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康妮在蟻後阿姨那裡打著她的如意算盤,對大浦經有所瞭解的我很清楚自己要幹什麼。
從塔樓一下來,我就直奔城堡內的會客室——我們的到來已經不是秘密了,相信羅伯特現在已經得到了消息。
果然,我才在鼠人侍從服侍下安心喝了一小會兒的茶,羅伯特就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光著個膀子,背著堆柴火……
「唔……又來這一套!」我一下沒忍住一口茶全噴在身邊的侍從身上了,哭笑不得的:「我說羅伯特……你除了學負荊請罪之外就沒有別的花樣了嗎?」
「有啊……」羅伯特從柴堆裡摸出一根帶刺的鞭子:「您要是覺得不解恨,就用這個抽我吧……」
「我可不像你!」我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從嚴治國當然是好……但是像你這樣嚴苛,甚至都可以稱之為暴虐了——你見過我什麼時候體罰過任何忠心為國的自己人了?」
「忠心為國?……哦……這麼說您是不準備追究我藐視領主的責任嘍?」羅伯特呼啦啦將背上的柴薪丟下來,然後咋咋呼呼的嚷著侍從們:「快……快將我的衣服拿過來——這個破柴火,人都快被扎死了……」
「你這個潑皮!」我不禁笑罵:「見過皮厚的,但沒見你這麼皮厚的!——大浦洞城的城牆也沒你臉皮厚算完。僅僅負荊請罪討好我是沒用地,違背國法,自然得受到律法的審判。」
「殿下!」羅伯特又將柴火重新背上了:「我認罰——您怎麼著罰我都行,只有一點——能不能先別將我帶回去?我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給我個延緩處罰的理由!」我沒好氣的將他的柴火丟得老遠,然後替他披上衣服:「而在此之前,你得先將抗命以及毆打特使的事情說清楚!」
「這麼跟您說吧……我沒有抗命……對溫庫斯塔大人行使軍法這件事倒是事實……」羅伯特苦著臉:「……您先請坐,容我慢慢講給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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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羅伯特所敘述的與我從蟻後阿姨那兒得來的消息差不太多,當然。由當事人親口毫無隱瞞地講出來的故事要更完整一些。
這事說來話長了……要想明白其中的緣故,我們還得先從羅伯特接手大浦洞城之後的施政措施開始……
身為弓箭手的羅伯特在身患殘疾之後,是我教會了他另外一種作戰方式,因此我們的關係是亦師亦友,在那段窮苦而艱難的混傭兵團的日子裡,我們經常苦中作樂,閒暇時間就湊到一起喝酒打混。
就如同大多數年輕人一樣,喝酒吹牛期間。大家總喜歡討論(爭辯?)點什麼。
而有一次,我們地話題聊到了如何做一名好領主這件事上。
當時大家各抒己見,每個人心目中都有自己理想的領主形象,只有我堅持好領主是因人而異的——基本上,只要還沒有什麼領主能讓我心悅誠服,因為是否能成為一個好領主,真正能發表意見的是他的領民,而不是像我們這種閒得無聊的局外人。
為了證明我的見解。我將原來的世界假托為這裡地東方絲綢大陸,以我的見識對他們講了人類發展史——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到資本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
結合我個人的看法,我對這些社會做了一些形象地描述。期間還稍微的講了一講我們文革期間的奇聞軼事。
集體農莊、合作社等等物什,經濟上實行公有制,統治上進行民主集中制度,以及文化上以及大家憑票購物的種種好處與弊端——這些傢伙聽得津津有味,到最後竟然拋開原有的話題。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細細詢問起這種世界大同共享財富的生活。
毋庸置疑,對於當時正處在社會低層……或者說對當時還屬於藍領階層的我們來說,『等貴賤。均貧富』無疑是一種極為理想地狀態!
因此,一場飲酒聚會最後變成了咨詢會,經過我的灌輸,這些人多少都對我的社會觀有了一定的瞭解。
雖然我自己對這些方面的理解也是片面而狹隘的,但是我原來世界的這些新思想新學術體系的原則
都沒有搞錯——無論什麼社會,都是一小群人領導絕區別就在於,最終老百姓生活得幸福不幸福。
吃得飽穿得暖這是非常重要的條件之一,而精神生活豐富也是起決定性作用的元素。
議會制或者三權鼎立格局的建立只是手段,能讓基層的呼聲傳到高層並被接納,這才是最重要的。
比如說,聖馬諾採用的城邦財政半獨立以及基層生產隊以及街道辦直接向城邦執政負責的措施,就是一種簡化版的三級管理制度,城邦經濟小半部分獨立,而軍隊以及公務員則完全由由中央直接負責,這種高度中央集權的方式是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的有效融合,在實踐中及保證了宏觀經濟調控和計劃經濟的有機結合,同時也增加了管理的細度。
但是無可避免的弊端就是,中央人員管理機構高度臃腫,行業管理之間相互交匯雖然能進一步的增加管理力度,卻嚴重增加了中央各機構的工作量。
因此,我在聖馬諾的執政方式應該在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之間更偏向前者比較多。
三城雖然名義上都有自己的一套管理班子,但是真正能作出的決定極為有限——軍隊被領主一手操控,經濟則由幾大壟斷部門把握,他們真正可以靈活使用的資金僅僅為每年的財政撥款,以及被嚴格控制的少量特批資金。
說白了,地方上沒權也沒錢,要想幹什麼都得幾大執政以及類似常委會的高層會議討論之後才能作出決定。
這種施政方式相對會比較效率低,而且也會讓地方上的主觀能動性比較差——不過,在一個只有幾十萬人的小公國裡,這並不是大問題。
這也是我在三城之外不太願意將大浦洞城以及新得到的兩塊領土同樣納入此種管理體系的主要原因之一——國土一大,如果都採取這種方式,效率低的後果就是中央機構和管理人員的爆炸性增長,最終這是會拖垮整個國家的。
針對這種考慮,我現在的基本做法是——公國最主要的三城繼續中央集權,而大浦洞等其它城則實行類似特區政策的管理方式。
除了軍隊依舊統一調配之外,其它政務和財務的事情,我幾乎完全不干涉,這簡直就是一個附屬國的待遇。
現在倒好,羅伯特偷學了我的那一點點淺薄的知識之後,按照他自己的理解開始搞具有『羅伯特特色的社會主義』!
將整個大浦洞城武裝成了一個嚴格管理的軍事城市,所有物品都屬公有,所有生產活動都由城主調動……鼠人們現在可憐得——除了老婆孩子是自己的之外,就連一雙襪子都是城裡配備的!
嚴苛的律法以及全民皆兵的政策,還有森嚴的等級制度,這一切通過一個強有力的鐵腕人士掌控,進而將整個大浦洞城的鼠人擰成了一股繩。
幹起活來不要命——全家的生活配給都指望著這點工分呢!
打起仗來不要命——臨陣脫逃全家誅殺!家族亦為之受處罰!
這就是羅伯特嚴苛的一面。
而將整個大浦洞城居民細分為七個等級,越高等級的鼠人享有的配給就更多,除此之外,每一級鼠人都由自己相應的權限,讓鼠人們可以有無限向上的追求。
這就是羅伯特給鼠人們的希望。
最為可貴的是他保障了『賞罰分明』,讓鼠人們在一個公平公正的遊戲規則中進行博弈,因此,他雖嚴苛強硬,卻依舊讓整個大浦洞城的鼠人心悅誠服、服服帖帖。
而這也就成了溫庫斯塔受罰以及被特赦的鼠人依舊難以逃脫喪命的命運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