至全國創造各種致富的條件。在宛城百姓心中他不亞於菩薩的化身。
這些年因年近七旬,漸感力不從心。便從集團總裁的位置上退下來。交給自己唯一的兒子風嘯天打理。自己搬到這楓林別墅足不出戶。一住就是五年。平日裡與花草樹木為伴,偶爾與上門的老友聊聊天。生活到也自在。對於自己的兒子風嘯天他倒很是放心。除了經驗其他的包括眼光魄力一點不比自己年輕時差。這五年除了每個禮拜六,陪同自己的太太兒子來看望自己外,平常是決不會來打擾自己的。自己喜歡清淨他不會不知道。而事隔一天又來找我。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帶著疑問風南天走進了前廳。
「爸,你來了。」說話的是一位年近四旬的中年人。中等身材,俊偉的容貌,一雙眼睛透著商人的睿智與果敢。幾乎與風南天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一個更為年輕而已。望著自己唯一的兒子。這些年的風雨,把當年軟弱衝動的他調教的堅強也更沉穩了。只是人也蒼老了很多,不到四十的人,望著跟五十似的。唉!也許自己太自私了,本不該一人讓他面對這麼大的企業,更不該剝奪他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這些年他的笑容明顯減少了。是我錯了嗎?風南天不禁問自己。
「嘯天啊!出什麼事了嗎?你坐你的」風南天揮手示意兒子坐下。自己也隔著几子坐到了他的對面。「阿吉,給我和嘯天泡兩杯茶,這次就來兩杯清茶吧!」看著阿吉走出了房間。「爸,今天……」風嘯天正欲開口。「別急,等喝完茶再說,天塌不下來。」說完閉上眼睛養起神來。風嘯天不干多言。只有靜靜等候。約摸兩三分鐘。阿吉托著盤子走了進來。「老爺少爺,茶來了」。風南天伸手接過阿吉遞到手裡的茶。阿吉恭敬的退到了他的身後。輕輕的抿了一口。回味著。再睜眼時,眼睛多了一種懾人的的光彩。
「是什麼事啊?」「爸,是這樣的,最近我們的資金大部分都抽調到了與國外跨國公司的合作項目上。短期內是難以收回。本來以我們的實力,剩下的資金也夠我們周轉的,可是今天早上股市上有人大肆收購我們的南天股份,很明顯是有備而來。我調查過了,夠這種實力又清楚我們現狀的只有徐世和黃明這兩隻老狐狸了。他們本就有覬覦我們的野心,這些年我們搶了他們不少生意。加上父親您又隱居不出。這次恐怕是一場惡戰啊!」風南天點了點頭。
「很好,看來你是下了很大工夫了。不過你放心,你老爸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天,都安排好了。我們的資金是一點也不缺的。早在十年前我就派小勇隱姓埋名到國外建立龐大的商業帝國。這幾年規模已經相當大了。一會兒我會給你個電話。你就能找到他。實在解決不了的時候我那還有一份他們走私販賣的資料要對付他們足夠了。」「爸,你是說十年前消失的小勇嗎?」風南天長舒一口氣,還是老頭子高瞻遠矚,不聲不響早就安排好了,自己還得多學習啊!「原來他去國外了。太好了,我明天就假裝招架不住,引他們上鉤,然後一網打盡,」風嘯天激動的說。
「先別急,我打算去看看他們,畢竟是多年的老友,雖說商場如戰場,可情誼還是在的。記住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畢竟他們的實力不是擺著看的。對了,嘯天,很多事你也別勉強自己,盡力而為,有空多陪陪老婆孩子。我從小孤苦無依,深知美好的東西要自己去珍取。別錯過了。
你母親走的早。我也沒好好照顧你。最近我漸感精力消退。恐怕時日無多。」爸,你別多想,你身體不好好的嗎?「好,不說了,你忙你的,去吧!風嘯天不明白老頭子突然間怎麼感慨那麼多,不過還是挺感動的,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他這麼關心自己。正想說什麼?聞言只好退出了房間。
「阿吉,你去把錢醫生叫來,我有事問他?」「好的老爺,我馬上去。」風南天正想起身,只覺一陣眩暈,跌坐在沙發上,顫抖著從懷裡摸出幾粒藥片和著茶水倒進嘴裡。看來自己真的時日無多了。想想自己也沒什麼不知足的,一輩子的風風雨雨,也該休息了,搖了搖頭。他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叮鈴鈴」一陣電話鈴響。「老爺大事不好了,少爺在回家的路上出車禍了,車上還有少奶奶和小少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雨情和小亮也在?」我也是剛接到醫院的電話。哪個醫院?快說?「在求生醫院。」「我馬上到,」掛上電話,風南天火速趕往醫院。
