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估計你也已經看出來了。」我點點頭,「看有內鬼。」
「一凡,你覺得會是誰呢?」
「那天開會的人很多人都有可能,但我覺得嫌疑最大的是……」「錢娟?」沒等我說完,葉琳的話已然跟至。
我點點頭,「你看出來了?」
「這很明顯,中毒者家屬代表是她找來的,以她的經驗,不會這麼大意把一個冒牌的找來搗亂,……但她好像做得太明顯了,難道不怕我們懷疑她嗎?」葉琳有些疑惑。
「我也想過這一點,」我點點頭,「和你一樣對此有些不解。」
「一凡,這件事一會兒我就和爸爸說一下吧?」葉琳看著我說道。她想徵求一下我的意見,但馬上意識到這沒什麼可商量的,又把臉轉開,望著窗外輕輕說道:「錢娟是公司的老人兒了,在集團的工齡已經超過了十年。我剛從英國回來去世紀暢想工作時爸爸和我說過,錢娟是可以信任的人。如果她真的是間諜的話,那我估計爸爸一定會很傷心……」
若水花園。葉薰的書房。
這是一個清雅的所在。
房間內的傢俱和布飾很簡單,色調以灰、白和青色為主。靠牆放置的書櫥裡的書不是很多,但能看得出來這些書是主人經常會翻看,而不是放在那裡擺樣子的。
進門的時候,我看到葉董正在窗邊地台上的精緻木桌前盤膝而坐,看到我們,笑著招手讓我們過去。
落座後。我聞到一股隱隱的茶香。
木桌上有一個精緻的茶盤,上面各種茶具一應俱全,其中有一個造型別緻地栗色鼓型茶壺,壺上鑲嵌著一圈鏤刻精美的花紋圖案的黃色金屬,看上去古樸而漂亮;幾個杯壁極薄的小巧茶杯很是精緻可愛;一個玻璃電水壺裡的水即將沸騰。
我被葉琳安排坐在了葉董的旁邊,而她則坐到了葉董的對面。
「一凡,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葉雙城看著我微笑著點頭,「公司會記住你地功勞的。」
「謝謝葉董您的表揚。」我低了下頭。然後抬起看著他,「如果沒有您的安排和創世紀的聲望,我想我是做不到的。」這是真心話,如果不是他安排我牽頭公關小組,不會有我表現的機會;如果王凱不在關鍵的時候替創世紀說話,那今天地結果就不得而知了。
應該說居功而不自傲的下屬是每一個上司都會喜歡的。
此葉雙城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著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前兩天有個朋友送給我了兩盒上好的『鐵觀音』。是今年地新茶,正好你也來嘗嘗吧。」說著,他拿起茶盤上那個漂亮的茶盒,打開來。用一個竹製的茶匙從中盛出些晶瑩碧綠的茶葉來,放進那個看上去很珍貴的茶壺裡,將水壺裡已經沸騰了的水沖入。
並不停留,他隨即將茶壺裡的水倒入茶海,然後放下茶壺,再次將開水沖入其中,蓋好蓋子。接著,他拿過三個茶杯來,將茶海裡的洗茶水倒在三個茶杯裡。我知道這是在燙杯。雖然只是在洗茶,但是茶香已然撲鼻,我不僅讚了聲:好茶!
葉董笑了笑,「據說這茶生長在海拔1000以上的茶園裡,晝吸地靈,日集天華。不但對生長地地土壤有要求,連採摘的時間都有說法,必須是中午1點到3點才行呢。」嘴裡說著話,手下卻毫不停頓。他用茶夾夾住在一個茶杯在另一個茶杯裡清洗,那麼小的茶杯被夾在硬硬的茶夾裡翻轉,竟像在被手指拿著一樣靈巧。
洗過了茶杯後將水倒掉,接著把茶壺裡的茶倒入茶海中,茶湯曾金黃色,同時,一股濃郁的類似蘭花地茶香漫延開來。微微一晃。他將茶海裡的茶湯循環著倒進擺在一起的茶杯,然後用茶托遞過來一杯給我。
雙手接過,我已為葉董的沖茶技藝所歎服。雖然不懂茶道,但我在茶樓中看到過美倫美奐的茶藝表演。和那些一招一式都嚴謹到有些做作的茶藝表演者相比,葉董的操作過程顯得很隨意,但在我看來,他的沖茶的手法已經熟練到如行雲流水的地步,我甚至沒發現他地哪一個動作是可有可無的,而是都有著很強的目的性,簡潔而實用。
慢慢端茶至眼前,我先在鼻下深聞之,然後輕輕啜飲,任這茶的醇厚甘美佔據我的口腔與感觀。
葉琳看到這種情景好像很高興,在旁邊笑吟吟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怎麼樣?這茶不錯吧。」看來葉雙城今天的心情很好,一直微笑著。
「是的,滿口生香,回甘悠長,太好了。……另外,我覺得您的茶藝高超。」
「呵呵,高超談不上,喜歡而已。你如果喜歡,我們可以一起研究。」
「謝謝葉董
間一定向您好好學習一下。……我向您匯報一下公吧?」茶也喝了,既然是來談工作的,我覺得該談正題了。
—
薰點點頭。
