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岐山點起了五萬大軍,一臉興奮的揮軍西去,總算是有仗可打了,至於蠻子為什麼要偷襲大成,蠻子為什麼要殺人,這不是他操心的問題,其實,這次的事情,只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出兵的借口罷了,老將軍性如生薑,老而彌辣,他跟蠻人交過幾次手,不過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像是絕大多數的中原人一樣,老將軍對蠻人深惡痛絕,恨不得將這個民族滅絕了。石義這次給他的命令是不主動進攻,所以他自然是不敢動的,但是石義沒有說挨打了還不許還手,在老將軍看來,自己扯起五萬大軍不是去「主動進攻」的,而是去「還手」的、
「將軍,這件事情末將總是覺得有點怪,還是向王上稟告一下吧,」顏岐山身邊一個大將勸道。
顏岐山眼睛一瞪,「兵貴神速,懂嗎?等到王上的命令下來,蠻子早就跑到不知道哪裡去了!我們還怎麼報仇?」顏岐山死死的將字眼要在「報仇」上面,提醒所有人注意,自己是去報仇的,難道你們不想為無辜死難的百姓們報仇嗎?
這樣一說,所有人都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跟著走吧,不管有什麼問題,總之,自己是管不了了,就算是將來王上怪罪下來,也只能硬抗著了,而且,這些血性漢子其實又有幾個不想去教訓一下蠻子呢?
輕騎兵,重甲步兵,這是大成的兩大王牌,也是中原最富盛名的兩支軍隊,號稱天下第一軍,比起蠻軍還要強大,輕騎兵善攻,重甲步兵善守,然而,重甲步兵能收而亦能攻,輕騎兵能攻則更善守,攻擊是最好的防禦,輕騎兵攻擊力天下第一,防禦力也是天下第一,這是顏岐山對於輕騎兵的要求,也是狂放的宣言,幸好重甲步兵統領郭守義是個不愛說話的人,所以也沒有人跟他爭論。
「輕騎兵數年不出,蠻子竟然敢稱攻擊力天下第一了,好狂妄的蠻子!」顏岐山冷冷的哼了一聲,「大破中原八十萬聯軍,好威風,好霸道,本將今日率五萬輕騎,看看能夠取多少蠻子首級!」
老將軍年紀雖大,然而豪氣不減,隨軍將士均是熱血澎湃,「殺蠻子!」五萬人齊齊的吼道,記住,是五萬輕騎兵,五萬輕騎兵的吼聲,驚天動地,遠遠的傳出去,遠比雷聲更加響亮。這些輕騎兵將士其實早就憋得厲害了,自從幾年前和大梁的那場戰爭之後,輕騎兵就再也沒有被動用過,單單是訓練,哪裡能夠滿足他們嗜血的需求,更何況現在蠻子南下,殺了多少中原人?手中沾了多少無辜人的鮮血?作為天下第一強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蠻人屠殺自己的同胞,這種感覺,可不是那麼好受的,每個人都已經到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需要尋找一個途徑來炸開來了。
顏岐山滿意的點點頭,這些無趣的日子沒有磨平將士們的爪牙,他們還是那群嗜血的猛獸,看來自己挑選的時機很好,蠻子,要倒霉了。
有一句話,叫做無巧不成書,林方想方設法要將大成拖下水,而石義其實也在考慮要不要參戰了,蠻人將一半的力量投入大了對後漢的戰爭中來,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要是能將這半數的蠻子全部留在這裡,蠻子剩下的力量還能起到什麼作用?以己之優勢攻敵之劣勢,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做。所以石義很動心,至少到目前為止,林方在蠻子身上所損失的,遠比自己為多,將來自己還是佔據優勢的,雖然想要蠻子來磨平林方,但是顯然,他更加想要蠻子死,究竟要怎麼做?他一直在猶豫,一向果斷的石義,在這件事上猶豫不決。於是他給了西線三大將一個命令,如果蠻人來襲,那麼,就狠狠的打!
作為一個跟隨了石義多年的老將,顏岐山自然知道石義心裡在想什麼,他知道,王上坐不住了,畢竟,蠻子才是大家共同的敵人,中原人的事情,中原人自己解決,而蠻子,卻是外來人,所以,蠻子一定要死。怎麼會有這麼湊巧,正好在這時有一隊蠻軍來襲擊自己?顏岐山不是傻子,他的縝密程度,遠遠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能夠成為大成最強大的兩支軍隊之一輕騎兵統領,自然不是尋常人。(您的輕輕一次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本書一起看文學網首發,請正版)
莫不是?顏岐山想到了一個可能,驚得自己有些發寒,那群小子,不是這樣狠辣吧,他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誰也不知道,這件事,無論真相是什麼,總之,只要沒有人能夠拿出證據來,那就只有一個結果,蠻人喪心病狂,或者說是發瘋,襲擊了大成所屬的一個小鎮,大成自然不肯就此罷休,於是奮起反擊,大成和蠻族之間的戰爭正式拉開序幕。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這幾個小子可真是太可怕了,怪不得王上和丞相都這麼忌怠他,唉…
「將軍,前面三十里處發現蠻軍行蹤!」前哨來報。
「好,全速前進,準備作戰!」顏岐山將心中的雜念拋開,無論事實是什麼,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殺蠻子!
