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曙光剛剛出現,大路上鼠人的運糧隊已經伴隨來,盛夏時節,相對涼爽的早晚時分正好用來趕路。
前線陣地足足好幾萬人需要給養,運糧隊不得不往來於大浦洞城與前線陣地之間,雖然有些辛苦,但是相對於既辛苦又危險的前線陣地,運糧隊的日子還是稍微要好一些。
不過這種生活也就到此為止了!
一直以來都十分安寧的狀況讓大浦洞城運糧隊完全忽略了對運輸隊本身的警戒,以至於當我們的騎兵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運糧隊的頭還在那裡不知所措的發著呆。
他非但沒有發佈迎戰或是撤退的指令,甚至還忘了發出警報。
傻乎乎的望著衝過來的人類騎士,這位神經大條的運輸隊長竟然問我:「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幹什麼?
作為回答,帶著秦俑衝在最前面的我毫不猶豫的將左手長劍從他脖子上劃過——沖天而起的血的噴泉昭示著殘酷的殺戮的開始。
身後的騎兵們默不做聲的用手中的武器收割著鼠人的生命,沒有表情、沒有憐憫。
我們的目的很明確——我們不需要俘虜,也不能讓敵人有漏網至魚,只要是友軍之外的所有活著的生物,我們毫不客氣上去就是一刀。
哪怕是已經死透了地屍體。城衛隊員們還是沒有放心,一律在脖子上補上一刀——這倒不是聖馬諾開始用人頭計算戰功,而是完全不想因為一時憐憫而讓某些意外情況發生。
才五分鐘的時間,數十架蜥蜴馬車以及運輸隊的所有鼠人都被斬殺得乾乾淨淨,所有糧食物資都被集中在一起,它們被澆上火油,一個小隊的隊員看守在糧垛周圍——預計在第二隊運輸隊到來之時,也就是他們點火的時刻。
物資太多了。我們帶不走,即使能帶走也不能讓這些輜重拖累我們轉戰的步伐,但是我們也不能第一時間就燒了它們——過早點燃而燃起的黑煙會引起鼠人們的注意,我們還想趁著敵人還沒有發現我們地存在而多干兩票呢!
鼠人們太迷信他們前線陣地的防禦了,作夢也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從數萬軍隊的防線中間潛伏到大後方來。
所以同樣的人(鼠?)間慘劇又上演了兩次,竟然還沒有暴露我們的行蹤。估摸著他們前線陣地今天中午的糧食全在這了。上午已經不可能再有運糧隊過來。
我們這些劊子手才心滿意足地將伏擊地點幾公里外的一個糧食中轉站殺戮一空之後兩邊同時放火,將一大批糧食燒得乾乾淨淨。
…………
兩處沖天而起的黑煙,終於將麻痺大意的鼠人驚醒,在對現場勘察之後,一支支騎兵隊伍被派出來四處稽查潛入他們大後方的敵人。
不過這簡直就是送菜,這樣的小分隊在我們精銳的騎兵面前面前不堪一擊,在空中偵查空騎的引導下,數量和質量佔絕對優勢的我們幾乎是零傷亡的將他們地偵騎殺了個乾乾淨淨。
這時候,他們的統帥才似乎發現事情有些難搞了,以數支千人隊為依托。零星地偵騎開始對運輸路線進行撒網式的搜捕。
依我們地戰力,集中起來快速吃掉一兩支鼠人千人隊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顧忌到戰士們長途奔襲的體力消耗,以及正面進攻所帶來的傷亡。我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我們的目的是徹底斷絕前線敵人的補給,並不在乎多造殺傷,今天殺生的數量已經夠多了,戰士們跑了一上午也該歇歇腳了。
