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濂見方雲意誠,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難處和盤托出,原來慕容濂有一個朋友,此人名喚蕭豫,用慕容濂的話來說,此人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有經天緯地之才,只是因為當年得罪了一人,被困於一個地方,立下了誓言,終身不得邁出一步,而慕容濂發誓要陪同好友一同度過此生,不離不棄,因此不能投效方雲。
聽到這裡,張愷之突然失聲驚呼,「你所說的莫非是蕭豫蕭天德?大成鄭文錄的師弟?」
慕容濂緩緩的點了點頭,「不錯,正是。」
方雲訝異,「張大人,這蕭豫是?」
張愷之趕緊解釋,原來鄭文錄有一個師弟,兩人系出同門,自幼師從當世奇人鬼谷子學藝,蕭豫小鄭文錄十一歲,但是此人聰穎過人,比起鄭文錄有過之而無不及,鄭文錄常自感歎,自己比起這個師弟來,相去甚遠。鄭文錄被大成王石義的誠心感動,出仕大成之後,曾向石義舉薦蕭豫,石義聽鄭文錄說尚且有人更勝於他,心思大動,去請蕭豫出山相助,可是蕭豫在見了石義一面之後,斷然拒絕了石義的邀請,鄭文錄苦勸多日無效,最後鄭文錄沒有辦法,擔心師弟將來輔佐他人,對大成不利,但又捨不得殺他,便在山中修建了一個木屋,名曰困龍室,逼蕭豫立下毒誓,終身不得出此屋一步。
聽罷張愷之的話,方雲又喜又憂,喜的是世間竟有勝於鄭文錄之人,自己正好人才奇缺,若是能得此人扶助,日後必然百事興盛;憂的是他迫於誓言被困,自己總不能逼他毀誓吧。他越想越急,來回的踱著,心裡不停盤算著該怎麼辦。
張愷之深知方雲心中所想,出聲道,「主公,且不去管那麼多,此等人才不可輕易錯過,可以先去看看再做定論。」
「嗯?他被關在哪裡?」方雲停下來問道。
「彰武郡,東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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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前面就是了,」慕容濂指著遠處一座隱約可見的小木屋對方雲道。
方雲張目望去,只見遠處半山腰上,有一個不大的小木屋,置身於雲霧之中,宛若仙境一般,他點了點頭,「好,我們快走吧。」慕容濂在前面帶路,方雲緊跟其後,他們身後還有孫羽和一百近衛軍。聽了張愷之的話之後,方雲決定親自去東勝山一趟,就算不能讓蕭豫出山相助,也要見上他一面。方雲的原則向來是這樣的,不去做的話,成功的可能性等於零,去做了,會有驚喜發生也說不定。因此方雲帶著幾百近衛軍來到了東勝山,拜見蕭豫。
本來方雲是不想帶護衛的,可是無論是張愷之還是孫羽都執意不肯,用張愷之的話說就是,「主公現在的安危關係著三郡千萬百姓,不可輕易涉險,即使東勝山位於彰武境內,可是誰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因此,方雲只得無奈的帶上了孫羽,以及一百名從近衛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在慕容濂的引領之下來到了東勝山。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本來剛才看起來,似乎再有一會兒便能走到的了,可是如今又走了近半個時辰,看起來距離還是那樣遠,幾乎沒什麼變化,慕容濂看著方雲疑惑的表情,解釋道,山中不比平地,由於霧氣的關係和地勢的關係,有時候看起來似乎不遠的地方走起來要花上很長時間。如果沒有慕容濂帶路的話,眾人也許會迷路了也說不定呢。
「再有半個時辰就差不多能到了,」慕容濂道。
