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不可能讓林若素走在最前面,暗黑的洞穴裡,僅無法照亮四周,前方的黑暗彷彿是沉默的野獸,不知何時就會張開它的血盆大口,等著你自動送上門。安無憂不能讓她冒險,當作各種機關的靶子。同時,安無憂也不可能把她放在自己身後。因為他們後面緊跟的是赤炎霜。林若素靠近他同樣危險。
初入龍窟時,是窄長的甬道,一人通行有著些許綽余,倘若兩個人並肩走著,就顯然有些擠了。但是拉進了懷裡。
林若素沒有掙扎,甚至連覺得彆扭的感覺也沒有,一切顯得自然而然。只是,她的身體依舊顯得有些硬梆梆的。
安無憂知道,她還在生自己的氣,氣他不去救那些人。由著她生氣吧,只要她是好好的就可以了。他默默地想著,摟住她的手臂卻絲毫沒有放鬆。
其實,林若素明白,她終究是不可能救得了那些人的。而且,她也知道,如果讓他們就這麼走了,要是有其他人給他們些錢,哪怕只是很少的錢,他們也會把龍窟的位置洩露出去。到時,說不定她更難拿到解藥了。
想著想著,林若素心裡忽然有些諒解了安無憂的苦心。雖然還有些悶悶的,但終於打起精神來注意身後赤炎霜的舉動。
赤炎霜進窟之前,和為他趕車的老人交待了幾句,並沒有將盧月也帶了進來。那個老人頭頂微禿,兩側的太陽穴有些突起,顯然有著精湛的內力。安無憂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暗自提醒自己要留意此人。
林若素顯然認出了,這人她之前見過,似乎是叫姚策。當時她被赤炎霜軟禁地時候,這個姚策也是多次出現。
「這個人是赤炎霜的心腹,叫姚策。」低頭進入那扇黑色鐵門的一瞬間,她低聲對安無憂道。
赤炎霜顯然也聽到了她的話,意味不明地笑了。
林若素有些厭惡地看著他的笑容,盡量把心思集中到前面昏暗的路上。
甬道不僅窄。而且不高,林若素在裡面走著不會碰到頭,而安無憂和赤炎霜的身高就另當別論了。赤炎霜是自己一個人,那倒也方便,微微躬起身子,低著頭也就好了。安無憂因為懷裡還摟著林若素顯然不太好彎腰,所以他便盡量把頭低了下來。
他柔軟的長髮就這樣頑皮地從林若素後頸地領口處滑了進去。若有若無的氣息彷彿是白天無處可避的陽光,輕輕地呼在了林若素的髮際線上。輕輕地,卻不可忽視。林若素感覺自己頸子上那一層幾不可見的絨毛似乎都要跳起舞來。
一瞬間,林若素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然後,是雙頰隱隱的發燙。就好像她突然間感冒發燒了,呼吸不暢,腦袋暈暈。
她甚至有些感謝這黑暗的洞穴,不然,她地臉紅一定暴露無遺。
安無憂顯然不知道林若素此時的心情,他小心地摟著她,忽然覺得世界如此安靜。林若素卻在心裡自我檢討,赤炎霜這個大敵當前自己還有空胡思亂想。
咳嗽兩聲,本是要掩飾自己的心緒。卻不想在這並無第四人的甬道裡顯得那麼突兀,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幾乎條件反射似地,林若素抬起頭來看安無憂的表情。而與此同時,安無憂感覺到懷裡人兒的手忙腳亂,立刻低下頭去查看:「姐,你……」
於是。林若素的頭重重地撞到了安無憂的下巴,被撞的那個沒有吭聲,撞人的那個倒是叫得很大聲:「啊!」
林若素雙手抱住她不堪重擊的腦袋,整個人很自然地在安無憂的懷裡縮成一團,鼻子眉毛全都皺了起來,可憐兮兮地樣子若不是在此情此景,一定叫人忍俊不禁。
安無憂立刻拉開她的抱著頭頂的手問道:「姐,你沒事吧?」
林若素卻恨不得把頭垂到腳下面去:「我沒事,剛才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沒事吧?」其實。她比較想說的是:「無憂,你的下巴是花崗岩嗎?」
安無憂搖了搖頭:「我沒事。」他低聲道,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淺淺地一笑。
林若素卻被這沒來由的笑容弄得有些心虛,可是心裡卻甜甜地,就像偷吃了蜜的笨狗熊,明明開心,卻還要拚命掩飾自己。林若素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笨拙過。
赤炎霜不合時宜、同時又很合適時宜地開了口:「可以了嗎?」他沒有說,什麼可以了嗎,但是這話聽到林若素的耳朵裡她卻還是幾乎條件反射地向後一退,就在她的後腦勺又要不幸遭到牆壁的撞擊時,安無憂適時地把她拉了回來。
幾乎是撲進安無憂乾燥溫暖的懷抱,林若素的心卻在那一刻釋然。
T***,,裡,我又倒霉地被那個神經兮兮的鬼醫當了白老鼠,我才沒時間在這裡跟你耗時間玩。
狠狠地瞪了身後的赤炎霜一眼。哼,你是安敏的前夫又不是我地前夫,再說就算是,咱們的梁子也結大了!你這個殺人兇手!
女人大概永遠都是這樣的動物。心情就像坐雲霄飛車,前一秒還失落在谷底,下一秒卻立刻飛得很高。而原因,卻永遠與身邊站著的人有關。
安無憂望著赤炎霜的眼神也透著冷然。重新望向林若素時,卻整個臉的線條都柔和了下來。
林若素忽然就想笑,公然在前夫面前與別的男子授受不親,她也算文商古今第一人了。不知為什麼,之前的鬱悶便一掃而光,一直憂心忡忡的事情也變得不再壓得她的心頭沉甸甸的。
林若素拉起了安無憂的手:「我們走。」
安無憂點點頭。兩人拿著火把又繼續向前走去。身後跟著的,是沒有說話的赤炎霜。
他從來沒有見過安安如此的表情和神情。
這個念頭從他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火把可照到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