留下偵查空騎繼續監視敵人運糧隊地行動,我召集大家回到隱蔽據點開始修整。
於是乎,鼠人們提心吊膽的在鄉村田間來回巡查,而本應疲於奔命四處躲藏地我們卻悠閒的在秘密據點喝酒打屁。
「沙魯克,你的新造型不錯啊!」輕啜著美酒。我看著眼前騎著野豬的沙魯克大加讚歎。
可憐的沙魯克實在適應不了人類的高頭大馬——就他的身高,坐在馬上根本看不見前面的路。而且離地面這麼高,也讓這個從沒有騎過馬的傢伙膽顫心驚。
所以,在我們消滅大浦洞城的一支騎兵部隊之後,這傢伙立刻請求我賞賜一頭野豬坐騎給他。
野豬是鼠人的制式坐騎,雖然在速度、耐力、跳躍高度等方面根本不是和戰馬一個檔次,但是好歹也算是四條腿的坐騎,最起碼不用自己兩條腿來跑了。
「謝謝大人的誇獎!」沙魯克得到我半調侃半認真的恭維之後,將自己的腰板挺得更直,他學著人類戰士的姿勢向我行了個軍禮,雖然不倫不類,但也確實有那麼一丁點英武之氣——當然你要說成鸚鵡之氣也沒有錯。
因為這傢伙頭上插著鼠人代表軍職的白翎,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看起來就跟鸚鵡沒什麼兩樣。
「沙魯克,這次你的功勞不小,既然你投靠我的原因之一是想混個更好的職位——那麼你想要什麼獎賞啊?」忍住笑意,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沙魯克閒聊。
也許對於我來說,只不過是一般性質的沒話找話,不過對於沙魯克來說,這可是切身的大事。
他明顯遲疑了一下,不敢立刻回答,用他那雙小眼睛探詢的望著我,想看看我的真實態度。
我不禁莞爾,這就是權勢的作用,上位者一句哪怕是無心的話,也能讓下位者揣測半天,沙魯克有能力、反應機敏,確實是個人(鼠?)才,但是有才能不能被認可,那就得看我的意思了。
而我作為一個普通人,自然有自己的喜惡,也有心情好或者心情壞的時候,所以,如果僅憑我一個人決定人材的提拔,我自己是爽了,但是對於那些有能力、有熱情的人來說,這就有些不公平。
想到這裡,我不禁想起了遠在聖馬諾港依舊一個人默默打理著我和佛郎士的那
組建的商隊的羅伯特。
上次我去聖馬諾港的時候,他因為在跑商並沒有遇上我,因為在之前的漢堡防禦戰中,他不想與自己的母國為敵,所以沒有被抽調回來。
眼下和他一起跟隨我的那些夥伴個個都已經身居高位,路克幾乎是聖馬諾公國的教育、宗教負責人,在教廷也有正式的地方神官的委任;
歐什已經是冒險者行會聖馬諾分會的負責人、空騎小隊的軍事長官、情報組織的負責人;
艾克司是漢堡嫡系主力城衛隊的長官,以後陸軍總管的不二人選;
獸人卡魯多混得稍微差點,城管隊的頭頭,也算是一方權貴;
大劍士米亞爾已經是聖馬諾港的陸軍負責人,其餘的兩名戰士也分別分管森林巡邏隊和邊境護衛隊——都是中層的權貴。
除此之外,他們分別在漢堡乃至聖馬諾的各項產業中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股份,金錢方面的收益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最初跟隨我起家的金薔薇傭兵團的幾位元老,現在哪個混得不是風生水起?
