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植物長得十分茂盛,而且是超乎人想像的茂盛,據方雲目測,島上最小的一棵樹都有十人環抱粗細,就算是花草都長得格外茂盛,比起在其他地方看到的不可同日而語,更重要的是島上有許多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植物,奇形怪狀,不一而足,他差點以為自己一不小心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似乎這裡的一切都和外面有著很大的不同。
方雲正奇怪著,林啟說話了,「你知道這裡為什麼跟外面不一樣嗎?」
「不知道,」方雲搖了搖頭,心說我哪裡會知道,你知道還跟我賣關子。
看了看方雲的臉色,林啟笑了笑,神秘兮兮的道,「據說這裡是天下龍氣之核心,也就是天下命脈之所在。」
「什麼!?」方雲失聲叫了出來,雖然不是很信這些東西,他還是大吃了一驚,但是轉念一想,這也許是當年林烈或者林氏皇族的人想出來騙天下百姓的話吧,以此來證明林氏取得天下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似乎看出了方雲心中所想,林啟解釋道,「天下島的傳說已經存在了有數千年了,只是到了千年前的時候,關於天下島的傳說漸漸淡了,可是直到高祖來到天下島之後,這裡才又重新為天下所知。」
難道我想錯了?方雲一愣,可是,難道真的有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嗎?難道高祖林烈不是憑借個人的本事,而是因為上承天命才會得到天下?這似乎有點讓人難以接收。
林啟沒有再去看他,催促道,「先別想這麼多了,我們先找到帝王窟吧,你還有幾天的時間慢慢參觀天下島呢。」
「好,」方雲想想也是,其實想那麼多有什麼用,不管當年林烈是怎麼回事,與現在的自己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天下島已經讓他震驚萬分了,那麼,帝王窟呢,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走了半晌,方雲不禁有些納悶了,忍不住問道,「帝王窟在什麼地方?怎麼沒有看到什麼顯眼的地方啊?」
「莫急莫急,」林啟笑道,「等下你就會看到了。」
又往前走了片刻,兩人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平地,這裡似乎是小島的核心,四面都是密密的植物包圍著,只有這裡,方圓十數丈的地方,竟然連一根雜草都沒有,地面光滑的讓人吃驚,不像是天然而成,倒像是人工打造的。
林啟神神秘秘的走到了中心地帶,在地上尋找了好一會兒,似乎終於找到了什麼東西,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像是小鏡子的東西,對著陽光比對了半天,一絲陽光順著那塊鏡子照射進來,射到地面上,忽然,只聽「嘩啦啦」一陣巨響,方雲嚇了一跳,卻見林啟前方的地面上正自緩緩的露出一條縫隙,方雲不禁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來吧,」林啟指了指地面上露出的那個黑洞,興奮的道,「這就是帝王窟了。」
「可是,這些機關是?」方雲不解的問道,如果說天下島帝王窟已經存在了數千年,是天下龍氣核心所在,當年林烈誤打誤撞的來到了天下島,可是如果有這樣的機關,林烈怎麼能夠進的了帝王窟?
「哦?你說這個啊,這是當年高祖興建的,將帝王窟掩藏了起來,就是怕有宵小徒誤入其中,使其受到污損,沒有這東西,」林啟晃了晃手中那鏡子般的東西,「任誰也進不來。」
方雲心中瞭然,心中暗道,這不就是將天下島霸為己有了嗎?看來我這位祖先還真是霸道啊,這下子天下島帝王窟成了林家的私產了。突然間一個念頭讓他心寒不已,看這樣子,顯然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這件事恐怕出了隱龍的人之外,就算是歷代皇帝也未必知道吧,既然如此,想必那些工匠…唉,他輕歎了一口氣,在帝王人家眼中,這些人的性命自然是微不足道了。
「我們進去吧,」方雲不再多想,抬腳就要往裡面走,可是忽然看到林啟卻是原地不動,他奇道,「怎麼?你不想進去看看嗎?」
「這個…」林啟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眼睛滴溜溜亂轉,半晌才道,「祖上有訓,非高祖直系血脈,不得進入帝王窟。」說這句話時,他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臉上的失望無以復加。
「還有這樣的規矩?」方雲一愣,但是隨即想到了,看來這位高祖林烈還真是煞費苦心吶,林傑的子孫雖然掌握著帝王窟的鑰匙,但卻被迫發下重誓,不得進入帝王窟,這就是怕自己的直系子孫被搶了風頭吧。可是現在,林家就剩下這麼幾個人了,還有什麼可爭的?無論是誰,只要能夠恢復林家基業都是好的,何苦分什麼林烈還是林傑呢。
想到這裡,方雲道,「哪來的那麼多臭規矩,走,我們一起進去。」
林啟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神色,「可是祖先定下的規矩是不能隨便更改的,否則…」林啟與方雲不同,他雖然性子桀驁,可是畢竟他自幼受到的是家族的教育,對於家族的規矩已經深入內心,即使有時候感到不服氣,但還是不敢輕易違背,對於家族的重視,至少是規矩上的重視,他是要遠遠勝於方雲的。方雲從小便自以為是孤兒,雖然現在得知自己是林家後人,而且是末帝的皇子,雖然已經將家族放在了心上,但是並不是很受家族規矩的制約,在他看來,有些事是十分沒有必要的。
