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不錯,精通天象的蕭豫為方雲的登基大典挑選了一個很好的日子,雖然天氣還很冷,但是冬天已經悄悄的遁走,春天已經快要來了,空氣中已經有了一種春天的味道,讓方雲感到很舒服。
「主公,一切都準備好了,」張愷之來到方雲身後,緩緩的道。他就像是方雲的一個大管家一樣,幫助方雲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這次登基的一切準備也都是通過他的手作出來的。
「哦?」方雲似乎被張愷之從明媚的陽光沐浴中驚醒一般,回頭微微一笑,「辛苦張大人了。」嚴格說起來的話,方雲還要叫張愷之一聲叔父的,因為方雲曾經拜張楚之為義父,但是張愷之當然不敢讓方雲這樣稱呼自己,所以兩人向來以君臣相稱,但是方雲從來都是對他很客氣的。
「主公這說的是哪裡話,為主公效勞是臣的本份,」張愷之數年來都一直刻意的保持著雙方的距離。
「呵呵,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啊,一切都讓我很舒服,蕭先生挑選的日子果然不錯,從今天開始,一切都不同了,從前的河東沒有了,一個全新的國家將要站起來了,讓我們一切從頭開始吧,」方雲的話有些奇怪,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張愷之聽。
張愷之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是輕聲應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要送你一個禮物,」方雲突然道。
「嗯?」張愷之一愕,不知道方雲在說什麼,他今天要舉行登基大典,為什麼要送我禮物?
「啪啪」,方雲輕輕拍了拍手掌,岳楓不知道從哪裡閃了出來,臉上掛著一絲神秘的微笑,這種笑容讓人不由得心裡一麻,張愷之愣住了,卻見岳楓身後走出幾個人來,這幾個人一出現,張愷之只覺渾身一軟,差點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指著他們,「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激動之下,聲音變得減尖銳起來,聽著十分刺耳。
那幾個人有一名老婦,有兩個年輕人,還有一個少女,此時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方雲仍舊是滿臉的微笑,走上前去,微微施了一禮,「嬸娘好,這兩個就是張文張武吧,呵呵,我好像比你們要大上一些,你們就叫我一聲堂兄吧,這個是盈兒嗎?」
幾個人互相看了幾眼,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愣在那裡,眼巴巴的看著張愷之,張愷之哪裡還支撐的住,「撲通」一聲跪在了方雲的面前,悲聲道,「主公,一切都是我不好,跟他們沒有關係!請主公看在…」
沒等他說完,方雲就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叔父這是哪裡話,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客氣,」說著,將張愷之從地上扶了起來,「叔父,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今天是個好天氣,我心情很好,而且今天是過往的完結,是一個新的時代的開始,我希望一切都能重新來過,好嗎?」
「啊?」張愷之呆住了,他沒想到方雲竟然會這麼說,一時間感動的老淚縱橫,「主公,老臣對不起你啊!」
「罷了罷了,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說這些幹什麼,都怪我不好,早知道叔父這般激動,這禮物就晚些奉上了,呵呵,叔父,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吧?你先去忙吧,不要誤了時辰,嬸娘他們先住在我府中吧,如何?」
方雲看著張愷之的目光讓他身子一震,隨即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和眼淚,哽咽道,「多謝主公!老臣必定不辜負主公信任,為主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有…」
方雲仍是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道,「自家人,說這些幹嘛,去吧,來人吶,帶老夫人和公子小姐們去後宅休息吧,這一路上想必是累了。」(本書一起看文學網首發,請正版)
有人應了一聲,走了過來,木然道,「夫人,公子小姐請。」
張夫人看了張愷之一樣,張愷之微微點了點頭,張夫人明白了,帶著幾個兒女去了,張愷之也退下了。
「大哥,就這麼放過他們嗎?」岳楓湊了上來,不甘的道。
「唉,二弟,我還是心軟吶,哈哈,罷了,這麼多年來他畢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情,看在這許多年來兢兢業業的份上,看在他是我義父的親兄弟的份上,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他也是被逼無奈,想必以後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了,」方雲看著張愷之的背影道。
「唉,」岳楓也輕輕歎了一聲,他知道,這位兄長確實是心軟了一些,或者說是在對自己身邊的人時,很難硬起心腸來,即使別人背叛了他,他也下不得狠手,太過重情意,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罷了,反正現在也出不了什麼簍子,就由得他去吧,真的到了需要狠辣的時候,這個壞人就有我來作吧,岳楓這樣想到。
「好了,我們走吧,這件事了了,也算是去了我心頭一個結,手下的弟兄們怎麼樣?傷亡大不大?撫恤金快些到位,不要寒了他們的心,」一邊走,方雲一邊交代道。
