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白的,你活膩了,敢非禮你家姑奶奶。」蘇寧坐在馬上破口大罵,白玉堂伸手就給她一記響栗,「誰有心情非禮你這黃毛丫頭。」
「白玉堂,這是官府的事,你不要插手。」展昭也騎著馬追了上來,跟在他們後來大聲喊著。
唉,官府,更信不過,蘇寧很無奈的一聲歎息。塗善那邊見面就要殺她,江湖上的人是好是壞也不清楚,官府?算了,十個當官九個壞,剩下一個傳說中的湛湛青天,沒見過,也不敢太早下結論。這個世界誰都信不過,還是自己靠自己吧。
「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是個帶妹妹回家的平民丫頭,跟你們的江湖紛爭朝廷恩怨都沒關係,你們都認錯人了。」眼前唯有咬死不認這一招了。
蘇寧這邊剛一說完,白玉堂就一下子拉停了韁繩,展昭也跟著停下馬來。咦,這次怎麼都這麼聽話。蘇寧不相信自己一句話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抬眼一看,果然,山路兩邊都被弓箭手團團包圍,塗善帶著一隊騎兵得意洋洋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蘇寧對塗善比哮天犬還厲害的追蹤術簡直頂禮膜拜,跑不過躲不了,只有背水一戰了。她抱著太子從白玉堂的馬上自行跳了下來,走到塗善面前,跪了下來說道:「這位大人,小女子家住汴梁城郊,家世清白,從未作奸犯科。這次帶妹妹到開封城裡看病,不知為何,變成了欽犯,實屬冤枉,請大人明查。」她邊說邊伏下身,小小的身軀蜷成一團,傳出斷斷續續的哭聲。
看蘇寧哭得淒厲,後面的白玉堂和展昭都同時一歎,跟在他們身後馬車上,挺著大肚子的盧夫人更是紅了眼眶。
在地上伏得像頭蝸牛的蘇寧,一邊保持演技,抖動肩膀,同時發出哭聲,一邊眼睛骨碌骨碌直轉,心裡在想著,如果塗善不相信這番說詞,她該怎麼辦。再順便表揚一下自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唱作俱佳的表演這麼一場,演技又上一層樓。
「塗將軍,這樣這難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豈是大丈夫所為。」展昭清朗的聲音第一個響起,卻讓蘇寧在心裡暗暗罵,真多事。塗善現在就算想放過她,但被展昭這麼一說,為了面子,也是絕不可能了。在這麼多江湖中人和自己的手下面前,展昭要他放人,他就放人,那不是說他塗善怕了展昭?官場上,最忌就是這個。這個展昭,連這點都不明白,真不像個當官的。
果然,塗善相當不出意料的冷哼一聲,說:「本將軍有御賜寶刀,可以便宜行事,輪不到你展昭來管。」說話同時,手中鋼刀一豎,雪亮的刀身足可當鏡子照。
「那這樣,我把妹妹交給你,你放了我。」你姑奶奶這張嘴,閻王都怕,還不信繞不過你塗善。
「什麼?」蘇寧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包括塗善。
「我不想死,你要小孩子,我就把妹妹給你,別殺我。」蘇寧抱著太子直接衝到了塗善的馬前,舉著襁褓送塗善的手邊,雙手也不住的發抖。這回不是演戲,是真的發抖,蘇寧嚇得全身發抖,手心全是汗,能不能騙過塗善,就看這次了。
看到那個送到自己手邊的襁褓,塗善眼中充滿了不屑,一個平民女嬰,引不起他的興趣,他的目標,是皇太子。他一拉韁繩,撥轉馬頭,對著手下一揮手,說:「我們走。」
終於賭贏了一次,蘇寧長吐一口氣,嚇得一下子軟倒在地上。雙手都軟得再也抱不動太子,任襁褓落到地上。看著睡得正香的小胖太子,她心裡念著,小祖宗,看來咱們都還算命大,這樣都能騙走塗善。
