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至少在韓城是這樣的,夜幕剛剛降臨,百姓們便早早的關上門窗,睡了,街道上面一個人也沒有,四下裡一篇靜悄悄的,往日裡熱鬧非凡的護城副將李立新的府上,今天似乎也格外的安靜,雖然依舊是***通明,但是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當然,這是指二更時分,更早些的時候,裡面似乎是傳出了幾聲慘叫……
韓城的東城門,傳來了一陣「嘎吱吱」的難聽聲音,住在東城的百姓被這聲音從夢中驚醒,「孩兒他爹,你聽,啥聲音啊?是開城門了?這大半夜的。」
「管那麼多幹什麼?睡你的覺!明天還得早起呢!」
此時,月亮將頭深深的藏在了雲裡,但是,如果是內功有了一定火候,目力很強的人應該能看到,在東城門下的人影攢動,似乎是很多人從外面進來了,嗯,是很多人,密密麻麻的,隊伍延伸到了城外很遠很遠的地方,一眼望不到邊際。
這些人井然有序的進入城中,腳步很輕,可以聽得出來,似乎每個人都有著些許的內功底子,當然,如果目力更強一些的話,應該可以看到在偶爾閃現的一絲光亮中,他們身上發出的綠油油的反光,不錯,是那種墨綠色,綠甲軍的衣甲顏色。
方雲騎著馬,走在隊伍的中間,鄭虎緊緊跟在他身邊,後面依次是胡飛等將領,卻沒見岳楓的身影,一行人皆是一言不發的默默向前走著,在將近一半人進入了城中時,方雲等人也進來了,前面不遠處突然燃起數百火把,出現了一隊人馬,為首一人身著銀甲,卻正是趙凌雲。
他迎著方雲走了過來,到了近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主公,一切妥當!」
方雲等人也下的馬來,方雲將趙凌雲扶了起來,「趙將軍,我不是說了嗎,不用總是這般多禮,你們辛苦了,事情還順利嗎?」
趙凌雲肅容道,「主公放心,局面已經全部控制住了,李立新已經被我殺了!」原來,趙凌雲帶著手下幾名好手到了李立新的府上,借獻刀之名一舉殺了李立新,李立新本來就遠不是趙凌雲的對手,況且他又喝了許多烈酒,早已頭昏眼花,趙凌雲在拿刀之時閃電出手,刀起頭落,李立新人頭落地之時,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容呢,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從趙凌雲拔刀,到李立新人頭落地,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等到李立新手下的幾員將領回過神來,正準備撲向趙凌雲的時候,他們的胸口都齊齊的透出一截劍尖,趙凌雲帶來的幾個人站在了他們的身後,嘴角掛著一絲冷酷的笑容。
趙凌雲所帶來的都是高手,而宴會上的這些武將都已經喝得手腳發軟了,哪裡是他們的對手,因此僅僅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趙凌雲便控制了局面,所有的李立新手下將領,不是被殺便是被擒,總之無一人逃掉。
從李立新被殺開始,那些文官、富商、名流早就慘叫一聲跑了出去,可是當他們在門外看到了一群身著綠甲的士兵,尤其是這些士兵手中的兵器上面還滴著血時,他們都明智的選擇了退回來,老老實實的蹲在牆角,雙手抱著頭,乖乖的一聲不發,以求保住性命。
李立新等河西系將領被殺被擒之後,韓城內的兩萬河西軍便是群龍無首了,提著李立新等人的人頭,帶著手下一萬將士,趙凌雲很輕易的把這些人從熱乎乎的被窩中「叫」了起來,很大方的每個人「賞賜」了一條繩子,當然,也有部分不識趣的想要反抗的人,可是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站在了奈何橋上吧,本來這些河西士兵中便有很多是新兵,哪裡比得上精銳的綠甲軍,因此,一切都來的如此簡單,待的一切結束之後,趙凌雲便打開城門,將方雲帶來的大軍放了進來。
「嗯?岳將軍呢?」在帶方雲去往李立新家裡的路上,趙凌雲問道。
「哦,他說當陽山那裡已經投入了這麼多的精力,放棄了也很可惜,因此他留了一萬人馬在那裡繼續佈防,平日裡可以開採礦石,戰時可以作為韓城的一道屏障,如果有敵人進攻韓城,他可以從當陽山出兵切斷敵人的後路,形成合圍之勢,那裡就姑且作為一個堡壘吧,等到手下人事務純熟了,他就會過來了。」