「嗯。記者招待會開完之後,我認為公關小組馬上要著手解決的是中毒者的補償問題。從明天開始兩天內,所有的中毒者就都會出院了,這件事情最好在三天內處理完畢。因為這是目前公眾比較關注的,所以,處理的妥當與否很關鍵。
再就是媒體的跟蹤報道工作我們要積極安排,最好把他們的目光吸引到購百樂超市安保系統的全面升級上。現在有主動要求進行跟蹤採訪的,除了這些外,最好再由集團出面邀請,爭取多來幾家。」
薰點頭。「補償問題你是怎麼想的?」
「關於補償,我的想法是一定要適度。」我沉吟了一下說道。
「……說說看。」葉薰看著我點頭,示意我說下去。
「目前購百樂已經為每一位中毒者提供了兩千元的營養費,在他們出院地同時。在這2000元錢的基礎上再提供一些是對的,但我覺得也是補償得越多效果就會越好。」
「是的,補償太多的話會給人一種我們創世紀集團在叼買人心的感覺。」旁邊的葉琳點點頭插話道。
「嗯,這件事就按照你們的想法辦吧。」葉董點頭,「公關小組再去認真地瞭解一下這次事件給中毒者造成地損失,然後考慮到每個人的實際情況,充分地與他們溝通協商,盡量做到每個人都能滿意吧。」
「好的。」我和葉琳一同點頭。
「至於媒體的跟蹤採訪。我倒是覺得不必刻意地去炒作,順其自然比較好。」葉雙城看了看我和葉琳,「天理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做得過了往往會適得其反。在你們來之前,連經理打來電話說購百樂已經有顧客上門了,這說明這次記者招待會已經起效了。接下來我覺得購百樂可以做一些活動,借勢找回些人氣,你們說呢?」
「是呀。我們和連經理研究一下,請那些一直合作的商家和我們一起聯合搞一個大型的促銷活動,配合媒體的報道及購百樂自身發佈的廣告,第一步先把失去地人氣找回來。」葉琳說道。
看到葉董和葉琳都看著我。我知道他們想聽我的意見,於是說道:「嗯,這樣很好。屆時我們可以開展一些買贈和抽獎活動,甚至策劃一個購百樂秋日購物節,將購百樂的若干種特價商品製作成印刷精美、一冊裝訂的媒體DM,A市其他超市從未做過地強勢在平面傳媒推出,相信會找回失去的人氣的。只是……」
我停頓了一下,因為我的意見在有的地方和他們有些不同,用這樣的語感來沖淡一下直接說出來的生硬感。
「只是什麼呢一凡?」葉琳問道。
看了看她。我轉過頭對葉薰說道:「只是我覺得這種活動不適宜馬上開展。目前來說,因為投毒事件,購百樂的人氣損傷太重,人們對中毒還心有餘悸,此時就算是搞促銷活動,恐怕效果也只能是事倍而功半。」
「嗯。有道理,一凡,那你的意見呢?」葉雙城點點頭問道。
「我認為現在什麼都不要做,既然記者招待會已經起作用了,我們就一切順其自然,觀察一段時間在說。接下來也只是會出現兩種情形,一種是人氣恢復得快,另一種是慢。如果快地話,那一切就都好辦了,我們可以任意發揮。怎麼做都是合理的;如果人氣恢復得慢,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就著手準備做些活動,而那時候,人們也將對投毒事件漸漸地淡忘掉了。」
我的話說完,葉琳向我投來了欽佩的目光。「很好。」葉薰看著我,點點頭說道:「一凡,你雖然年齡不大,但思想卻很成熟。搞策劃的掌握理論知識是容易的,打開書本多得是,但學以致用就需要有功力了,你是有見地地。」
「謝謝葉董的肯定,我這也是受了您剛才的話的啟發了。」我笑了笑說道。
「什麼話呀?」葉琳好奇地問道,葉董也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
「就是您剛才對媒體跟蹤採訪的意見。我想了一下,覺得您的話非常有道理。有些事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比如說如果過於關注購百樂的安保系統,那麼也許會把公眾的注意力轉移到去研究和發現它的破綻上去了,反而適得其反。」
「噢……」葉琳做恍然大悟狀,接著開心地笑了。雖然讀了名校、受了各方面地專業訓練,甚至做了世紀暢想的總經理和創世紀的副總裁,但她和我比起來,必竟接觸社會的時間太少了,所以她的一些想法在現實中看來還是有些簡單,有這種忽然悟到了什麼的表現也是很正
葉董則微微笑了笑,對我的話沒有再說什麼。又一道茶過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葉琳正色說道:「今天我特地打電話讓你們過來,是有事情和你們說。」