到醫院只見嘯天的貼身司機小王在焦急的在門口走來走去。見到風南天趕緊迎了上來,「怎麼樣了,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你沒有事?」「開始少爺和我先去接的少夫人和小少爺,少爺說是讓我先回去。誰知在前面沒多遠就發生了車禍,現在醫生正在搶救,我也不知怎麼回事,老爺,都是我沒看好少爺,我真沒用。」「你也不用自責,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我們先進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望著醫生從手術室出來,「醫生,怎麼樣了我兒子他們沒事吧」「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您兒媳婦和孫子在送來的途中因失血過多已經離開人世至於您的兒子我們也進行了搶救,實在因為腦部遭到劇烈撞擊,傷口太大所以……您現在進去也許還能見他最後一面。」風南天踉蹌著衝進房間,見到一張慘白的臉頭上紮著厚厚的繃帶。「嘯天,這到底怎麼回事,」「父親,是他們幹的,我認識徐輝那小子,你要為兒子報仇啊」「我會的」風南天出奇的冷靜。「好~~父親,雨情和小亮是不是~~」風南天沉痛的點了點頭,堅毅的臉上終於流下了眼淚。「以後我不能孝順你了,父親你要照—顧—好自己—雨情-你等著我……風南天只覺的握住的手逐漸冰冷,他知道這是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只是在這之前他也會把該算的帳算清楚。
三天之後,送走了自己最親的人,風南天在自己的別墅召見了三個人,一個是阿吉一個是他的私人醫生也是最好的朋友錢志,另一個赫然是失蹤五年的小勇。「這次我會親自去見他們二人,這時候小勇你負責在股市上拖住他們,阿吉你負責把這份材料送到執法部門,並在報上公開,老錢後面的就拜託你了,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的律師。」「可是老爺」阿吉激動的說。「你們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別擔心,不過是敘舊而已,一會我就開車去找他們,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獨自開車行駛在公路上,風南天又把計劃想了一遍。這次他是不打算活著回來了,這麼多年,生死他早已看開了。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黃老三嗎,老四和你一起的吧,我要見你們,在老地方。我不想看見你們以外的其他人,你放心,我這還有一份你們很想要的東西。一會見。」打完電話,他呼了口氣,掉轉車頭,往郊外駛去。
這是一片廢棄的舊房,以前的貧民窟,早已沒人居住,只是由於沒有了人為的破壞,空氣環境也得到了淨化。風南天沿著碎石鋪就的小路一直走到一座墓碑之前,這條路他每年都派人休整看護,卻不要求改造,是因為這裡有著他最深刻的回憶,往日光亮的大理石墓碑也已佈滿青苔。看著墓碑風南天一時陷入了往日的思緒。
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從遠而近。風南天知道,他們來了。「風大哥,今天怎麼突然約我和老四到這來。有什麼事不能在城裡說麼」風南天並不回頭,「怎麼做大哥的約自己的兄弟見面敘舊還要講究地方嗎?還是二位兄弟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不敢見我嗎。」「大哥這是怎麼說的,兄弟們怎麼會做對不起兄弟的事。大哥有話儘管直說,兄弟們在聽著」說話的一直是一個低沉著嗓音的人,他也摸不清他的這位大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是過往的經驗告訴他,自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當年和他做對的最後幾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尤其是老四,只看他到現在依然戰戰兢兢不敢說話,便知當年老大的手段餘威了。唉!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哈哈哈,好,不愧是徐老三,老四啊!你就差了點。那我就直說了」風南天轉過身來。面前的兩人,都是西服革履。左首一人滿頭銀髮,身材傴僂,略顯瘦削的臉龐,剛才說話的正是此人,他曾經的三弟黃明,右首一人也已年近六旬,尖嘴猴腮卻有一副魁梧的身材,眼神閃爍,那是四弟徐成。
