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之若素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鋒
    炎霜換下那身被血污染濕的罩衣,雖然明知道盧月不是放輕了動作,盡量不弄出聲響。

    一襲藍灰色的玄綃輕裘罩上身,既襯出不凡的氣度,卻又不至於奢華,沒人能透過這薄而輕的裘衣看見他褻衣上漫染的血跡。

    換好了衣服,他慢條斯理地洗乾淨手,這密室除了沒有尖銳的利器,怕盧月不小心弄傷自己,該有的東西都有。

    當初,赤澤幾乎想要和盧月在這密室之中廝守,陸續搬了不少東西進來,不過是模擬著正常的家庭而已,終究是虛妄的鏡中花,水中月。等到赤炎霜來到這裡,他什麼也沒有動,卻叫姚策拿走了赤澤為盧月精心準備的,盧月連看都看過一眼,更別提碰過的梳妝盒。

    他叫姚策拿走那個梳妝盒的原由,不是因為它的無用和累贅,說到無用和累贅,這裡面的其他家什,又有多少是真正有用的?唯一的原因不過是,赤炎霜不喜歡那上面的大約還不到普通硯台大的鏡子。

    應該說,自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他厭惡在自己視線範圍內出現的任何鏡子。

    他不是他,他不過是鏡子裡映射出來的那個人,沒有真實的身份,沒有真實的心思,連樣子都是假的。難道,到了這密室之中,他還要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冒充著父親嗎?

    這裡是他最初來到這個世界地地方。也是他最深沉最隱秘的所在。是他唯一的親人居住的地方。他可以對全世界偽裝,他可以被全世界遺忘,卻要為在密室之中為自己保留最後一絲存在感。

    姚策拿著鏡子出去的那一瞬,赤炎霜的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悲涼,多麼可笑,他怕是天底下唯一一個拒絕照鏡子的人。

    想來時候已經不早,雖然不想從這裡出去,但他畢竟是驚雷山莊的莊主,有些表面功夫總要去做的。

    輕輕地將盧月從地上抱起來放在床上。拿了旁邊地薄毯為她蓋上,赤炎霜這才走到床的另一頭,伸出手不知旋轉了什麼,床突然朝著另一邊平穩地移動,原本放著床位的地面忽然出現一個可以容一個人進出的洞口。

    這條暗道是赤炎霜再熟悉不過的,他知道,暗道的那一端通向的就是驚雷山莊地祠堂。也就是,他再過一會兒就要在眾人面前出現的地方。

    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盧月,他不急不徐地沿著階梯走了下去。

    當他的整個人都消失在那個洞口中之後,過了一會兒,床又自動地移回了原位。

    又過了許久。盧月的眼睛忽然睜開了。好似茫然地看了一眼整個密室。突然,門外走進了一個人來。

    不辨世事地盧月朝他不知所謂地笑了笑……

    照例。大年初一地晚上。赤炎霜是應該去正室那裡過夜地。

    深夜,赤炎霜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沒有立即起身,他只是依舊平穩地呼吸了一陣,然後自然地翻了個身,手順勢在身邊女子的身上連點幾下,那女子立刻一臉好眠。

    翻身起床,利索地穿好衣服,黑暗無光地房間內,他地動作卻嫻熟而流暢,這既是因為他的武功不低,便是伸手不見五指他也依舊能看清房間地一切,更是因為,這些事情是他做了十幾年的,怎麼還會出錯?

    然而,再次來到密室,赤炎霜卻發現,盧月不見了。

    他看了看地上成來回兩行並有一些拖移痕跡的血跡。蹲下來,用手指捻了一些,還能沾起來,顯然滴在地上沒過多久。

    赤炎霜想到了什麼,立刻追出門去,果然,從密室的門到那個洞口,一路都有被模糊的血跡。

    站在被籐蔓遮蔽的洞口,他的眼中有冷冽的光一閃而過,猶如破空的刀鋒。

    安無憂,想不到我還是低估了你。

    拳頭緊握,赤炎霜走回密室。他走的速度極慢極慢,就好似這段路長到幾乎沒有盡頭一般。

    沒關係,他知道安無憂的目的,知道他真正想要的不過是安若素。

    好,很好,他會把安若素還給他的。

    他絕對會把安若素還給他的。

    從祠堂出來,看了看夜色,他心裡默默地道,時間不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來驚雷山莊的客人們沒有看到莊主赤炎霜,是由莊主夫人出面接待各位的。原來莊主一大早因為商會的事情而連夜出莊了。

    與此同時,陸硯看著安無憂一身血跡,滿臉蒼白的樣子,再看了一眼靠坐在椅子上,被安無憂點了昏睡穴的金髮異族女子,心裡的疑問也是滿滿的。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幫安無憂療傷。

    所以,他什麼也沒有問,走到安無憂身邊:「我要給你清洗傷口,你忍住。」

    安無憂只是將頭側向了床的內側。

    真是倔強,連疼痛也不想被人看見。陸硯默默地動手褪下安無憂上身的衣服,一條猙獰的條形傷口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陸硯不知道是誰打傷了安無憂,他是大夫,他只知道這個傷口的確不淺。甚至,安無憂身上那些舊傷的疤痕看來,他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幾乎是致命的。看著明明因為力竭和流血過多而已經呼吸微弱的安無憂,他心裡不知該說什麼好。

    「難道,你從來不把自己的命當命嗎?」不管是作為大夫也好,還是作為朋友也罷,陸硯此時心裡都是真的很關心安無憂。

    安無憂沒有回答,不是他聽不到,只是不想回答而已。他對於傷口被觸碰的疼痛也好,對於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的寒冷也好,統統沒有感覺,他唯一關心的事情,他唯一在乎的事情,他唯一支撐自己回到結草廬的信念,就是把那個金髮的女子帶回來。

    因為,那是他換取若素回來的籌碼。

    他不懂什麼叫仁義道德,他也不知道什麼叫光明磊落,那些正義,那些虛無,都與他無關,唯一真實的只有若素,他在乎的也只有她而已。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重要到……連命都可以不要。

    若素,你再忍耐一些,我會帶你回來。

    眼前浮現起林若素的面容,安無憂帶著這樣的念頭墮入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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