他們所發現的「蠻軍」,自然就是岳楓的軍隊了,而在他們發現岳楓之前,岳楓派出去的人手就早早的發現了他們,但是岳楓一點也不急,他知道,綠甲軍的戰馬都是精挑細選的,雖然未必能夠比的過輕騎兵,但是在雙方保持一定距離的情況下,輕騎兵想要追上自己,也不是那樣容易的,所以他不著急,一點也不著急。
探子不停的回報,直到對方逼近了十里之時,岳楓才懶洋洋的上馬,下令,「走,往西!」他所指的方向,正是兀突軍的方向。
※※※
兀突很不高興,在北疆打仗的時候,哪裡有這樣的不爽,狼族人之間的戰鬥只是一味痛快的拚殺,哪裡像是這樣躲來躲去的,這還叫打仗嗎?一群懦夫!
可是他知道,任憑自己怎麼罵,敵人都不會輕易出現的,除非他們認準了能夠殺死自己,兀突莽撞,但是不傻,兀芒任命他為一路主將,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完全是因為兀突和自己的親戚關係。
「大汗的大軍在林州城打得不順利嗎?」兀突問著身邊的探子。
「是的,敵人很強大,大汗一時難以攻破,」探子答道。
兀突點了點頭,他知道兀芒為什麼要一怒之下攻打林州城,不是因為他被敵人激怒了,而是因為軍糧,同樣,軍糧不足的問題也發生了在兀突軍的身上,所以兀突可能也要面臨一樣的選擇了,因為宜州也同林州一樣,他沒有搶到什麼糧食,一切都進行的很不順利,三十萬大軍,被敵人反覆偷襲之下,損失了兩萬餘漢軍和數千蠻軍,雖然損失不大,可是兀突很生氣。
「向大汗學吧,攻打主要城池!我不信宜州城中也沒有糧食!」兀突狠狠的攥了攥拳頭,往空中揮舞了幾下,帶起呼呼的風聲。
兀突的命令傳了下去,可是三十萬人的大軍,命令不是那樣容易就能夠傳達的,當兀突的命令傳到最外圍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了,而此時,外圍的蠻軍將士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地面正在規則的顫抖著,地震?當然不是,常年生活在馬上,常年進行馬背上的戰鬥,他們自然清楚,這是馬群,很多很多的馬,很大很大的一個馬群,有敵人?
「全軍戒備!」最外圍的一個萬夫長大聲的叫著,一萬蠻軍,三萬漢軍緊張的抄起各自的兵器,朝向馬蹄聲響起的方向,防備敵人的出現。
「將軍,前面看到蠻子的軍隊了!」有人叫道。
岳楓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笑得很邪惡,點點頭,用力一夾馬腹,衝了出去,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用了整整一天半的時間,岳楓引著顏岐山來到了宜州境內,他走的不快不慢,始終和後面的追兵保持著十里左右的距離,顏岐山很生氣,但是沒辦法,只好窮追不捨,希望等到敵人撐不住的那個時候,他對於自己的馬力是很自信的。
「嗨!我們是大汗的隊伍,我們遇敵了!敵人在我們身後!兄弟們是哪個部分的?快點幫忙啊!」岳楓氣沉丹田,然後用力的將這句話喊了出來,他用的是蠻族語。岳楓是個極聰明的人,學東西很快,蠻族語很簡單,自然對他來說不在話下,這幾句蠻族話說的倒還真是有些味道,讓對面的那些頭腦簡單的蠻人沒有分清真假來,其實也是一切來的太突然了。岳楓的大軍速度極快,出現的那一刻,岳楓的大聲的叫了起來,然後蠻軍們便開始猶豫,考慮究竟對方是不是自己人,聽起來倒是很像的,於是他們手中的弓箭便沒有放出去,而隨後岳楓的大軍就在他們身側疾馳而過了,根本就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思考的空間,否則他們一定會發現,這個「同族」為什麼說起話來這麼的字正腔圓?
他們終究是沒有時間去發現問題了,因為在岳楓大軍剛剛過去沒多久,前面遠處又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這次似乎人更多,而且他們的嘴裡還在大聲的叫著,「抓住前面的蠻子!」「上啊,殺蠻子啊!」
這些蠻軍在中原待得久了,多多少少都是懂一些中原語言的,此時聽到這些喊聲,自然確定了,對面來的那些才是敵人,而剛剛過去的那些,是「自己人」!只是他們卻沒有想到,大汗的軍隊,怎麼會從東面來,而不是西面?