「小丫頭,為了保自己的命,居然捨得把妹妹送到別人的刀下,你還真狠心啊。」盧夫人一把掀開車簾走出馬車,先嚷了出來。
「這是我家的事,與你們無關。」蘇寧面無表情的把太子重新綁在身前,這些江湖人,有多遠躲多遠。
「哼,算咱們瞎了眼,救錯了人。當家的,這裡沒我們的事了,我們走吧。」盧夫人快人快語說道。
快點兒走,求求你們了!咱們離得越遠,彼此越安全。蘇寧綁好太子繼續往前走,最好和這群人永遠不見。
「呸!」盧夫人衝著蘇寧的背影重重地呸了一聲才坐進馬車裡。
「貓兒,你等著,五爺早晚收了你隻貓。」白玉堂跳上自己的白馬俯視展昭,劍鞘指著他囂張的說道。
「展某敬候白五爺。」這只多事的白老鼠。就算如此,展昭也沒失了禮數,抱拳一揖。
「哼!」白玉堂頭一偏,雙腳點蹬跟在盧夫人的馬車後面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展昭搖搖頭,轉身上馬,「駕!」
「蘭姐姐,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蘇寧一邊走一邊和腰上變成石頭一樣的玉珮聊天。「我跟你說哦,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和你家兒子都很危險!」這個太子還真胖啊!營養過剩,超重。抱久了,從肩膀到手都酸痛得要命。
「小妹妹,小妹妹!」展昭沒跑幾步就追上了蘇寧。
聽不見、聽不見!聲音再有磁性再好聽都沒用,這是「貓」的聲音!這聲音一響起,一雙水汪汪的「貓眼」就在蘇寧眼前晃動,那雙眼睛雖然漂亮到無敵,但只想到是「貓」眼睛,蘇寧一個個雞皮疙瘩統一回歸。
「小妹妹!」展昭也不明白這個丫頭怎麼越叫越走,而且越走越快,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天靈靈地靈靈!貓兒退散!蘇寧嘴裡嘟嘟囔囔的叨咕著,兩條腿交替得飛快,只可惜兩條腿永遠不如四條腿。
「小妹妹……」展昭縱馬擋住了蘇寧的去路。
「小什麼妹妹,我是你妹妹嗎?我很小嗎?」不敢抬頭看「貓眼」,蘇寧低頭嘟囔著。咱只是看著年輕,其實真實年齡恐怕比你貓大人還老,至少心理年齡已經夠老了。
「這位姑娘……」
「喂,好貓不擋路你沒聽說過呀!」(手機閱讀,(1文學網)蘇寧沒好氣的再次打斷展昭的話。一隻不懂變通的木頭貓,若不是剛才姑奶奶反應快,就被那只「屠善」給屠了。
展昭在馬上晃了兩晃,差點被蘇寧這句話從馬上拍了下來,好在貓兒的體態比較輕盈,挺住了這次打擊。
「看不見、看不見。」蘇寧決定選擇性失明,把展昭當成柱子直接繞過去。
只是,天黑了……
「小心。」貓就是貓,展昭已不知何時跳下馬來,拉著蘇寧往旁邊一閃,這丫頭怎麼直接往馬屁股上撞。
「額滴神啊!」蘇寧趕快低頭看看胸前的太子,現在這位小祖宗是重中之重,可千萬不能撞到。
展昭一皺眉,這丫頭說的這叫什麼話,古古怪怪的。
該死的閻王!這身體怎麼也有這個毛病?等著,等姑奶奶我再過90年怎麼收你,蘇寧恨恨的想。
「姑娘,你還好吧?」展昭看著蘇寧發呆。
「喂,我說展大人,您能不能離我遠點兒?」看咱,多好的孩子,用的全是敬語。
展昭一怔,「姑娘,展某並沒有……」非分之想?這話對著一個還沒發育完的小姑娘說真是彆扭。
就你「御貓」的名頭就夠嚇人的了,你還想怎樣?蘇寧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在臉上憋出一個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展大人,我這種升斗小民不願意和官府有任何瓜葛,我畏官。」
展昭微微一笑,「姑娘,展某只是覺得天色已晚,你一個人帶著個嬰兒,在荒郊野外有所不便,所以才想問姑娘是否願意和展某結伴而行。」這算不算狗咬呂洞賓?
