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軍各部的情況都怎麼樣了?」林方已經回到了河東城,將負責情報的慕容濂叫過來問道。
「據天機營所報,兀芒軍已經撤出了我國境內,在淮吳郡駐紮,似是等待其他各路兵馬的到來,偷襲大成的勒勿裡軍在晉陽大敗,只餘下十三萬餘人逃亡,沿途大成各地兵馬並未對其進行阻攔,據說杜紹權也沒有任何要截擊的意思,看來石義的意圖很明顯,是要蠻軍和西涼軍兩敗俱傷,而和輕騎兵對抗的兀突軍則是損失比較嚴重,八萬蠻軍,十八萬漢軍只剩下了不到五萬蠻軍,近九萬漢軍,不過石義下令顏岐山與其停戰,兀突應該也得到了兀芒的命令,此時正準備撤軍,蠻軍現在總兵力大概有二十五萬,漢軍十萬左右,」慕容濂將自己所知道的情報一口氣說給了林方聽。
林方點點頭,突然問道,「兀突從哪裡撤軍?」
慕容濂愣了一下,「應該會經過宜州吧。」兀突當初就是在進攻宜州的過程中被岳楓引走,跑去和大成輕騎兵打了起來,現在撤軍,宜州是他的必經之路,「陛下莫不是打算在宜州將蠻軍攔截下來?」
「不是,攔截蠻軍對我們現在沒有任何好處,」林方搖了搖頭,「我是擔心蠻軍會藉機發難,雖然現在跟我國起紛爭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可是這路蠻軍的領軍將領是兀突這個愣頭青,說不定能做出什麼事情來的。」林方有些擔憂的道,「尤其是,朕相信,大成放兀突走,想必會希望兀突在我境內弄出點什麼亂子來吧,傳朕命令給趙將軍,放兀突軍順利過去,不許輕易和蠻軍起衝突,也派人通知蠻軍,我們現在不想和他們為敵,叫他們自己小心些。」
「是!臣知道了,」一旁的蕭豫應道,他知道林方不想在蠻軍身上再花費更多的精力了,但是大成一定不會就這樣放過這次機會,石義也好,林方也好,都是報了一樣的心思,就是再讓軍隊在蠻軍身上受到損失,而是讓蠻軍和西涼軍去互相狗咬狗,只不過,石義問明了郭守義戰馬的來處,自然就會明白林方明明知道蠻軍要偷襲晉陽而不跟他打個招呼,這份大禮,石義必定是不會不還的,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利用兀突軍返回的機會,石義必定會大做文章。
「陛下,石義…」蕭豫張嘴剛想說話,林方擺了擺手,「現在不要對石義動手,你放心,大成這次受到的損失,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補充的回來的,晉陽一戰,大成近衛軍幾乎全滅,王穎訓練出來的新兵之中的精英也損失慘重,就連重甲步兵都被蠻軍消滅了一萬多人,蠻人幹的很好,比朕設想的還好,可是現在我們卻不能動,一定要等蠻軍和西涼出來一個結果才行,不能給他們任何可乘之機。」
蕭豫點點頭,「陛下說的有道理。」確實,大成這一戰的損失,不僅僅體現在兵力的損耗上面,晉陽城也被破壞的十分嚴重,並且城中的百姓也傷亡很大,更加重要的是,雖然在晉陽守衛戰中百姓們幫了石義很大忙,但是戰爭過後,百姓們心中的不安感才漸漸的冒了出來,原本以為堅若磐石的都城,沒想到差點被人家輕易的一鍋端了,究竟還有誰能給自己帶來安全?
