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宋仁大喝一聲,右手鬆開弓弦,「彭」的一聲脆響,那支長的驚人的羽箭飛射出去,發出了駭人的破空聲,速度比起強擊弩來還要快上三分,王明也不是尋常將領,能夠得到陳宏的器重,將這樣重要的任務交與他手,足見其能,可是這一箭來的太快了,幾乎在他聽到聲音的同時,那箭已經來到了面前,躲避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按照他的估計,就算是拿盾來擋也是無濟於事,慌亂之中,王明突然靈機一動,雙臂用力一拉,胯下戰馬暴叫一聲,兩隻前蹄騰空而起,與此同時,宋仁的箭到了,正好射在了戰馬的前胸之上,那戰馬嘶號一聲,眼見是不活了,但是令王明吃驚的是,那支箭在射中了馬身之後,竟然還有餘力,破開馬身朝自己刺了過來,他怒罵一聲,鬆開馬韁繩,身子往右盡力的偏了偏,同時左手伸出,去抓那箭。
「噗!」雖然王明已經作出了最大的努力,可是那箭還是餘力不歇,射入了他的左胸,左手緊抓之下,竟然絲毫攔不住其去勢,「啊呀!」王明慘叫一聲,摔落馬下,同時馬匹戰馬的身體也跟著倒了下來,重重的壓在了王明身上。
「將軍好箭法!」宋仁軍中爆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宋仁這一箭確實無可挑剔,威力比起強擊弩還要強,很難想像這是人力所為。
然而宋仁卻不滿的搖了搖頭,似乎為沒能一箭射殺敵將而感到有些遺憾,「全軍上前,一個都不要放了,殺!」畢竟這裡不是比武較技之所,他的遺憾一直是稍瞬即逝,能夠獲取勝利才是最主要的。
「衝啊!殺!」七萬大軍齊齊的高呼一聲,聲勢震天,而失去了主將的大梁軍則面色慘白,看來今天是在劫難逃了,士兵們互相對視一眼,緊咬嘴唇,一言不發,一個個握緊馬刀,朝著敵人殺了過去,不為勝利,只是為了大梁軍人的榮譽。
三千餘人對上七萬人,其結果可想而知,更何況比較起戰鬥力來,宋仁的河西軍也絲毫不遜色,於是,僅僅是一會兒的功夫,三千大梁軍便被淹沒在重重人海中了,雖然他們在生命的最後閃出了耀眼的光芒,然則僅僅是一剎那,如同一現的曇花。王明也在亂軍中被踩踏而死,全屍也沒能留下來。
緊接著,宋仁果斷的下達了命令,急速行軍,一刻都不許耽擱,但凡遇到可疑之人,殺無赦!哪怕是殺錯了也不要緊,現在重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殺到陳宏身後,給他重重的一擊。
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胡飛第一個看到了遠處的宋仁軍大旗,多日來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等到這一天,可真是不容易啊。他飛奔下了城牆,邊跑邊大聲呼喝,「整軍!整軍!出城迎敵!」
城中僅餘三萬兵馬,為了消滅城外的張翼、金翎二軍,胡飛絲毫沒有保留,只留下了五千士卒守城,自己親率兩萬五千兵馬出城迎敵,而此時,城外的梁耽知道將軍的意圖,已經死死的纏住了張翼、金翎兩軍,不讓他們有逃走的機會。
聽到了後面炮響之後,張翼、金翎嚇得魂飛魄散,他們知道大帥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宋仁軍來了!也就是說,雙方決一勝負的時候到了,因此他們也不敢怠慢,不再去擔心城上的恐怖弩箭,現在還是只有兩條路可選,擊潰敵軍或者戰死在這裡。
「想活命的跟我上啊!」張翼咆哮一聲,指揮著全軍壓上,緊逼梁耽。梁耽十分吃力,畢竟他只有一萬人馬,面對著三倍於自己的敵人,只能拖上一刻是一刻,盼望著胡飛快些到來。
胡飛沒有讓他失望,很快便整齊了兵馬,大開城門,殺將出來,與梁耽匯合一處。這一下子情況立刻被扭轉了過來,河東軍的兵力反而佔據了優勢,張翼、金翎大罵不止,但是他們的罵聲卻絲毫阻擋不住對方的腳步。
比起張翼和金翎所率領的大梁地方軍,胡飛所率領的綠甲軍和彰武軍的優勢立刻便體現了出來,能和他們打成平手的,大梁軍中也只有近衛軍了,這些地方軍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之所以能夠支撐勉強不敗,多半是因為現在陷入死地,你不拚命,就只有丟掉性命,雖然經驗不足,但是每個士兵都深知這一點。因此雖然河東軍佔盡了上風,可是想要一時半刻消滅眼前這股敵軍也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
「弓箭手,給我射!」慌而不亂,陳宏體現出了其存在的意義,雖然面臨著兩面夾擊,但是他知道現在總體兵力自己仍佔著上風,只要軍心不亂,自己還是有勝利的機會的。他迅速傳下命令,五千弓箭手調集了過去,一片箭雨朝著宋仁軍傾瀉過去。宋仁軍也絲毫不肯示弱,同樣的一片箭雨還了回來,兩軍遙望對射。
