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美圖 第五集 落花歸去 第三十章
    在這個月,蘇愴已經是第一百二十三次接到巫術害死人的消息了,可等他趕去時,卻除了屍體外,再沒有看到別的東西。

    毫不例外,又是用降頭術中的小鬼殺人,手段非常高明,只留有一點無足輕重的痕跡。這麼高的手法,蘇愴幾乎想不出是誰所為。這自然不是巫神干的,巫神要殺人,只要動念即可。可這段時間來,在整個亞洲,幾乎有幾百個高官與富豪被巫術所傷,這還僅僅是蘇愴收到消息的部分。

    其他沒有收到消息的脅迫、勒索,恐怕就不計其數了。

    巫神絕對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做事情,可蘇愴知道,現在巫神已經不是一個人,她已經收攏了一批力量,這是一股獨立於原來巫術體系之外的力量。

    而蘇愴這個巫皇,本該統御巫術世界的人,卻已經被孤立了。

    這一切都源自於沈芸和蘇愴的一次談話,正是這次談話,揭開了整個巫術體系,乃至整個人類社會驚天巨變的序幕。

    人是最喜歡密談的動物,在歷史上,正是無數次的密談才推動了一場場戰爭、政變乃至世界的繁華。但無論哪次密談,都不會比蘇愴跟沈芸的這一次那麼重要。

    因為他們所談的,是關於這個世界的所有。包含了人、經濟、財富、動物。乃至一切的一切。

    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談話,以後也不會有,所以這就是獨一無二。

    那天,沈芸殺死李沁後,便把蘇愴帶到了一處墳前,那是李沁父母的墳墓。在從前,他們兩個被降頭師殺死後,被沈芸埋藏在這裡。

    沈芸將李沁的屍體也埋進了墳墓,她沒有使用法術,動作緩慢的,一點點扒開泥土,又一點點的覆土。

    「你到底是誰?沈芸還是巫神?」蘇愴看著眼前的一切,越發的疑惑了。

    「這已經不重要了。」沈芸做完一切後,呆呆站立在墓前,「現在沈芸就是巫神,就算保留著以前的意識又如何,巫神終能控制一切,控制沈芸,控制你,甚至控制天下。」

    「小芸,我會救你的。」蘇愴忍住心裡的痛楚。

    「管好你自己吧。」沈芸冷冰冰的,「我早說過了,我有一個大計劃,這需要你的幫助。」

    「這個計劃是你的還是巫神的?」

    沈芸昂頭,看著碧藍的青天「這天空屬於誰?」

    蘇愴不說話,心裡卻有了答案。他感到,以前那個溫柔的沈芸已經徹底的離他遠去,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雖然徒有其表,但卻像鐵一樣冰冷堅硬。

    蘇愴苦笑「你有巫神的力量,想要顛覆整個世界都易如反掌,何必還要我幫忙呢。」

    沈芸清幽歎息,她略略回望,在稍遠的地方,薄霧裡面露出一些摩天大樓的輪廓,那是一個現代化的都市,如劍般刺破天空的高廈,就是現代人共同的標誌。

    「我喜歡這個時代。」沈芸忽然說,她看著蘇愴,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可蘇愴卻感到了可笑「我還以為你重生就是為了毀掉這世界呢。」

    「也許以前想過,但現在卻不。」沈芸淺笑,「你知道為什麼?」

    蘇愴又怎麼會知道。他只是一個凡人,怎麼能體會到一個上古大神的心情。不過現代社會所帶來的一切,確實已非遠古人所能想像。

    不過,沈芸卻並不是因此。她緩緩說道「正如你們所知道,我代表的,是母系的力量,可以說,我是女人佔據社會統治地位的最後一個領袖,在我之後的世界,哪怕有女人登上政治高位,可統治的卻依舊是一個男人為主的世界。」

    蘇愴曾經聽李江山說過一些「上古三帝背叛你,就是為了能讓男人統治人類發展。」

    沈芸點頭「我一直以為,那是次瘋狂的背叛,可這幾千年的時光裡面,我卻忽然明白過來,這只是歷史的必然。因為從遠古開始,人們要生存,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而男人的優勢就在力量,所以在那樣的時代裡面,只能由男人成為統治者。有沒有我,這一點都不會改變,否則,人類進程就會早早的結束。」

    「現在不也一樣,現在的世界,依舊是男人統治。」

    「你錯了。」這已經不是沈芸第一次說蘇愴錯,可這次她卻說的異常果斷,彷彿蘇愴是大錯特錯,錯的沒藥可救了。

    沈芸緊緊凝視著蘇愴「又一個新的輪迴開始了,現在,就是女人統治的新起點。」

    蘇愴不信,他搖頭。

    沈芸卻像是在笑一個大傻瓜,她點著蘇愴的額頭「你空有一身巫術,但卻不知道思考。男人統治世界,是因為力量。可到了如今的社會,什麼才是力量?技術、工具、科技、武器,已經取代了人力。男人已經再沒有用武之地了。可是女人的優勢,女人的隱忍、智慧、細心卻一再的展現出來,這難道不是一個新的時代開始麼?」