「否則什麼?」方雲沉聲道,「現在整個家族只剩下了你我和令尊三人,重興林氏的擔子全部都在我們肩上,令尊年紀以大,總不能將擔子交給他吧,我隨是高祖直系血脈,可你身上也流著同樣的血,我們都是出自同一個祖先,說實話,我未必能夠擔的起這個重任,如果我不行,那就要靠你了,就算是我行,我也需要你的幫助,你和我,是兄弟,流著一樣血的兄弟。」
「大哥!」林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從今天開始,林啟唯你馬首是瞻,林啟願意幫助大哥振興林氏,終身不悔,若是有違誓言,死後永世不得超生,為家族所唾棄!」
方雲急忙將他扶了起來,「何須如此,都是自家兄弟,快快起來。」
發了一通誓言,林啟心中的包袱也放了下來,其實本來他還有與方雲一爭之心,可是通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他發現比起方雲來,自己還差的遠,既然無法勝過他,那就不如追隨他吧,畢竟無論是自己也好,方雲也好,都是為了林氏的興盛,目的是一樣的。這樣想來,他心中輕鬆了不少,「大哥,我們進去吧。」
方雲比林啟年紀要大上一些,被叫一聲大哥倒也並無不可,他點了點頭,「我們走。」
※※※
「枯木門?你說枯木門的人和你們作對?」聶智遠冷冷的看著楊御風。
「這個,呃,應該是枯木門,小兒雖然不才,但也算是楊家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武功修為上還是有些功底,應該不會認錯吧,不過…」楊御風額頭上幾道冷汗流了下來,每次面對聶智遠的之後,他總會感覺到巨大的壓力,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一向高傲的楊家家主在聶智遠面前就像是一隻可憐的小母雞面對著一隻凶狠的大灰狼一樣。
「不過什麼?」聶智遠的聲音沒有任何聲調,更加讓人感到恐懼。
「不過也有可能是西涼冥堂,冥堂的武功與枯木門十分相像,因此…」楊御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小人也不敢確定。」
「哦?不敢確定嗎?」聶智遠似乎很享受楊御風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他突然笑了出來,「你說,會是枯木門還是冥堂呢?楊大人,你已經是朝廷命官了,這稱呼可得改改,要稱臣才是,來來來,起來說話,怎麼?你很怕本王嗎?你告訴本王,到底是枯木門呢?還是冥堂呢?」
楊御風不敢不從,哆嗦著站了起來,抬起頭來看了看聶智遠的臉色,可是聶智遠似笑非笑的表情卻看不出任何端倪來,他猶豫了半天,咬了咬牙,點頭道,「王上,是枯木門。」
「哦,果然,本王也是這麼想的,果然是枯木門吶,嘿嘿,這次我可得和梁王好好商議一下怎麼補償我們了,你說是不是?」聶智遠一副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楊御風偷偷的摸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心道,這次可算是運氣好,猜到了他的心理,嘿,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啊,看來真是所言非虛。楊家在武林中那是何等的地位,至少在江州一帶,那就是土皇帝啊,自己作為楊家家主,多威風啊,哪像現在,戰戰兢兢的,唉,可是現在就算是後悔也晚了,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楊御風清楚的知道聶智遠對不服從他的人所使用的是什麼樣的手段,而且,對權力的慾望,還是鉤著他不得不往前走。
也真是難為楊御風了,一個武人,卻不得不學會猜測別人的心思,一個桀驁不馴的人,卻得學會去看別人的臉色行事,根據現在的形勢和對聶智遠心理的猜測,他肯定聶智遠是不在乎究竟是大梁對大周真的有所動作還是別人從中陷害,聶智遠的為人就是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雖然說起來現在的大周和大梁是盟友,但是大梁現在正處於內外交困,被兩面夾擊的尷尬境地,這樣的好機會,能不好好敲他衛景一筆?那就不是聶智遠了。所以他雖然心中在想其實這件事也許是西涼從中挑撥也說不定,但是嘴上卻不敢說,最後還是將大梁推到了前頭。
聶智遠嘿嘿笑著,一雙眼睛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楊愛卿,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去見見梁王,本王的意思你能明白吧?嗯?」
媽的!楊御風暗暗罵了一句娘,可臉上還得裝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是,臣定當盡力。」出使別國,說起來好像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可是楊御風心中卻明白,這趟差使,多半是費力不討好,唉,倒霉啊。
「既如此,那就勞煩愛卿了,愛卿明日便可啟程,嗯,來人吶,擬旨,封楊愛卿為,為這個…鎮殿將軍,官居二品!」聶智遠懂得,讓人賣命,就得給足人家好處,楊御風投靠自己是為了什麼啊,不就是為了高官顯貴嘛,那就給他。
果然,聽了聶智遠的話,楊御風心中舒服了不少,畢竟自己的努力也算沒白費嘛,急忙跪下領旨謝恩,「臣謝王上!多謝王上恩典。」
