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河東三路大軍各自準備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到了——大梁王衛景的弟弟,齊郡候衛閩。
方雲心中苦笑,看來大梁也不肯放過拉攏自己的機會了,又或者是大梁得到了鄭文錄來到河東的消息?
「大梁使臣,齊郡候衛閩到!」
隨著這一聲響亮的喊聲,一個胖子——嗯,也許這樣說很無禮,但是這確實是一個胖子,三年多的時間,這位大梁齊郡候不知道是因為無所事事還是因為體質所致,總之比起三年前的稍稍發福,現在已經是十分驚人的一個體積了——晃晃悠悠的從殿外走了進來,邁進大殿,瞇縫著的小眼睛四下裡打量了一番,揚著頭走到了正中央,抬頭看了看上面的方雲,道,「這位就是河東郡守方大人吧?本侯有禮了。」說著,朝方雲拱了拱手,算作是見禮了。
衛閩的這番動作讓殿中的幾名將領勃然大怒,幾乎準備教訓一下這個無禮的死胖子了。方雲卻是伸出手來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們少安毋躁,幾人只好作罷,但是在心裡卻已經將衛閩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個遍。
方雲饒有興致的看了看衛閩碩大的肚子,強忍住笑,道,「哦,原來是衛侯爺。」然後便不說話了。
衛閩一愣,他沒想到方雲會是這樣的態度,他可是堂堂大梁國的郡侯啊,在大梁也可以算得上是幾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人物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有三個郡罷了,侯爺我的封地還有兩個郡呢!可是不管衛閩怎麼不高興,他是來出使的,總還是要把來意說清楚。
他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方大人,本侯的來意想必方大人是清楚的吧?」
方雲呆呆的搖了搖頭,「不清楚,還請侯爺指點。」群臣暗自偷笑。
衛閩的小眼睛微微一動,似乎閃過一絲凶光,「方大人,我三大勢力集結百萬雄兵討伐大成,這件事情你總知道吧。」
方雲點了點頭,「當然,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會不知道。」
「那就好,大成殘虐無道,天下共憤,除掉這個毒瘤,天下人人有責,因此,我王希望方大人能夠出兵攻打大成,」衛閩也不繞彎子,或者也不會繞彎子,直接的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哦?」方雲故作驚訝狀,「有三大勢力百萬雄兵,還用得著我們這種偏僻之地嗎?」
「這個…」衛閩猶豫了一下,要怎麼說呢,說自己打的費力,想找人幫忙?這未免太沒面子了,不行!嗯,就這樣說罷,「我王仁德,有了好處往往不肯一人獨吞,有了好東西,都是先想著我們這些臣子,用膳的時候,總是想著百姓有沒有吃飽,因此,大成這樣的一塊肥肉,哦,不是,這個,總之,這樣大的一塊地盤,我王又怎麼能夠獨佔呢?有好處大家一起沾光嘛,對了,就是這樣了。」
聽完衛閩費盡力氣,累得額頭上汗水直流編出來的這個理由,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在拚命的忍笑,死命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甚至有人因為用力過大,未來數日內無法進食(因為嘴唇很痛)。
方雲強忍住笑,「哦,原來大梁王竟然有如此悲天憫人之心啊,那是不是說只要我們出兵,所佔領的土地都會被承認為是屬於我們的呢?」方雲在這裡有意的忽略掉了一件最為重要的事,出兵,出兵攻打誰呢?嘿。
衛閩卻沒有聽出方雲的意思,連忙點頭道,「對,對,只要是你們打下來的,就是你們的,呵呵,有好處大家都沾點光嘛。」
「那好,本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方雲強忍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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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沒想到衛景竟然會派出這樣一個蠢人來出使,是大梁沒有什麼人才了呢,還是他認為他來找我們合作是給了我們天大的面子呢?」岳楓有些無可奈何的道。
「管他那麼多,這樣一來更好,雙方的約定都在協議裡面寫了,只要是我們打下來的領土,大梁都會承認我們的所有權,這就夠了,看來這次我們可以放開肚皮盡情的吃了,哈哈……」
鄭虎放聲大笑。
方雲將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諸位,我雖不能與你們一同出征,但是心卻和你們在一起!我在家中,等待著你們勝利的好消息!」在河東城外,數萬大軍齊聚於此,旌旗迎風飄舞,呼呼作響,馬山遍野的士兵,看的清楚的,看不清楚的,都將目光聚焦在方雲的身上,每個人的心情都異常激動,出兵,打仗,為主公奪得更多的領土!為自己謀求更好的生活!
