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這個大漢國王您就賞賜給小的吧,小的對大汗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小的願意給大汗當牛做馬,以報答大汗的恩情啊,」王二狗趴在兀芒面前,真的像是一條狗一樣祈求著。自從兀芒弄了這個大漢國出來,王二狗的心思可就活泛了,他清楚的很,這是一個傀儡政權,可是那沒有什麼,好歹也是一國之主啊,將來蠻人佔了中原,必然要將這個政權推到前面去,這樣一來,就算是在蠻人面前低聲下氣裝孫子,卻可以在所有中原人面前裝爺爺,這是一筆何等划算的買賣啊。
算來算去,王二狗越來越認為自己比較有資格的,因為畢竟他算是最早也最主動跟隨兀芒的,就算是養條狗,也有親遠之別吧,王二狗一廂情願的想到。
「你?」兀芒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其實兀芒在內心深處是十分厭煩王二狗的,雖然蠻人生性殘忍,但卻最重英雄,最瞧不起懦夫,因此早年間的蠻族從來都不會對漢人奸細假以辭色,從兀芒開始才開了這個頭,雖然兀芒心中也對這些人極其的瞧之不起,但畢竟還是要用到他們不是?
兀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去把林小兔叫來,」他扭頭對衛兵道。
「林小兔?」王二狗一驚,難道林小兔要上位?他可是貨真價實的姓林吶!
不一會兒,一個中等身高,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甚至不敢抬頭看兀芒一眼,兀芒微微一笑,這樣的人顯然比起王二狗來更加好控制一些,「林小兔,你抬起頭來。」
那林小兔戰戰兢兢的抬起頭迅速看了兀芒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了,好像兀芒是一個會吃人的怪物一樣,這林小兔其實叫做林孝圖,也跟王二狗一樣是一個行腳商人,但他卻是一個讀書人出身,因為家裡實在窮的的不行了才被迫出門做生意,這個人性子軟弱,膽小怕事,要不是被妻子逼著也不會投靠兀芒謀出身,他不像王二狗那樣無恥,對於賣族求榮心中總是放不開,而且對於蠻人也一向十分畏懼,或者說是瞧不起,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所以兀芒無須擔心他的忠心,而且他也不相信這個像是小兔子一樣溫順的人能咬傷自己。
「林小兔,本汗封你的六品官還算滿意嗎?」兀芒盡量擠出一絲笑容。
「孝圖謝、謝大汗,孝圖感激不盡,大汗的恩情孝圖永遠銘記在心,」林孝圖結結巴巴的道。雖然一早就投靠了蠻人,但是他卻並未對蠻人提供什麼幫助,因此他的地位也遠遠不及王二狗,王二狗弄了個五品官,而他卻只是六品,而且是一個六品的城門官,這樣高品級的城門官,恐怕他也算得上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林小兔,你家裡還有兄弟嗎?」兀芒問道。
「回大汗,孝圖是獨子,」雖然林孝圖一頭霧水,不知道兀芒為什麼突然問道這個問題,甚至連兀芒今天為什麼找自己來都不清楚,但還是乖乖答道。
「哦,很好,」兀芒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是他的微笑卻讓林孝圖有些心驚膽戰,不知道這位蠻人大汗究竟有何打算。
「林小兔啊,聽說你是當年大漢王朝末帝林倫之子,不知道可是真的嗎?」兀芒滿臉笑意。
「啊!?」林孝圖大驚失色,「大汗,這、這話是從何說起,孝圖家中時代務農,從來未曾出過一個做官之人,更加不要提跟林氏皇族拉上關係了,孝圖的父親是一個本分的農民,已經於十幾年錢過世了…」林孝圖突然看到了兀芒漸漸冷下來的臉色,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卻是不敢再說下去了,只是跪在那裡瑟瑟發抖。
一旁的王二狗看著眼紅,他可比林孝圖滑頭的多,聽得兀芒如此說來,哪裡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心中暗暗嫉妒,同時暗恨自己為什麼不姓林呢?真是投錯了胎啊,他娘的!
