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皇宮的大門忽地大開。數萬的軍隊在宮門前踟躕不前,看著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勒馬懸崖,只是翹首以待。
「好一個空城計。」一匹黑黝發亮的戰馬上傳出了一聲哧鼻的嘲笑。
「將軍,是否進去?」左前鋒警惕地看著宮門。
「報!」一名黑衣人一晃而現,單膝跪下,稟道:「門內空無一人。」
「再探!」黑馬上的人全副武裝鐵甲。
閃電般又降下了一名黑衣人:「報!皇上正在妃嬪處休息,宮裡沒有動靜。」
戰馬朝天噴鼻。那左前鋒笑道:「將軍,看來皇上已經是無力抵抗了。」
那將軍伸出右臂,想了半會,用力一揮。
軍隊陸陸續續地全數進內。既小心翼翼,又有些目中無人,彷彿既要不戰而勝。
等最後一名士兵都進入了之後,宮門又「吱呀」一聲地關閉上,毫無縫隙,留下門扉相叩「哄」的一陣餘音。
全部的人心中猶如炸了一顆魚雷,全身僵住了,轉而驚慌地看向四周。
漆黑的宮牆像筒子一樣將他們牢牢圈住。
「放箭!」
四周牆頭不知是誰凌空一吼。無數枝羽箭密密麻麻地射了下來!
銀姬在九曲十八彎的隧道中幾乎是連爬帶蹲地終於看到了眼前地一絲亮光。有亮光就看到了希望。就猶如黑暗後的啟明星。銀姬本來已經開始有些沮喪的心情瞬間一振,奮力向上爬去。
一隻手向光亮處伸了上去,抓到了地面,心中一喜,雙臂用力將腦袋伸到了外面。正巧一隻小狗跑了過來,叉開腿正要排泄,銀姬的頭一冒出來將它嚇得不輕,哀叫了一聲夾著尾巴趕緊逃走了。
銀姬的眼睛才接觸到外面的世界。第一眼就看到那狗的白白的屁股,也足足愣了半晌,後自言自語道:「原來是條公狗。」逕自爬了出來,拍打著身上地泥土,回頭往那洞口一看,生出了一股悲涼感,她爬出來的地方是狗洞麼?正好開在一棵樹上……自古那些狗狗們都喜歡在樹上撒尿啊……
江林西藥鋪。嚴斗說讓她找江林西藥鋪。
銀姬向四周望去,此時天剛半亮,街上還沒有什麼人。悄無聲息。一股風捲起地上的塵沙,說不出的蒼涼。一路看首發
江林西藥鋪!
不遠處的一塊牌匾讓銀姬差點大叫出聲。趕快上去敲門。
「誰啊誰啊!」裡面有人不厭煩地叫道。只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姑娘,這大清早的,你幹什麼呀!」
銀姬將那塊玉珮在他面前晃了晃。說道:「我是來找你們當家的!」
那夥計看這玉珮看得定住了,等反應過來後忙不迭地道:「快進來!快進來!」
馬車晃晃悠悠的趕著,不知都有多少天了。
「姑娘,到了。」
銀姬下車,眼前站著的一個人讓她呆住了。沒想到她會這樣看到四哥。坐在馬車裡時她還在想此次是去見誰。會不會是嚴斗地什麼親戚。卻沒想到這個人竟是他!
「銀姬。」北野蕭一身素色布衣。含笑著望著她。
這個人真是當朝的四王爺。她的四哥?!除了布鞋上沒什麼洞,身上幾乎就是補丁衣了!難道現在流行這樣穿?
北野蕭看到銀姬欣喜地道:「前些天就接到消息了,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
「四……四哥。」
「快進來吧。」北野蕭從破舊的衣襟裡掏出了幾枚銅錢給了馬伕。領著銀姬就進了一扇鬆鬆垮垮地竹門。
這裡就是他住的地方麼?和草棚沒什麼區別啊……腳下的是黃黃的土,也沒有經過粉刷,以後下雨了就會是一片泥濘。
北野蕭推開屋門。
這是一棟三間房間的屋子,都是用竹草木頭之類地材料搭建地。用「棟」這個量詞來形容簡直是太抬舉它了!一進去就是一張四方桌子。桌子就是木頭地本色,也不是什麼好木頭。傢俱更是簡單,除了桌凳幾乎就是空無一物。
俗話說受死的駱駝比馬大,就是這麼大法的?!
