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興終究是沒能殺了武魁,有宋仁的神箭保護著,就算是武魁的體力損耗的很厲害,可是范興卻也毫無辦法。然而,武魁卻也無法除掉范興,即使有宋仁幫忙,而且漸漸的,後漢軍在城頭上的優勢越來越小,反攻的大成軍則是越戰越勇,被逼無奈,武魁只好選擇了撤退,在身邊親兵的保護下,總算是安全的從城頭上撤了下來,但是跟隨他一起上去的千餘後漢軍士兵卻是折損了九成,當然,他們並沒有白死,每一個人都拉上了至少一個敵軍士兵陪葬,這已經算得上是很好的戰績了。
為了提防來自背後的襲擊,林方在繼續命令四員大將全力攻擊的同時,卻是將自己的五萬兵馬向後撤出少許,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南方,也就是鳳鳴山的方向。同時,派出了數百探子,在百里的半圓內進行密集的佈置,以防備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
可是,三天過去了,卻是仍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讓林方很是有些納悶。「難道朕猜錯了?」林方摸著鼻子,鬱悶的道。要是真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鳳鳴山上的不是上官鵠而是石義,那麼,石義早就應該出現在自己的背後了,又怎麼會這麼長時間不出現呢?如果山上真的是石義,他沒有任何繼續躲藏的理由,再躲下去,晉陽城都要被破了,大成就要完蛋了,難道他還能忍得下去?就算是他出兵轉攻後漢的胸腹地帶,卻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取得效果,後漢雖然將大部分兵力都集中了起來,可是在各地城鎮的兵力匯總起來仍舊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更何況河東還有數萬精兵呢?至少在晉陽城告破之前,石義是無法在後漢身上佔到什麼便宜的,他應該不會算不清這筆帳吧?
蕭豫沉吟了片刻,「恐怕還是要先聯繫到岳將軍才行。」
說到岳楓,林方有一些擔心,岳楓已經這麼多天沒有消息了,按常理說,就算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也應該派人來通知自己才是,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就連放出消息的空隙都沒有?
「蕭先生,派人去請天網的高手去鳳鳴山走一遭,看看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林方有些著急,鳳鳴山上究竟是不是石義倒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岳楓是否還活著。
「嗯,也只好如此了,」蕭豫點頭應道。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有人叫道,「陛下,天機營密報!」
「進!」林方突然精神一振,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
一個人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身材中等,面貌平庸,是那種混在人群中就再難找到的那種人,看到林方,從懷中掏出一件信物,表明了他的身份,乃是天機營的一等密探,林方可以確認,並無差錯。
「你從何處而來?」林方急著問道。
「啟稟陛下,屬下奉岳大人之命,傳信於陛下,鳳鳴山有詐,請陛下小心防範,五日之內,將有大軍殺至!」那人大聲說道。
「五日之內?岳楓現在何處?」林方眼中寒光一現,追問道。
那人答道,「岳大人正率人拖延時間,請陛下早做準備,此口信乃是岳大人於四日前告知屬下,因此…」
「也就是說,明天就會有大軍殺到了?」林方面色一寒,「是誰的兵馬?石義?」
「岳大人並未發現石義的蹤影,敵軍統兵之人應為餘興國。」
「餘興國?你詳細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林方仔細問道。
原來林方和蕭豫的猜想果真沒有錯,鳳鳴山上的駐軍,已經不是上官鵠了,倒霉的上官鵠卻是已經死在了大成軍的手下,不過,當初向林方投遞書信的卻還真的是上官鵠,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在大成軍的控制之下了。
大成軍從林方手下敗走之後,經過鳳鳴山的時候,上官鵠和孟凡率領大軍下山想要撿一個便宜,正如上官鵠的書信裡面所說的,想要以此來表示對林方的忠心,借此投向後漢,可是沒想到,潰敗的大成軍仍然保持著極強的戰鬥力,卻不是他們能夠戰勝的。因此,擒虎不成反被虎噬,數萬兵馬被大成軍輕易擊潰,多半被殺,孟凡更是在混戰中被斬於馬下,上官鵠雖然未死,卻也慘遭生擒。於是有了後來的一齣戲。
岳楓奉命出使鳳鳴山,到了山上的時候,上官鵠還未死,被逼著裝騙岳楓。可是岳楓是何等的聰明,看著上官鵠的樣子就知道不對勁了,說了幾次想要見見孟凡,都被上官鵠推說出去辦事了,岳楓哪裡肯信,再看山上的嘍囉的樣子,岳楓更加肯定了,事情不對勁。
於是,岳楓在山上住了幾日,趁著山上嘍囉一個不注意,便趁機溜下了山。發現岳楓不見了,山上頓時亂了起來,將方圓百里都封了起來,搜尋岳楓。卻不知岳楓多年來最為擅長的就是暗中行事,天機營的老大豈是白叫的?幾萬人封山,又哪裡封得住岳楓?
