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特斯紅衣大主教,樞機團極富影響力的大人物,同中人類至上論調的領頭人,種族主義的狂熱擁護者。
這樣一位教會的實權派人物,會紆尊降貴親臨薩貝爾大沙漠這不毛之地,本身就頗為令人玩味。
而他一來,首先就給了我一次救命之恩,賣了這麼大一個面子給我,其用意自然不言而明。
聖馬諾公國大概是大陸最小的具有獨立政權的國家了——以現有的註冊面積和人口來比較,也就相當於以前世界的一個小縣。
而我本人的身份或許在普通人眼中還勉強稱得上是高貴,但是在教會這個龐然大物眼中,也就是個小小的公爵而已——費倫特斯主教大人近年來收服的那些小國家哪個不比聖馬諾大?哪一位國君不是國王級的人物?
按說,我一個小小聖馬諾公國的統治者,原本不該被教會樞機團的大人物們看上的。
但是,有時候國土、人口以及爵位並不能代表一切。
公國雖小,但是地處大陸最繁忙的交通樞紐,幽暗地域、沼澤地帶以及外大陸的進出口岸都在公國領地內,戰略意義之重要不言而喻。
同時貿易重鎮的地位也是跑不掉的,這是其一。
作為我本人,雖然是一位外鄉人,但是短短數年內,我與德尚王國、佛朗士王國乃至大陸名義上的世俗政權之都——肯撒城,都有著千絲萬僂地聯繫。這三個勢力,要不是大陸強國,要不是政治中心,個個都是強援,這是其二。
最重要的是,以布蘭科紅衣大主教為首的那批人,多年來一直在與費倫特斯主教對抗中處於下風,而在這個時候,布蘭科主教轉換陣地。先期在我身上投入了相當的賭注,無形中也使得我在教會人心中的價值水漲船高。
敵人同意的我們就要反對、敵人扶持的我們就應當收服或者打壓——這是政治鬥爭中最簡單也是最明顯的道理。
以費倫特斯大主教的能力,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既然他現在擺出這麼個大陣勢,賣了這麼大地面子給我,自然不是要打壓我,而是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對於這種情況,夾在中間的我,最起碼短期內應當有意外的收穫……
因此在獲救後。第一時間我就趕往人類大帳,對這位大人表示感謝。
然而很意外的,神侍告訴我,費倫特斯大人不在,此刻他正在前線親自督戰……
戰場情況確實瞬息萬變,教會的部隊在剛開始確實大了亡靈族一個措手不及,以護教騎士為主力的重甲騎兵一上來,就給了亡靈族一個當頭棒喝。
緊接著。步兵縱隊裡的高級牧師以及聖騎士們憑借他們各自的獨門絕技,風捲狂雲般將亡靈族地包圍圈打得七零八落。
於是,聖職者們一鼓作氣對亡靈族餘孽進行掃蕩。準擬一戰而畢其功。
然而,亡靈族能與教會對抗這麼多年,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事實上,就我以前世界的經驗(網游、yy書、電影、電視),亡靈族或者黑暗種族總是要比光明陣營要囂張。如果不是有逆世強者出現的話(也就是主角),按照常規打法,亡靈族自然應當要更強悍一些……】
因此。在聖職者們在越過山丘之後的北部戰場,受到了亡靈族的強力阻擊。
雖然因為身在山丘南部大營,有山峰阻隔我不能看到現場的戰況,但是從臨時營寨的戰地救護帳篷外那排成長龍的傷員隊伍,就可以很容易地推斷出戰況的激烈程度。
十多名牧師根本救治不來如此多的傷員,而在眾多等待救治地傷員當中,我發現了數名神聖騎士,以及一名高級神官……
這個發現讓我有些不太妙的預感,因此,我並沒有坐在大帳枯等主教大人,而是向神侍借了一匹快馬,前往戰場四周進行巡察。
昨天的戰鬥中,亡靈族並沒有表現出如同今天一般的戰力——否則的話,不要說據守山頭一晚地我們,只怕那支兩百人的聯隊也難以逃出生天。
而另一個疑點就是——為了圍困我們區區十一人,為何亡靈族會在營寨中設立拒馬防線?
如果說僅僅是為了防範我們突圍的話,那也太小題大做了!
而它們對山頂地我們的攻擊力度也著實令人生疑——它們並沒有派出精銳部隊,憎惡雖然戰力尚可,但是它們出動的時間太晚了,而且亡靈族肯定還有更強大的武力未曾派出……就比如說能對抗護教騎士衝擊方陣的強力兵種……
因此,我花費了一個多小時,對四周的情況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探查。
當我回到中軍大帳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七點多了……
再次求見之後,費倫特斯主教幸好已經回來了。
………………
「尊敬的費倫特斯主教大人……對於您的救命之恩,在此我只能表示由衷的感激……」
當我進入帳內時,那位樞機團的大人物正在就著神侍端著的清水擦臉,在我行禮致謝的當口,這位紅衣主教轉過身來定定的望著我。
「您就是布蘭科大人最近最為推崇的聖*契那司神眷騎士吧前枯瘦的老人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看了老半天:「想不到這麼年輕……簡直就是太年輕了!」
「呃……」沒有想到這位老主教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遲疑了一下之後,我只好胡亂答了句『謝謝』。
「您不用謝我!」老主教瘦消的臉頰並沒有一絲笑容,他冷冰冰地說道:「我並不是誇獎您……實際上。我的意思是說——您因為缺乏歷練而顯得過於幼稚了!」
是什麼話?!!我一下子被這瘦老頭的話搞得莫名其出乎我的預料了!