「不要慌!穩住陣腳!敢動搖軍心者斬!」見有些貪生怕死的將領有些異動,陳宏果斷的採取了鐵腕政策,親自揮刀砍下了一名想要逃命的將領的人頭,「霍義!帶著你的部隊,給我衝上去,許勝不許敗!柳義名,率領你的人去接應賀將軍,讓近衛軍退回本陣。」
「是!」也許是被陳宏嚇住了,將領們不敢妄動,對他的命令沒有絲毫意見。大將霍義帶著自己的一萬部卒,高舉盾牌,頂著敵人的箭雨,奮勇上前,「殺啊!」
大將柳義名則帶著人往近衛軍和河東騎兵交戰的方向殺了過去。得知了後方情況的賀振方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宋仁竟然來的這麼快,看來不能再纏鬥下去了,要速速退守才是,現在戰局膠著,一時半刻不能分出勝負,不如以後再尋他法。
然而鄭虎豈能輕易如他所願,看到了敵人的意圖,大叫道,「兄弟們,纏住他們,別讓兔崽子們跑了!」話音剛落,一支羽箭擦著他頭頂飛過,緊接著便是一片箭雨,鄭虎揮起手中大刀,左撥右擋,雖然沒有能夠傷害到他,但是卻很有些狼狽。「他娘的!怎麼回事?」
原來柳義名軍前來支援,卻不上前,只是遠遠的開弓放箭,掩護近衛軍撤退,到了這般危急關頭,也不管會不會誤傷自己人了,只要能保證大多數人活著回去就可以了。於是,一陣陣的箭雨朝著近衛軍和河東騎兵這邊傾瀉下來,罵聲連天。
趁著這個機會,賀振方哪裡還敢耽擱,「撤!章軍翎部斷後!」
被點到名字的章軍翎低低的罵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軍紀如山,還是不要找不自在了,落個逃兵的罪名可就不划算了。於是指揮著自己麾下僅剩的五千人馬衝了上去,幫助同伴接下攻擊,為其他人斷後。
鄭虎雖想上前攔截,可是卻被一陣陣接連不斷的箭雨射的動彈不得,只能乾著急。而此時,與彰武軍鏖戰的潘武、莫廉也見機甚快,各自拋開對手,揮軍後撤,一邊後撤一邊開弓放箭,阻攔敵軍。
武魁恨恨的罵了一聲,頂著箭雨揮軍直追,死死的纏住對方,不肯放棄。穆仁也是一般,雖然敵軍不斷的從自己手中逃走,但是想要全殲他們是不用想了,經過了半天的苦戰,兩軍士兵的體力都到了極限,並且損失也都十分慘重,一方想逃容易,另一方想追就難了。
混亂,現在的局面,只有這個詞可以形容,宋仁軍這邊還好些,東門關的戰鬥和鄭虎這邊的戰鬥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只不過現在不同的是大梁軍拚命的想要撤出戰鬥,而河東軍則死死的纏住他們,不為別的,只為了能給宋仁多一些的時間,雖然現在陳宏面對宋仁兵力上還沒有劣勢,但沒有了近衛軍作主心骨,大梁軍的戰鬥力是無法媲美宋仁手中的河西軍的,時間,現在需要的時間,時間越多,勝面越大,至少是能夠消滅更多的敵人。
宋仁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根本不做停留,大旗揮動,全軍壓上,不給對方絲毫喘息的機會,陳宏此刻就像是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鬱悶不已。霍義的一萬士卒,在宋仁的七萬大軍面前根本就是海中一粟,哪裡能夠擋得住如狼似虎的河西軍,河西軍的將士們早就憋足了一口氣,單等著進行殊死一戰,霍義甚至連片刻都沒能擋住敵人,一萬人被一下子「吞」了進去,不要說阻擋敵人,就是自保也未必可能。
但是大梁軍也沒有完全處於被動,至少柳義名還是取得了一些成效,在他的纏繞之下,越來越多的近衛軍擺脫了河東騎兵的追擊,慢慢的聚到了早已退出來的賀振方旗下,手中有弓箭的士兵也紛紛朝著對面開弓,挽救自己的同伴。鄭虎狂怒不已,可是他手下全是輕騎兵,敵軍的弓箭對他們還是有著很大傷害的,因此他也不敢過度靠近,只能將怒火全部撒在沒有來得及撤退的近衛軍身上。同時部分騎兵掛起了馬刀,抄起背後的長弓還擊,這支騎兵不僅近戰驍勇,騎射也十分精通,一番互射之後,雙方各有傷亡,但是五萬近衛軍除了之前戰死的數千人,總共有三萬餘人撤到了安全地帶。
「鄭將軍,不要再追了!」武魁在後面追上了鄭虎,指了指後面的張翼、金翎軍,「把他們消滅掉。」
鄭虎無奈的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寶貴的騎兵不能白白浪費,追殺近衛軍已經不太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把怒火燒到別處吧。「跟我來,殺啊!」鄭虎掉轉馬頭,咆哮著殺向了張翼、金翎軍,而武魁和穆仁則負責斷後,不斷的朝著近衛軍方向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