方雲抽出腰間佩劍,「倉啷」一聲寶劍出鞘,指向大梁的方向,「勇士們,去吧!」
「主公萬歲!」
「主公萬歲!」
「主公萬歲!」
數萬人的呼聲響徹了整片天空,震動了千里大地,久久的迴盪在天地之間……
衛閩坐在回去的馬車上,心裡正洋洋得意,誰說侯爺我除了溜鬚拍馬什麼本事都沒有?那群蠢貨還不讓我來辦這件事,他娘的!侯爺我不是輕易的就辦成了?只是個毛頭小子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大梁這麼給他面子,他還敢說不?嘿嘿,這小子還是很識趣的嘛,嗯,那兩個妞可真不錯,可惜,帶回去的話怕被王兄罵死,唉,以後再說吧,有機會多來走走,這河東的娘們還真是味道不錯,哈哈。
其實,對於鄭文錄出訪河東,大梁並沒有任何的察覺,可是,為什麼大梁會在這個時候派人來聯絡河東呢?這其中自有其玄妙之處了。經過了長時間的戰爭,大梁驚恐的發現,面對著百萬大軍,大成依然沒有崩潰的痕跡,開始的一段時間過後,大軍的推進速度越來越慢,哪怕是在一個村子,都會遭到大成軍民的強烈拚死抵抗,因此,無論是大梁也好還是大周也好,都萌生了退意,可是,這也只能是想想罷了,因為一旦打虎不死,日後必遭反噬,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在這種情況下,衛景動起了歪腦筋,他想起了借助河東的力量。在當年反抗大成侵略的戰爭中,所有人都看到了河東軍的頑強,能夠跟大成軍相抗衡,河東軍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近幾年來河東的發展壯大也讓衛景寢食難安,只是攝於大成的虎視眈眈,沒有多餘的兵力來攻打河東罷了。所以他想到了這個計策,想必河東會很高興的加入自己的聯軍吧,好處,可以盡情的許諾,到了最後會不會兌現,嘿,那就要看誰的拳頭大了。
河西郡最西面的雨屯縣,這裡是距離大梁臨河郡和東山郡最近的地方,這個固定人口不超過十萬人的小縣城,第一次這樣熱鬧,在城南和城北總共駐紮了十幾萬大軍,城中百姓們都很興奮,他們哪裡見過這麼多人啊,尤其是這麼多軍隊,很多好事的年輕人都紛紛跑到距離軍營不遠的地方翹首探望。
「霍,你看那個,綠色盔甲的,是近衛軍綠甲軍哎!」
「哇,你看他們都好高好壯啊!我看他們一個人能打得過你十個!」
「呸呸呸,這可是我們最精銳的軍隊啊,好神氣,唉,我要是也能加入這樣的軍隊,穿上這樣的衣服,那可就好了。」
「做夢去吧你,哈哈。」
站崗的衛兵們並未受到他們的任何影響,依舊是身體筆直,眼睛看著前方,沒有絲毫的分神,但是這些話傳到耳朵裡面,每個人心中也都是喜滋滋的,這種被人羨慕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這裡只是一個臨時的大營,不會停留太長的時間,因為時間一長,哪怕大梁人是傻瓜也知道大事不好了,大軍的停留只是為了等待岳楓的到來。
雖然趙凌雲早早的就回去調兵遣將了,可是畢竟從彰武到河西是需要很長時間的,所以按照正常估計,岳楓的軍隊大概要明天中午才能到達。而後天一早,也就是大軍出征的時候了。
鄭虎百無聊賴的坐在中軍大帳中,「唉,好無聊啊。哎,武鯤,聽說你很能打,我們比試比試?」
他身邊的一員年輕將領苦笑道,「將軍,你就饒了我吧,我可不敢跟你打。」此人是從趙凌雲軍中調過來的,近年來趙凌雲重點培養的年輕將領之一,此人雖然年紀不大,卻是一員驍將,不僅殺法高強,而且為人小心謹慎,方雲特地將他調過來幫助鄭虎,就是怕鄭虎犯了冒失衝動的毛病。
鄭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瞪著眼睛道,「怕什麼?你不是號稱彰武五虎之一嗎?趙將軍英雄蓋世,他手下人卻都這麼沒用嗎?彰武五虎…嘿嘿…」