兀芒冷冷的看著林孝圖,突然又發出了笑聲,上前去將林孝圖扶了起來,和聲道,「林小兔,你記住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漢哀帝林倫的兒子,也就是當年失蹤的皇子,林氏皇族唯一的繼承人,並且還是新建大漢國的國王,你記住了沒?」
「這…」林孝圖只是有些呆,但卻不傻,兀芒都把話說到了這種程度上,他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顯然這位大汗是想要自己假裝林氏皇族,作蠻族的傀儡啊,雖然這比起以前來可以說是一步登天,即使是傀儡,也遠比當年的一個行腳商人或者是現在的城門官好的多,但是林孝圖自幼熟讀詩書,在內心深處,他卻是無法接受這樣做的,他張了張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道,「大汗,我、我不想…」
「不想什麼!兀芒眼睛一瞪,嚇得林孝圖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大汗,你就放過孝圖吧。」說著「砰砰砰」連磕了幾個響頭,他雖然貪生怕死,甚至投靠了蠻人,但他心中卻仍有良知,知道自己如果做了這個傀儡皇帝,將來無論蠻族取勝與否,自己這個千古罪人的身份是逃不掉了,作為一個傳統的讀書人,他偶爾會把名聲的重要程度放在生命之前。
「你以為你有資格選擇嗎?」兀芒的聲音森冷,目光如電,直射到林孝圖身上,嚇的他差點當場大小便失禁,他看到過兀芒殺人,而在他殺人之時,正是現在這副模樣,害怕之下,他再也不敢反抗,連忙道,「孝圖願唯大汗之名是從!」
兀芒露出一絲笑意,把他扶了起來,還伸出手來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樣就對了嘛,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事情該如何作,不需要我教你太多,記住,做的好了,本汗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子子孫孫享用不盡,好了,你先下去吧,在家裡等消息,本汗會派人去幫你準備的,呵呵,準備作你的大漢王吧。」
哆哆嗦嗦的林孝圖退了下去,兀芒轉過來對王二狗道,「王二狗,你是不是有些不服氣啊?」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王二狗嚇得一哆嗦,急忙跪了下來,雖然在兀芒手下的中原人中他算是比較受寵的,但是他很清楚,若是恃寵而驕,兀芒可不是一個好對象。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不服氣,嘿,這也沒什麼,男人嘛,都想要居於萬萬人之上,你放心,本汗不會虧待你的,雖然不能讓你作這大漢王,但是你卻可以做一個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你上面的這一個人,也不足為道,哈哈…」兀芒大聲的笑道。
王二狗大喜過望,「小的謝過大汗!大汗對小人恩同再造,小人一定會銘記於心!此生願為大汗效命,鞍前馬後,結草啣環!」好歹王二狗倒也不算是什麼都不通,說起話來還算有些粗通文墨,兀芒的意思他明白的很,雖然是一人之下,雖然不能作大漢王,但是林孝圖是個什麼樣人?沒有一點用處的窩囊廢罷了,王二狗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裡,若是他做了丞相,就相當於架空了林孝圖,他雖然有了一個大漢王的名頭,實際上遠遠不如自己,想及此處,他哪裡還會不高興,早就樂的魂飛天外了。
就這樣,大漢國就在兀芒的一手扶植下,由林孝圖、王厄古為首的一眾最早投靠兀芒的中原人組成了,雖然初建的大漢國君臣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二十人,但是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倒是公卿將相都齊全了,雖然舉「國」上下只有不到五百士兵,但是有了蠻族這樣一個強大的「盟友」,還有什麼可害怕的,雖然國土面積不過三個郡,但這只是暫時的情況而已,將來天下都將是大漢國的,等到那個時候,就是大漢王朝了,她的主人依舊姓林,雖然這個姓林的身體內沒有任何林氏皇族的血脈。