「自從老二三十年前去世之後,我們一直少有往來,也從沒人知道如今在宛城的三大首富曾是多麼好的結義兄弟。老實說當初我疏遠你門除了看不慣你們卑鄙齷齪的行事手段以外,更主要的是我懷疑你們和老二的死有關係。我一直不明白,當年你們和老二一起在緬甸找到了一顆價值連城的玉石。卻在回來的路上遭劫了,後來只有你們兩個不僅活著回來了,還帶回了玉石。老二身強體壯,又會點功夫,按理應該他沒事才對,更何況你們回來時一點也不狼狽。編的的話更是漏洞百出,只是當時我一時找不到證據罷了。誰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最近偶然的機會,讓我遇見了當年目擊你們殺害義兄的證人。這次你們圖謀我的南天集團,如果你們憑真本事擊敗我,我也無話可說,可你們居然喪心病狂事到連你們的侄兒侄媳都不放過,既然你們如此不仁,那我別怪我對你們不義了。事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不是我,不是我,那都是三哥指使我幹的,大哥請你饒了我吧!」徐成嚇的直喊。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他是從心裡感到懼怕。「老四,你就別瞎叫了,沒用的,風老大,你也別囂張,沒錯,這兩件事都是我做的。為了今天整整等了幾十年,我從認識你開始,就在你的陰影下,我做什麼都比不了你,就連我喜歡的女人,你也把她搶走了,我不甘心,老二想把得到的玉石交給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我本想只殺了嘯天就算,誰知到他把全家都帶上了。好極了。風老大,你現在都斷子絕孫了,你的家產很快就也是我的了,你憑什麼跟我鬥。啊!」黃明咆哮著發洩這幾十年的怨氣。
「唉,黃老三,你真是無藥可救了。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以為我真的任你宰割了嗎?你以為當真有證人目擊了你們殺死老二嗎?我告訴你,那是我詐你的,還有我手裡這份你們走私販毒的證據,恐怕現在全宛城都已經知道了,噢,沒準警察正在你們家做客呢?論手段我這個當老大從沒輸過任何人。你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風南天侃侃而談。他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兩個無恥小人的。
「完了~全完了~三哥,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徐成驚慌的手足無措。「我怎麼知道,」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到最後沒想到人家反戈一擊,就讓自己滿盤皆輸,第一次,黃明認識到自己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就是與風南天為敵,一時間他感到萬念俱灰。
蹣跚著走到二哥廖元的墓前,」撲通」跪了下去,「二哥,我錯了,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做兄弟的對不住你。今天兄弟來向你賠罪了,」「彭」他一頭撞在了墓碑上,血花四濺,當時氣絕身亡了。「老四,你三哥是條漢子,就沖這個他還是我風南天的兄弟。你呢?」
徐成後退了兩步,臉上全無血色。嘴裡嘟喃著,突然發瘋似的往外狂奔。風南天連忙追了上去,還好離天黑還有一點時間,景物依稀可見。徐成跑進了一片竹林,只聽一聲慘叫,便了無聲息。
風南天跑近一看。頓時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只見徐成頭朝下趴在地上,一根斷竹穿過了他的身體,一支鞋,夾在他身後不遠的樹根上,「天啊!」風南天仰天大叫,「我們兄弟到底造了什麼孽啊!你要這樣對待我們。」
此時萬里晴空也發生了變化,烏雲密佈,天色也像風南天的心一樣,逐漸陷入了黑暗。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轟隆隆」雷聲也跟著響徹大地,風呼呼的捲起落葉,漫天飛散。暴雨,終於在這最艱難的時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