「銀姬,你趕了幾天地車,累了吧,把包袱放下吧,你的房間我已經準備好了。」北野蕭接過她的包袱往裡面走去。又推開了一扇木門,這扇木門似乎比大門的質量好。「這是你的房間。」
銀姬點頭,四周張望了一下,就大概六個平方大小吧。只夠擺一張床和一張小櫃子。再放其他東西的話連腳都沒地方站了。
北野蕭將包袱放進了櫃子裡,「這裡我一直都有打掃,不會髒。n」
「謝四哥……」天吶,她是不是入鄉做知青了?簡直不敢相信,有一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那皇宮就是天堂,這裡就是……木訥地眨眨眼。
「銀姬……」北野蕭似乎知道銀姬心中的落差,訕訕地道:「等四哥有了錢一定會給你買新的。」
銀姬心下一緊,問道:「四哥,你的家產真的全都捐了?」
野蕭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四哥低頭的樣子和姿勢還和當年一般溫文爾雅,透著風流倜儻。如果他還是穿著光鮮的絲綢,手裡拿著的還是豪華的金絲扇,就好像時間沒有在他身上走過似的。
北野蕭察覺到她地視線。偏過眸子與她對視。
四目相對,沒有隻言片語。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
是的,他們都看到了過去的對方,年少天真,無憂無慮,無知又可愛。
「是……是公主麼?」房門外站了一名女子,雙手摸著門,顫著嗓音。「公主!是公主麼!」
「你怎麼出來了?」北野蕭迅速收回視線,上前攙扶住那位女子。
那女子側耳凝聽了半會兒,激動地抓住北野蕭的袖子:「王爺,是不是公主回來了!是不是公主回來啦!」
北野蕭看了眼銀姬,應道:「是……她回來了。」
「公主!公主!」女子急忙放開北野蕭,雙手上前摸索而去,本來就一丁點大的地方她卻走得東踉西蹌。「奴婢是小兔子啊!公主,奴婢是小兔子啊!」腳絆上了床腳,一個不提防直直地摔在地上。
銀姬趕緊伸出手。雙手拉住了她。
「公主?公主!」小兔子緊緊抱住身前的這個人,狂喜道:「公主,奴婢終於盼到您來啦!」
「別哭了。」銀姬看著她凹下去的黑洞般地眼睛,撫上她幾乎就是皮包骨頭的臉頰。「再哭我可就走了。」
「嗯!」小兔子死命地點頭,但還是抑制不住地大哭出聲。
北野蕭在門口看著,內心是說不出的滋味,索性別過了頭。
小兔子用手背擦了擦鼻子,笑逐顏開道:「公主您餓了吧。奴婢這就去燒火做飯!」
銀姬疑惑地拉住她。看著她的眼窩顧忌地道:「你……你還能做飯?」
小兔子摸著銀姬的手。忙搖頭:「王爺從來不讓奴婢做事的!就是後來家裡一個奴才也沒有,王爺也沒讓奴婢做過事。奴婢只是想親手做飯給公主吃。」
北野蕭溫和地道:「不用了,今日的飯我都做好了。快來吃吧。」
小兔子反手拉住銀姬。摸著牆就往外走。銀姬的心裡則是震驚得不小。四哥什麼時候會做飯了?真是天下奇聞啊!可以載入歷史神秘事件簿了。
親眼看到桌上的一葷三素,銀姬這回真算是信了!都是四哥燒地?不知道會不會吃死人。於是開玩笑道:「若是毒死我,看我晚上怎麼化厲鬼去嚇你。」原本以為四哥也會反擊的,所以迎上他的目光,看他能怎麼挖苦自己,可迎上的卻是一道無比溫柔地寵溺。
銀姬臉一紅,老實地坐了下來。小兔子也摸到了凳子,坐在了旁邊。「好香啊,公主你一定要多吃點。」
