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新來的廚娘是奸細假扮的,不過已經被王爺抓起來了。」艾虎搖搖頭,「蘇姐姐帶著太子回了世子的院子,白五叔下落不明。」艾虎是智化在這王府之中的眼睛。一個小孩兒通常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呵呵,既然都抓起來了,你跑我這兒大呼小叫作什麼?」智化放下手中的書,靠近艾虎,壓低聲音,「想法子給你四叔送信去。」說實在的,那位蘇姑娘他並不擔心,回了世子的院子,至少暫時還是安全的。白玉堂就不好說了,這個襄陽王府明裡的暗裡的高手如雲。一個錦毛鼠就算渾身是鐵,他能打幾顆釘。這消息必須要趕快讓老四他們知道,盡早想出對策。
「師傅,放心吧。明天我就把消息放到老地方。」艾虎衝著智化眨眨眼睛,「我這不是給您老先報個信兒麼。」
智化看看門口,「一切小心。」
艾虎點點頭,「既然您都不感興趣,那小的就走了唄!」艾虎走到門口,還嘀咕了一句,「真是好心沒好報。切,下次小爺我還不來了。」
智化笑著要搖頭,這小子已經快成精了,就是還缺點兒歷練。
……
吳非站在院子裡看著院門,他希望下一秒就是蘇寧抱著太子一步闖進來。可惜,這個夢白天黑夜的做了兩天,這小院兒的門還是關的死死的,啥都沒來過。
「咳咳!」蔣平從屋裡出來,看見院子裡的吳非笑著搖搖頭,這人立在這兒都兩天,快成石頭了,哪有可能去了就馬上能回來的,「我說吳兄弟。」
吳非連忙回頭笑著點點頭,「蔣四爺。」
「呵呵,不用擔心,我那個蘇大妹子厲害著呢!」蔣平一雙賊眼看得吳非直發毛,他乾脆乾咳一聲,避開了蔣平的目光……蘇寧如何他心裡很清楚,就是因為太清楚了,所以才會更擔心。以她的性子,必定進府以後就會有所行動,現在都兩天了,襄陽王府裡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難道是出事了?
「你擔心她不能把太子帶回來?」蔣平這開始典型的沒話找話說。
吳非搖搖頭,「吳某擔心蘇姑娘和太子安危,襄陽王絕非善類,此去吉凶難測。」襄陽王近幾年動作頻頻,卻依舊得到萬歲信任,若非此次八王親自出馬,恐怕萬歲仍然不會相信襄陽王的背叛。
蔣平搖搖頭,「是吉是凶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兩個已經在王府了。」現在不是擔心,而是做好打算,救出太子也絕非萬事大吉,能不能出襄陽還是個問題。不能救出太子,那麼接下來又如何把他們從王府救出來?
吳非長聲一歎,「也許,就不該讓她去。」自從她離開,自己就一直在後悔,那一時的心軟,恐怕,會害了她。
「嘖嘖,這實在不像你的作風啊,貓兒。」蔣平笑呵呵地看著吳非。
吳非一怔,這話……「蔣……」想解釋一下,可是解釋什麼?又怎麼解釋呢。
蔣平擺擺手,「除了老五那個毛毛躁躁的實心眼子,你還能騙過誰?」關鍵是這隻貓也是個老實的傢伙。
吳非苦笑,果然讓老實人說瞎話真是太難為人了。
蔣平拍拍他的肩膀,「這大熱天的,頂著二皮臉,你不熱啊?」吹皺了一灣清水,蔣平便開開心心的走掉了。
熱麼?吳非摸摸臉,還好。
……
第二天一早。
「艾虎,這麼一大早上哪兒去?」襄陽府的門官看看小艾虎。
「嘿嘿,想知道?」艾虎笑呵呵地看著門官,「不告訴你!」艾虎是襄陽王府專門在書房伺候的書僮,雖說官兒不大,可是常常能夠接觸到大人物。這門官自然是不敢惹他。
「呵呵,你這小子。王爺有令,出門需要……」門官還沒說完,艾虎就把一塊木頭牌子丟進他手裡,「看清楚了,這可是王爺給我的腰牌,你要就拿去。」
「喲,有就成了,這腰牌我哪兒敢收啊。」門官連忙把腰牌還給艾虎。艾虎將腰牌放回腰間,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就在艾虎剛離開襄陽王府沒多久,季高就出現在王府門口,看著艾虎遠去的背影,季高臉上露出陰惻惻的笑意。
……
「大哥,不好了。」蔣平一早出門沒多久,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關上院門,直衝裡屋,邊跑邊嚷道。
「老四,別慌,什麼事?」盧方剛坐下,一張紙條就遞到了他面前,他展開一看,上面就寫著兩行字,「蘇寧身陷王府,白玉堂生死不明。」盧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抖著手上的紙條,問道「老四,哪來的,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是我在襄陽王府的朋友傳出來的。」蔣平也有些急了。以蘇丫頭的聰明勁兒,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被發現啊?而且,老五還生死不明。憑老五的本事,襄陽王要抓他也不容易,如果他跑掉了,為什麼不回來呢?