趙凌雲點了點頭,讚道,「主公,有岳將軍相助,真乃主公之幸啊。」
「是啊,要不是二弟,我們哪裡會有今天,」方雲感慨的道,「唉,可真是辛苦他了。」想來也是,雖然岳楓精明強幹,可是說起來,他也不過才僅僅十幾歲而已,別人家的孩子這般大的時候,多半還在家裡吃閒飯呢,可是岳楓已經要將幾萬人的生存發展問題時刻掛在心頭了,這是何等沉重的擔子啊。
一行人來到了李立新的宅院,進了大廳,鄭虎忍不住叫道,「我的天吶,這屋子也太大了!」裡面的眾人見到鄭虎這樣一個鐵塔般的漢子走了進來,都嚇得一哆嗦,不敢再往這邊看。
「主公,這些人要怎麼處理?要不要……」趙凌雲做了一個砍的手勢。
方雲猶豫了一下,道,「來人啊,把這些當官的都拉出去,其他人留下來。」他想這些官員都是趙夢谷的屬下,留下來無益,不如殺了省事,至於那些富商、名流倒是不宜殺了的,這些人不過是唯利是圖罷了,殺了他們,韓城會陷入一片混亂,只要給他們一些厲害看看就好了。
隨著方雲的命令,數十名士兵衝了進來,在趙凌雲手下將領的指認下,將那些官員像抓小雞一樣提了起來,向外面走去,一時間哭喊之聲不絕於耳,一名士兵皺了皺眉頭,用力在手中提著那人頭上一扭,那人連慘叫聲都未發出,便被擰斷了脖子,其他人也紛紛效仿起來,不一會兒,甚至都還沒有見血,這些官員便紛紛喪命了。
所謂兔死狐悲,這些人的死讓剩下的人更加恐懼,幾個人已經偷偷的啜泣起來,方雲走了出來,看了看這些人,「諸位不要慌張,我們殺的只是河西官員,諸位都是韓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都是要奉為上賓的,豈會加害諸位?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張,單名一個信字,我只不過是來拿回本來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聽了方雲的話,眾人稍稍放下心來了,哦,原來是原河東郡守張信啊,他還沒死?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不殺我就行,他們之間的爭鬥跟我們沒有關係,無論誰輸誰贏,對於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呼,看來,是不用死了。
第二天一早,在一千綠甲軍的押送下,或者叫做護送下,數千名河西士兵離開韓城,往當陽山的方向去了。這兩萬河西兵,讓方雲頭疼無比,殺了?有些過於殘暴了,再說現在也正是用人之際,兩萬士兵,說多不多,說少可也不算少了,於是,方雲等人討論得出了一個方案。
這兩萬士兵中,願意留下來加入的,將他們編成一支軍隊,由胡飛來帶領,不願意留下來的,沒人發放五兩銀子,暫且關押到當陽山,事成之後再放他們回家,因此,在將領們將軍中種種制度、獎勵講完之後,有一萬五千餘名士兵選擇了留下,他們都是窮苦出身,這種兵荒馬亂的年頭,在家裡根本就沒有出路,連飯都吃不飽,雖然當初趙夢谷徵兵的時候是採取了強迫的方法,可是大家來了之後才發現,軍中沒有想像中那樣不好,不管怎樣,還是能吃飽飯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尤其是很多人在與方雲帶來的綠甲軍聊過之後,更加堅定了他們留下來的念頭,他們知道了這些人之中有很多以前都是流民,綠甲軍的餉銀和待遇之優厚,是他們所難以想像的,雖然現在他們還無法加入綠甲軍,但是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目標。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不想再待在軍隊裡面了,他們知道,不久之後就要打仗了,他們還不想死呢,錢,也要有命花才是,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好了,由於河西軍的將領基本被殺光了,而那些下級軍官也不過是剛剛到了軍中沒多久,因為表現優秀才升了職的,總之這群人因為多半是新兵,因此對於趙夢谷,幾乎是沒有忠誠這個概念,誰給飯吃,誰給錢花,誰就是大爺,我就為誰賣命!