武鯤眼中寒光一閃,笑道:「鄭將軍說笑了,什麼彰武五虎,玩笑之言罷了,鄭將軍勇冠三軍,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偏將,跟鄭將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哪裡能比得了,將軍還是不要逼我了。」雖然武鯤處處退讓,可是他畢竟有些年少氣盛,而且他對於鄭虎是有些不服氣的。
「嘿,聽你的語氣,還是有些不服氣啊,嗯,不愧是趙將軍的下屬,有股子傲氣,我們現在誰也不是大將,誰也不是偏將,都是普通的士兵,進行一下較量,如何?」鄭虎笑嘻嘻的道。
「既然將軍這樣說,那末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武鯤淡淡的道。鄭虎的勇猛善戰,他是早就聽說過的了,但是他還是想看看,這位將軍究竟值不值得自己為他效力。在武鯤的心中,趙凌雲才是自己的上司,這次調過來作為鄭虎的副將,雖然是升了職,可是他心中卻有些不快。
兩人來到了大帳外面,脫去了身上的甲冑,對面而立。軍中一下子就亂了起來,「大家快來看啊,鄭將軍和武將軍比試武藝啦!」
「誰?鄭將軍和武將軍?快走快走,快去看看!」
「哎,別擠,***,是我先來的!」
不一會兒,兩人的周圍就圍滿了來看熱鬧的士兵,因為現在是在自己的領地中,所以戒備也不是很嚴,無所事事的人都跑過來了。
「你用什麼兵器?」鄭虎大大咧咧的問道。
「既然是較技,還是別用兵器了吧,都是自家人,傷了誰都不好,」這時,宋仁分開人群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也是閒來無事,想來這邊看看,沒想到就遇到了這樣的熱鬧。
鄭虎聳樂聳肩,「我沒問題。」說著挑釁似的看了看武鯤。
武鯤眉毛一挑,「我也沒問題。」
「哈哈,那好,二位不介意的話,這個評判就有我來擔任吧,嗯?」宋仁輕笑道。
「好,」兩人一口同聲的道。
「開始!」
武鯤謹慎的盯著鄭虎,不放過對方一絲一毫的動作,全身肌肉緊繃,蓄滿了力道,隨時可以發出致命一擊,即使是面對自己人,他也要全力以赴,用盡全力做任何一件事情,這是他的習慣。
鄭虎的勇名,武鯤清楚的很,所以他小心的很,圍繞著鄭虎的身體不停的轉著***,企圖尋找鄭虎的破綻,眼睛緊緊的盯著鄭虎,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如同一隻正在捕食的豹子,盯著它的獵物一般。
而鄭虎呢,以以左腳為軸,身體隨著武鯤而動,始終保持著正面對著武鯤,臉上卻一直掛著一絲微笑,一副輕鬆的樣子。
兩個人就保持著這樣的狀態,誰也不輕舉妄動,不過這樣堅持的時間長了,對於武鯤來說卻是十分吃虧的,因為他現在處於進攻的狀態,他所消耗的體力,比起鄭虎來要多得多,而且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他知道雖然鄭虎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卻不然,他從鄭虎不斷抖動的衣角便可以看出,鄭虎正在蓄力,他也是在等待那一瞬間的機會而已,但是奇怪的是,距離鄭虎如此之近的他,卻感受不到鄭虎身上的任何壓力,然而這卻讓他更加擔心,難道這個看起來憨憨的大漢,武功竟然已經到了不形於外的至高境界了?
其實武鯤是有些高估鄭虎了,鄭虎距離那個境界還差的遠,但是因為鄭虎的武功來自於天地訣,雖然經過了方雲的改動,但是其本質還是來源天地決的,天地決本來就是融合天地之間,將求天人一體,所以武鯤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武鯤還是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不是鄭虎身上沒有破綻,而是鄭虎身上的破綻太多了,多的讓武鯤幾乎分辨不出來這究竟是陷阱還是破綻,他不敢相信鄭虎會露出這麼多破綻來給他,但是他更不敢相信鄭虎會故意的製造出這麼多的破綻來誘惑自己,一滴冷汗從他額頭上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