    蘇愴有些呆,他當然能聽懂沈芸所說的意思,可是他卻難以相信「你真的是巫神麼?要是別人聽了,會當你是人類學家呢。」

    「神是無所不知的。」沈芸笑笑,風從她身邊吹過,掠起了髮梢飄揚。

    蘇愴看著,甚至想幫她摁住,用最溫柔的方式,守護在她的身旁。

    「你會幫我哦?」沈芸眼波如水。

    會還是不會,這是一個選擇,可蘇愴卻真切感受到,無論他選擇什麼,都是命運所安排的路途。他閉上眼,不說一句話。

    沈芸卻沒有停止「新的時代就要開始,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它還需要許多年。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進程提前,我要把男人的統治一點點摧毀,所以我需要一個代理人,這個人能夠代表我的力量,統御所有巫術的實力。」

    「所有巫術的實力?」

    「是的。」沈芸冷笑,「你以為幾個降頭師,幾個黑巫師的靈魂就是整個巫術世界了麼,你大錯特錯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看到有無數的巫師,有無數的鬼魅從地底下爬上來,它們將會匍匐到我的面前,只要有他們在,就算是這個世界與我作對,也會被巫術的力量淹沒。」

    「這麼說來,你的敵人是死定了?」蘇愴低頭喃喃。

    沈芸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也無須多說,只是想像,便可以知道,當如洪水一般的巫師以及他們所駕馭的鬼魅流過城市時,將會有何等的威力,這不要說普通人了,就算有幾千個蘇愴這樣的高手,恐怕也無法抵禦一秒鐘。

    「你選好了麼」沈芸淡淡的。其實她早已經確定,蘇愴根本只有唯一的選擇,那就是跟隨她,服從她的命令。否則蘇愴就是一個死人,一個再沒有希望的死人。

    蘇愴輕觸沈芸的指尖,他恍若回到了從前,連聲音都溫柔起來「我選好了。」

    沈芸輕吁口氣。

    可蘇愴說「我做你的敵人。」

    就是這樣,蘇愴與他的神徹底決裂了。在接下去的日子裡,蘇愴集中起了人手,時刻防備著沈芸的動向。但他卻一敗再敗。

    也不知道沈芸從哪裡弄來了這麼多巫師,竟然在很短的日子裡面,就殺死了許多亞洲各國的政要。蘇愴四面奔忙也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就在蘇愴怎麼也找不到頭緒時,卻有人竟抓到了一個小鬼。

    抓住小鬼的是亞洲某國的政要家裡,因為這些害人的小鬼明顯是降頭師圈養的,所以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蘇愴的耳中。

    蘇愴是一個人趕過去的。最近幾天,也不知道淡若谷出了什麼大事,項冰月被緊急召回了谷中幫忙處理。

    蘇愴到了那個政要的家中,發現諾大的豪宅裡面,到處狼藉一片,幾條寵物犬死在房門口,而屋子裡面,傭人們面無人色。顯然剛才這屋子裡面已經大戰過一場。

    而那個罪魁禍首正被人封鎖在玻璃瓶裡面,這是一種相當高級的小鬼,顯然被降頭師修煉了很久,所以戾氣十足。這樣等級的小鬼,就算是蘇愴親自來處置,也要花相當的時間精力。

    可現在,這小鬼卻受困與一隻普通的玻璃瓶,可見施法之人的實力非同小可。

    在小鬼的附近,只有兩個人站著,一個就是政要本人,他早就臉色蒼白的縮在椅子上,看來沒有轉移並非膽子大,而實在是腳發軟動不了。而另一個年輕一點的,似乎是政要的兒子,正站在他的後面。

    蘇愴端詳了會小鬼「我想見見捉鬼的法師。」

    「是我!」說話的卻是政要身後的年輕人。

    蘇愴見他不是高官的兒子,詫異了下「是你捉住了這個小鬼?」

    蘇愴看年輕人根本就不像是修煉過降頭術,也沒有什麼高深的法力,實在無法相信竟是這個人封印住了高級鬼魅。

    年輕人走過來,遞給蘇愴一塊黑色的牌子「我叫張龍,聊幾句,天台見。」

    張龍,一個相當普通的名字。可蘇愴捏住那塊沉重的鐵牌,卻一點都不覺得張龍普通。

    這塊鐵牌所代表的意義是別人難以想像的。如果說通靈李氏只是奇門界中公認的強者,那麼鐵牌所代表的則是人人都聽說過的一股力量。這股力量的人隱秘存在,卻經常現世,他們會捨棄生命去做一些別人以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當別人提起代表他們的那個字時,總是充滿了尊重。

    張龍旁若無人的走上了天台,沒有人敢去阻止他。自然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僱傭張龍所代表的力量,永遠只有他們去幫助人。

    蘇愴也走上了天台。發現張龍正在寬闊的平台上舞動一把巨劍,這把鐵劍有一人多高,上百斤重,舞動起來,竟然可以在人身邊形成一陣颶風。張龍雖然瘦小,可因勢利導,揮舞重劍如行雲流水,一點都不見吃力。

    一套劍法舞罷,蘇愴將鐵牌還給張龍「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消失了,沒想到卻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就如同正義永遠不會消失,我們也不會消亡。現在天下大亂在即,正是我們重出江湖的時刻。」張龍微笑著說。

    蘇愴深吸一口氣,現在他正憂愁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過於單薄,如果能加上張龍所代表的那股力量,那麼,無疑將增加重重的一塊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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