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哈良,算了吧,暫且記下,以後再打吧,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大戰之前損失大將,於大戰不利啊,」忽吉勸道。
「好吧,」兀哈良也聽到了兀突的慘叫聲,他只是為了懲處兀突一番,所以只要效果達到了就可以了,現在把兀突打傷了確實不好,「好吧,先記下了,以後再犯,一併論處。」
現在已經打了十幾鞭,雖然行刑的人已經下手很輕了,可是兀突身上仍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但是畢竟還沒有傷及筋骨,因此自己還能走,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兀突還是走過來向兀哈良道了謝,「多謝將軍了。」
「好了,下去敷藥吧,以後切不可再犯,否則就沒有這麼簡單了事了,」兀哈良面無表情的道。
兀突被人扶著下去療傷,兀哈良對忽吉道,「我們去前面看看吧,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忽吉應了一聲,兩人策馬來到了前隊,有士兵拿了一支箭過來,「將軍你看,這就是那隊人射出來的箭,好大一支啊。」
兀哈良接過那支箭來一看,臉色一變,這支箭全身為精鋼打造,箭身十分沉重,怕是八石的強弓都未必能射的出去,這是什麼箭?兀哈良臂力過人,可是平心而論,他不認為自己能夠將這樣一支重箭射出去,即使能夠射出,也決難達到五十步之外,威力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什麼箭,怎麼這麼重?難道中原人之中有能夠使用這樣重的箭的?」兀哈良疑惑的道。
「他們用的不是弓,好像是一種奇怪的東西,那群人把那東西抗在肩上發射,離我們二百步遠就能將我們的一個人射穿,我們的弓箭又射不到他們,」那士兵道。
「哦?二百步?」忽吉驚道,「你說的那東西我倒是知道,可能是弩箭之類的東西,只是據我所知,弩箭沒有這麼遠的射程,而且也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只是比起尋常弓來發射的速度快一些罷了。」
「難道是中原蠻子研製出來的新兵器,如果真的有那樣的威力那可是太恐怖了,」兀哈良擔憂的道。
「是啊,這可真是一個恐怖的武器,」忽吉贊同的道。
正在兩人感慨的時候,忽然一陣混亂,有人高聲叫道,「中原蠻子又來了!」
「哦?」兀哈良一愣,顯然他沒有料到那隊人馬竟然這樣大膽,佔了一回便宜竟然還敢來?他張目遠望去,只見遠處天邊揚起一片塵土,鋪天蓋地,果然是一隊人馬急馳而來,到了蠻族大軍前三百步處停下了腳步,為首一人大聲叫道,「呔!對面的蠻子聽好了!前面就是死地,再不後退,你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大爺有好生之德,你們要是識趣的現在走還來的及,若是再往前進一步,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這樣的挑釁讓人如何不惱,早有一眾脾氣暴躁的蠻族兵拍馬衝了出去,口中發出一陣嗷嗷聲,唾液橫飛,口水直流,一邊縱馬狂奔一邊拿出強弓,將羽箭搭在弓上,但是他們卻不能現在發射,以他們的力道,最多能夠在百步只內傷敵,三百步遠是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
「都給我回來!」兀哈良大聲叫道,雖然沒有見識到,但是根據別人的描述和自己的觀察,他早就知道那種弩箭的恐怖,就這樣貿然衝上去,不過是給人家做活靶子罷了。
雖然聽到了兀哈良的叫聲,可是仍舊有近千人喔喔叫著衝了出去,這是源於蠻族以前的習慣,雖然兀芒制定了新的制度,可是仍舊有些人不願意服從,對於傳統的守護,蠻人比中原人更甚。而且到了這種時候,一個個血充大腦,哪裡還記得軍紀。
對面的那隊人馬不動聲色的看著前來送死的蠻人,一個個端坐馬上,身子像是定在上面一半,巋然不動,但是手中的弩箭卻早早的就高舉了起來,對著迎面而來的蠻人擺好,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蠻人進入射程的那一刻,他們絲毫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為了這次任務,他們坐下全是千里挑一的寶馬良駒,就算是事情不成逃跑也非是蠻人能夠追得上的,而且蠻人的弓箭射程遠不及他們,因此他們以一千人挑釁三十萬人,看起來雖然是凶險萬分,實際上則是再安全不過了。
「準備!」看著蠻人馬上要進入二百步的射程了,為首那人低聲命令道,他不斷的用眼睛判斷著敵人的距離,「二百三、二百二十五、二百一…發射!」
隨著他一聲令下,五百個弩,一千五百支弩箭怒吼著飛射了出去,帶起一陣狂風,將地面的沙土都揚起來,氣勢煞是驚人!