吳非陰沉著臉一言不發,轉身就朝門外走,蔣平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攔到他面前,「你想幹什麼?」這隻貓兒不會是想去闖襄陽王府吧,也不想想那是什麼地方,一個沖宵樓,他們到現在連邊都沒摸上,就已經少了倆了,可不能再陷一個進去。
「吳某去打聽一下白五俠的下落。」如果可能的話,再去一趟襄陽王府。蘇寧……吳非握緊了手中的劍,任劍上的稜角嵌進了他的掌心。那紙條上短短13個字,卻聽得他一陣陣的心慌,絕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
「不許去。」蔣平粗暴的一聲猛喝,讓盧方他們也驚訝的看向他們。老四今天這是怎麼了,吃了火磷彈了,有人去打聽一下老五的下落不好麼?
「蔣四俠,吳某自會拿捏分寸。」吳非勉強一笑,抱拳對蔣平說道。
「是嗎?」蔣平頗為懷疑的盯著吳非。所謂關心則亂,估計蘇丫頭就是太擔心太子,才會被襄陽王府的人發現了,如果再陷一隻貓進去,咱這邊可就危險了。
「吳某並非莽撞之人。」吳非雖盡力讓話語輕鬆,但眉宇間仍是擋都擋不住的焦慮之色,別說蔣平了,就連最單細胞的徐慶都看出不對勁。
「我在王府裡有內線,蘇丫頭暫時性命無虞,你不用太擔心。」蔣平仍然擋在吳非面前,半點有沒讓路的意思,「至於小五……這麼冒冒然出去,估計也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蔣平用羽毛扇拍拍吳非的肩膀,示意他先在這裡安心等著。
吳非緊鎖著眉,良久不語,蔣平以為他已經想通了,剛一鬆洩下來,只覺眼前人影一晃而過,再一轉頭,吳非已經衝到了小院門口。
「展昭!」就在吳非的手剛搭上門閂時,蔣平突然大喊一聲,逼得他的手硬生生停了下來。蔣平走到吳非身邊,把他的手一抓,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另外三隻老鼠也跟著走到院子裡,徐慶摸著頭問道:「老四,你剛才叫他什麼,展昭?你是糊塗了還是見鬼了。」這個護衛雖然古古怪怪的,但也不可能就是展昭啊,大白天的,徐慶覺得一陣冷風往脖領子裡灌,雞皮疙瘩出了一身。
韓彰抄著雙手,玩味的看看進退兩難的吳非,再回頭看看盧方,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事,雖不中,亦不遠矣。
吳非看著站在面前的四鼠,突然伸手在臉邊一抹再一撕,一張細薄如紙的人皮面具出現在他手,露出了屬於展昭的清俊面容。他的突然舉動,誰都沒料到,徐慶驚愕,蔣平啞然,韓彰和盧慶面面相覷。
「盧島主,展昭奉命假死,欺騙了各位,情非得已,展某在此謝罪。」展昭對著四鼠抱拳說道:「襄陽城即將大亂,展某斗膽,請四位速回陷空島,以避禍端。」這始終是官府的事,皇家的事,已連累了一個白玉堂,不能再連累四鼠了。「至於白五俠,展某以項上人頭保證,定會將他平安帶回陷空島,請幾位島主放心。」展昭說罷,轉身正欲開門,一隻大手伸過來,「啪」的一聲打在門上,把剛半開的大門又給打了回去。