羅伯特算是跟隨我最早的人了,我打從德尚王國出來,第一個遇到的夥伴就是他,就能力來說,他也是這些元老中的佼佼者。
雖然不是騎士,但是他和騎士一樣有著自己的驕傲。在致殘不能再為原來地老伯爵效力的時候,並沒有安然享受伯爵府提供的清閒的職位,而是選擇了重新努力,跟隨當時一窮二白的我白手起家,用自己的雙手重新創業。
在明瞭我的真實身份之後,因為自己的信念,他選擇了在我和他地母國之間保持中立,放棄了在我的麾下建功立業的機會。
然而就因為他的那份執著之心。他被我有意無意的雪藏,獨自一人繼續負責那支小型商隊。
對此他並沒有怨言,依舊勤勤懇懇的努力工作——一個人負責地商隊,也就是所有的事務都是自己抓,包括財務。
雖然只是一支小型商隊,但是因為東主的權勢。得到佛郎士權貴的大力協助,以及擁有聖馬諾公國第一人的背景,商隊的收益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沒有任何外來監督的羅伯特依舊恪守本份,每月的定期財務報表按時詳詳細細的送到艾伯特先生手中,事無鉅細——哪怕是幾個銅幣的開銷也在裡面。
最近奧古斯丁先生準備依照慣例,將部分聖馬諾管理人員納入商業福利體系中,讓他們參與各產業控股,考慮到羅伯特是我地老部下,奧古斯丁先生叫他拿出錢來投資官方的七大產業。
羅伯特掏干所有積蓄,也僅僅只有不到六個金路易——按照聖馬諾地規定。加入股份的官員在投資官方產業地時候,必須對放開的產業限額平均投資。以免產生在工作中對各產業厚薄不均的行為。
七大放開投資的產業,六個金幣怎麼分?最後還是奧古斯丁先生自己掏錢替他墊上。才免去一場尷尬。
奧古斯丁先生幾乎不敢相信這種事,要知道羅伯特掌管的小商隊在聖馬諾幾乎所有費用全免,一個月交易額和利潤都是幾千幾百金幣算的。
哪怕稍微手鬆一點,一個月弄個十個八個金路易有誰能知道?
奧古斯丁先生為此還專門暗中派人對他的交易進行調查,結果一無所獲——羅伯特確實一清二白……
大受感動的奧古斯丁先生在前兩天地例行匯報裡,還專門提到了他,言下之意要將他立為聖馬諾港的典型。
話語中還隱隱約約有替他求情,讓我原諒他對他網開一面地意思。
這真是冤枉!老實說。我並不是真的對羅伯特有成見,也沒有主動要雪藏他的意思。只不過無論在漢堡、還是在聖馬諾港,我的領地都和佛郎士接壤,我要是讓羅伯特負責軍事方面的工作,到時候兩國交戰,不是讓我和羅伯特都陷入兩難的境地嗎?
當然這也讓我看到了我們在這方面的弊端,一個人終究沒法管理太多的事情,例如人才選拔,如果沒有合理的制度,光憑我一個人四處發掘人才,是怎麼也滿足不了越來越大的領土對人材的需求的。
大權獨攬確實能讓人沉迷權勢之中不能自拔,現在的我是不是有些沉溺了呢?
「大人……大人……」一旁的沙魯克小心翼翼的叫醒了陷入沉思的我:「大人……我能跟隨大人左右已經心滿意足了,我不奢望陞遷之類的事情……」
也許是見到我的臉色陰晴不定,沙魯克在揣測了我的心理半天之後,選了一個最為穩妥的回答。
「是嗎……你還真是忠心可嘉呀!」我的口氣似乎帶著點讚賞,有似乎帶著點嘲諷,讓一邊的沙魯克坐在野豬上眨巴著自己的小眼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樣吧,你的任職不久之後我會根據你的表現給於公佈,現在你下去好好吃一頓——一切等戰事完結之後再談吧。」想到了羅伯特,以及我們相處的那段雖然艱苦,卻值得懷念的無憂無慮的精彩生活,以及對羅伯特的愧疚,我頗有些意興闌珊草草結束了和沙魯克的談話。
「遵命!大人!」沙魯克依舊象只大鸚鵡似的向我行著軍禮——但是沒有起到逗笑我的預期效果,猜疑著走開了。
……「算了,既然忙碌是我的命,那也只好默默承受吧……以前的美好生活畢竟是個甜美的回憶,今後我還要向前看,至於羅伯特,也許沼澤地帶才是他發揮的好地方吧……」獨自一人在內室思籌半天之後,我將自己多愁善感的情緒趕跑:「跟著心的指引走,盡力讓周圍的人生活得更美好,未來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不過我只要問心無愧,不後悔到這世界走一遭,我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