「不好!小心!」看到迎面而來的弩箭,前衝的蠻人這才想起了剛剛的恐怖,那是何等驚人的箭吶,如果不是距離太遠,甚至能夠將兩個人同時射穿,就算是北疆最強的大力士也無法做到。「盾!盾牌!」一個小頭領高聲叫道,一部分反應較快的人或者抽出了木製、上麵包了一層獸皮的盾牌,或者將自己縮身於馬腹之下來躲避,但是他們的作為卻都沒能為他們延長少許生命,在強弩的攻擊下,那本來看起來十分結實的盾牌被炸的四分五裂,而他們身後的主人唯一的命運就是死亡,除了僥倖被射中四肢的人之外,凡是軀幹中箭者都瞬間喪命,而那些躲在馬腹下面的人雖然躲過了弩箭的直接打擊,他們的戰馬卻沒能躲過,威力強大的弩箭狠狠的插在戰馬的身上,戰馬嘶鳴一聲,翻身倒地,將它的主人死死的壓在下面,也跟隨著它而去了,被重達數百斤的戰馬壓中,筋斷骨折,尤其還在急馳之中,這樣的死法,倒是不如被箭直接射死了。
這次由於蠻人的衝擊陣形十分密集,箭雨過來之時,他們甚至無法躲避,因此傷亡十分慘重,一輪箭雨之下,已經有三百多名蠻人死亡,還有數百名被射中手腳,失去了戰鬥力。「快逃啊!敵人厲害!」到了這種時候,蠻人又發揮了他們的戰鬥特色,一旦遇到挫折,立刻做鳥獸散,剩餘的數百蠻人急忙撥馬往回逃,身邊有受傷的同伴也顧不得去營救了。
「上前,再射一輪!」這邊的人馬早已經由另外那五百人裝好了弩箭,為首那人一聲令下,全軍往前突擊前進了五十步,「放!」又是一陣箭雨傾瀉了出去,這一次蠻人只顧逃命,將背後毫無防禦的露給了敵人,更加是連躲避都沒辦法,又是數百人中箭落馬。
「撤!」這是一隊千挑百選出來的精銳,精銳之中的精銳,作戰絕不拖泥帶水,一擊既成,迅速撤軍,只要不是白癡都知道,就算是有這種遠超蠻人的武器,可是以一千人對抗三十萬人,這無異於癡人說夢一般,所以一切都需要很好的臨戰指揮能力,尋常人等無法勝任,現在這支小隊伍的領軍將領乃是統軍數萬人的大將,雖然不如三大將那樣優秀,但是作為這個千人小隊的指揮者還是足夠了,這個千人隊將發揮極大的作用,將蠻族大軍盡量拖住,為雲良城贏得更多的準備時間,將城牆加高加固,籌備糧食、訓練士兵等,而且他們還能讓敵軍心浮氣躁,雖然殺不了多少人,但是能夠讓敵人暴跳如雷便足夠了。
「莫追!」忽吉看到幾個躍躍欲試的人,急忙阻止道,「他們的弩箭威力如此強大,而且一千人配合的近乎完美,他們換裝弩箭的時候,我們頂多能夠前進二十步,可是他們的戰馬又極其神駿,所以我們想要追上他們,恐怕是要付出數千人的代價,為了區區一千人,實在是得不償失。」
「難道我們就由得他們胡來?這樣下去,於軍心有損吶,」兀哈良無奈的道。
「大將軍,大祭司,小人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不知道什麼時候,大漢國的大將軍趙莫律從後面趕了過來,到了兀哈良的身邊諂媚的道。
「你能有什麼好計策,」兀哈良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叛徒從來都會被受到別人的尊重,古今一般,可想而知,一個能夠背叛自己祖先,背叛自己民族的人,肯定不會是一個可靠的人,他之所以服從你,是因為你現在足夠強勢,一旦你失勢了,他就會狠狠的捅上你一刀,絕對不會顧念往日的感情,因此對於這些中原人的叛徒,除了兀芒還能偶爾的假以辭色之外,其他人都像是對待狗一樣對待他們。
「趙將軍有什麼計策,說出來看看,」忽吉查道,雖然他也一樣瞧不起趙莫律等人,但是他知道這些人一個個十分奸猾,說不定真的能有什麼好的計策。
趙莫律感激的看了忽吉一眼,剛剛兀哈良的態度讓他很下不來台,但是現在作為人家的奴才哪裡能夠有道理可將,忽吉不管是為了什麼,總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兩位大人,你們可發現敵人的戰馬上都有一個大大的袋子?」趙莫律問道。
「嗯?沒注意,這難道有什麼關係嗎?別裝神弄鬼的,有話直說!」兀哈良沒好氣的訓斥道。
趙莫律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當然他是不會被兀哈良看到的,「是是,小的長話短說,」他卑躬屈膝的道,「小的看他們的戰馬上的袋子顯然是裝那種弩箭的,那弩箭十分巨大,就算是那樣碩大的袋子,恐怕一個袋子裡面也裝不了十支,他們一次便發射三支,現在已經發射了兩次,想必是已經發射了六支,那麼他們剩下的弩箭頂多還能發射四次而已。」
兀哈良和忽吉對視一眼,互相看到對方眼中一亮,兀哈良道,「你是說他們的弩箭數量有限?」
「正是如此,而且將軍不必擔心,他們這一支輕騎反覆騷擾我大軍,顯然並沒有時間趕回去裝備新的弩箭,距離這裡最近的雲良城也足有二十多里的路程,他們必定是一支孤軍,只要我們能夠誘得他們將弩箭射光,只需派出三千兵馬,每人乘雙騎,必定可以在他們逃入雲良城之前追上他們。」趙莫律肯定的道。
「哦?那樣怎樣耗費他們的弩箭呢?」忽吉饒有興致的問道。