「展小貓,你把咱們五鼠當什麼人了?」知道展昭還活著,徐慶心裡原是十分開心,什麼騙不騙的也無所謂了。但展昭後來那番話把他給氣壞了,襄陽城亂,就叫他們離開,當他們陷空五義是膽小怕死之輩麼。
「襄陽王勾結西夏,劫持當朝太子,即將起兵犯亂,此乃朝廷內務,江湖人氏不宜牽連其中。」知道這幾隻老鼠聽了會堡寨,展昭也只能硬起心腸說重話了。連累了一個白玉堂,已讓他內疚萬分,不能把其他人再拉下水。
「我們是包大人請來襄陽的,要我們走?可以,你讓包大人來送我們走。」這個老實貓兒,裝惡人都不像,哪裡騙得過蔣平呢。
「你們……」展昭搖頭一歎,「你們何苦趟這趟混水。」
「義之所在,義不容辭。」盧方上前一步,朗聲說道。
「對!」其他三鼠也同聲應道,話語間,絲毫沒有猶豫。
展昭看著面前四鼠,眼中滿是感動,「五鼠大義,展昭自會銘記於心,不過……」他剛說到這兒,身後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展昭單掌按上大門,低聲問道:「什麼人?」
「京城來客。」門外那聲音,展昭倒是非常之熟悉,他馬上打開大門,雙手一揖,說道:「王爺!」
著便服的八王爺一邊答應著,一邊跨進了小院。四鼠見他親臨,互視了一眼,上面正好拜,卻被他伸手止住了,「非常時期,這些禮法就免了吧,大家進屋說話。」八王爺說著,手向後一揮,跟隨他來的幾個青衣男子馬上或先或後,分散於小院各處,嚴防有他人靠近。
此時,展昭一抬頭,八王爺看著他一愣,「展護衛,你的臉……」那張人皮面具是巧匠所製,至少可保證展昭以吳非的面目活動十天,而不被人發現,怎麼會……
「王爺,剛才……剛才出了一點意外……」展昭臉色微紅,不知怎麼跟八王爺解釋,幸而,八王的注意力並未在他的臉上,問了一句之後,就沒再追問了。
「展護衛,你上次說,襄陽王與西夏內外勾結,意圖起兵與我大宋不利。此事非同小可,本王要馬上要帶著證據和證人回京,將此事稟明當今聖上。」八王爺一臉的凝重,早知襄陽王府並不簡單,卻不知道他會大膽如斯,劫持太子,勾結外邦,意圖謀反,條條都是死罪。
「王爺,不僅如此。」展昭將蘇寧被困襄陽王府及白玉堂下落不明一事,告知了八王爺,「屬下意欲暗中去一趟襄陽王府,探聽一下虛實。」不放心啊,也不知道那丫頭落到襄陽王手上會怎麼樣,想想上次她被塗善所擒時的遭遇,展昭就禁不住一身冷汗。
「展護衛稍安毋躁,襄陽王府深不可測,不宜輕舉妄動。」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八王爺雖然眉宇間也有擔心焦慮之色,但仍鎮定異常,絲毫不見慌亂。
「展昭,本王命你按兵不動,暗中監視襄陽王,一切憑聖上旨意行事。」八王爺突然正色說道。一切俱已安排妥當,重要關頭,絕不能因個人私情而誤了國家大事。太子都能當魚餌算計在其中,更何況蘇寧和白玉堂。
「下官……下官領令。」既然八王爺已經說得如此明顯了,展昭就只有聽令行事的份兒,那份深深的擔心,只能放到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