俗話說,名不正則言不順,名正了,雖然不一定會言順,但是至少會有很重要的作用,不知道是出於對功名的渴望,還是想要投靠蠻族,總之,在大汗國這個招牌之下,陸續開始有許多人聚集了過來,沽名釣譽也好,貪圖富貴也罷,本來很多人即使想要去投奔蠻族,卻心裡面還有些羞恥心,或者是怕被人戳脊樑骨吧,但是現在卻不同了,有了大漢國擋在這裡,很多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投奔大漢國,為了「大漢王朝重新現於世間而做出努力」。
這個世界上有真小人,如王二狗之類,有偽君子,如後來前往大漢國企圖封侯拜相的人們,總之,在蠻族的威逼利誘下,越來越多的渣滓開始浮出水面,整個天下更加的動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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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鄭虎發狂般的大笑,半晌沒有停止,直笑得將手中的酒杯都差點丟出去。
「三弟因何發笑?」方雲微笑看著他。
「大哥,這難道不好笑嗎?蠻子實在太不要臉,本來還有人說蠻人性情鯁直,崇拜英雄呢,現在看起來也不過如此,無恥至極啊,竟然弄出一個什麼假的大哥出來,真真好笑,而且很多人明知道是假的居然還去上當受騙,這難道不好笑嗎?」鄭虎止住了大笑,大聲的道。
蕭豫輕歎了一聲,「三將軍想的未免太過簡單了,蠻人首領不是凡人吶,看來我們得小心應付了,這個人攻於心計,想要擊敗他,首先記住切不可把他當作一個蠻人來看待,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先是以強勢的軍事力量對中原形成沉重打擊,並且向整個中原示威,顯示自己的實力,隨後又採取懷柔政策,並且還『誠心』的為他人著想,豎起了大漢國這樣一個招牌,給了想要投靠他,但是卻拉不下臉來的人一個台階,這樣一來,他將能夠在最大程度上獲得中原人的和信任,蠻人本來就勇猛善戰,如果再有善於計謀之人為其出謀劃策,簡直就是如虎添翼,更加難於對付了,我們的敵人,很可怕啊。」蕭豫的語氣十分低沉。
「依蕭先生看,下一步蠻人會有什麼動作?」方雲關心的問道。
「蠻人短期內的只要工作肯定是完善那個大漢國,並且在這同時,還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對大周形成壓力,聶智遠這些天內會寢食難安的,哪怕是毀滅,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之後還能坦然承受,可是像現在這種雲裡霧裡的,就算是以聶智遠之智慧,恐怕也難以看穿蠻人的企圖吧,」蕭豫擔憂的道,「在大漢國一切準備完畢,就是蠻人向大周動手的時候了,蠻人必定會打著恢復大汗王朝統治的名頭來攻打中原各國,這樣一來,其實對我們也是又好處的,那樣如聶智遠、石義、馬雲之流便沒有退路了,只能死心的與蠻族一絕雌雄,不過為了避免出現不應該出現的局面,我們表面上還是要對大周予以,就算不能出兵,也要在經濟上或者物資上予以,為了不斷絕聶智遠的希望!」
面對蠻人隨時可能發動的進攻,聶智遠當然不會束手待斃,他手下還有幾十萬大軍,只要不與蠻族在平原地帶正面決戰,總還是有抵抗之力的,三秦之所以迅速敗亡,是因為他們太過輕忽蠻人的力量了,而聶智遠當然不會犯這個錯誤,他一開始就打定了注意死守,堅壁清野,守住所有的大型城市,至於村落他是顧不得了,聶智遠發出了命令,所有位於北部邊疆的百姓,迅速遷徙,前往大型城市中避難,而他在北部的烏海郡、圖蒙郡一線布下了三十七萬大軍,聶智遠親自趕赴前線,坐鎮圖蒙城,擺出了一副欲與蠻族全力一戰的架勢,這三十七萬大軍,可說是大周最後的精銳了,除了駐守新楚的五萬禁軍,聶智遠手中再無任何可用之兵,勝敗均在此一舉,馬雲、石義、方雲發表了聯合聲明,同意在必要時期接收大周難民入境避難,同時予以大周以後援幫助,即使聶智遠心中仍有顧慮,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