「將軍應該將大軍分成並列前進的幾隊,敵軍畢竟人數較少,等他們再來之時只要幾路大軍同時逼近,他們必定沒有施展的空間,也許能夠將其直接圍堵住也說不定。」趙莫律思忖了一下,答道。
「好,好,好計,趙大將軍,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去做了,你沒意見吧?嗯?」兀哈良似笑非笑的看著趙莫律。
「啊?」趙莫律大驚失色,冷汗順著額頭一下子流了下來,「將軍,這、這可使不得的,將軍是知道的,小的手下那些人,要他們上戰場打仗,還不如直接砍了他們來的痛快一些。」他雖然粗通兵法,而且腦筋靈活,可是畢竟在此之前只是一個小小的商人罷了,哪裡上過戰場,不要說自己動手殺人,別人在他面前殺一個人都能讓他暈上半天,更何況這個任務顯然是有去無回,就算敵軍只有四輪箭可以射了,那也是六千支弩箭吶,說不定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得「壯烈」了,這種虧本的買賣他是不做的。
「真的不行?」兀哈良笑道,只是在那笑意之中隱隱含著一絲殘忍,「那好吧,那就直接砍了你們吧,」像是隨口說笑一般。
可是趙莫律卻不敢把這句話當成是說笑,兀哈良的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暗恨自己不應該亂說話,被人抓到了漏洞,這下子可好,他可是好不懷疑兀哈良的話,像是他這樣的人,別看是什麼大漢國大將軍,兀哈良要殺他,比殺條狗還要容易些,想要大漢國的將軍,還不是隨手就能抓到一大把?
「將軍莫急,將軍莫急,小的剛剛就是隨口說說,小的願意為狼族,為大將軍拋頭顱,灑熱血,小人這就去整隊,這就去整隊,」好漢不吃眼前虧,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總比現在挨上一刀好得多,能多活一會兒就多活一會兒吧。
「嗯,好,」兀哈良滿意的點點頭,「狼族從來不要廢物,趙將軍,這是你證明自己忠誠的最好機會,哈哈…」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趙莫律一邊道謝一邊在心裡怒罵,這種功夫倒也算是一項絕技了,能夠在心中怒火沖天的時候臉上還露出燦爛的笑容,嘴上一邊拍著馬屁心裡一邊將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看來想做一條狗也不是很容易啊。
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總之在那支千人隊再次到來之前,趙莫律總算是將自己手下的這群大爺哄的聽從了他的命令,這可是耗費了他好大的力氣,又是以蠻人的武力威逼,又是以重金利誘,算是勉強的湊齊了人,分左兩軍,一軍由他自己統領,一軍交給另一位大漢將軍范招風來統領,兩名大漢國將軍,一萬大漢國「精兵」戰戰兢兢的來到了大軍的前面開路。
大軍一邊前進著,趙莫律心裡一邊祈禱著,「你們千萬不要再來了,千萬不要再來了,千萬不要再來了…」
不知道是趙莫律的誠心「感動」了上天,還是他的心聲被那隊人馬聽到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遠處再次塵煙忽起,傳來一陣馬蹄聲,趙莫律身上一軟,差點從馬背上跌下來,要知道,蠻人大軍好歹身上還有個皮甲,他們這群人身上可是什麼都沒有啊,有的士兵甚至連衣服都遮不住身體,就算是趙莫律身上所穿的也不過是一件普通的劣質鎧甲罷了,那種弩箭能夠射穿一個蠻族兵,必定能夠射穿兩個大漢國「精兵」,怕是根本都用不完人家的六千支弩箭,自己這一萬人就得交代了。
「老天爺保佑!」趙莫律只有祈求上天,他就算是再害怕也不敢掉頭,要知道,自己的家眷還在益陽城中,他們的死活全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這時,遠處的那隊人馬越來越近,到了距離大軍三百步遠的地方竟然沒有停下來,反而是繼續前行,不斷的向這邊靠近,趙莫律心中大驚,心說乖乖,這是不要命了嗎?難道要拚死一搏?那也不要找我啊!哎?不對,這對人馬的數量怎麼這麼少?好像是只有上百人,難道是…
等到那隊人馬近了,打起了旗號,趙莫律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派出去的斥候大隊啊…真是嚇死人不償命啊。感到背後一陣發寒,趙莫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大汗,他不禁暗暗苦笑,心說自己這麼小的膽子,不好好做生意,竟然被王二狗教唆著來作奸細,這不是吃飽了撐得嗎?唉…
正在趙莫律自怨自艾的時候,遠處又揚起了一陣塵土,比起剛剛來氣勢大了許多,正與前兩次相同,一般無二,趙莫律心中一緊,「這次是真的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