銀姬拿著筷子看著這四道菜。先說那三道素菜吧。第一道是水煮薺菜,第二道是炒韭菜,第三道是燜青菜。而那唯一的一道葷菜是紅燒五花肉。
北野蕭夾了塊比較瘦的肉到了銀姬的碗裡。銀姬吃了一口,沒什麼味道,好像沒有放鹽。但她還是嚥下去了。
「小兔子,吃肉。」銀姬也夾了一塊給小兔子。誰知小兔子突然反應過烈,叫道:「我不吃!奴婢不吃!還是公主和王爺吃吧!」
銀姬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愣住了。
北野蕭無奈地看了眼銀姬,然後對小兔子溫語道:「你吃吧。今天……」
「不,」小兔子放下碗,「還是王爺吃吧,王爺您還要幹活。」
銀姬湧上一股酸澀。這就是窮日子麼!四哥窮得連肉也吃不起了,連鹽也吃不起了……無聲地站了起來,走到給自己的房間,拿出包袱,攤到桌上,「小兔子你放心吃吧,這次我帶了許多銀子出來了,以後想吃什麼都行。」
「真地嗎?」小兔子高興地張大了嘴,要是她看見包袱裡地那些銀票一定會樂暈地。
北野蕭臉色有些不好,只看了眼這些銀票一眼,道:「銀姬,你這些銀票哪裡來的?」
「咦?」銀姬眨眨眼,「不能是我的私房錢嗎?」說完有些心虛,又改口道:「其實是嚴斗給我地,就是那個大內總管嚴公公。」
北野蕭神情一暗,夾了一筷子韭菜吃了起來。
銀姬嘟囔道:「這些銀票是他的,可這些珠寶是我自己的啊!」說著捏著一塊超大的藍寶石,「這顆寶石若是賣了鐵定夠我們吃好幾輩子的了。」北野蕭還是沒有做聲,可憐楚楚的道:「四哥你不喜歡?」
北野弦的筷子一頓,有些哀色:「我不想用你的錢。」
「不是啊!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麼!」銀姬急道,「你也是為了我才會這樣的。再說,錢是誰的一點也不重要啊!」
北野蕭輕歎一聲,快速吃完碗裡的飯就站了起來,離開了。
銀姬不知道自己是否說錯了話,喃喃地道:「怎麼了……」
「公主。」小兔子順著桌子摸過來,抓住銀姬的手,「王爺他是有心事。王爺他……」低下頭,「他是不想用公主的錢罷了。」
啊?銀姬還是有些不明白。錢不都是一樣的用麼!況且她還給他寫過欠條。不過,她可不敢再提欠條的事,她一輩子也還不起啊!
「公主您餓了,快吃飯吧。」
銀姬坐下。夾了筷薺菜,再扒了口飯。驀地,喉嚨一陣泛酸,竟全吐了出來。這一吐卻一發不可收拾,搜腸刮肚的直將肚子裡的酸水都吐盡了。
「公主你怎麼了?」
「沒事。」銀姬擦了擦嘴,「我大概坐車時間太長,暈車了。我去床上休息一下。」
小兔子站起了起來,關切地道:「公主您快去休息!奴婢自己會吃飯的。」
銀姬躺在了床上,納悶自己怎麼會吐。四哥的菜雖然沒放鹽,但也沒有到了食不下嚥的地步啊。她難道真是暈車了?還是水土不服?
猛地,又興起了一陣搜腸刮肚的反胃,銀姬趴在床頭又嘔吐了起來,這次連酸水也沒得吐了。這一陣過後,銀姬安撫著心口,難道她生病了?
還是……
如果按照她多年看電視劇的經驗,女主角如果像她這樣嘔吐的話多半就是……不會吧!
絕對不會的!她只是趕車趕了很長時間罷了!不會有事的,休息一下就會好的。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