「嗯,」方雲輕輕點了點頭,看了看慕容濂額頭的汗珠,「慕容先生,我們休息一下吧,我有些累了。」
慕容濂看了一下方雲,在山路上走了這麼久,就算是後面跟著的一眾訓練有素的士兵都氣喘吁吁了,而方雲卻連大氣都沒有長出一口,額頭上絲毫不見汗水,雖然慕容濂只是一個文士,可是他也看得出來,方雲有著極佳的武功根底,這點路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哪裡是他累了,是他借口讓自己休息吧,想到這裡,慕容濂心中一暖,此人雖然年輕,但是卻心細如髮,對人關懷入微,讓人心生親近之感。「那好吧,我們就休息一下吧。」他也不忍撫了方雲的好意。
就這樣,一行人原地停了下來,孫羽急忙拿過墊子,在地上放好,請方雲和慕容濂坐下,而他則是立在方雲身邊,右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之上,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士兵們也四散開來,守住各個方位,形成了一個簡單的防禦陣形。
「慕容先生,喝點水吧,」方雲把孫羽給自己的水壺遞給了慕容濂,慕容濂道了一聲謝,不客氣的接了過來,一邊的孫羽看的微怒,這個人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慕容濂卻沒有看到孫羽殺人的目光,自顧自的道,「本來在困龍室有三百大成士兵把守的,可是後來彰武失守,這些人也就走了,不敢再留在這裡,我也曾勸過天德離開此地,反正也沒人看管了,可是他卻不肯,他雖然才高八斗,但卻迂腐的很,不肯違背誓言,這也是鄭文錄放心他的原因,唉,難道天德的大才就要終生浪費在這山野之中嗎?」他搖搖頭歎息道,雖是感歎蕭豫的境遇,但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呢,他不也是因為一個誓言而不肯離棄好友嗎。
方雲望著遠處的木屋,心中感慨萬千,他不知道見到蕭豫之後要怎麼才能夠勸說他,只是他知道自己必須來試一下,否則會後悔的。他做夢都想得到一個鄭文錄式的人才相助,如今得知了蕭豫的存在,又怎能輕易放棄?
正在眾人休息的時候,方雲突然聽到一聲輕響,是的,只是一聲輕響,輕微到沒有任何人察覺到的輕響,當然,除了方雲,近年來,他的武功提升了很多,內力與日俱增,日漸深厚,本來他的五感就遠超常人,此時更是一絲風吹草動也逃不過他的耳目。他「霍」的站起身來,「誰!出來吧!」
孫羽等人大吃一驚,四下裡張望,他們絲毫沒有覺察出附近有人來,但他們還是迅速的將方雲圍在裡面,在方雲周圍形成了三道人牆,孫羽大喝一聲,「何方鼠輩!出來!」
這時,一個人從眾人面前一丈遠的樹上輕輕縱了下來,落到地上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發出,就像是一塊棉花落了下來一樣,孫羽大驚失色,他發現眼前這個人竟是他生平未見的高手,他雖然只是緩緩的向這邊走過來,但是孫羽已經感覺到了他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逼人氣息,就像是面對一隻洪荒野獸一般,雖然自己穿著甲冑,拿著兵器,可是在這人面前,就像是不設防一樣,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方雲見到此人,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勉強自己鎮定了下來,「謝大俠,韓城一別,幾年不見了,晚輩可想念的緊了。」
那人放聲大笑,笑聲有若實質,衝擊到方雲身邊的士兵身上,前面的幾個士兵身子一晃,差點吐出一口血來,孫羽更是驚恐的看著此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們這一百人能保護主公周全嗎?