對於這個結果,方雲已經很滿意了,一萬五千名士兵,雖然戰鬥力極低,但是畢竟已經經過了基礎訓練,日後再訓練起來要省力的多,他將這些士兵交給了胡飛,並破格提升胡飛為大將,又留下了趙凌雲手下一名偏將,三千綠甲軍留守韓城,其餘五萬餘人浩浩蕩蕩的開向河東城,兵貴神速,要在河西未能得到消息之前給予他們重重一擊。
趙夢谷在佔領了河東之後,迅速將自己手下的軍隊擴建到了二十萬人,然而趙豐谷東征帶去了十萬,且損失過半,現在用來在彰武佈防都捉襟見肘,韓城這兩萬人馬又被化解掉了,所以現在他手中能用的就只有八萬人馬而已了。然而此八萬非彼八萬,如果是擴軍之前的八萬河西軍隊,還有著一定的戰鬥力,可是在趙豐谷東征之時,趙夢谷將五萬河西老兵交給了他,本來想的是新兵老兵一比一的比例,老兵可以帶著新兵,可是沒想到新兵反而拖累了老兵,一加一不僅沒能等於二,反而還小於了一。
此時,趙夢谷手中僅有三萬河西老兵,這些人都是趙夢谷最後的老本,牢牢的控制在他手中,不敢擅動,再加上兩萬新兵,構成了河西郡的防衛,而河東呢,除了兩萬韓城守軍之外,郡府河東城也僅僅是有兩萬餘新兵把守而已,本來如果趙凌雲是真心投靠他的話,這種兵力佈置倒也沒什麼問題,可是趙凌雲狠狠的捅了他一刀,並且這一刀是在趙豐谷東徵兵力大損的時候捅出去的,趙夢谷可就難受了。
鄭虎騎在馬上,一臉的興奮,自從他做了這個將軍以來,除了在偷襲彰武的時候打了一場窩囊仗,還沒有好好的打過第二仗呢,因此平日裡只能將精力全部發洩在訓練士兵上面,士兵們對於鄭虎,怕的可是不得了,在鄭虎的大拳頭的威逼下,這些平民、流民被訓練成了一等一的精兵,即使是與趙凌雲的綠甲軍相比,差距也只存在於經驗上而已。
看著這些士兵,趙凌雲從心底裡感到安慰,這樣一支軍隊,只要經過了戰爭的洗禮,必定能夠成為一支精銳之師,這樣的五萬大軍,足以抵的上河西那種幾十萬散兵。
方雲將全軍分為了三部分,鄭虎帶著一軍騎兵走在最前面,趙凌雲帶著一萬重步兵、兩萬餘輕步兵架著攻城武器走在最後,而方雲自己則率領五千重步兵,五千強弓手走在中間。大軍一路不停歇的直奔河東城而去。
由於士兵們的體力很好,再加上新老綠甲軍將士存了較勁的心理,部隊行進很快,到了傍晚,已經來到了距河東城不到二十里之處,方雲抬頭看了看天色,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紮營。趙凌雲派出了上次與河西大戰時陣斬了敵將的孫羽率領五百輕騎往河東方向去打探情報。孫羽自那次一戰之後,被趙凌雲提拔為了營正,備受重用。
孫羽不僅武功高強,更是十分能幹,他帶著五百輕騎,將大營到河東城之間的道路全部封鎖住了,以避免大軍到來的消息驚動河東城內的守軍,所有經過這裡的人,不是被擒住了就是被殺了,總之沒有一個人能通過這裡。
一夜無事,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剛濛濛亮,全軍上下便早早的起來,飽飽的吃過了一頓早餐,便整裝待發了,鄭虎翻身上馬,高呼一聲,「兄弟們,跟我走啦,這第一功,可得是咱們的!」
還沒等方雲說話,鄭虎已經帶著大軍浩浩蕩蕩的朝著河東城奔去了,揚起漫天的塵土,方雲氣得大叫,「回來!快給我回來!帶著騎兵你去攻什麼城啊!」
趙凌雲從一邊走了過來,笑道,「主公不要急,我們快些趕過去就是了,河東城內守軍不多,戰鬥力也不強,鄭將軍吃不了什麼虧的,再說,讓他多體驗一些也好,說不定他能用騎兵把城池攻下來也說不定呢。」
「唉,」方雲無奈的搖了搖頭,「趙將軍,日後還得勞你多教教他才是,他太魯莽了,我們快走吧。」
且不說大軍行進,卻說鄭虎帶著一萬騎兵,又都是好馬,沒用多久,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河東城外,遙遙的望著河東城,鄭虎嘿嘿笑了幾聲,突然一聲長嘯,高聲喝道,「城裡面的人聽好了!你家鄭爺爺來了!識相的趕快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啊!」
這半年以來,鄭虎從來都沒有間斷過學習方雲交給他的功夫,此時他的內功也已經頗有功底了,再加上幾乎非人的身體素質,超強的肺活量,這一嗓子吼出去,河東城的城牆似乎都被震得晃了幾晃,城牆上的幾個守軍士兵被嚇得差點從城牆上掉了下來,張目望去,只見城外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個人嚇得大聲叫道,「不好啦不好啦,有人來攻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