「免禮平身,楊愛卿快快請起。」
楊御風站起身來,與聶智遠兩人對視一眼,兩人各取所需,心下都是十分得意,大笑起來。
楊御風剛剛起身想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轉身回來道,「王上,臣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哦?什麼事?哦,本王知道了,是岳楓之事吧?」聶智遠微微一笑,「岳楓怎麼說?」
楊御風將楊昭遠講給自己的大概情況向聶智遠稟報了一番,聶智遠沉吟了半晌,隨即笑道,「好吧,既然他說了,那就由得他吧。」
「由得他?把三個郡割讓給他?」楊御風不由得直了眼睛,不知道聶智遠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聶智遠狡黠的一笑,「河東和大周之間還隔了一個大梁,岳楓想要我大周的領土,就得先把大梁除掉才行,到了那時」
楊御風恍然大悟,連連拍手叫好,顯然聶智遠是並沒有什麼誠意的,只不過是想要利用岳楓而已,而岳楓當然也是要利用大周的力量,其實聶智遠的實際意思是攪亂正在發展中的河東,力圖將河東扼殺在萌芽之中,岳楓如果能獨立的話,畢竟引起與方雲的爭執,河東陷入一片大亂之中,無論是哪一方勝了,河東都無法緩過這口氣來,退一萬步講,就算岳楓能夠成功奪取河東的政權,並且實力不損,那大周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強勁的盟友罷了,況且他想要大周的三郡,那就得先把大梁給解決了才行,無論如何,大周都不會吃一點虧,這個承諾,無非是空口說白話而已,不要說三郡,就是三十郡聶智遠也敢答應,雖然大周並沒有那麼多領土。
「既然如此,臣就命人這樣回復他?」楊御風問道。
「嗯,去吧,」聶智遠點了點頭,楊御風躬身退下,準備行囊去了。
※※※
「什麼?大梁和河東停戰了?」大成王石義詫異的看著向他稟報的大將軍杜紹權。
「是的,王上,我們該怎麼辦?」杜紹權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說起政治來,卻幾乎是沒什麼主意,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石義和一邊的鄭文錄。
石義不說話,將目光投向了鄭文錄。鄭文錄正在低頭思忖,沒看到石義的示意,石義輕輕咳了一聲,「鄭愛卿,你怎麼看這件事?」自從得知了師弟蕭豫成為了方雲的軍師,鄭文錄便一直有些神不守舍,終日一副擔心的樣子,石義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心中並不以為然,在石義看來,方雲固然是一個應該注意的潛在對手,可是以他天老大,我老二的脾氣,怎麼會把區區的河東當成心腹大患,在他看來,鄭文錄是有些過度小心了。只是他勸過幾次也不見什麼效果,鄭文錄依然是沒什麼好轉。
其實鄭文錄也知道石義對自己的關心,也知道石義的想法,但是自幼與蕭豫一起長大的他深知自己這個師弟的能耐,同時見過了方雲之後,善於觀人的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的不俗,這兩個人的組合,將來必然成為大成的心腹大患!前段時間出使河東,雖是為了看看方雲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同時也為了把河東牽扯進這場混戰中來,開玩笑,河東這幾年來發展的如此迅速,而大成、大梁、大週三國則是戰亂不休,這樣下去,豈不是被他撿了便宜?於是他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方雲加入戰爭中來,本想一箭雙鵰,既分擔了大成的壓力,又有效的消磨了河東的力量,可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想的簡單了,河東的強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沒想到他們能這樣迅速的侵佔了大梁的兩個郡,並且能夠抵住大梁二十萬大軍的反撲,並且大梁王衛景的做法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沒想到一向小氣的衛景竟然能捨得兩郡,咽的下這口氣,這可將鄭文錄的全部計劃都打亂了,亂的一塌糊塗,除了大梁受了些損失之外,河東雖然兵力損失的不少,但是有了兩郡的補償,不僅沒陪,反而賺了許多,假以時日,實力必定大漲,唉,頭疼啊。
雖然還在冥思中,但是石義的話還是將他拉回了現實,「怎麼看?」鄭文錄不禁苦笑,他有時候也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太過憂慮了,師弟雖然出山了,可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麼動作,卻把自己搞得快要神智錯亂了,他晃了晃頭,似乎要自己清醒一下,這樣下去可不行啊。清了清腦中亂七八糟的東西,鄭文錄抬起頭來看著石義,心中醞釀了一下,道,「王上,如今之勢,皆臣之罪,臣懇請王上降罪。」說著,起身跪倒在地。
石義一驚,急忙離座攙扶鄭文錄,「愛卿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寡人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這是何苦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