岳楓逃出去之後,也和林方想到了同樣的事情,而且他看到了山上的士兵,比起林方來更加確信,那是大成的精兵,而非是上官鵠的雜牌家族軍。腦子一轉,岳楓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陷阱,於是他立即傳令下去,將鳳鳴山附近所有的天機營好手都調集了起來,在鳳鳴山上製造災難,為林方拖延時間。比如放火燒糧倉,在水井中投毒,暗殺統兵將領等。這些小事雖然不足以對鳳鳴山上的大成軍造成致命的打擊,卻也足以令人頭痛了,但是在鳳鳴山上大成軍的嚴密防衛下,天機營的高手也是損失慘重了。
岳楓一方面派人搗亂,一方面派人去通知林方,卻沒有想到,派出去幾撥人手都被劫殺,不知道哪裡來了許多的高手,雖然無法發現岳楓躲藏的地點,但是他們守在鳳鳴山通往晉陽城的所有道路上,卻是將天機營的密探一網打盡了,而林方派出去的人手也都被他們一一劫殺。
就這樣,岳楓一時間無法將消息傳出去,但是在他的搗亂之下,鳳鳴山上的大成軍也一時間無法整軍出發,兩面就這樣乾耗著,短時間內誰也無法奈何誰。
岳楓知道,自己的這些小手段雖然能夠在一定時間內收到效果,卻又怎麼能夠在長時間內拖住數萬大軍的行動呢?於是,他將一半的人手派出去,從各個不同的道路通往晉陽城,給林方報信,難道他們還能布下天羅地網不成?他不相信大成會有這樣多的高手。
事實證明,大成確實有著相當多的高手,以至於就只有一個人成功的到達了晉陽城下,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林方,其餘的人,多半已經遇難了吧。
「岳楓怎麼樣?有沒有危險?」林方對於岳楓的關心遠大於對數萬大成軍的關心。
那人想了想,道,「應該沒有什麼事情,大人的藏匿功夫可謂是天下一絕,沒那麼容易被人發現的。」
如此就好,林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仔細想想也是,岳楓是那麼容易被捉住的人嗎?
「陛下,有斥候發現南方八十里處出現大批軍隊,數量不下於三萬!」這時,帳外有人進來稟報道。
「嘿,看來他們來的還很快嘛,」林方冷笑一聲,「既然來了,我們就要好好招待他們一下才是了。鳳鳴山上的人是餘興國,那石義呢?難道在晉陽城中嗎?范興都能出現在晉陽城中,石義為什麼不能呢?」連餘興國和范興都沒死,那麼林方更加有理由相信,石義也沒有死,石義既然沒死,也沒在鳳鳴山上,那顯然就只能是在晉陽城中了…
在林方準備劫殺來自背後的大成軍時,晉陽城的戰況又發生了些許的變化,這個變化發生在由陳宏負責的東城牆。
晉陽城東城門突然打開,從城中衝出一隊騎兵,人數不多,只有數千人,但是,這隊騎兵所打起的大旗卻是讓人震驚,碩大的軍旗上,赫然是紅底金字,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石字。這隊騎兵為首之人,一身金盔金甲,手執丈八蛇矛,躍馬揚鞭,一身殺伐之氣,逼得人竟生退意。
「石義!他沒死!竟然在晉陽城中!」陳宏被驚呆了,他可沒有像林方那樣想到了這一點,雖然心中隱約想到石義也許還沒有死,卻怎麼也想不到石義竟然會在晉陽城中,並且還率軍出戰。
看到石字大旗,不僅是陳宏,其他的後漢將士也都嚇了一跳,正所謂人的命,樹的影,石義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雖然石義剛剛在不久前敗在了後漢軍的手下,可是卻仍舊沒有人敢於忽視他,看到自己的對手一下子變成了石義,沒有人會不緊張的。
「絞殺!」石義將手中長矛往前一指,他身後的三千騎兵頓時分成三隊,如同三條長龍,衝進了後漢軍的大陣之中。
這三千騎兵是石義手中最後的王牌,是他苦心準備了多年的殺手鑭,當今世上,除了鄭文錄和杜紹權之外,再也沒有第四個人還知道這支軍隊的存在,石義保留著這支騎兵,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用他們來扭轉乾坤,成與不成,就在此一舉了。
這是一支重騎兵隊,他們身上穿著比重甲步兵還要嚴密、結實的重甲,他們的胯下,是比輕騎兵還要神駿的戰馬,他們的手中,是大成最佳的武器,一切的配備,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精中之精,而這三千騎兵,則更加是從輕騎兵和重甲步兵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三千騎兵中任意挑選出來一個,在別的軍隊中足以充當營正以上的將領!石義稱他們為決殺營,一擊決殺。
一個照面,決殺營就體現出了他們的恐怖之處,三千兵馬衝進數萬大軍之中,竟如同虎入羊群,沒有人能夠擋得住他們的衝擊,沒有人能夠擋得住他們手中的兵器,沒有人能夠在他們手下走過兩招——有武力過人的後漢將領和決殺營的騎兵對抗,即使能夠擋住第一個敵人的攻擊,卻也被隨之而來的第二個敵人斬殺當場,完美的配合,高超的武技,簡直就是一支堪稱完美的軍隊,戰爭的藝術。
「不要亂,列陣!列陣!」身經百戰的陳宏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支敵軍的恐怖,幾次呼吸間,死在他們手下的士兵已經足有數千人之多,三支千人隊在大軍中來回衝擊,如入無人之境,瞬間便將後漢軍的氣勢徹底擊垮,數萬後漢軍陷入了混亂之中。陳宏仍然在努力的整頓著軍隊,面對這樣的敵人,一旦亂了起來,結果是不堪設想的,他已經不敢想像自己能夠將這個敵人擊敗,只要能夠多拖延片刻就好了。鄭虎的綠甲軍就在北城門處,只要能夠拖延到鄭虎來幫忙,以綠甲軍戰鬥力,足以將這三千騎兵纏死,當然,那也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一切都來的太快了,無論是北城的鄭虎,還是南城的烈鎮北,都還沒有發現陳宏已經遭受襲擊了,他們只是有些奇怪,怎麼東城突然有些亂了起來?