林方猜得不錯,石義自然是不會輕易的讓兀突走,在兀突軍和顏岐山軍罷戰之後,顏岐山給兀突大營送去了一封信,信中說道,大成和蠻軍井水不犯河水,之所以輕騎兵會突然襲擊蠻軍,是因為有一支蠻軍偷襲了大成的一個小鎮,將小鎮屠殺一空等等。這封信上雖然看似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只要不是傻子看到,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兀突拿到此信,他雖然魯莽,卻並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沒有派人進犯過大成,大成人又不會自己殺自己的百姓,那自然只有一個答案了,想及此處的兀突惱怒異常,咬牙切齒的發誓必報此仇,這種被人耍的滋味,自然是讓人所無法接受的。
後漢方面讓出了一條路給兀突撤離,但是宜州的守軍卻在很小心的防備著,蠻軍就像是一頭沒有馴服的野獸,誰敢掉以輕心?看到沒有機會報復的兀突惱怒之下,下令屠殺了宜州邊境的一個小鎮,鎮中上千百姓無一生存,等到宜州守軍趕到的時候,兀突早就帶著人走遠了,趙凌雲一邊派人制止住士兵們的衝動,一邊派人送信給了林方,林方雖然也惱火兀突的行為,可是為了大局考慮,只能就此作罷,這卻是無可奈何了,想要兀突認罪伏法的話,還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與此如此,不如留著他們去和西涼軍拚命好了。
蠻軍正準備集結向西涼軍發動攻擊的時候,後漢和大成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雙方誰也沒有向外擴張少許,經過晉陽一戰,大成的新兵損失十分嚴重,原本的三十萬新兵只剩下十五萬不到,雖然經過了一場戰爭,這些新兵都成熟了不少,可是畢竟人數還是少了些,仔細算算,單純在兵力上,大成已經無法和後漢相比了,大成現在僅有重甲步兵六萬,輕騎兵六萬五千人左右,近衛軍能戰鬥的不到一萬五千人,新軍十五萬,在加上北征軍八萬五,杜紹權手中握著的三十萬大軍,僅有六十餘萬兵馬,跟後漢的百萬大軍比起來自然是吃了很大虧的,不過後漢沒有能夠比肩重甲步兵和輕騎兵的兵種,這樣看來,雙方又是勢均力敵的,而蠻軍和西涼未動,他們也不會稍動,只是悶著頭修補自己在戰爭中的損失,希望盡早的恢復過元氣來。
林方放走了兀芒,石義放走了勒勿裡和兀突,雖然石義希望兀突能在後漢境內弄出點事情來,但是一來林方早就小心防備,二來兀突雖然魯莽,卻也知道孰輕孰重,因此只是對後漢進行了些許騷擾便匆匆離去了。
蠻軍最後的力量,開始慢慢聚集起來了,用不了五天功夫,三十幾萬蠻軍將對馬雲發起猛烈的攻擊,以報復馬雲對他們的背叛,以奪出自己的活路。
這日,兀芒在大營中思忖著攻打馬雲的戰略,忽聽有人來報,「大汗,馬雲遣使來到,你要不要見他一面?」
馬雲的使臣?兀芒愣了一下,馬雲這是什麼意思?下戰書?還是企圖和解?想了想,兀芒道,「見,著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護衛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此時兀芒的大營中蠻軍和漢軍的高級將領都已經被兀芒喚來了,正分列兩側,那人一進來,一個人低聲驚呼,「馬冀越!?」
馬冀越?兀芒心頭一動,雖然沒有見過,但是西涼王世子馬冀越的名字他豈能沒有聽說過?他仔細看了看下面那人,沉聲道,「來者通名。」
那人昂首挺立,微微躬身道,「在下西涼王世子馬冀越見過狼族大汗!」
馬冀越這話一出口,大營中滿座皆驚,誰也想不到馬雲竟然敢派自己的兒子來到這裡,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誰都知道,馬雲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殺了他,豈不是對馬雲最好的報復?想到這裡,蠻軍將領們身上都散發出陣陣殺氣來。
「你膽子很大,你父子佔了我的地盤,殺了我的人,背叛了我們的聯盟,你竟然還敢來這裡?難道你不怕死嗎?」兀芒冷著臉道。
馬冀越苦笑一聲,「不怕死?怎麼不怕死?我怕死的很,可是我知道,大汗你也是怕死的,就算是大汗你不怕死,狼族幾十萬戰士,總是有怕死的,就算是你們都不怕死,想必你們身在北疆的家人也是怕死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兀芒的臉色很難看,因為他從馬冀越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他是一個驕傲的狼王,哪怕瀕死時都要昂著頭,絕對不會受任何人的侮辱和蔑視,更何況他現在手中還握著一股龐大的力量呢。
「大汗不要誤會,在下是為了狼族而來,也可以說,為了狼族和西涼的共同利益而來,」馬冀越顯得很是鎮定,但是在內心深處,他卻是有些緊張,兀芒給他帶來的壓迫力,是他從來未曾見過的,就算是父親馬雲也沒有這樣的壓迫力,跟這樣一個敵人作對,結果會怎樣?更何況,在兀芒的身後,還有著挫敗了他林方和石義,雖然馬冀越沒有見過這兩人,可是他們的事情可是聽的太多了,即使馬冀越有些野心,也都被化解的乾乾淨淨了,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等父親百年之後,自己便投靠給勢力最強的一方,以博得一方諸侯之位,可是父親的野心顯然將這一切破壞掉了,要麼成功三分天下,甚至是併吞中原,要麼功虧一簣,被殺身亡,再也沒有第三條道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