像是剛剛一樣,沒有時間進行思考,一切來的太快了,輕騎兵的速度不是吹出來的,轉瞬間,便已經到了蠻軍面前,雙方遠遠的可以看到對方了。
「搭弓!」顏岐山果斷的下令。
衝在最前面的數千輕騎兵將鞍上的弓取下來,從箭袋裡面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上,雖然馬背上極其顛簸,但是他們的動作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就像是在平地上一般,可見其訓練之有素,整個中原,在馬術上能與蠻軍一拼高下的,只有輕騎兵,在沒有第二支軍隊可以做得到。
蠻軍似乎也感覺到了遠處迎面而來的殺氣,那是一種讓人窒息的氣息,這種感覺,外圍的萬夫長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蠻人,他張大了嘴巴,突然叫道,「是輕騎兵!是大成的輕騎兵來了!」
很不幸,他是一個曾經經歷過那個蠻族被石義所屠殺的年代的人,所以他對於輕騎兵的記憶尤為深刻,能夠在那場戰爭中活下來,他的運氣不能不說是很好的,只是,今天他又一次遇到了自己的噩夢,輕騎兵。
「弓箭手!弓箭手!射!射!不能讓他們靠近!」他深知輕騎兵有多大的能量,如果被他們衝起來的話,就連蠻軍也是擋不住的,必須將他們隔離在一定距離以外!
「嗖嗖嗖~」蠻軍陣中,無數的羽箭沖天而起,朝著輕騎兵來的方向傾灑了過去,顏岐山冷哼一聲,「射!」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輕騎兵的箭是後發的,然而讓人驚訝的是,似乎他們的速度更加快一些,後發先至?難道他們的弓比蠻人的弓還要重些?蠻人用得可都是三石弓啊!
發射完畢之後,顏岐山又叫道,「豎盾!」
輕騎兵能被稱為天下攻擊第一強,絕對不是浪得虛名,攻擊強,並不意味著防守弱,否則攻擊再強又有什麼意義?
顏岐山一聲令下,所有的輕騎兵士兵迅速的不知道從何處抽出一面鋼盾,石義在輕騎兵身上,真是下足了本錢,但是這十萬張盾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此時如果有人能從上面看下來的話,一定是一個十分壯觀的場面,五萬隻鋼盾,齊齊的舉在頭頂,形成了一個整體,像是一大塊鋼板遮在了他們的頭頂上,蠻軍的羽箭落下,劈里啪啦一陣響,可是卻絲毫奈何不得他們,而蠻人則是被他們的弓箭射得一片混亂,死傷無數。
蠻人們驚呆了,不是被敵人驚人的防禦力驚呆了,而是被敵人的騎術震住了,這是什麼樣的騎術?不知道單獨的一個輕騎兵騎術如何,但是這數萬輕騎兵之間的配合,實在是太過完美無缺了,在高速行進過程中,能夠好整以暇的完成放箭,抽盾,並且五萬支盾在這樣快速的奔跑中還能形成一個整體,這是何等默契!這就意味著五萬人的速度都是一樣快的,不能有一個人快一些,不能有一個人慢一些。
有人比我們的騎術還要高明嗎?這個問題在今天以前是沒有人懷疑過的,可是今天,所有的蠻人都開始懷疑了,面前的這支軍隊,究竟真的是人嗎?南下中原,打下了三分之一個中原之後,蠻人終於,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在蠻軍的震驚中,輕騎兵已經進一步靠近了,現在距離蠻軍還有不到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再射!」顏岐山命令道,這支軍隊跟隨他的時間太久了,他使喚起來,真真是如臂使指,輕鬆自若,他甚至熟悉軍中的每一個士兵,叫得出每一個士兵的名字,家鄉,他就像是這支軍隊中的父親一樣,所以將士們也願意聽從他的命令,甚至他一個動作,一個輕微的指示,所有人就都已經明白了他要說什麼,要做什麼。
又是一輪羽箭射出,不知道多少蠻軍倒下,此時,無論是蠻軍還是漢軍,已經被輕騎兵的氣勢壓住了,沒有了氣勢,這仗,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抽刀!」擋住了敵人的又一次射擊之後,雙方的距離已經非常近了,顏岐山大聲吼道,他甚至已經能夠看清楚對面那個蠻軍骯髒的臉孔,他的血在沸騰,不止是他,所有的五萬輕騎兵的鮮血都在沸騰,前面的就是蠻人,殺害了不知道多少中原人的蠻子!千刀萬剮都不解恨的蠻人!
「殺!」這一聲齊喝,像是一個無形的大錘,重重的撞向了蠻軍,年老的萬夫長驚恐的叫道,「迎敵,迎敵!」他雖然心裡面十分驚恐,但是,他不能丟失了狼族戰士的尊嚴,他雖然害怕,但他還是要努力的,去為當年死去的親人,朋友報仇,不親手殺幾個輕騎兵,那個夜夜纏繞著自己的噩夢就永遠都難以清除,所以,他提著刀,一馬當先的衝了出來。
蠻軍雖然震驚,但他們畢竟是蠻軍,不像是被嚇傻了的漢軍,他們很快的反應了過來,他們憤怒,因為敵人的殺氣竟然壓過了他們,他們惱火,因為自己剛剛竟然被敵人嚇住了,這實在是有損狼族勇士的尊嚴,為了尊嚴,為了生命,為了大汗,戰!作戰!殺敵!
「殺啊!」一萬蠻子,怪叫著沖了起來,應著輕騎兵來的方向,掩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