岳楓不停的點頭,「是,是,我知道了,大哥放心。」
從當年張愷之獨自跑來的時候,岳楓心中便起了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怎麼能在亂軍中逃得性命的?他說家人都死了,但是在他眼神中卻看不到那種失去家人的悲傷,反而有一絲擔憂之色,細心的岳楓向方雲說明了自己的猜測,那時他便想到張愷之可能被某個勢力利用了,這次前來,恐怕多半是做奸細的。
方雲聽後,不置一詞,把這件事全權交給岳楓去調查,但是不許被張愷之發現,免得引起他的疑心或者是傷了他的心,岳楓接手以後,迅速展開調查,足足用了數年的時間,通過些許蛛絲馬跡調查到了一些情況,他的人在大成境內,在晉陽城中發現了一處神秘的所在,似乎有什麼重要人物被關在裡面,一個探子豁出去性命進去探聽得知了一切,於是岳楓便知道了,原來張愷之是做了大成的奸細,只不過恐怕多半不是自願的,不過那個探子在稟告完之後便吐血身亡了,想來是中了高手的致命一擊。
岳楓將這件事告訴了方雲,方雲命他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弄出來,帶到河東來,岳楓很不滿意,他認為這有些不值得,但是在方雲的一再堅持下,他沒辦法,只好聽命行事,幾乎動用了晉陽城中七成的探子才將張愷之的妻兒從他們的住所帶了出來,多數人都已經死在大成或者是路上了,岳楓在大成苦心經營的情報網幾乎毀於一旦,因此他才會如此不滿。
方雲卻不是這樣想的,大成的情報網毀了固然是令人心痛,但是能夠使張愷之心中再無顧慮,全心全意為自己做事才是最重要的,其實他可以有更簡單的辦法,他知道,大成必定是用張愷之的妻兒來威脅他,所以很簡單,只要將他們都殺了就好了,而且岳楓可以做的很漂亮,造成是大成人動手的假想,並且能夠通過某種渠道讓張愷之相信,但方雲還是沒有這樣做,所以他才會說他心軟,而岳楓也責怪他心太軟了。
張愷之被埋伏在方雲身邊數年,雖然向大成透露了無數的情報,但是他畢竟不是死心塌地為大成賣命,因此有些事情並沒有說出去,這一點方雲自然也是知道的,至少張愷之並沒有要害自己,就連他當初假死之事,也沒有瞞著張愷之,這也是對張愷之的一次測試,結果張愷之通過了,他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大成,否則方雲的計劃也不會如此順利,當然,時候張愷之肯定是受到了大成方面的嚴厲責罰,因此有一段時間張愷之的心情十分不好,而且剛剛方雲也注意到了,張愷之的二兒子張武的左手上似乎少了三根指頭,想必這就是張愷之所受到的責罰吧。
其實大成方面不知道,而張愷之也不知道,方雲早就對張愷之有了提防,又怎麼會讓張愷之有機會做出對自己有危害的事情呢,張愷之遞出去的很多情報都被方雲截了下來,除了一些不算重要的,他畢竟不想張愷之的妻兒死於非命,否則為什麼說他心軟呢。
自己假死也好,自己的真實身世也好,都沒有被張愷之透露出去,這讓方雲很滿意,所以他決定讓岳楓去把張愷之的家人救出來,因為他需要張愷之全心全意為他做事,這樣一個好管家,暫時還找不到替代的人。
同時,之所以能夠雙方相安無事,大成方面的矛盾也是十分重要的,他們一直希望張愷之能夠全力為他們效勞,所以即使張愷之有時候顯得不是很賣力,他們也不把事情做絕了,殺了他的妻兒,但是這樣下去呢,張愷之又始終不肯為此全面出賣方雲,所以雙方就到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只能這樣一直拖著,大成方面也在等著一個必要的時機的到來,可是沒想到,時機還沒等到,人就被救走了,這卻是他們所沒有料到的了。
登基儀式的舉行地點設在了河東城的正中央,張愷之倒是真的能幹,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在這裡開闢出了一個方圓十里的廣場,雖然一切都是匆忙之間完成的,但是至少還算是過得去。在廣場的正中央,立起了一個高大的檯子,方雲登基之前的祭天、祭祖等都要在上面完成。
一切準備就緒,主角也出場了,方雲身著一身精心特製的龍袍出現在人們的面前,一下子把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了,魏劍、岳楓、蕭豫、慕容濂、張愷之等文武群臣也盛裝打扮了一番,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面,一個個像是木頭人一般,不苟言笑,甚至沒有任何的動彈。
方雲緩步登上高台,放眼望去,小半個河東城盡收眼底,在廣場上,聚集了數萬百姓,甚至有人聽聞了消息以後從各地趕過來的,自從大漢王朝滅亡之後,天下已經數十年沒有「皇帝」這個詞出現了,今天,二十餘年來第一個皇帝就要誕生了,能夠親眼目睹這一盛事,顯然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至少將來有了一個談資,說起當年某某皇帝登基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哦。
自然,為了防止出現什麼混亂,上萬綠甲軍在廣場周圍做了嚴密的防衛,並且岳楓手下的天機營密探,天恆手下的天網高手們也遍佈了廣場的四周,因為方雲即將登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天下,為了避免西涼或者是大成甚至是蠻人來搗亂,他們的存在是必須的。這樣嚴密的防衛之下,就算是有上百高手來襲,也足以將他們解決了。
「祭天!」隨著高台上執禮官員的一聲高呼,方雲開始了祭天儀式,其實按照他的性子來說,是恨不喜歡這些過程的,但是沒辦法,帝王登基,這都是不可避免的過程,對老天不敬或者是對祖宗不敬都是不可饒恕的。
方雲對著祭台大禮參拜,心中暗暗道,「老天吶,你要是真的有眼的話,就幫我重建大漢朝吧!」
相比祭天,在祭祖儀式上方雲卻是用心的多,早就幾天前方雲的身世就被岳楓手下的密探傳遍了天下,此時祭台上擺放的自然是大漢王朝歷代皇帝的牌位,看著從林烈到林倫的數十牌位,方雲默默的道,各位先祖,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我光復大漢朝,驅逐蠻子,一統天下,林方決不會令你們失望的!你們在天上好生看著吧!