在得知費倫特斯主教親自出征營救我之後,我一直在考慮,如何在兩大陣營當中獲得最大利益——從沒想過,這位主管教會外務的紅衣大主教竟然會在一見面後就對我不假顏色!
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別說眼前的這位教會的優秀外交主管,哪怕是普通政客,也不會作出如此不智之事!
對於競爭對手的潛在盟友,要不就全力打壓,要不就盡力拉攏,就算兩種方法使用當中。最起碼,我們相互之間也得擺出個和睦的假象!……這才是政治!
哪有千辛萬苦將我救出來之後,又擺臉色給我瞧地?
「難道是他準備用先抑後揚的手法準備收服我?」我心中暗暗警惕——先給頓殺威棒,然後再丟個糖果,這也是政治家們慣用的手法。
看來,這位費倫特斯大人不愧是一位優秀的外交專家,其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夠瞭解的……我必須認真應對才行!
「多謝大人指教……不過請恕契那司愚鈍……大人您指的是?……」我低頭受教,且看他接下來有什麼手段。
「指教談不上。您是一位獨立公爵,同時也是聖教的神眷騎士,按職位,您只需要對大陸的肯撒陛下,以及聖教地教皇倪下負責,不過作為一位年長者,有些話,我必須對您說個明白……」依舊板著個死人臉。費倫特斯主教的話冷冰冰的。
「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您各個方面都非常優秀,在年輕人當中。您絕對是佼佼者,這大概就是布蘭科大人看中您的原因……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一點,在對異族的政策方面,您絕對是大錯特錯!」
將手中的毛巾丟給身畔的神侍。費倫特斯主教隨手示意我坐下,然後繼續說道:「之前,我一直沒有注意您。這是我的失誤,最初,我一直認為您只不過是一位武技高超地戰士,在布倫特大師接手您的教導職責之後,我就將這件事完全擱下——這是我的錯誤!」
「您接手漢堡領之後,漸漸嶄露頭角,但是我本著先前地印象並沒有對您有太多關注,這也是我的錯!」
「之後,您成為聖馬諾公爵,進而發展出自己的勢力,而我雖然試圖對您施加影響,但是未曾料到布蘭科主教大人竟然作出巨大讓步,下定決心要爭取您的友好,以至於估計不足讓布蘭科大人取得特使權……這也是我的錯!」
「一錯再錯之下,您地公國在種族政策上越走越遠,以至於,聖馬諾現在成了聖教中對外族政策的示範地,動搖了聖教的基本論調——這大都是我地責任!」
「一旦您的政策在大陸諸國推廣,後果不堪設想,暫時的和睦繁榮景象掩蓋了未來的滔天禍端,人類在養虎為患,而這一切,都是我未曾對您加以重視的緣故!這絕對是我從教數十年所犯下的最大過失!」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費倫特斯主教拿起身邊的茶水泯了一口,趁此機會我想要分辨幾句,卻被他擺手制止。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老主教語重心長的:「錯了就是錯了!是我的責任我絕不會推卸!您是位來自異鄉的年輕人,不瞭解大陸的情況也是可以原諒的——您是不是想說,您只想要和平,只想讓所有人生活更美好?」
「……」我點點頭,正想說兩句,結果又被老傢伙制止。
「所以我說您還太年輕!不知道世間險惡!容易被一些虛假的表象所迷惑……」放下茶杯,老傢伙繼續對我『諄諄教導』:「你們東方有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可誅!』,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我點頭之後,不出意料的再次被這老傢伙制止插嘴。
「這句話很有道理呀……」費倫特斯似乎頗有感悟:「現在的聖馬諾看起來一片繁榮,人類與異族相安無事,甚至可以說相處融洽,但是這是在他們既有既得利益,又被絕對優勢的人類壓制之下,刻意隱忍才造成的結果——您能保證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後,一旦異族坐大,還會有現在的和睦共處情況存在?」
「……」我算是明白了,這傢伙根本不想讓我分辨,也不容我分辨,而且他說的也沒錯,我不能保證多年以後,其它種族會不會有過份的種族主義傾向……就比如在以前世界的少數民族,就比如西藏……
在老一輩領導人在世的時候,他們一下子從農奴社會的壓迫中被解救出來,個個感恩戴德,無比擁護黨和國家,結果過了一段時間後,飽暖思淫慾,在一些國外勢力的煽動下,竟然跟著以前壓迫他們的人一起開始鬧事!
他們怎麼不想想,國家對他們有多包容?每年財政補貼多少族的優惠政策有多好?作為一個漢族普通老百姓有多羨慕他們所受到的優惠待遇?
他們也不想想,如果沒有中央政府的大力,還有哪個國家願意每年給他們那麼多物資和金錢?靠那些口惠而實不至的西方偽善者?還是自己國家都過得慘兮兮的阿三?
於是我很乾脆的搖搖頭,表示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