「張郡守,哦,不,應該叫方大人了,哈哈,難得啊,你竟然還記得謝某人,真是謝某的福氣啊,」那人收起了笑聲,定定的看著方雲。原來此人正是當年在韓城伏擊方雲的崑崙派掌門謝雨亭,幾年未見,他的功力更加精純了,比起當年來又前進了一大步,只是不知道此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他是在這裡看守蕭豫?方雲很快就否定了自己想法,不可能,不需要這麼一個大高手來看守蕭豫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的。
謝雨亭似乎看穿了方雲的心理,笑道,「謝某只不過是大成的客卿,為大成辦事,全憑自己意願,那個人還不值得我親自看管,我也不拐彎抹角,謝某此次前來,是為了你。」
方雲強笑道,「為了我?難道石義想殺我?不會吧,殺了我可對大成沒有一點好處。」他知道自己雖然近年來武功進境飛快,可是比起謝雨亭這種大高手來,還有很大差距,再說自己身邊還有一個文士慕容濂,如果謝雨亭要殺自己,那麼自己即使想逃也難,只要謝雨亭抓住了慕容濂,自己決不能眼睜睜看著慕容濂身處險境。
「非也非也,」謝雨亭笑道,笑的那樣燦爛,「謝某只是為了你所修煉的武功罷了。」
聽到這裡,方雲恍然大悟,原來他是為了天地訣而來!天地訣乃是世間一等一的武功,即使是謝雨亭這種武林中少有的高手都艷羨不已,想必是當年在韓城自己誓死一擊的時候,他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吧。
謝雨亭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修煉的是天地訣吧,不要否認哦,我可不是那麼容易矇混的,唉,為了找到這個機會,我可費了不小的力氣呢,當年說動了袁文定派人四處捉拿你,沒想到還是讓你給跑了,這幾年你大展宏圖,坐擁幾十萬大軍,就算是我天下無敵也不敢去河東討野火啊,天見可憐,你竟然只帶著這麼幾個人就出來了,這不是天賜良機嗎?哈哈……」
聽了謝雨亭的話,方雲心中一動,當年韓城兵敗之後,多路大成兵馬追殺自己,甚至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一個村子被屠殺殆盡,他當年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的自己會被大成如此重視,後來得知了是大成吏部尚書袁文定想抓自己,可是對於袁文定抓自己的動機還是不清楚,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來是因為謝雨亭的緣故啊。
這時,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偏僻的小山村,想起了阿毛,想起了那些慘死的村民,想起了那些被姦殺的少女,他不禁怒火中殺,把原本對石義的恨都轉移到了謝雨亭身上,他眼中像要噴出火來一般,死死的盯著謝雨亭,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恨不得生吃了這個人,就是他為了一己的私慾,害得自己差點命喪黃泉,害得那麼多無辜的人慘死,比起石義來,他更加該死!
方雲用自己都奇怪的平靜語調道,「哦?天地訣嗎?不錯,天地訣確實在我手上,可是,我為什麼要給你呢?」
聽得方雲承認,謝雨亭的臉上閃過一絲狂熱,但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說得好,我自然不會白要你的,這樣吧,我們可以合作,我們崑崙派的名頭想必你是聽過的吧,我可以好不誇張的說,當今武林門派,我崑崙可以穩居前三,你如果把天地決交給我,我可以讓我崑崙弟子加入你的軍隊,幫你訓練士兵,甚至可以將崑崙的築基心法傳給他們,這樣,你的士兵戰鬥力可以得到很大提升吧,如何?」
謝雨亭的話讓方雲真的有了一絲心動,現在方雲身邊不是沒有武林高手,天網的高手多的是,可是天網的武功絕對不能外傳,而謝雨亭竟然為了天地訣不惜出讓崑崙心法,若是士兵們都能學到這些心法,且不要說能夠達到什麼程度,哪怕只是稍有根基,那單兵作戰能力就可以大大的提升,而團隊作戰能力更是可以達到一個恐怖的程度,只是……
「謝大俠如此高明的武功,難道還不滿意嗎?」方雲道。
「嘿,誰會嫌自己武功太高呢,我們武林中人,跟你們也是一樣的,只不過你們的目標是整個天下,而我們的目標只是在武林之中而已,謝某雖然算是武林中的一號人物,可是畢竟不是天下第一,勝的過謝某的大有人在,與謝某彷彿的也為數不少,別的且不說,就是那個天恆,謝某就未必是他的對手,」謝雨亭道,「你與我合作的話,我的武功越高,你豈不是就越有優勢?如果我崑崙成為了武林第一大門派,那……」
方雲打斷了謝雨亭的意淫,「哦,那麼如此說來,我去和比你武功更高,比你勢力更大的門派豈不是更好?想必天地訣會讓他們動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