這個祭天儀式,也可說是方雲的認祖歸宗的儀式,在這個儀式之後,他就不再是方雲了,而是後漢的皇帝,林氏的子孫,林方。
儀式進行的很慢,祭天和祭祖的儀式整整進行了兩個時辰,就在林方的耐心快要用光的時候,終於結束了,林方心中不禁暗自埋怨,為什麼要弄的這麼複雜嘛。
這兩個煩瑣的儀式過後,就是林方正式的登基儀式了,張愷之早早的命人精心打造了一方玉璽,大漢王朝的玉璽早就亡國的那一天就不知所蹤了,就算用盡全力去尋,也是大海撈針一般,難以找尋,所以張愷之只好命人製作了這一塊。
有人將玉璽奉上,林方接過,高高的將代表皇權的玉璽舉了起來,滿臉肅穆,目光在下面的群臣百姓身上掃過。
廣場上的所有人被他目光一掃,齊齊的跪了下來,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片刻之間,林方的語氣中已經帶了無盡的威嚴,後漢皇帝,和東南王根本就是兩個概念,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意了,此時若是有一張龍椅,他本來是應該坐下的,可是這次的儀式一來是因為皇宮還沒有建成,二來也是為了盡量的擴大影響,所以未能在未完成的皇宮中舉行,因而他也沒有了龍椅可以坐。
看著高台上的皇帝,圍觀的百姓這個激動啊,經歷過皇帝時代的老人們更是激動的不得了,很多上了年紀的人甚至激動的差點背過氣去,這可是真真正正的皇帝陛下啊,大漢王朝林氏皇族的繼承人,名正言順的可以繼承皇帝之位的人吶,就算是從大漢王朝活過來的人,也沒有見過皇帝的機會啊,看著上面這個年輕的皇帝,除了心潮澎湃,再沒有什麼詞彙可以形容他們現在的心情了。
接下來,就是封賞的時刻了,河東的重臣,現在的後漢重臣中,趙凌雲、鄭虎、華御廷、陳宏、賀振方未能親臨盛事,但是封賞自然是不會少的。
魏劍早就表明了態度,東海四郡歸降後漢,兩方正式融為一體,再沒有什麼遮掩,魏劍被封為了武忠王,東海大將,繼續統領東海大軍,岳楓被封為刑部尚書,忠義王,鄭虎被封為兵部尚書、西北大將,忠勇王,蕭豫被封為左丞相,明智公,張愷之為右丞相,明遠公,趙凌雲被封為武烈公,雲夢大將,慕容濂為吏部尚書,修文侯,楚文材為禮部尚書,魯敬忠為工部尚書,華御廷為林州大將,陳宏為宜州大將,賀振方為建州大將,烈鎮北為綠甲軍統領,其餘諸如胡飛、韓桐、武魁、吳大海、楚天南、馮遠等人也皆有封賞,不一而足。
是日,河東城內像是過年一般熱鬧,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在為了這一天而瘋狂的慶祝,河東城暫時成為了後漢朝的都城,後漢的年號定為光復,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自明,無非是光復大漢朝而已,而今年,就是光復元年…
儀式總共進行了大半天的時間,身披沉重龍袍的方雲早就累得不成樣子了,好不容易等到儀式結束,匆匆的趕回了暫時的皇宮——原東南王府,脫下了一身的行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道,原來這當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玩的事情啊,起碼這些過程就已經足夠自己發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