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這個明眸皓齒的少女低頭淺笑的樣子,方雲心中沒有絲毫的觸動,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必定是狼狽到了極點,少女笑得是自己的狼狽卻不是對自己鍾情,於是他冷冷的道:「不用了,小人不敢弄髒了小姐的手帕,多謝小姐了。」他雖然口中說著「多謝」,可是料哪有一絲一毫的謝意。
葉雨一愣,她從小嬌生慣養,說出的話從來都是沒有人敢違背的,可是今天這個少年竟然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心中不禁有些委屈,一時間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她身邊的一個丫鬟走了過來,指著方雲的鼻子就數落起來,「你這個小子啊,小姐的一番好意你不領情倒也罷了,都不懂得禮貌嗎?哪有你這樣人啊?」一通劈頭蓋臉的數落說得方雲目瞪口呆,他終於領會到了為什麼聖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而且他對於剛才自己的態度也確是有些後悔,因此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挽回,其實他對於葉雨的第一印象還是很好的,作為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能像她這樣已經是很了不起了,更何況方雲也不得不承認,葉雨確實美的令人心動,饒是他自以為心中古井不波也是為之震動。
這時葉雨攔住了仍不肯罷休的丫鬟,「好啦好啦,你就別在這添亂了,去吧,那邊還有人等著呢,快點!」這時眾士兵已經把那群丟人的少年們都驅逐了出去,這邊又開始了正常的運轉,流民依舊有序的領著救濟,而岳楓和鄭虎也不見了蹤影。
丫鬟瞪了一眼方雲,不甘心的走開了,葉雨這才對方雲道:「不好意思,小丫頭有些撒潑,讓你受委屈了。」
方雲料一紅,忙道:「不敢,小姐不必多禮,都是小子不好,衝撞了小姐,還請小姐多多海涵。」葉雨既然給了他一個台階,他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自然也要順著下來了。
葉雨淡淡一笑,「你叫做方雲是吧?」
方雲微微一怔,「正是,怎麼?小姐認識我?」他從來沒有見過葉雨,自然也不認為葉雨會見過自己,那麼她一個縣令千金怎麼會認識自己這麼一個米鋪的小夥計呢?
葉雨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了,那是在三年以前。」原來三年前張楚之來到韓城的時候,葉雨那時還小,偷偷從府裡跑了出來,躲在一邊跟著看熱鬧,接下來的事情她全部都看在了眼裡,而且後來葉雲飛和方雲的對話她也都聽到了,所以她才認識了方雲,而且她現在經常施捨流民也是多多少少受了方雲的影響,她想一個小小的夥計都能夠有如此的胸懷,而自己作為韓城縣令的女兒,自然也有必要為韓城作出一些貢獻來。
雖然三年過去了,雖然方雲的面貌發生了一些變化,但還是依稀有著以前的輪廓,所以葉雨一下就認出了他。
方雲聽了葉雨的解釋,心中一動,對葉雨的印象一下子好了不少,看來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卻並不嬌慣,胸中還有著一地百姓,這樣的女子委實少見,因此他說起話來,語氣中更是帶了一些尊敬的分在裡面。
兩人站在這裡竟然越聊越是投機,葉雨不斷的輕笑著,而方雲也是表情輕鬆了不少,葉雨對於方雲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更加有了好感,對於這個少年,她心中很是好奇,為什麼這個人會懂得這麼多?為什麼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會有著如此的抱負?這些深深的吸引了她。
而方雲對葉雨的印象也是越來越好,完全沒有了最初的先入為主,而是越來越認識到這個少女不同尋常,實在算得上是一個奇女子。
這時,那邊的周濟工作已經差不多完了,那個小丫鬟走了過來,「小姐,咱們回府去吧?」
葉雨看了看,雖說與方雲聊的有些意猶未盡,可是她知道該回府去了,所以只能遺憾的對方雲道:「我要回去了,今天和你聊的很開心,希望以後還能有這樣的機會,你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來我家裡找我。」
方雲點了點頭,但是心中卻是黯然,雖然葉雨這樣說,但是畢竟她是縣令千金,而且兩人男女有別,就算兩人都是胸懷坦蕩,但畢竟人言可畏,今日一別,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了,他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葉雨從方雲的表情裡面看出了些什麼,歎了一聲,轉身走了。方雲看著葉雨漸漸消失的背影,一時間竟是癡了,連身邊有人來了都沒有發覺。
岳楓和鄭虎悄悄來到方雲身邊,岳楓使了個眼色,鄭虎會意,猛地朝方雲肩上一拍,方雲嚇了一跳,見是二人,「你們幹什麼?」
岳楓詭秘的笑道:「怎麼?大哥,魂被人勾去了?當初是誰說不想來的?又是誰跟人家小姐說起來就沒完沒了,還意猶未盡啊?啊?三弟啊,是誰啊?」
鄭虎憨憨的笑著,「我不知道。」
方雲料一紅,氣得在兩人頭上各打了一巴掌,「還說!你們要是不說,我還忘了剛才是誰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是三弟吧?誰出的主意?你們給我站住,讓我踢還回來!」
岳楓和鄭虎哪裡肯聽,兩個人飛快的逃了開來,方雲在後面緊追不捨,一時間,三兄弟的笑聲、叫聲響徹了整個天空。
晚上,在鄭大家裡吃完飯,楚天回到了家裡休息,而方雲則回到了米鋪,米鋪的生意雖然不景氣,但是晚上還是要防些小賊的,所以方雲一直都是住在米鋪後面的一個小屋子裡面,算是一邊守夜一邊睡覺。
他打開自己小屋的房門,取出火折,正準備點燃油燈,突然一個尖銳之物頂在了自己腰間,郁!於是他停住了動作,不敢再動,沉聲問道:「什麼人?閣下是想要拿些東西走嗎?那怕是找錯地方了,這裡除了米面什麼都沒有,閣下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半晌,沒有一絲動靜,方雲正自奇怪,這人怎麼不出聲,他想要怎麼樣?總不是偷竊未遂,還要殺人滅口吧?突然,聽到背後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了起來,他心中一寬,點燃了面前的油燈,歎道:「靈兒,不要玩這種遊戲了,會嚇死人的!」
油燈亮起,他身後那人露出了面目,雖然一身樸素的衣衫,但是天生麗質卻是擋也擋不住的,一個俏生生的身影站在那裡,嘴角帶著一絲調皮的微笑,卻正是楚靈兒。
方雲無奈的道:「靈兒,這麼晚了,你不睡覺,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你已經老大不小了,不能總是往我這裡跑了。」
楚靈兒撅著小嘴,上前抱住方雲的胳膊撒嬌,「怎麼樣嘛,人家就是喜歡跟雲哥哥一起玩,誰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
方雲繼續歎氣,只有歎氣,雖然楚靈兒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可是她就是喜歡纏著方雲,這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情,連楚天和楚靈兒的娘親都沒有辦法,楚天其實知道這個女兒的心思,他也很喜歡方雲,想到如果能受方雲作自己的女婿倒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因此暗地裡也透漏過一些口風試探方雲,可是方雲裝瘋賣傻的假裝不知道,他也沒有辦法。楚靈兒的想法他也無法改變,只能聽天由命了,由著她的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