呃?早說麼!蘇寧想抱太子,卻一下子抓到了他的頭。
唔?太子睜大眼睛看著蘇寧,這是一隻什麼生物竟然敢抓本太子的頭,小嘴一咧,「哇……」
「啊,乖,乖,別哭,別哭!」小祖宗啊……別哭,千萬別哭,不是我的錯,天黑惹的禍。該死的閻王,我讓你「聽」紅中抓白板,「聽」五萬抓五條,竟然給我留了這雙「夜盲王:冤枉啊,還不是為了讓你擁有天生的陰陽眼,要不你以為你是什麼天縱英材,能那麼輕鬆的看到鬼差。)
展昭看著蘇寧手忙腳亂,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一個小孩兒帶著一個小小孩兒。
很榮幸娛樂了您,蘇寧免費贈送了展昭一個白眼。
「姑娘,今晚就在這兒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我送你們姐妹進開封城找大夫,如何?」雖然這個丫頭人小鬼大,但不過也就是個孩子。
蘇寧轉轉眼珠子,也是,雖然咱不怕鬼,不過萬一來了飛禽走獸啥的,還是比較難對付。
「那……」蘇寧點點頭,「是你強烈要求我陪著你啊!」
展昭失笑,「是,是展某請姑娘與展某同行。」果然是個小孩子。
蘇寧抱著太子坐在火堆旁邊,懶洋洋地丟了一根木頭,只可惜落到地上時,離火堆還有好大一段距離。
展昭搖搖頭,這小姑娘眼睛有問題麼?怎麼總感覺她好像找不到目標。
沒中!蘇寧聳聳肩,正常。
「姑娘,你妹妹生了什麼病?」日前,禁衛軍統領葛青闖入開封府,以死明志,向包大人求救。葛青言明,太子確係皇家血脈,蘭妃乃是冤死,蘭妃之妹阿敏已帶太子逃出宮。包大人令他前來尋回太子,這麼巧這開封郊外就冒出個抱著妹妹就醫的小姑娘。剛才差點被這丫頭的一番話給哄了過去,現在靜下來再想想,這小姑娘一番說詞編得太過漂亮,漂亮到可疑。
「中邪,被冤鬼纏身。」塗善是頭號冤鬼,估計你就是第二號。
中邪?展昭被氣笑了,這丫頭分明就是說她被自己這個冤鬼纏身了。
「笑什麼,你牙齒白呀,本來就有鬼!」自己不但見了最大的一隻,現在腰上還帶著一隻。火光下,那亮閃閃的「貓」眼實在懾人,蘇寧不敢再看展昭,乾脆轉過身閉上眼睛睡覺。
「阿嚏!」好冷,蘇寧半夜被凍醒了,「好冷,好冷!」將太子往自己的懷裡摟了摟。咱們相互取暖吧!蘇寧伸手摸摸太子的小臉,冰涼涼的,哎,本來該是鳳子龍孫的,結果現在都快要成乞丐了。
蘇寧低頭將臉貼在太子的臉上輕輕摩挲著,「小胖,你要乖乖的,你娘不在了,爹又混蛋,哎……」
「小胖啊,我跟你說,明天呢,我們進城就跟那隻貓兒各奔東西。反正我只要遇到貓兒就倒霉。第一次……」蘇寧搖搖頭,神經呀,幹嘛想起那件事兒。
天氣太冷了,蘇寧轉頭看看展昭閉著眼睛睡的很沉,從懷裡摸出一塊布,然後打開太子的襁褓,剛要把這塊布給太子包上……
「姑娘,這樣東西不是普通人家應該有的吧?」展昭突然從後竄出,握住蘇寧的手,蘇寧手上握著一塊繡著團龍的黃綾絹,看形狀應該是個孩童用的小夾被。
「呃!」這隻貓怎麼沒睡?蘇寧一回頭,正好對上展昭的眼睛,又聯想到貓,好可怕!蘇寧一哆嗦,展昭趁機從她手中抽走夾被,趁著火光仔仔細細地看,正黃色五爪團龍,這是皇家之物。
「那是我揀的,還給我,你想凍死我妹妹?」死撐,撐到最後也要撐。蘇寧伸手要搶小被子,只可惜方向性錯誤。
展昭抿著嘴,嘴角微翹,將黃綾絹遞到蘇寧眼前,「不要讓孩子著涼。」雖然沒有十成的把握,不過已經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