「媽的,派人去通知陛下、鄭將軍還有烈將軍,親兵隊跟我來!」陳宏紅了眼睛,一邊派人去通知救援,一邊準備親自上前迎敵。
「吼~」看到這樣恐怖的敵人,陳宏的一千親兵齊齊的吼了一聲,握緊了兵器,跟隨主將多年,他們都知道,將軍這是去拚命了,拚命,自然是他們的分內之事,當然,他們會盡量的保護將軍的安全,同時,盡量的拖延時間,說實話,他們沒有看到任何的勝算…
「不怕死的跟我來!」陳宏拍馬衝了出去,大聲的吼著。
「不怕死的跟我來!」一千親兵跟著大吼道,他們知道,在質量不如對方遠甚的情況下,只能依靠數量,可是,現在還有多少人沒有被嚇破膽,還有再戰之力的?
陳宏的目標是石義的王旗,擒賊先擒王,挑戰就要挑最強的。雖然手中有著幾萬大軍,可是陳宏卻將自己置於了挑戰者的位置上,這是對強者的肯定,也是自己的謹慎。
「好陳宏,」看到陳宏的帥旗朝著自己不斷的靠近,石義讚了一聲。在四面的敵人中,石義挑選了陳宏作為突破口,就是認為陳宏是四個人之中最弱的,自然要挑軟柿子捏不是?可是他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陳宏竟然還敢主動來捋虎鬚,這份膽色卻是令人欽佩。
「寡人此矛數十年為染血,你的血,倒也配得上來祭他!」石義長笑一聲,拍馬上前迎戰陳宏。
兩軍越來越近,陳宏甚至已經能夠看清了對面石義的面孔,突然將雙手平舉,「嗖嗖」數聲,無數支短小的弩箭從他手臂上射了出去,原來他的手臂上也像武魁一樣,各自綁了一支騎兵弩!
「來得好!」雖然喊殺聲掩蓋了弩箭射出來的聲音,但是在陽關下微微閃光的箭頭已經足以讓石義發現了飛來的弩箭,他的眼睛還沒有老花。
石義將手中長矛迅速的轉了起來,沉重的蛇矛,在他的手中如同輕巧的玩具一般,風車一樣的快速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盾,「叮叮」數聲,所有的弩箭全部都被擊落下來,沒有一支能夠突破石義的防線。
此時,陳宏卻也已經趕了上來,他根本就沒想著憑借幾支騎兵弩就能收拾得了石義,弩箭只是稍稍擾亂石義的動作罷了,真正的殺招卻在他手中的大刀之上。
「石義,拿命來!」陳宏大吼一聲,手中大刀「呼」的砍了出去,沒有任何的花俏,只是單純的極快,力道極大的一刀,直奔石義的面門砍去。
「開!」石義的動作絲毫不遜年輕人,將手中長矛迅速收回,平平舉起,正迎上陳宏的大刀,兩個兵器相撞,發出了巨大的響聲,真的旁邊的人耳朵一疼,如同天空中的驚雷一般,不,還要更加響亮。
「登登登~」陳宏坐下的戰馬被這巨大的力道震得連退幾步,險些撞到陳宏身後的幾個人,如此同時,陳宏也「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一招之下,陳宏就已經被震出了內傷。
石義也並不好受,被震得胸口一陣發悶,但是顯然,比起陳宏來要好的太多了,兩人只是一個照面,便已經分出了高下,陳宏全力出擊的一刀,竟是絲毫奈何不了石義,石義為老!
「石義受死!」看到陳宏受傷,他身後的三名親兵急忙搶出,同時將手中的兵器向石義招呼。
「找死!」石義冷哼一聲,手中蛇矛橫掃而出,竟是當起了大棍,還沒等那三個人的兵器到他身前,蛇矛已經重重的擊在了最左邊一人的腰間,巨大的力道將那人打得飛了起來,將兩個同伴同時撞落馬下,全身骨頭盡碎。石義兩招之內破掉四個人的攻擊,三死一傷,竟似無人能敵!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