我和葉琳基本上已經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了,互相看了一眼。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微微停頓,他繼續說道:「今天通過電視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們的意圖似乎被別人知曉了。剛才我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重興集團地副總裁、也就是紀巖的兒子紀續剛上午也在看記者招待會的電視直播,後來砸了個電視機,並大罵什麼人笨蛋飯桶。現在基本上可以確認是我們的高層中間出現了內奸。」
「爸爸,我和一凡也都這樣認為的,而且已經知道誰的嫌疑比較大了。」葉琳等葉薰停下來後說道。
「是嗎?那是誰呢?」葉雙城有些沒想到。
「錢娟。」葉琳輕輕說。
「……」葉雙城無語。我覺得自己可以瞭解他此時的感受。因為公關小組裡每一個都是他信任有加的人,不論答案是誰,他都會很不舒服地。
「為什麼說她的嫌疑最大呢?有什麼證據嗎?」他有些落寞,神情暗淡下來了。對一個年近六十的人來說,一直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的那種打擊是沉重的。
「那個在記者會上搗亂的冒牌的中毒者家屬趙家豪是她找來地,我們認為以錢娟的工作能力,不至於犯這樣的低級錯誤,這是一;再就是我也發現了她的神態很反常。和平時大不一樣……只不過對此我和葉琳都還有些疑慮。」我說道。
「她地神態怎麼反常?你們的疑慮是什麼呢?」很明顯,葉雙城並不希望這是真的,聽我說還有疑慮,竟坐直了身體急問到。
「我們的疑慮是她做得太明顯了。一下子就會暴露了自己。如果是有意搞破壞的話,以後的機會還多得是,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樣做呢?」葉琳說道。
「說她神態反常是據我的觀察,在趙家豪發難的時候,她似乎很緊張,而等記者會結束獲得成功的時候,她反而倒像是舒了一口氣。」我說道。
「錢娟會不會有不得已地苦衷呢?」聽完我們的話,葉雙城沉思著說。
「哼,再有苦衷也不能這麼做呀。爸爸。我知道你原來很信任她,但如果她真的是內奸,那絕對是不能容忍的。下午上班的時候我已經通知錢娟,讓她不要再參加公關小組的工作回世紀暢想去了,接下來我想對她進行停職調查,一旦收集到證據後……」葉琳沒有說完。但她地意思很明顯是『追究責任』。
葉雙城沉思半晌,忽然拿起了電話,撥通了放在耳側聽著。
「是錢娟嗎?……我是葉雙城……先別說對不起……你不要哭……這樣吧,我讓司機去接你,到若水園來談吧,好嗎?……好的,我等你。」放下電話,他看著我們,「事情清楚了,是她。我叫她來了。一會兒你們迴避一下,我和她談談。」
「……好吧。」葉琳的臉上還有所不甘,但也不能再說什麼了,而我則對葉雙城的人格魅力表示了十分的欽佩,這種胸襟並不是人人都能夠具備的。
錢娟來的時候,我正和葉琳在樓下的花園裡漫步。看到錢娟在樓前下了車,葉靜雲管家正在門口等著呢,馬上帶著她一直進去了。葉雙城正在書房裡等著她。
「一凡,你說錢娟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都糊塗了。我爸爸一問她就說了實話,就差主動坦白了,真夠奇怪的。」葉琳在一株大榕樹下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問我道。
「我也弄不懂,不過,應該一會兒就有答案了。」
「嗯……哎,為什麼人與人之間會有那麼多背叛呢?而忠誠不是像玻璃一樣易碎,就是像風中的誓詞般轉眼飄散呢?」也許是被錢娟地這件事所影響,葉琳輕輕歎了口氣,忽然問我了一個很深奧的問題。
說實話,這個問題太抽像了我回答不了。但她的眼睛無助很無助,且定定地追隨著我,那種信賴的眼神足以讓你把自己當成神。
清了清嗓子,既然避不了,那我索性就給你一個答案吧,「這麼說吧,背叛和忠誠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對雙胞胎來著的,」看著她的眼睛,我嚴肅地說道:「它們之間的關係又有點像警察與小偷或者天使與魔鬼之間的關係。而從哲學的角度上來說,人往往是界於這其中的一個無知的孩童,他的靈魂雖然是自由的,但卻被牢牢地掌握在兩種截然相反的敵對勢力手中,既矛盾又統一,在面臨抉擇或者誘惑的時候,人們往往是背叛了心靈而忠誠了肉體或者忠誠了心靈而背叛了肉體或者……喂,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